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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听说燕辰豪颁下圣旨赐了燕容泰和亲,燕容熙大感意外。
“父皇怎会突然赐婚?”
“殿下,消息来得突然,属下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邱集垂视着脚尖,知道他会为此事生气,遂有些不敢看他。
“查!给本宫查清楚!”燕容熙冷声下令。
“是!”
目送邱集离去后,候在燕容熙身侧的月玲珑忍不住开口,“殿下,这事太蹊跷了,该不会有何内情吧?那夜宴上父皇当着群臣的面提议让二王爷前去大湘国做驸马,瞧着像是撮合二王爷和大湘公主的婚事,可任谁都看得出来,父皇并不赞同他们和亲。怎么才几日父皇就变卦了?”
她的疑惑也正是燕容熙此刻深感不解的。
月玲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又道,“而且太后不是要把侄孙女许给二王爷吗,那二王爷与大湘公主和亲,彤儿郡主怎办?娶了彤儿郡主就等于背靠太后以及整个国公府,二王爷会舍得如此大的靠山去娶大湘公主?”
也不怪她惊讶,换谁都不可能舍弃太后以及整个国公府!他们为此还担忧不已呢,生怕二王爷有了太后和国公府做靠山,以后在朝中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然而皇上这一道赐婚圣旨下来,着实让他们看不透二王爷的举动了。
总不能他两个都娶,然后让那彤儿郡主做侧?
太后能同意?
燕容熙两道丰眉拧得死紧。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燕容泰最终会娶谁,他现在担心的是经此一事,燕容泰风头出尽,那他这个太子在朝中还能得到多少支持!
一个原本不受宠的皇子,做了那么多年的闲散王爷,突然间又是与他国公主和亲,又是备受太后器重,无论燕容泰娶谁,于他这个太子而言都是极大的不利!
他抬眸看了一眼月玲珑,再想想自己的另一名侧妃,皎洁如玉的脸庞刹那间布上了一层阴霾,心里直接生起了怒火。
他自小就被立为储君,可到头来竟连一个有用的女人都娶不到!
柳轻絮被他小皇叔抢去也就罢了,他认栽。可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燕容泰居然也能凌驾于他之上,这叫他如何能忍?!
“殿下……”看着他神色不对,月玲珑暗暗发慌。妩媚的眸子突然暗闪,接着柔声问道,“殿下,茵儿妹妹去将军府好几日,要不要派人把她接回来?”
燕容熙一腔怒火没地儿发,听她突然提起柳元茵,如同一壶油泼下,瞬间把他心口怒火点燃,狠声斥道,“让她死在将军府!别让本宫再看到她!”
说是柳景武最宠爱的女儿,可自他娶了柳元茵后,没见柳景武对他半分好!
他娶柳家女是为何,不就是为了柳景武手中的兵权吗?
可最终他得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得到!
为了这门亲事他费劲了心思,可到头来何止是一场笑话,简直就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
“殿下,您别生茵儿妹妹的气,茵儿妹妹虽然没能拿到兵符,可她肚子里还有您的骨肉,我们不能不管她死活啊!”月玲珑柔声安慰,并极力的为柳元茵说好话。
可燕容熙在气头上,她这番‘好话’非但没让燕容熙息怒,反而让燕容熙更是气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还算争气,就她那般上不得台面的废物,本宫早将她除了!如此没用的东西,以后别在本宫面前提她!她不是柳景武最宠的女儿吗,那就让她在柳家待着,等她生完孩子,把孩子接回便可!至于她,生死随意!”
燕容熙说完,愤袖离去,连她都懒得再看一眼。
呵!
月玲珑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机智,成功的让太子把怒火转移到了柳元茵身上,否则今日她绝对不会好过……
不过想起柳元茵的肚子,她妩媚勾魂的眸子里溢满了阴毒的气息,指甲都不由得掐起了手心。
她从来没把柳元茵放在眼中,因为她知道太子瞧不上柳元茵。即便她是柳景武的亲生女儿,可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出生,于太子而言就是耻辱。
所以在明面上她从来没针对过柳元茵,毕竟没那个必要。
可柳元茵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她心中的一根巨刺……
凭什么她刚小产柳元茵就有了孩子!
明明是她先嫁给太子的,太子的长子只会由她生,柳元茵想生下太子的长子,门都没有!
可是要如何才能把柳元茵肚子里的孩子去掉?
平日里柳元茵把肚子护得紧,对她也是多有防备,别说她找不到机会下手,就是有机会下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知道稍有不慎别人都会怀疑到她头上。
趁着这次柳元茵不在中宫,她定要想个法子除去她肚中的孩子,最好把这件事嫁祸到柳轻絮……
不!最好嫁祸给大湘国公主楚中菱身上!
谋害皇室子嗣,就算她楚中菱是大湘国公主又如何,背着这样的罪名,她还如何嫁给二王爷?
想到这一石二鸟的计谋,月玲珑掩着嘴笑了。
紫宸宫。
有关那对假帝后的事,柳轻絮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瞿太后。
“没想到他真的……”瞿太后摇着头,失望到心痛,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外祖母,只要二表哥把人交出来,说不定小舅舅和小舅娘斡旋一番,也能帮他逃过死罪。可是二表哥执迷不悟,根本不接受小舅舅和小舅娘的良苦用心。”萧玉航忍不住告状。
瞿太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一心寻死,那便成全他!我燕家没有这样的子孙,也容不下这样的子孙!”
绑架他国帝后,伪造帝后身份,盗取兵符……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死罪?!
她睁开眼,突然朝柳轻絮看去。
“絮儿。”
“母后?”柳轻絮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寻个机会由你亲自把他约出来!”
“……”
……
接到消息的时候,燕容泰几乎不敢相信。
柳轻絮居然会约她单独见面!
为了安全起见,他让乔平先去打探了一番。乔平去后回来禀报,在磨子街的那处小宅院里,确实只有柳轻絮一人,并无护卫和暗卫。
燕容泰虽心有疑惑,但这是柳轻絮第一次约她,他自然是拒绝不了。
不过去之前,他也交代了乔平一些事,然后才只身前往。
到了那处小宅院,径直推门而入。
院里不但简陋冷清,甚至杂草丛生,看得出来这里平日没人居住。
闻着堂屋里传来的茶香,他眯了眯眸子,提脚走去。
堂屋的小桌边,跪坐着的女人娇美如画,倾城之色宛如缥缈的仙子,与这简陋的小屋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她一袭华衣,端得高贵傲慢……
燕容泰的俊脸瞬间如同失血般,冷声问道,“怎么是你?”
约他出来的明明是柳轻絮,可出现在此的却是大湘公主,这叫他如何不变脸!
“二王爷,你眼力劲就这么差?”柳轻絮娇笑的看着他,言语似打趣又似嘲讽。
“你……”燕容泰双眸紧紧的盯着她,那身华衣衬着她的高贵,如瀑的墨发垂于肩后,珠簪首饰皆耀眼华丽,乍一看真是跟楚中菱一般无二,可听到她的声音,再仔细瞧着她那眉眼间散发出来的随性,他才相信这不是大湘公主,“你为何打扮成公主的模样?”
“这重要吗?”柳轻絮抬了抬手,示意他入座。
她扮成这样自然有她的用意。
一来就算被人发现,她也可以用楚中菱的身份,免得给她家巳爷招黑。
二来嘛……
确定是她后,燕容泰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在她对面的软垫上落座。
柳轻絮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
看着眼前她的纤纤玉手,燕容泰微敛着眸子,略有些失神。
“怎么,怕我下毒?”柳轻絮眨了眨眼。
长长的眼睫又密又翘,像蝶翼般优美,还带着明艳无双的俏皮,更是叫燕容泰忘了要眨眼。
见他僵硬的接过杯子,柳轻絮端起身前的茶杯,像敬酒一样举向他,“我不饮酒,就以茶代酒敬你,多谢二王爷一直以来的抬爱。”
燕容泰眸波闪动,似回过了神。
看着她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水。
柳轻絮也不管他喝不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状似自言自语的道,“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亲手煮茶,差点连炭火都点不燃。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啊,饮水机一开,茶叶咖啡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燕容泰丰眉微蹙,眸底带着听不懂的探究之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柳轻絮当然知道他听不懂,但她也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反而突然问他,“二王爷,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你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十四。”对她的疑问,燕容泰回得很快。
“你喜欢了我七八年?”柳轻絮忽而勾起红唇,“那我更是好奇了,你既然喜欢了我这么多年,为何你连真正的柳家大小姐都认不出来?”
燕容泰深深的凝视着她,沉着的嗓子似有不悦,“你与长公主乃双生姐妹,本王一时辨认不清,有何奇怪?”
“不不……”柳轻絮摇了摇头,笑着与他重申道,“我是说柳家大小姐换了个人,你居然都辨识不出,你所谓的喜欢难道只针对外貌?”
闻言,燕容泰双眸一缩,“你这是何意?”
柳轻絮又举起杯子,“干了这杯,我告诉你答案。”
说完,她又咕噜噜把茶水饮尽。
燕容泰如玉的俊脸绷得有些紧,但见她连饮两杯茶水,他再次垂眸看了看手中明晃晃的水光。
抬手,抿了一小口。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煮茶,口感确实不怎么好。
但这么多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谈话,他不想扫兴。
柳轻絮看着他将剩下的半杯茶水握在手中,她也不再卖关子,带着轻笑声与他说了起来,“二王爷,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其实在我看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你说我和长公主是双生姐妹,不好分辨,可是你小皇叔一眼就能将我们区分出来。再说柳家大小姐,她早已消香玉陨,我不过是借用了她的躯体,可是你却一点都没发现我的变化。我就纳闷了,你如此肤浅的喜欢,还坚持了七八年,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她说到最后,眼睫再次扑扇。
可这一次展露的不是她的娇俏可人,而是充满了嘲讽。
“你……”燕容泰猛地从软垫上惊起,不敢置信的指着她,“你不是她?!”
“对啊!我不是她,她早就死了。”
“不可能!”燕容泰厉喝。
他是不信的!
可回想起她过往的种种以及如今的变化,他脸色止不住的泛白,大睁的双眸也染了几丝惊恐。
柳轻絮没了先前的温柔和娇俏,眸光冷肃的看着他,“你十四岁就认识柳家大小姐,应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不会琴棋书画,二不会吟诗作对,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性子沉闷内敛,别说让她扯着嗓子与人吵架,就是与陌生人说话她都结巴。我与她如此大的差别你都辨识不出,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又凭什么打着喜欢她的旗号做那些卑鄙无耻的事?”
“你……”燕容泰脸色由白变青,震惊的双眸中溢满了恨意,“是你杀了她夺舍了她的肉身?”
柳轻絮忽地起身,抓起自己用过的茶壶朝他甩了过去!
“我杀你大爷!”
‘啪’!
燕容泰快速闪躲开,茶杯落在地上应声而裂。
眼见她突然翻脸动手,他更是怒不可遏,咬着牙溢道,“你今日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对我说那些?”
柳轻絮哼道,“你以为我的茶是那么好喝的?”
闻言,燕容泰如玉的俊脸变得扭曲起来,眸光狰狞的盯着手中还剩下的半杯茶,大骇,“你、你做了什么?”
“你猜?”
“你……噗……”燕容泰突然捂着胸口,一口血气冲喉而出。而他不敢相信,抬眸望着桌上的茶壶,“为何你……你没事……”
“因为我的茶杯没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