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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忆起长女曾经幼弱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维护之情，不由呵斥：“阿兰！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给我退下去！”
伏地的大夫人略勾勾唇角，区区一个妾室也想给她找不痛快？做梦！
“先起来，别在地上跪着了。”
城主虚扶一把，大夫人却并不起身。
“老爷，我知道柔儿任性，也深知她笨嘴拙舌容易惹祸，今日王妃和王爷都因她起了怒气，虽我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是打是罚我都认，还请老爷求情，留柔儿一条命。”
她笃定冷清儿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如今是黑是白，全看她一张巧嘴。
心里得意，但并不妨碍她做戏——一行清泪缓缓趟过脸颊，她转向冷清儿方向，以额头触地，“求二位贵人、留我女儿一条命罢……”
那殷殷哀求，几度哽咽的样子，倒真像是那两位坐着的王都贵客在仗势欺人。
城主见发妻这幅模样，心下一阵酸软，连忙宽慰：“夫人，你……事情远没有到这个份儿上，你别这样，我相信王爷王妃不是不饶人的，当务之急是将事情弄清楚。”
他面向冷清儿深深一礼，“王妃，小人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定不会行心胸狭窄之事，只是不知您和小女之间是否存在误会？现如今只求您不要一语不发，多少说些什么罢……”
此时，不远处的下人之间传来了小小的议论声。
“这献王妃莫不是心虚不敢说了罢……”
“主母都哭的快要昏过去了，一看就是受了大委屈……”
“原是好心，不领情便罢了，何苦为难人呢。”
“皇室子弟，都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么？”
此刻夜色渐深，四周越发寂静，在这样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再小声的议论也都能教人听得清清楚楚。
“放肆！公然议论皇室！你们该当何罪？！”轩辕北辰一把摔了手边的茶杯。
瓷器碎裂声惊的众人心尖一颤，头脑瞬间清醒，纷纷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看个热闹而已，怎么能把自己绕进去呢？于是齐齐下跪磕头请罪。
一片“饶命”声中，冷清儿翩然起身。
她这一站起来，原本堆叠的衣裙轻飘飘落下变得平展，更显她身段窈窕、体型修长，一时间许多人忘记了动作，只屏息望着她，静等她做些什么。
“啪”一声。
文柔被打的偏过头去。
众人一怔，眨眨眼满面茫然，完全没有人想到，那谪仙似的人起身第一件事会是挥手打人。
“你打我！当着爹爹和娘亲的面你还敢打我！你是王妃就可以随意打人了么？！”文柔叫嚷着哭起来。
大夫人先是一愣，而后在心里冷笑，这献王妃怕是个蠢得要死的，这时候上来打柔儿一巴掌，不就坐实了她随意打骂他人的罪行？
但不论心里怎么想，她依旧第一时间上去护住女儿，将戏演到底。
她佯装虚弱道：“王妃，您就饶了柔儿罢……她知错了呀……”
冷清儿居高临下端详那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
不得不承认这大夫人手段高明，谋算人心的本事堪称一流，想来之前遇到何种危机她都能靠着这份心机轻松取胜，可惜，这次她遇到了她。
“娘——”文柔捂着脸颊投向大夫人，心里恨不能把冷清儿踹翻在地亲手划花她的脸，但她真正能做的只有嚎哭。
院子里一时哭声震天，混杂着含糊不清的叫嚷。
刚换了班的巡夜家丁不明真相，纷纷想进院查看，一行人匆匆往院子里跑的情景又吸引了其他下人，眼看院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场面是越来越难看。
城主觉得面热，连忙叫人：“阿兰！还不快去打发了那一众下人！”
“不必。”冷清儿出言制止。
兰夫人立刻听话止步，她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自然乐得见到大夫人母女出丑。
大夫人不想众人关注女儿哭闹的丑态，连忙上前虚虚揪住冷清儿的裙摆大声说：“王妃！您就饶了我柔儿罢！”
“清公子是献王妃？”
“女扮男装啊……”
“惊为天人！”
新来的下人们纷纷惊讶出声，再提到之前的断袖传闻，讨论声越发激烈起来，倒真的没什么人再去关心痛哭的大小姐。
冷清儿眸光转寒，这心机婊敢利用她转移视线保她那个蠢女儿？
“饶了她？”
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我是饶了她倒打一耙？还是饶了她颠倒黑白？又或者是饶了她公然勾引我夫君？”说到这儿她回头瞪了一眼轩辕北辰。
那名随从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一切了，文柔分明是在轩辕北辰那里碰了钉子，所以才来寻她的晦气！
被瞪的人因心虚错开目光一瞬，而后继续调转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忍而不发半晌，可谓是吊足了他的胃口，他很想看看，自己的王妃究竟准备怎么结束这场闹剧。
“王妃……”大夫人不说别的，只捂着胸口哭。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她原本以为献王妃就是个行事荒唐又没有脑子的纸老虎，毕竟女扮男装随夫君抛头露面的人妇，全燕国都找不到第二个，再加上她与王爷白日宣淫被撞破一事，更让她彻底看轻了她。
但此刻，她竟无法直视那双黑白分明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
冷清儿将文柔说的话简单复述一遍，全场哗然。
“单是那些话，都够我活剐了她，别说我之前没打她，即便是我将她活活打死，你们也没有向我哭诉的道理。”
她说着走到已经不敢再哭的文柔旁边，掐着她的下巴让众人看她左右脸颊上的掌印，“这，便是证据。我院里除了不言，都是女子，而不言不过少年，如何打出这么大的巴掌印？”
她下巴微抬指向一边身材高大的小厮，“第一掌，是她伙同小厮自导自演的。”
真相大白，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文柔的眼神都变了，鄙夷，不屑，嫌恶，甚至有人别开脸不想看她。
大夫人眼见回天乏术，忙捂住胸口两眼一翻往后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