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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这些都是莲子在三日后才知道的。
莲子不愧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对洞房外面的事情比小姐知道的多一点,特别是懂得了洞房花烛夜每晚由妈妈交给她的那个“喜帕”是为了验证小姐跟公子做房事时有没有“落红”的事情。
三日后,在刘府上下对小姐交头接耳的闲言蜚语终于让她懂得了其中的原由。于是她在以后的几天里对小姐跟公子的房事就多了个心眼。
见到媒婆祁氏,莲子给她拿出来她从公子和小姐的帐子里发现的那块衬垫子。祁氏发现那块白白的单子上分明有跟她所见到过的“喜帕”上一模一样的“落红”。
祁氏一下子就明白了,没想到这个莲子还有这个心机,这下岳小姐可是有救了,岳家也不再背那个教女无方的黑锅了。
祁氏拿着那块白单子交给刘家新婚期间管事的妈妈姐姐,刘福禄又请来本家族长老辈还有证婚人老里长王存云,一同来证实这件事。
顿时整个刘家烟消云散了,刘福禄随时差山来请来乐队,准备上岳府送上喜帖,谎称是新郎刘保金有公务缠身,至今等不来,便差执事前去送回门喜帖。
岳府岳琅逢自是欢喜,也不再追究那些细节,草草收了喜帖,打发送喜,每个人都是开开心心的。
在婚礼当天关心男方在翌日清晨出示新娘“落红”标志的贺客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开始补送贺礼,开斋吃酒,欢乐无比。
这厢刘府在忙乱给岳府送喜帖而平息对新娘有关贞操之事,那厢在黎城县的刘保金却是正在为迎接又是三年一次的赴省城乡试做准备,对家里他大婚时的争争吵吵纷纷攘攘的事情因为有父母遮拦,自己是一概不知,一概不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在刘保金面前体现的是淋漓尽致,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在他新婚之夜有关什么“喜帕”“落红”的概念却是一窍不通,父亲在他赴黎城县前后都没有告诉他这些规矩,至今他还是一概不知。
家里的这些繁杂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就对了,现在事情的风波总算平息了。刘福禄不告诉他这些繁杂事的原因就是对刘保金为赶考做准备,不会因为这些事受到影响,分心攻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刘保金到了黎城县时,不知是那股风将刘保金要退婚的消息传到了王府,早已闹着要跟刘保金定亲事的黎侯镇县太爷王福新的大小姐王淑芸和二小姐王淑贤便求主簿黄世荣跟父亲大人挑明她们的意思。
就在刘保金被聘任黎城县衙师爷的这几年里,县令大人的二位小姐跟刘保金相熟的已是如胶似漆,相互生有爱慕之心。碍于刘保金对送他赴省城赶考的那个岳琅逢口口声声称呼岳父大人,想是他已经有了妻室。
到后来刘保金跟岳府的的千金小姐岳戴琳来了一个“小定”,离大婚还有一段日子,两位小姐是彻底死心了。刘保金也不敢对这里的两位小姐往那个方面示好。
其实两位小姐是贪图了刘保金的前程和他的英俊,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花季少年,她们也正直花季少女,门户也对头,相貌也般配,也在情理之中。
大小姐王淑芸为了能跟刘保金终身厮守竟想出要做刘保金的侧室来,二小姐王淑贤却不乐意,她说是这侧室不也是个妾吗,她才不愿意当个妾呢,一辈子站着陪他们主子们吃饭。
她们的父亲县令大人就是有侧室,副室,偏室的,她们哪个不知道呢。
她们姐妹两个就是侧室和偏室生的,生下来就不让跟从她们的亲生父母,也不让称呼其亲生母亲为母亲,只能称呼姨娘姨妈,那样她二小姐能受得了吗。
二小姐埋怨姐姐是被刘保金的美貌冲昏头脑了,若是去做妾她才不愿意呢。可是说归说,她还怕大小姐丢下她做了刘保金的偏室。
“你只是说,咱们还不知道父母大人同意不同意呢”。二小姐道。
“怎不同意呢,妹妹没有看到父亲是怎样的待见刘公子的吗。”
“待见就能让你去做刘公子的妾呢,别异想天开哩,死了这条心哩。”二小姐阻挡大小姐不要再提这事了,虽是这样说,其实她们都对刘保金害起了相思,整日里愁眉不展。
姐妹二个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相处的感情深厚,二小姐看到姐姐这个样子便将她的心思告诉给了经常来她们府上的县衙主簿黄世荣,她知道这些事也只有他能说给父亲听。
黄世荣也知道刘保金已经订婚,再要订一门婚事那便是纳妾。堂堂的县令大人的千金小姐哪能给别人去做妾,当下就告诉二小姐让她说服大小姐趁早断了这个念想,不要让大人生气。
若是刘保金举行了大婚,兴许她们二位小姐会断了这个念想,偏偏因为“喜帕”的事传到了王府里,若是这样,刘保金就有退婚的可能。
若是刘保金退了婚事,她们姐妹不就有空子钻了,若愿意嫁到刘府,就早日差人去刘府提亲,不要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若是姐姐成了刘保金的正室,她做妹妹的愿意陪同姐姐去做这个侧室,姐妹两个既是相依为命,还分什么你我。
姐妹两个又将这事告诉了主簿黄世荣,黄世荣也知道刘保金的事了,因为他们县衙给刘保金还准备的一份厚礼,但是还没有接到请帖,加之外面的风言风语,这说明刘府就是遇到那种不愉快的事情了。
但是刘保金正临乡试赶考,任何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县令王福新心里也正在打这个小算盘,他比任何人都待见这个师爷刘保金,他也认定这个刘保金前程远大,只是他已有了妻室,压根就没有把两个女儿的婚事往刘保金身上想。
现在刘府风言风语的,王福新早已上心了,但是刘保金的考期临近,他得亲自送这位自己聘请的师爷赴省城考试,期盼他能金榜题名,自己在冯大人面前就有了颜面,还怕女儿找不到这个好去处。
开考那天,由王县令亲自陪同到了省城,见过冯光道,他们已经在刘保金到黎城县衙担任师爷期间就经常相见,已经成为至交。
其实刘保金对自己的仕途是一个不屑一顾的人,这在三年前那一次的乡试就能体现出来。如是其他的考生在那一次教堂派车送他到省城赶考,即使赶不上也要拼命去试试。
刘保金却没有动那个心思,那个时候他考虑的是岳琅逢的安危,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对自己有恩的岳琅逢不管不顾,这有悖于情理。
他的这个思想也是跟刘福禄的教诲分不开的,那个时候刘福禄就想给刘保金捐个官做,刘福禄不是没有钱,后来刘福禄没这样做,而是把儿子送到了乡学读书,让他在乡学学到真正的本领,然后亲自考个官做。
给刘保金办完婚事,赤岗又去看施芝罘,自那日见了她的模样就一直在惦记着,希望这次见到她还是那个样子,他一门心思是想让她能够好起来,再不要到野外去捡那些干枯的野花往蓬乱的头上插了。
刚到庄上,就发现庄外的一处堆挤着不少人,祁氏正在那里嚎啕地哭,施芝罘的女儿已经懂得了事理,也在唧唧地哭。
赤岗意味到了什么,急步赶过去。
原来是施芝罘跳下了对岸上那条很深很深的断崖。
对于一个被抛弃出家门的疯女人,没有人在乎她是因为什么死的,又是怎么样死的。聚在一起的乡民也是来看个热闹,看够了也即离开了。
剩下也只有祁氏跟女儿还有赤岗,朝断崖下张望。那一眼望不到底的壕沟每年被洪水冲凿的越来越深,崖上放着施芝罘最爱围的红绸巾还有一束新摘的喇叭花。
祁氏见到赤岗哭诉道:“好好的一大早出去就再没回来。”
赤岗没有言语,他能从上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消沉低落的眼神里,感觉出今天发生这事的原因,也许那天他就不该见到她,他就是她的索命人。
安葬了施芝罘,赤岗给祁氏放下一些银钱,看看越来越懂事的女儿,心里尚且一阵宽慰。女儿至现在还没有起名字,赤岗临走时给女儿起了一个名字叫施育儿。
赤岗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他忽然对家里的焦翠花产生了一种由衷的眷恋,让他明白了一个童养媳对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个苦楚,他对她的背弃就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公平,即使收她为妾对她也是一种不公平。
他决定不再称呼她为姐姐了,也不想再以姐姐来对待他了,他要回去跟她圆房,跟她生儿育女,他不会让她做妾,而是做他的正房妻子。
他还会把祁氏跟施育儿接回来跟焦翠花一块过,也让已经离开他们走了的施芝罘在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