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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透着说不清的阴凉感。独自一人走着，只能听到鞋子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这也太安静了。
整片山林仿佛突然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牢笼，令人无力的眩晕感一点一点攀上大脑。
走了好一会儿，我在某个地方站定。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唯一的存在就是竖立在此的无字石碑。
......如果不算上周围的怨气，勉强还能称上个好地方呢。可惜了。
我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略显诡异的石碑。刚刚还月明星朗的天骤然暗了下来，我收回手，四下扫视一番。目光所及之处，仅有不远处的荧荧红光。
那是一只巨大的兽眼。
希望不是我想到那样啊......
屏住呼吸，回忆如潮水涌来，几乎要将人压垮。
数不尽的火光与惨叫混合在一起交织成鲜血淋漓的影片。
几年前的一次任务，我与妹妹兰子一起，前往北边那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都小村庄。
评估报告显示“D级”，被认为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因此我们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权当放了个假。
刚开始几天，确实有些“小东西”。不过他们太弱了，连胆子大些都普通人都可以应对。所以我们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异变发生在最后的夜晚。
也许是对实力过于自信，也许是前几日的平静放松了心态，那个晚上我们没有人守夜。
长期养成的习惯使我们在听到第一声喊叫时惊醒。浓烟与火光是最初看到的景象，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尖叫，不断撞击着耳膜与神经。
我立刻出门查看情况。兰子并不擅长战斗，所以她留了下来，组织村民撤退。
当然，结果总是好的。我杀死了它。
以十七户人家无一幸存和妹妹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沉重的胜利。
不该是这样的。
恍惚间，身边似乎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樱。”
女孩子特有的清脆声音将散涣的思绪重新集中。
“你是......兰子？！不，不对，不可能......”我瞪大双眼，正视着眼前之人。被精心打理过的长发，脸上小小的胎记，甚至是左耳红色的耳坠，一切都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怎么不可能，只要是樱希望的，都可以实现。”她打断我的话，几步就走到我的身前，“我都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大脑一片混乱，几年里学的东西好像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能近乎呆滞地望着她，说不出任和话。
“我来告诉你吧。”她压低声音，凑近耳边，“我当然死了，死在那群你拼命想要保护的村民手下。”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你应该记得吧，当时是你先去对付重明鸟的我就留在后方为他们疗伤。几个还有能力走动的我就让他们先行后退。”
我当然记得，因为这是我发出的命令。
“被背叛了啊。”她的语调带上些怨恨，透露出被掩藏已久的疯狂，“被火光点燃的村庄，让那些人类以为这是天罚。于是他们中有人提出，只有献祭扰乱安宁之人，才能平息天神怒火。于是他们选中了我。哼，不过即使这样，那些愚昧的人类也......”
利刃没入肉体的声音打破了她脸上一直保持的平静。
难得啊，好久没在对手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了。
“故事编的不错。”我努力平息心中的不安，强迫自己说完接下来的话。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兰子已经死了，与万千亡魂一起到达了黄泉的彼岸。”
声音如咏叹调一般，带着空灵与久远，逐渐消失在空气里。
鲜红的液体从刀柄上滑落，留下一片温腻。对面的女子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真的吗？你自己来听听吧。”
说罢，她抬手。周围瞬间浮现重重虚影。
“我早说了，那两个人就是祸害，你们还非要让她们留下。”
“呸，要不是那两女的手里有几个钱，谁乐意啊。”
“要我说啊，还不如把他们献祭给天神大人，大人高兴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嘛。”
“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了。那两个人邪里邪气的。”
“就是就是。”
诸如此类的声音回荡于周身。本来淳朴的笑脸好像蒙上一层雾，看不清晰。
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想要守护的人吗？
愚昧，无知，懦弱，迷信，真假不辨，好坏难分。
“痛苦吗？”
黯然带笑的声音从心底响起。
“到我们这边来吧。”
身边的场景再次变换，一条平滑的路展现在眼前。兰子在尽头伸出手。白光乍现，看上去如此美好。
“我们，都会解脱。”
声音循循善诱着，带点蛊惑的味道。泪水从脸旁划过，悄无声息地没入黑色土地。我缓慢地重复着他的话。
“我们......都会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