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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们这些大户本以为是这一轮故意推选他一回,让他在他们面前出出那个丑,不要老是上了一趟京城给老佛爷献了一会戏就自以为是了,他刘家在庄上没算上是什么大户,只是这个刘福禄不知道哪来的时运,一个筋斗就蹦到天上去了。
刘福禄没听出来那个王老别是故意给他话听的,还以为他是在响应自己,就大大咧咧地回答:“就是就是,只要大伙支持,秋后就是不要在种植那个东西了,那东西实在害人。”
“大伙选举你,是觉得你年轻,也在外面闯荡过一些世面,让你当你就当个一年半载的,可不能悠着你的性子瞎干,这种不种罂粟朝廷都不管,你还管上了?”这句话就像是大家一块喊叫出来的,把个刘福禄一下子就搞糊涂了。
刘福禄本想是从游风约那里带来的治理庄户的本事先讲给这些大户听,然后再议出个子丑寅卯来,没想到他的这个本事在这里是使不上,没有人跟他呼应,还编着话题给他听。
他知道这些大户都种有罂粟地,就他没有。他也知道种罂粟跟种庄稼这个收益是天上搁到地下了,没个比法,这大户们不愿意听他那句不让种植罂粟的话是情有可原的。
刘福禄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也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你们不愿意听罂粟这个词我就不再提了,等到了秋后再说。现在成立乡学他是决定了的,庄上那些大户就有私塾,就是专教他们那些子女们的,他成立的乡学是乡里的孩子都能上,就像游风约那里。
他请的先生就是师先生,只要他来,他就有信心把乡学办起来。
现在他要学的就是游风约那里的规矩,那里能让乡民遵守这些规矩,他也能让这里的乡民遵守。
他觉得遥镇就没有游风约那里的规矩好,特别是那些烟馆,里面躺着的都是那些平民百姓。这东西对那些富人来说还不为过,人家吸得起,对普普通通的乡民来说就是犯忌了,他们吸不起。
他要在他的庄上兴出个规矩来,他觉得这个规矩就是先人流传下来 的“圣谕”好,是老百姓的根,是要牢记的古训。
他在游风约就学过“圣谕”, 这也是那里乡约里面的规矩。他不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私塾里孩子们学的是什么,他要是成立了乡学,首先就要让乡民遵循这个“圣谕”。这也是治庄之本。
刘福禄走了一趟游风约,浑身充满了朝气,虽然他在这些大户里没有得到什么响应,但他胸有成竹,他有他的一套做法。
成立乡学总该是件大好事吧,你们这些大户总该支持吧,他刘福禄还有这个能耐成立一所乡学,他就是缺先生,经费他还有。
刘福禄就把自己这个想法先是报告到乡里,乡里的乡首们当然是支持他办学堂了,这在乡里可是一件露脸的大事情。
于是乡首们就把他这个壮举报告给了县衙,县令接到禀报马上来到乡里,说是要亲自视察办学的情况。
乡上跟县上这一折腾,到把个刘福禄弄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他是要办这所学校,可还只是个想法,即是办开了也没有这么快吧,师先生才是答应帮助他,还没有付诸行动,怎就把县太爷都惊动了。
乡首们告诉他说县太爷要亲自来看看他办学的地点,弄好了还能给他一笔经费。刘福禄听了受宠若惊,这办学的地方他倒是想过,自家河岸上老宅那是兄长们的,自灾荒走了后再无音信,现在也是荒着没人住。好好拾掇拾掇应该能让学生们住,等开了学堂再找个合适的地方。
果然不几天县令大人就来了,刘福禄也差人收拾了一下河岸上空着的老宅。乡首们随县令来到他收拾好的老宅子,一个四合院,干干净净的。
乡首们告诉县令说这是人家刘福禄的私宅。县令说:“这是刘绅士在办的一所义学吧,可敬可敬啊!”
刘福禄不懂得什么是个“义学”,见了师先生才知道义学就是他自己的大义之举,花自己的钱为穷人办学。
这话到还对他的味气,他就是看不惯那些富人大户那个逞能,觉得自己啥也有,过了个灾荒年他们都还是丝毫未损的样子,反而连那些出外逃荒回不来的穷人家的地都给分了。
县令大人对着他说的那个 “义学”还有“可敬可敬”的话,还称呼他一声“绅士”。现在他才懂得了其中的意思,那是对他的抬举啊。也是对他的支持啊,意思是他的举措是受到上面应允的。
这是他刘福禄自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听到的最让他露面子的话,这话还是出自县令大人的尊口。当初戏班做得那么大,也听到不少当官的有钱的对他的奉承,都没有县令大人这一次对他说的这句话听得舒心。
关键他是要实际行动了,不能在县令大人面前丢脸。乡首们也是想在县令那里讨个彩头,这年头成立一所乡学可是在当地算得上一件新鲜事,在上面也算是奇功一件。
通润乡乡首轮流着跟着刘福禄,他们都知道刘福禄手里有钱,不是灾荒年他还许来不到乡里,还在沿京城各地经营他的戏班。这回他回乡了,在乡里几个大户面前他还是很有威信的,要不他怎能被大户们一致推举为里保呢。
其实乡首们是看错这些大户们选刘福禄当里保的真正用意了,他们是想看看他的能耐,看看他是怎么给上面完成那些繁重的税银的,只要他们这些大户不给他配合,他干不上半年就撂挑了。他跟他的祖上在庄上从来就没有个名望,却在刘福禄这一辈凭借个戏子的能耐就置上了那么多上好地,成了大户。
本来刘福禄心目中有了成立一所乡学的念想是有长远计划的,他要在春播过后农闲时间置盖一处新房,再盖几间像那些大户家里那样的私塾。没想到县令大人立马就知道了,还亲自来查看他的书房。
刘福禄没有当过乡官,不知道这里面的规则,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乡官,在庄里要做的事一定也跟上面的乡里和县里有光联,不然的话他不会受到这么多大官小官的关注。
他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再去告诉给师先生,让他再给出个主意,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几个大户见县令大人坐着四人抬的轿子亲自来庄里见他,不但没羡慕他,反而对他疏远了,就像是商议好了的。
去年秋后他跟山来在集市买来一头骡子,又杀了家里的一棵老槐树做了一辆车子,这骡子还没有拉上车往远处走走,这下就跟山来赶上骡子车去游风约一趟见师先生,也好遛遛这骡子的野性。
到了路上,山来跟刘福禄说道:“东家,你为啥要认承开学堂的事情,那可是出力不讨好啊。”
“怎滴个出力不讨好。”刘福禄问。
“这些都是个花钱的事,那个衙门还会给你银子来办这事情,还不是你自己掏兜儿。不花钱请不来先生,花了钱请来了先生,又到哪里找钱去呢?”山来道。
“那些大户人家不是都开有私塾学堂吗?”刘福禄道。
“那是人家的私塾,是专门训教自己的子弟的。东家可不只是训教自己的子弟的,东家说是乡学,要是乡学,那乡里就要支助些银子,可听县太爷说东家开的是义学,这义学可是专门训教四乡子弟的,还不收学费。”别看山来也没有读过书,可自小就在刘巴图的家里做长工,跟这刘巴图学了不少东西。
刘福禄从山来的嘴里才逐步弄明白这乡学和义学的区别。他当初说办乡学是学上游风约那里的,他就觉得那里的乡民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了乡学,乡里的娃娃们都在学习怎样做人。
来到自己的庄上,也是被大家选了个里保,一时兴起才脱口而出办学的,没想还有这么多讲究。
县大人说是义学就是义学吧,本来刘福禄说出办乡学也是计划自己花钱的,他就没想着要上面给他银子,但是要花多少钱他也不知道。
到了游风约,刘福禄把现实的情况又跟师先生学说了一遍,师先生也跟县太爷那样对他是刮目相看的,还对着儿子刘保金给他伸出了大拇指,还说刘保金在二月已经通过了童试。
刘福禄道:“既然把犬子交给先生了,啥事都有先生做主吧。”他现在也管不了儿子的事情了,这义学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地转,昏昏沉沉的。
刘福禄又在游风约住了三天,这三天可是切切实实听了师先生教他怎样办学的一席话,还担保给他推荐教书先生。
回到庄上,刘福禄就安排山来找匠人好好把自家的那个小四合院收拾一下,把门扇窗户该修的就修,该重整的就拆了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