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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凛冽的寒气,顺着脖子灌进衣服里,浑身都是冰凉。地上的枯草,踩上去沙沙的响。远处的山连着山,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大山去。
秦征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向下观望。底下是悬崖,雾气遮挡,根本看不到底。崖壁上,枯藤野树、枝丫横生,纠缠在一起,仿佛从开天辟地,也没有人来过此处。
秦征率队已经走了十一天,一路穿州过府,毫不停留。他的队伍中,除了一百少年军,还有一个指挥的禁军,一个指挥的厢兵。厢兵负责运送五千枚霹雳弹。禁军负责作战,同时,保护少年军和辎重的安全。
此时,长长的队伍,就停在山道上,暂时休息。秦征带着几个部下查看地形。向导说,若是从悬崖下去,翻过一座山头,有条小道直通麟州。比现在走的山道,要近上百里多路。
秦征很是心动,近上百里,起码提前两天赶到麟州。但他回头看了看,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十天急行军,厢兵已经彻底趴窝了。要早知道他们是这个德性,说什么也不能带着。
他们这一部人马,只携带三天的口粮,没有太多负担。五千枚霹雳弹,已经分散在一千多人身上,哪里还有什么负担?十几岁的少年军都比他们强。
“老大,快过来看。”鹞子叫了一声。
一部禁军,自然是他的老部下。出了京城,奔赴战场,这帮人仿佛活了过来。他们天生就是战场上的命。
待在京城里,浑身不自在,个个蔫的好像马上就要死去。但是,一下子呼吸到西北的气息,立刻分外的精神,就连翻山越岭,都带着虎虎生气。
鹞子竟在悬崖边上,发现了一条羊肠小道。这应该是当地人放羊,长时间踩出来的,隐在杂草乱石之中,不注意还真的发现不了。就是向导,也不知这里还隐藏了一条小道。
“下去探了吗?”秦征问道。
“老鬼带人下去了。”鹞子说着,向秦征跟前凑了凑,低声道,“他们怎么办?”说着冲厢兵休息的方向瞟了一眼。
秦征明白鹞子的意思,真的探出了路,这帮厢兵敢走吗?要是不敢,那怎么办?总不能扔这儿不管了吧?
秦征很头疼,说起来,皇帝真是好心办坏事。皇帝觉得少年军年纪太小,长途行军再背着霹雳弹,一路上怕是吃不消。所以,专门派遣一部厢兵,帮着运送辎重。谁能料到,是这么个情况?
正烦闷着,悬崖下突然传来老鬼的骂声。
“谁他娘让你下来的?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潘叔,你犯军纪了,你敢殴打上官?”却是单海气急败坏。
“还上官?毛还没长齐呢,看我不打死你。”
一阵鸡飞狗跳,单海沿着石缝儿,蹭蹭很是利撒的爬了上来,也不停留,立刻落荒而逃,转眼钻进人群。潘老鬼气冲冲的爬上来,四处寻找,哪里找的见?
鹞子早已笑翻在地,手舞足蹈,更气的潘老鬼吹胡子瞪眼。潘老鬼带人下悬崖探路,单海偷偷的跟了下去。被发现后,跟潘老鬼较真儿,说他殴打上官。单海这话可没说错。
少年军更名霹雳军,一些优秀的少年,被授予了军职。单海长的高大,武艺高强,在少年军拔尖,被授予第一营第一都都头。
而这次带出的一百名少年,皆是严格挑选出来,品性、武艺、身量,都要考察,合格者才能入选。这一百名少年,看着年纪小,其实,大多数都是十将、虞侯、承局这样的小军官。
潘老鬼军职才是虞侯,低了单海好多级。副都头之下是十将,十将之下乃为虞侯。
潘老鬼瞪了半天眼,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
“都头如何?我老鬼还不是照打?”潘老鬼甚是得意。比是没法比的,这帮孩子烧了高香,得了官家看顾,日后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不在话下。
“下面什么情形?”秦征问道。
“崖下该是一条水道,现在干枯了。”潘老鬼见秦征走过来,慌忙站起,“很多被山水冲下来的大石,大队人马不好通过。”
“嗯。”秦征点点头没有再问,一个人独自思忖。
秦征心里着急,奈何急也无用。临行之前,皇帝殷殷嘱托,对他这一部人马寄予厚望。皇帝心里或许很清楚,边军到底是个怎样的战力。已经不值得他期待了。
战事一触即发,秦征只恨不能肋生双翅。
“都使,我有个法子。”指挥使樊继宗突然说道。
“哦?可是要分兵?”秦征太了解自己的部下。樊继宗原是秦征的副手,西军一部并入捧日军,他被提拔为指挥使。
“正是,厢兵和少年军,沿着山道继续行进,我带着咱们的人,走小道,快速突进。”樊继宗说道。
“都使,这山中哪有什么危险?不用咱们保护。”鹞子也跟着附和。他们都是多年同袍,如何看不出秦征心急如焚?只有分兵,才能快速的突进,早一步到达麟州。
“去,把哥几个都叫过来,咱们合计合计。”秦征心动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西军开始行动。马匹、甲胄,都留给了少年军,只携带兵器和霹雳弹,全部轻装下了悬崖,隐入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少年军也有十数人,跟着西军下了悬崖。剩下的厢兵,已经看傻了眼。他们休息到现在,气儿还没喘匀呢。这些西军竟翻下悬崖,超近道走了。
一帮少年,眼巴巴的盯着悬崖,也想跟着下去,被秦征严令喝止。樊继宗带兵走小道,秦征带着厢兵和少年军,继续前行。莫名的,队伍里有些压抑,速度却比之前快了不少。
呵呵,秦征暗笑,厢兵里也有要脸儿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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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很郁闷,一个人钻在床帐里,默默的发呆。香草和元童,都被他赶了出去,于飞想一个人静静。
谣言其实没说错,他真的是妖孽。一个幼小的身体里,藏着后世千年的灵魂,不是妖孽是什么?
皇宫也和外面一样,传的沸沸扬扬。內侍宫女不敢明着说,私下里照样指指点点,眼睛里都透着惊惧。除了玉璋苑里的人,其他人都是远远的躲着。
皇帝犯病晕倒,更是将于飞推到风口浪尖。已经有妃嫔冷言冷语,将皇帝犯病晕倒的责任,都怪罪到于飞的身上。于飞很明白,这些妃嫔都是在表演,借着他来引起皇帝的关注。
于飞已经去看过皇帝。皇帝虽然清醒了过来,但依然是神情怏怏,看到于飞走近身前,眼睛亮了亮,却没有说话。皇帝当然不会那么狭隘,把一腔怨气撒在儿子身上。
皇帝的眼里有好奇,也有探究。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很不寻常,但绝不是什么妖孽。他更愿意相信,儿子是遇仙之后,不仅还阳复活,更有了匪夷所思的神力。他一直认为,儿子是上天赐给他的福佑。
只是遇仙之说,知道的人很少。
太医说自己患了心疾,皇帝赵祯不能相信。自从习练八段锦,他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精力充沛,日渐强壮,甚至比年轻时还要精神。怎么就有了心疾?但是发病时心脏的绞痛,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身体真的有病了。
外面的事情,就由政事堂去料理吧。皇帝心里很拒绝,不想上朝,更不想面对乱糟糟的朝堂。能躲一日,且躲一日。
“官家,昭容张娘子求见。”何正低声说道。
“嗯。”皇帝点点头,不愿说话。
张氏进了殿,立即奔到了床前,眼睛红肿,想是哭的。一直呜呜的哭,却是不肯张嘴说话。
“启禀官家,娘子用舌尖血,抄写经文为官家祈福,现在舌头肿胀,却是无法张口说话。”张氏的侍女荷香,低头解释。
皇帝既震惊又感动,眼光一下变得柔和。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张氏的脸,很是心疼。周围一帮妃嫔,已经惊呆了。缓过神儿,就暗骂张氏,果然是狐媚子,下的好大血本。
皇帝赵祯忽的坐起身,说道,“昭容张氏温婉贤淑,朕甚喜之,特晋封为贤妃,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臣妾谢恩。”张氏跪倒在地,嘴里模糊的说道。
张氏自是心满意足,晋了贤妃,又得了一大堆名贵的药材,领着荷香告退而去。
于飞冷眼旁观,心中钦佩。贤德淑惠,贤妃乃是四妃之首,再往上升就是贵妃了。这时机,这手段,旁人真是学都学不来。
幸好皇后娘娘此时不在,不然看见这一场,不定多堵心呢。这个皇帝爹爹,方才还跟皇后秀恩爱,转眼又对另一个女子“朕甚喜之”。也不知站在一旁的妃嫔,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走出福宁殿时,天已经黑了。于飞仰头看看天空,黑沉沉的,几颗星星闪烁,却不见月亮。
“二皇子,我不信。”元童跟在身后打着灯笼,忽然说道。
于飞笑笑,虽然说得没头没尾的,但于飞明白元童的心意。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儿大的,虽囿于礼法,尊卑有别,不能明说是朋友,但他们就是朋友。
“我就是妖怪。”于飞忽然怪笑。
“那我也不怕。”元童也笑。
路上有內侍宫女,见到于飞过来,纷纷让到一边躬身行礼。于飞忽然站住脚,奇怪的看向路边的两个宫女。年纪不大,长相很清秀,并没有因为于飞的注视而紧张。
“你们叫什么?”于飞问道。
“妾身叫绿荷,她叫玉桃。”一名稍高的女子回话。
“何时进宫?”于飞又问。
“十天前方才进宫。”女子答道。
“哦,分派到哪里做事?”于飞追根问底。
“还在习学宫中礼仪,尚未分派。”女子很镇定。
于飞没有再问,挥挥手让她们走了。思忖了片刻,对元童说道,“去找皇城司的管事过来。”
“她们?有问题?”元童疑惑的问道。
“快去。”于飞一瞪眼,元童撒丫子就跑。
于飞敏锐的灵觉,能察觉到陈景元那样的大高手。这两个女子,虽然身具武功,但较之陈景元还差得远。于飞很轻易的察觉到了,所以才有了一番询问。
有武功,刚进宫。她们是谁的人?有什么使命?于飞不想插手,他现在麻烦缠身,不想再出头引人注意。交给皇城司去查吧。反正,隐藏武功潜进皇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夜很漫长,于飞却无心修炼,很是烦躁。直觉有什么危险靠近,却一直探查不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