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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絮不以为意的挑眉,“嫌弃?有得吃都不错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手下,不吃我剩的,难不成叫我吃你剩的?”顿了一下,她补充道,“别想叫我再给你弄一份,除非你想被人发现!顺便再告诉你,现在外面不但有将军府的人,还有那些杀你的人,要不是有我这个将军府大小姐在,他们早闯进来了!”
说完,她将盛米粥的碗和半只素包往他手里一塞,冷着脸转身出了屏风。
燕巳渊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胸膛起伏,薄唇抿得死紧。
可最终他还是将素包送进了嘴里……
晌午还没到,小丫鬟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细小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启禀大小姐,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正在桌边抄经文的柳轻絮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太子殿下?
他来做什么?
对于这位太子的提亲,她是一点都不心动的。柳景武不愿她嫁给太子,她甚至在心中窃喜,所以把她送来这寺院里软禁,她是特别配合,白天当乖乖女,晚上办自己的事,可谓是两全其美。
眼下太子突然造访,她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理了理情绪,她冷漠的对门外道,“请太子殿下稍等,容我更衣后再去见他。”
随后她从床下又拖出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瓶自制的乳霜,挖了一小块在手心里,然后均匀的抹在脸上。
很快,她娇艳的脸颊变得黯沉灰白,连红润的唇瓣都失了血色,整个人像病入膏肓般,有些吓人。
将小木箱收回床底,她起身往屏风去,将屏风拉置墙壁。
燕巳渊望着她充满病气的妆容,眸中渗出很明显的不解。
柳轻絮下巴朝门后抬了抬,“去那边!”
燕巳渊朝门边看去,眸光闪转过后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走不动。”
柳轻絮脸一黑,“……”
……
一刻钟后,她走出寮房,往不远处的花园走去。
寺院的园子不像贵胄府邸那般花团锦簇富丽堂皇,最大的特点就是清净。
在一亭子里,她见到了当今太子燕容熙。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说话。”
“谢殿下。”
她缓缓的从地上起身,像是体力不支似的,起身时身子微微晃动。
她身材纤瘦,又一脸的病气,连跪一下都仿佛会要了她半条命似的,这些落入燕容熙眼中,让他眉宇间的神色沉了又沉。
连语气都冷硬了几分,“听说你病重,是何病?”
柳轻絮虚弱的开口,“回殿下,小女之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无药可治。”
“本宫已向你提亲,你可知道?”
“呃……”柳轻絮假装愣然,然后惊讶的抬起头,惶恐道,“殿下不可……小女病重,随时都可能死,怎敢与殿下成婚?”
面前的男人确实属于极品优质男。皎月般的容貌,温润又不失高冷,高贵隽雅的气质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仿若谪仙独立而绝世,随便立于何处都能自成一道风景。
但再是王者级别的人物,不代表她就中意。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资优女青年,仅在这玉燕国半年功夫就赚了上万两银子,先不说她还在寻找回二十一世纪的办法,就算回不了原来的世界,她靠自身实力富甲一方那也是指日可待的。
嫁人?
呵呵!
她本以为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会十分成功的惹人嫌恶,但没想到燕容熙并没有打消娶她的念头。
“无妨,哪怕你成亲之日病逝,本宫也可娶你牌位过门。”
“……?!”她双眸微睁。
娶牌位?
这还真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
别说她没想过要嫁人,就算死了配阴婚也轮不到他!
燕容熙突然起身走下凉亭,并朝她住的寮房走去。
见状,柳轻絮暗暗皱眉,抬脚跟了上去。
“这寺院清净,确实适宜休养,但身为将军府嫡女,这里未免太过鄙陋了。”
“多谢殿下关心。我爹原本想多派些人来照顾我,但我身子虚弱,受不得吵闹,我爹怕误了我休养,遂只派了小黄莺在此伺候我。今日殿下驾临,小女并无准备,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她的房门前。
燕容熙眸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柳轻絮大方的将门推开至一人宽,但身子不着痕迹的挡在门槛前,面带歉意的说道,“殿下,里面药气恶臭,还请您给小女留些体面。”
燕容熙很随意的扫了一眼屋内,然后眸光重新落在她病恹恹的脸上。
“本宫已将聘礼送去将军府,你若是点头,本宫即刻请父皇下旨择日与你完婚。”
柳轻絮一想到他连牌位都不放过,心里就一阵阵恶寒。
完他妈的鬼婚!
不过面上,她还是一副红颜薄命无福消受的可怜样,虚弱道,“殿下,小女知道您娶小女的用意,可是小女真的承受不起这份殊荣。何况柳家不止小女一个女儿,且舍妹深得父亲疼爱,若是殿下能娶舍妹……”
“你觉得一个私生女配做本宫的太子妃?”燕容熙如玉的俊脸陡然一沉,连嗓音都夹着一股冷气儿。
“殿下,小女没有别的意思……”
“柳轻絮,本宫只给你一个月,你好生准备!一个月后,若你还活着,本宫娶人,若你死,本宫会让人将你牌位抬进门!”
目送他那如谪仙般清贵的身影远去,耳中回荡着他霸道至极的话,柳轻絮暗沉的面色更是添了一层阴霾。
活着要受人威胁,死了还要给人配阴婚,敢情这些人是要逼她做不人不鬼的怪物?!
她踏进门槛内,将房门关上。
一点都不意外的对上一双狭长的黑眸,那黑眸幽幽沉沉,就像蛰伏在黑夜间的鹰类,正深深的窥视着她。
“太子求亲,为何不嫁?”
她挑了一下眉,是没想到他还会有八卦的心思。耸了耸肩,她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朝屋中那张宽大的矮桌走去。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若是被人知晓,恐怕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会笑话她不知好歹。
那可是太子!
太子!
但她,真的不在乎。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等找到那块凤阳镜,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她热爱的地方……
嫁人?在她看来那才是真正可笑的。
一直到丫鬟小黄莺送午饭来,她都伏在桌边抄写经文。而门后的男人在问过那一句话之后也安静下来,他外伤已经得到治疗,眼下就是调养生息好让内力尽快恢复。
柳轻絮去门外接的饭。
待小黄莺离去,她关上房门,将整份午饭放到男人腿边。
早饭吃她剩下的,燕巳渊心中是有火的,此刻见她先给自己,还颇有些意外。
“怎么,要吃我剩下的了?”
柳轻絮很没客气的送了他一对白眼。
然后直起身往床边去,合衣躺下,闭眼前朝他的方向斜了一眼,“我要睡觉,不用给我留。”
燕巳渊嘴角微微一抽。
抬眼看她,但她已经闭上了眼。
看着她毫无忌惮的就这么睡觉,他眸光微闪,问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这么放心我?”
柳轻絮翻身,面朝墙壁背对着他,轻飘飘的开口:“就你现在这样,给你机会你也没那能耐。好心奉劝你,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当心我拿你的‘小鸡’炖蘑菇汤。”
随着她话音落下,燕巳渊整张脸黑得就跟墨池里打了滚似的。
小鸡……
是指他的?!
柳轻絮虽背对着他,但耳力一流,听着他‘嚯嚯’的磨牙声,她唇角轻蔑的勾起。
这一觉,她照常睡到夜幕降临。
下床点亮了油灯。
见门旁的男人正凝神调息,她从床下拖出小箱子,然后将小箱子捧到他身旁。
“该换药了。”
燕巳渊缓缓的睁开眼,黑眸从她姣美的脸盘上移到小箱子中。
只见她从小箱子里取出两只药瓶,一只宽口,一只细口。她先从细口瓶中倒出几粒乌黑的药丸,递给他。
他没有迟疑,接过,服下。
柳轻絮又打开宽口瓶子,里面装着黏糊糊的东西,灰白色的,散发着一股很浓的药味。
“这是我找人专门研制的金疮药,专门治愈皮外伤的,据说还能除疤。没有名字,你看着用。”
“你不帮我换药?”见她把药瓶塞给自己,燕巳渊眉头微皱,微眯着冷眸不满的盯着她。
“我可以给你换药,但前提是你会被我打晕。”柳轻絮斜睨着他。
昨晚上扒光他的衣物那是情势所逼,目的是为了救他。现在他醒着,还想她扒光他,这男人莫不是脑子有病,上赶着被她轻薄?
见他薄唇抿紧,仿佛还真是对她不轻薄他感到不满似的,她无语得沉下脸,“莫不是你脑子也受伤了,昨夜没检查到?”
结果没想到他不以为耻,还反问道,“那你要再帮我检查一次?”
“你!”柳轻絮差点给他一拳头。瞧着他长得人模人样,相貌身材丝毫不输太子,怎么脑子不太正常呢!
正巧这时,她听到小黄莺前来的脚步声,于是起身打开房门。
接了饭食,她关好门,等小黄莺走远以后,才把饭食递给门后的男人。
“你不吃?”男人眯着眸子略微打量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整日里她只吃了半碗粥和半只素包。
“我今晚要出去一趟,顺便在外面吃了回来。”
“你去何处?”
“……”柳轻絮微微一愣,告诉他行踪是因为他们签了劳动协议,现在是雇佣关系,但这男人怎么回事,这冷硬的口气就跟审问似的。
送了他一对白眼后,她转身走开。
去床底的包袱里拿出夜行衣,又把靠墙的屏风拉开,在屏风内换好夜行衣后才又朝他走去。
对上他那狭长的锋利的眸子,她没有表情的开口,“你现在受雇于我,不用问那么多,早点把伤养好,以后自然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说完,她利索的出了房门。
燕巳渊修长的手指蹭着下巴,眸光深深的盯着房门,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丝浅薄的笑意。
镇国将军府的嫡女……
可真有意思!
夜深,寮房外的花园里突然传来‘沙沙’声,像是风惊扰了院中的树木。
接着又是一声短鸣的鸟叫。
正在蒲团上凝神打坐的燕巳渊突然掀开眼皮,眉心骤然一紧。
须臾,他微微吐了口气,眉心也随之舒展,并轻启薄唇低沉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两抹黑影快速窜了进来。
一瞧见门后的自家主子,他们立马拉下脸上的黑布,同时跪下。
“王爷,属下来迟,让您受罪了!”
“本王命大,还死不了。”
俩手下低下头,为自己护主不力感到心虚和自责。
突然,左边的手下皱着鼻息嗅了嗅,紧张的抬头问道,“王爷,您受伤了?”
右边的手下一听,也紧张的抬起头,“王爷,您伤哪了?可要紧?”
他们是燕巳渊的亲卫,左边的叫江九,右边的叫于辉,两人打小就跟着燕巳渊,可以说是陪着燕巳渊一同长大的。
对他们,燕巳渊自是没什么可隐瞒的,随即将自己遇袭然后被救的经过向他们道出。
江九听完,很是不安的道,“王爷,您快让小的看看可有大碍!”
燕巳渊将手腕递向他。
江九为他把完脉后,问道,“王爷,柳小姐给您服的药可否给属下看看?”
燕巳渊把柳轻絮给的两只药瓶递给了他。
江九打开细口瓶,倒出药丸闻了闻,又打开阔口瓶闻了闻,然后将两只药瓶封好。
“王爷,柳小姐的药没什么问题,而且所用药材皆是上品。回头属下再添几味药材,与柳小姐的药一起用,不出半月即能让您痊愈。”
“看来那柳小姐还挺有本事的。”于辉听江九说完,忍不住赞道。
“王爷,那柳小姐去何处了?”江九环视了一眼屋内,除了他们,并没有多余的人。包括院子里,他们来时也没发现任何人。
“她出去了。”燕巳渊淡漠的开口。
“王爷,您是说柳小姐替您包扎的伤口?”于辉双眼炯炯的盯着他两处受伤的地方,突然惊呼,“那柳小姐岂不是将您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