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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百姓而言,这个冬季又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冬季,但好在尽管依旧寒冷,却因为农事收成相当不错,并不饥饿。
不过,今冬的气候并不像去岁那样好。
猎风阵阵,雪却少得可怜,有些北方地区甚至一冬没有下过雪。
不下雪对于土地的影响很大,有些天地因为干燥的缘故开始变得皲裂,倘若春季雨水不多,则恐有旱灾的危险。
但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虽然上报司农,但朝廷也并不在意,最多减少一些征收税粮而已,况且施行新制度命令已经下达到各州郡县,即便是遭遇土地干涸的情况,也能够保证基本的收成。
这便是天下的情况,而项明却终日沉浸书房之中,任凭屋外大风呼啸,他只顾埋头书写。
在他的不断整理之下,《工典》的第一部分已经略见雏形,有些浅显的理论已经被他编修成了体系。
这也花费了他大把时间,整个冬季过去大半,才完成了这项工作。
这一日,他正在思索如何将更高层次的知识理论融入已经构建好的体系之中,以减少世人在这方面探索的时间精力,却突然听到了有人拜访的消息。
得知此事,项明放下手中之笔,活动一下久坐的身体,却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他想不到,有谁会在五九寒冬,北风呼啸之时前来拜访。
扬州本地的世家早就在自己刚刚上任之时轮流拜访过自己,而自己对麾下和农家的安排都已完善,此前的计划都渐渐步入正轨,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来访。
而且对方身份不会太低,农家众人得到禀报是因为自己提前打过招呼,而寻常之人想见他这个一州刺史,大汉吴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至少,在没有显露足够的身份与地位之前,是会被刺史部护卫赶走的。
于是,项明看着眼前的顾雍,开口问道:
“你可知,是何人来访?”
顾雍要知道项明要这么问,于是即刻答道:
“对方言语含糊,并不言及名姓,但某是在正堂接见的对方,想必已经提前通报了身份,否则侍卫也不会让他们入内。”
顾雍的回答也充满着无奈,尽管项明是刺史的身份,但刺史部毕竟是朝堂掌管地方的行政机构,很多东西并不仅仅是他能够做主,有权力放人入内的官员不下二十人,根本做不到来者记录的程度。
“哦?那对方可曾说过,意图见某是何目的?”
项明微微坐直了身子,追问道。
刺史部结构松散的情况他也知晓,可现在还不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不适合改动朝堂安排,也就听而任之,默许了这种较为松散的管理制度。
这也是一种自信,毕竟此刻他已经声名在外,没有人会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在刺史部对他不利,更何况以他的实力,想要刺杀他堪比登天。
这种情况,此前还真未曾发生,在顾雍说对方不愿表明身份的瞬间,项明想到的便是刺客。
不过,也有其他可能,项明正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才想要打听来者更多的消息。
“来者所说目的也是较为含糊,只言同天下大事,百姓疾苦有关,此事乃是大事,我也不便继续问询,这才前来通禀。”
想了想,顾雍又补充道:
“来者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且年岁颇大,看起来并不似有所企图。”
“那便见见。”
项明站起身来,顾雍的回答并没有让他满意,后者毕竟还是经验太过浅薄,有些时候危险就是埋藏在无害的表象之后,一眼看不出来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便提点对方,唯有真正经历,才能够成长,假如来者真的有所企图,反倒能够让顾雍更加成熟。
项明便本着这个目的,随着顾雍前往正堂,准备面见来者。
刚进正堂大门,项明的目光便落在眼前那名拱手而立的老者身上,此人确实如同顾雍所说,满鬓斑白,看起来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农。
不过项明特意看了看,这名老者披着破旧的大氅,双腿可能是因为寒冷在微微颤抖,手指枯瘦,完全不似刺客模样。
难道猜错了?
项明一愣,但对方毕竟是一名老者,他不想失礼,于是微微躬身,笑道:
“某便是项明,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那老者见顾雍引着一人进入正堂,心中便确认了几分,待得项明开口,更确定这是自己的目标,于是咧嘴笑道:
“指教不敢当,草民公孙常,听闻吴侯之事,自冀州前来,有事相询。”
声音之中尽是苍老,虽言语清晰,但中气不足,这样的人,连举刀都做不到,必定不可能是刺客。
项明难掩内心失望,但还是拱手道:
“此处并非讲话之地,还请老丈前往某书房一叙。”
公孙常欣然同意。
于是,项明再次引领老者回到自己书房,作为一州刺史,至少在书房还是有一火炉,一进书房,顿时温暖不少。
公孙常也不再颤抖。
顾雍则在项明的眼神下退去,屋中只剩项明与公孙常两人,待双方皆落座之后,项明斟酌着出言问道:
“公孙……不知是否与与此前的冀州刺史有关?”
公孙常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
“那老丈与辽西太守有关?”
前任冀州刺史公孙度,辽西太守公孙瓒,大概便是当世以公孙为姓之人中最出名的两个。
由于黄巾之乱起于冀州的关系,公孙度被天子免官,居于邺县。而恰恰相反,公孙瓒则在这场战争中立下不小功劳,最终成为一郡太守。
两人并不是同一世家,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两人代表的世家是当今公孙姓的代表,一听对方姓公孙,项明理所当然地会去猜测公孙常与那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出乎意料地,公孙常再度摇头,表示否定。
“都不是?”
项明一愣,思索片刻,还想出口问询,却被公孙常打断:
“不知吴侯可曾听说过‘白马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