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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提议,燕巳渊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低沉道,“先让江九和月香以治伤为由探一探他的底,明日待母后见他时,我们再从旁查看。”
柳轻絮想想,如此也是行的。
要是对方同舞毒有关,那势必知道他们一双儿女的厉害,冒然把孩子抱去对方眼前晃,等于在告诉对方‘我们怀疑上你了’。
如此,便先接触了再说吧。
燕巳渊随即又叮嘱江九,“去提醒朱琛,让他今夜务必警醒,最好加派人手盯紧各处。”
“是!”江九领命,然后带着月香快速离去。
当然,那条小白蛇也被他带走了。
红梅和兰娘抱着孩子进屋,柳轻絮上前,发现儿子和女儿已经睡着了。
怕再惊醒他们,她也没敢伸手去抱,只是用眼神示意红梅和兰娘快带他们去休息。
然后她和燕巳渊绕着宇辉殿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情况后才返回了明月殿。
半宿折腾,本是很累的,可小白蛇这一口真是把柳轻絮‘咬’精神了。
没办法,她现在听到‘毒’这个字,浑身的细胞都像被刺扎了似的,舞毒那些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不是说累了吗?”巳爷搂着她身子,手掌在她后背轻抚着,像是在安抚她,又像带着别的意味儿。
“你别闹了!”她用小拳拳没好气地捶了捶他,“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哪有你这样不知节制的?”
“有么?可为夫觉得还不够。”巳爷没羞没躁地贴到她耳边,低哑地道,“好久都没尽兴了,真想念你怀孕之前的日子。”
“去你的!”柳轻絮忍不住笑骂。
在外人眼中,他是冷酷不近人情的瑧王,妥妥的禁欲系男人。可私下里,他压根就不知节制为何物,整一只喂不饱的大头狼!
燕巳渊收紧手臂,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今晚先放过你。”
跟他调调情,先前那点烦郁的情绪不知不觉消了去,柳轻絮枕着他手臂,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心至安,便合上了眼。
……
翌日一大早。
瞿敏彤正坐在床上喝药,突然听宫人来报,说她爹娘来了。
她一口药没喷出来,但却差点把自己呛过气。
“咳咳……咳咳……”
身旁男人夺过她手中的药碗,没好气地斥道,“慌什么?谁能吃了你不成!”
瞿敏彤咳得双颊涨红,但小脸却皱成一团,“我们……他们……咳咳……”
她想说的是,他们现在这样,叫别人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被笑话一场。只要脸皮够厚,也顶得住。
可是来的人是她爹娘,让爹娘瞧着她和男人睡一个被窝,这就不是笑话,而是尴尬了……
燕容泰狠狠剜了她一眼,“那是你爹娘,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有何紧张的?”
“你……”瞿敏彤被他说得无可反驳。
她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燕容泰似没耐心般,转头朝宫人吩咐,“请他们进来!”
没多久,瞿靖和陈氏夫妇便进了他们的房。
看着他们躺在一起,夫妻俩都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上前关心地问道,“彤儿,听说你又受伤了,这次还是叫那朱氏打的,可要紧啊?”
瞿敏彤笑着对他们摇头,“爹娘,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陈氏抹着眼泪道,“都怪我们无用,才让你被人那般欺凌。”
瞿敏彤心疼地劝她,“娘,你别这样说,是别人心太坏,不是你和爹的错。”
瞿靖定定地看着女儿和燕容泰。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虽然从燕容泰脸上看不出几分颜色,但女儿眼中却是难掩羞赧。
“拜见西宁王殿下,劳您照顾彤儿,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他拱手拜道。
“表舅不用多礼。”燕容泰看了他们一眼后,眸光转向身侧的女孩,“父皇已经为本王和彤儿赐婚,以后便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便不用过多拘束。”
瞿敏彤俏脸绯红。
因为被子下他的大手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瞿靖和陈氏瞧着他俩,然后交换着眼神,彼此眼中都含满了笑意。
不过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瞿靖忙向女儿问道,“彤儿啊,尹家送来的银子究竟是如何回事?”
瞿敏彤不解地望着他,“啊?”
见她没听明白,瞿靖又详细说道,“今早有人给我们送来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的银子可是陆万有余,还说是尹家给你的赔偿。”
瞿敏彤默了一下,立马朝燕容泰看去。
燕容泰抿了抿薄唇,道,“本王让人送去的。”
瞿靖和陈氏惊讶地看着他。
燕容泰迎着他们目光,再道,“尹家被抄家,家产本该充公,但尹家事前便签下了赔偿契约,其所欠银两乃彤儿所有,这笔钱自然充不了公。”
陈氏受宠若惊地道,“可是这笔银子数目庞大,王爷您怎么叫人全送来了?”
“当是本王给彤儿的聘礼吧。”
“……!”瞿靖和陈氏齐齐瞪大眼。
就连瞿敏彤都把一双丹凤眼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他能如此做!
这笔庞大的银子名义上是瑧王妃帮她讨要的,但瑧王妃也说了,是给他安家所用。
换言之,这笔银子如何支配是他说了算。
可他……
燕容泰微微拧眉,不悦的朝瞿靖和陈氏问道,“怎么,嫌少了?本王如今何等落魄,你们应当清楚,若是觉得聘礼少了,那本王也再无他法。”
入狱前,他已经散尽所有的财产,变成了西北百姓的口粮。如今他叫穷,也不怕被人笑话,毕竟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瞿靖和陈氏猛地朝他跪下。
“王爷息怒,我们不是嫌少,是觉得您给的太多了!”
“多吗?”燕容泰看了一眼身侧还傻愣愣瞪着他的女孩,唇角微微勾勒,“有多少是多少,本王不在乎。”
他这一句‘不在乎’听着像是漫不经心,好像随手打发人似的。可是落在瞿敏彤耳中,心里犹如巨浪翻腾,完全平静不下来。
他是想说,他想用全部身家换娶她?
燕容泰随即又朝床下的夫妻俩道,“起来吧,我还有一事要你们去做。”
闻言,瞿靖和陈氏从地上起身。
“王爷,您有何吩咐尽管说,我们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妥。”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你们从国公府搬出即可。”
“啊?这?”夫妻俩面面相觑,是没想到他会提出如此要求。
就连瞿敏彤听到这,都忍不住皱眉,“二表哥,我爹娘是瞿家的人,整个瞿家的子嗣都仰仗着国公府而活,你让他们冒然搬出国公府,这……”
她之所以赖上他,除了想借他摆脱大祖母和尹家的逼婚外,也是想为爹娘找处靠山。他就算一无所有,那也是燕家子嗣,当今的皇子,国公府再尊贵,大祖母再强势,多少也会顾及燕家颜面的,那她爹娘以后再被欺负,她身为燕家儿媳,也有站出来帮爹娘说话的底气。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
燕容泰沉了沉嗓子,“以前你们是倚赖国公府而活,一切大小事宜皆要看人脸色,甚至毫无自己的主见,任人宰割。可如今你们有了银子,这些银子足够你们在任何地方安身立命,若你们不搬出国公府,只怕这笔银子最后都会落到别人手中!本王看在你们生养彤儿的份上,让你们老有所依,但你们若还要继续寄人篱下,那便是没把本王放在眼中。若如此,那你们以后便自生自灭吧,对外别说是本王的岳父岳母,毕竟本王丢不起那脸!”
瞿靖和陈氏双双低下了头。
不论是他的语气还是他的话,都极为难听。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他们才明白,他是在为他们好……
瞿敏彤红着眼眶,望着他们哽咽道,“爹,娘,你们还愣着作何啊?二表哥把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们,就为了你们有底气能离开国公府,你们到底明不明白二表哥的心意?要是你们不肯搬出国公府,那我也便不嫁了,还请你们把银子还给二表哥,别让国公府昧了去!”
瞿靖夫妇抬起头,也都是眼泪汪汪的。
陈氏赶紧点头,“搬……我们这就搬出国公府!”
他们早就想离开国公府,可是他们身为瞿家子嗣,根本没有脱离国公府的底气。
眼下西宁王为他们做到这般,他们就算为了那陆万余两银子,也得搬出国公府去!
见他们应下,燕容泰也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随即便转移了话题,“有一事本王不明白,还请二老告知,最近瞿家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比如招惹了什么人物?”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今早听前来给他探脉的张御医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他知道昨夜国公大人、也就是他的大舅公进宫了。
还在紫宸宫被蛇咬了!
瞿家向来是他的大舅婆安庆夫人主事,眼下大舅公亲自出面,这可不是一句反常便能说得过去的!
瞿靖回道,“王爷有所不知,事情还得从尹家说起。那尹夫人朱氏同您大舅公的长媳是亲姊妹,尹家出事,你大舅婆自然是万分着急的。”
陈氏接着道,“我们进宫前还听说,你大舅婆为了这事,还想把朱氏休了赶出瞿家呢!”
燕容泰眉心微蹙,“就这点事,值得大舅公亲自进宫?”
陈氏又回道,“可不止这点事!前阵子你大舅婆除了要把彤儿许给尹中胜那个傻子外,还想把尹虹塞到瑧王殿下身边。昨夜尹家出事,估计是你大舅婆认为是瑧王妃蓄意报复,她担心被牵连,所以才让你大舅公进宫的吧。”
闻言,燕容泰眉心舒展,还忍不住挑高了眉梢。
呵!
还有人敢给他小皇叔塞女人?
难怪他那小皇婶坑起尹家母女俩来是一点都没手软!
“知道了,你们且回去准备吧。父皇赐了我封号,也将之前的府邸归还于我,待我和彤儿养好伤便回府。你们若无他处可去,可先行搬进西宁王府,为我和彤儿婚事做些准备。”他俊脸上多了一丝温润,连带语气都低缓了许多。
瞿靖和陈氏一听,更是喜得眼泪都快包不住了。
在他们离开前,燕容泰还不忘多提醒了一句,“若有人想打那笔银子的主意,你们不必讲理,报瑧王妃名号便可。”
二老点着头,欢喜不已的离开了悦华宫。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燕容泰朝身侧看去,就见某个人儿正绷着脸蛋,瞪着房门的方向,好像很恼火似的。
“怎么了?”他下意识问道。
“他们进宫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一直同你说话,连离开都不与我招呼一声?”
“……”
“二表哥。”瞿敏彤扭头看着他,不满道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燕容泰眸光深了几许,没明白她的意思。
“故意拿银子收买他们啊!他们在瞿家,那里见过如此多银子,你这大手笔,看他们眼中都没我了!”瞿敏彤有些激动,掀开被子要下床,“我也没见过那么银子,我得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给我留一份!”
燕容泰不禁狠抽唇角。
手臂一抬,将她捞身侧,看着她那不甘心的样子,他忍不住道,“急什么?待他们搬去西宁王府,那银子不也一并会进府,到时不都是你的?”
“……也对哦。”
……
紫宸宫,月炤殿。
看着床榻上的兄长,瞿太后心下惊讶,问道,“数月不见,大哥怎如此憔悴?”
瞿茂山小腿被小白蛇咬伤,一时也无法行走,只能靠着床头同她说话。
“前阵子染了风寒便一直如此,唉,不服老也不行了啊!”
“只是风寒便把大哥折磨成这般模样?”瞿太后越看他那形如枯槁的样子越是心疼,遂忍不住怨道,“大嫂多次进宫,都未如实告知你的情况,实是可气!我看她啊,现在是越来越放肆妄行了!”
“你别怨她,是我不让她说的。”瞿茂山见她起了怒,赶紧安慰她,“我身子抱恙,她忙前忙后操劳不说,还为我寻访名医,对我已是够尽心了。”
“大哥进宫来,便是专程为她说话?”瞿太后沉下了脸。
“芝芝,我知道你对她有些怨言,可她毕竟是你大嫂,看在我的份上,不管她做过什么,你都别与她计较了,行吗?”
瞿太后名唤瞿云芝,芝芝是她的乳名。
要是以往,听瞿茂山如此唤她,瞿太后定是倍感亲切的,但今日她不改沉冷的神色,道,“大哥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是知道她做过什么了!国公府,她把持中馈,哀家无话可说,但她肆意凌虐瞿家子嗣,把瞿家子嗣当货品一样摆弄,哀家岂能坐视不理?”
“芝芝……”
“大哥若是来宫中玩耍的,那哀家自是欢迎,定会好生招待。但大哥若是来替她讲情的,哀家劝你,还是免了吧!”瞿太后接着语气一重,字字如铁,道,“依哀家看,未免瞿家子嗣再受欺凌,瞿家还是散了为好!”
“什么?!”瞿茂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苍老的脸上一对眼珠子都快滚落出来了。
“哀家说,从今以后瞿家子孙自立门户,自谋生路!”
“你!”瞿茂山激动得抬起手,可刚指向瞿太后,他双眼一翻,‘咚’地倒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