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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伦木杰眉头一皱,当自己深思熟虑的建议被别人反驳时,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不会开心。
更不要说,自己的提议还是顺应着单于此前的策略,否定自己,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否认单于。
这还得了?
然而,正当他想要出言训斥反驳之人时,却突然发现出言的正是静坐在一旁的铁木真,训斥之言还未出口,便硬生生地被他憋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
“单于,这是为何?”
他悻悻问道,虽然不敢出言呵斥,却并不妨碍出言询问铁木真拒绝的原因。
一旁众人也竖起耳朵,准备倾听单于的见解,方才他们出言附和屠伦木杰,也都是因为赞同对方的观点,此刻单于说此法不妥,他们便等待着单于的高见。
“进攻封死的城门,除非日夜不息地持续攻击,否则对于破城毫无帮助可言,反倒对我军有害。”
铁木真对于屠伦木杰的问题并不生气,因为对方即便是质疑自己,也是在用心思考应对战局的方法。
“城中的汉军守将又不是傻子,我们白天攻击造成的残损,他们可以晚上修补,倘若我们只针对封死的城门,那么白日的辛苦牺牲很可能会化作徒劳。”
铁木真分析得尤为准确,引得众人频频点头,认同单于的观点。
“那我们可以日夜不停地攻城,反正我们拥有兵力优势,分成两波乃至三波没有一点问题。”
屠伦木杰忙道。
“若是日夜不息,对于我军的体能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到了那时,就算攻破了阳关,只要不能全歼这支汉军部队,便一直得不到休整,等到战争后期,很可能会后继无力,若是汉军再有增援,我们很可能会战败。”
铁木真看重的,并不仅仅是以最小的损失拿下阳关,而是如何将整个战争的损失降到最低,所以驳回了屠伦木杰的观点。
“更不要说,在玉门关时对方守将就曾经摆了我们一道,假如我们攻破城门时,等待我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汉军,而是他们早就设好的陷阱,那么我们损失岂不更大?”
铁木真的话让众人恍然,战争的事情果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为什么对方能够成为匈奴单于,单凭这一份过人的远见,就可以看出。
“是我目光短浅了。”
听完铁木真的分析,屠伦木杰满脸羞愧,对铁木真道。
“无妨,集会的目的,便是要各抒己见,没有谁会一直正确。”
铁木真只是微微笑道,身在其位方谋其政,屠伦木杰的目光略显短浅,却也是他思考问题角度的局限性所致。
铁木真的目光随即扫向在座众人。
“还有谁有建议要提?”
等了片刻,没有人出言。
其实这也正常,众人之所以不敢继续言语,是因为他们的破城策略比起木华黎和屠伦木杰相差不大,见两人都被否决,他们自觉也没有了出言的必要。
“没人有新的提议,那某便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铁木真环视一周,见众人低头不语,便知道他们大概没有其他策略,于是提高了音量,朗声道。
作为领军之人,麾下的意见是一定要听取的,可究其始终,需要对战争策略做出决定的只有铁木真一人。
众人精神一振,知道此刻便是单于布置战略的时候,虽然名义上是说出来共众人参考,但若不是在心中斟酌过数次,铁木真又怎能将他的策略说出口?所以,他们发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倾听单于的布置。
“其实,他们二人所言都没有错,只是在时间上需要进行协调。若进攻城门时间过长,则会被汉军拖延,徒增对方援军赶到的风险,而若是在一开始就制造云梯,伤亡将无法估量。”
铁木真总结了一下两人的攻城方法,在条件如此简陋,没有专用攻城器械的攻城战中,拢共也只有那么几种攻城方法,而木华黎和屠伦木杰提出的方法刚好是最佳的两个答案,只不过存在些许漏洞。
“目前最为紧要的两个问题,一是小心城中神射的袭击,二是如何破城。”
“第一个问题没有办法立刻解决,只能多加谨慎,我们的首要问题,还是破城的方式。”
铁木真略微停顿,组织一下语言,随后道:
“日夜攻城必然是得不偿失的,我们只能在白天同对方战斗,夜晚养精蓄锐,准备第二日的攻城,这是我们时间上的底线。”
“单于所言极是。”
“对方汉军要防止我们夜间突袭攻城,必定会派出重兵值夜,如此一来,他们的整体应战状态便会不如我军,此消彼长,不出几日,他们便对我们毫无威胁,单于这个策略,确实正确。”
木华黎与屠伦木杰也表示赞同。
众人也齐齐点头,铁木真先规定了攻城时间,为战争定下了一个基调,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基础已经定下,剩下的只需要修修补补,便可成为上乘的攻城计划。
而铁木真却摆摆手,让众人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赞同,又道:
“我军十倍于对方,那便可以分成三队,分别进行对城上弓箭手的牵制和对城门封死处的进攻。”
“缩减进攻城门数量,只集中进攻一两处城门,其余的城门采用佯攻牵制的手段。而有了专门的牵制,汉军便不可能只在这两处城门设下重兵防御。对方将兵线铺开到整个城头,我们却集中攻击,必定可以尽可能地对城门处进行破坏,就算不能攻破,也会让他们在夜晚进行修补时消耗大量的体力,这种作战方式带来的士气衰退与身体疲惫自然会让他们战斗力暴跌,这样一来,他们便不会是我军对手。”
“而到了这时,就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搭建云梯进行攻城,压迫城上。汉军疲惫之下,必然不敌,此前的所有顾虑也无需担忧。我军便可以里应外合,攻破阳关。”
铁木真说出了他具体的战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