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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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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王敬了铁塔一杯酒,感激地说:“谢谢你,铁塔王,你又给我赢得了一年的时间。”虽然赢了比武,但他的内心却非常苦涩,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西王和峒王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现在有铁塔王撑腰他们当然不敢放肆,可是铁塔王走了之后呢?难道又要把苏禄人民推向战争的深渊吗?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其实你一点都不开心。”铁塔注视着东王,一字一句地说:“有舍才有得,做人要学会舍弃,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与其为了这个港口整日你打我我打你,还不如齐心协力一起把它建设好。”

    东王若有所思地问:“你的意思是?”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铁塔侃侃而谈,“这几日我里里外外观察了一遍,港口的设施老旧残破,已经跟不上贸易发展的需要了。我有一个想法,就是由西王和峒王出钱再建一个码头,把出入港口的道路修宽加固,再到旁边规划一个大型集市。你虽然失去了港口一半的所有权,但拖欠他们的尾款也不用再还了,港口的配套设施完善了,生意只会越来越好,银子当然也不会少赚,更重要的是再也不会起纷争,士兵们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打仗了。合则两利,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郑和拍手称赞,“东王,铁塔王的建议很有道理,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困扰自己多年的难题铁塔王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东王不假思索地说:“我接受这个建议,但他们两个同不同意呢?”

    “这个包在我身上,由我去做他们的工作。”郑和大手一挥,胸有成竹地说,“其实他们两个得到的利益更多,哪会不同意呢?”

    第二天,郑和在宝船宴请三位王爷,把共同开发港口的计划说了出来。

    西王和峒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有了长期稳定的收益,谁又想天天打仗呢!在郑和与铁塔的见证下,三人签署了合作协议,然后又把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们能够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最应该感谢的是郑大人和铁塔王,没有他们主持大局,从中斡旋,我们哪能签署这个协议呢?”东王感慨万分。

    “是啊!两位大人,我们干了,你们随意。”西王和峒王也是笑容满面,宾主双方把酒言欢,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在此时,丁二牛把麻那和巴丁带了进来。

    麻那脸色凝重,“西王,上山村发生瘟疫,已有两人死亡,还有多人昏迷不醒。”

    巴丁也焦急地向峒王禀报,“下山村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也有十几个村民昏迷,症状和上山村一模一样。”

    西王和峒王急忙起身告辞,没有什么比人民的生命更重要。

    铁塔毛遂自荐,“我略懂医术,说不定能帮点小忙。”

    “那真是太好了。”两位王爷都是感激不尽。

    ……

    “上山村和下山村分处猴子山的左右两侧,分别由我和峒王管辖。”路上,西王向铁塔介绍道。

    铁塔心中已有答案,“如果我没猜错,两村的村民应该是共用一处水源是不是?”

    峒王钦佩地说:“铁塔王,你可真是神机妙算,他们的确是同饮一处山泉水,上山村的蓄水池在半山腰,下山村的蓄水池在山谷。”

    “这不是瘟疫,十有八九是水源受到了污染。”铁塔分析道,“下山村的蓄水池流经的路途较远,毒气散发的也多,所以中毒的村民比上山村少,症状也稍轻。在没有找到水源污染的原因之前,一定要禁止村民饮用那里的水。”

    “你放心,我们会从其他地方运水过去。”两位王爷都是拍着胸脯保证。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说的当真没错,就在昨天他们还对铁塔怨恨不已,怪他打乱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仅仅过了一天,两人对铁塔却是由衷的感激与佩服,真是世事难料啊!

    众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赶到了猴子山,下山村的村长早就把所有病人安置在祠堂内。

    铁塔一看不出自己所料,果然是食水引起的中毒,马上用甘草、金银花、葛根等药物熬了一锅解毒汤。病人喝下之后,呕吐发热,腹胀腹泻的症状大为减轻。

    “谢谢你,铁塔王。”峒王感激地说,“忙了这么久,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还是不了,我现在去上山村看看。”铁塔婉拒了他的好意,又马不停蹄地往上山村赶去。这里的情况稍微有些棘手,不仅中毒的人数多,而且病情也很严重,铁塔不得不使出了针灸排毒法,忙了一个多时辰,所有病人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那几个生命垂危的重症患者也从鬼门关外逃了出来。

    “西王,别担心,他们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铁塔说道,“我现在就去查看水源的情况,你安排一个人给我带路。”

    “好的,要不要我多派些人手去帮忙?”西王问道,铁塔王如此仗义,作为主人怎能袖手旁观呢?

    铁塔指了指肩上的两个大口袋,“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个人去就可以。”

    来到村后的山边,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上欢快地流了下来,带路的村长说道:“沿着这条小溪一直往山上走就可以找到水源地了。”

    铁塔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村长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西王吩咐我来带路,我怎敢违抗命令呢?何况你是来帮助我们的,让我也尽点绵薄之力吧!”

    “你不用担心,我会和西王解释的,他肯定不会责怪你,再说山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虫毒物,我可不想为了照顾你而分心。”铁塔苦口婆心地把村长劝回家,然后便朝山上狂奔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身影。

    清凉的泉水从山崖中汩汩地流出,沿着水渠汇集到一个方圆两三丈宽的水池中,然后便一路向山下奔去,这就是数百村民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泉了。

    水面上浮着两头死了的野猪,身上还插着几只利箭,估计是受伤后来水池喝水,最终倒毙在这里,此时尸体已经腐烂,上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蚊蝇,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腐臭味。

    尸毒加上蚊蝇带来的细菌,这样的水堪比毒药,喝了不生病才怪呢!铁塔摇了摇头,将尸体打捞出来埋在土里,又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勺子,将水池中的毒水往外舀去。辛苦了大半个时辰,水池终于见了底,他将袋中的木炭水藻一股脑丢进池中,这些东西可以净化水质,自己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危机解除了,铁塔浑身轻松,哼着小曲朝山下走去,猴子山的风景非常不错,那就四处逛逛吧!翻过一道山岗,前面出现了几棵高大的芒果树,一群猴子正在采摘果实。

    看到这些黄澄澄的芒果,铁塔忽然有了想吃一个的冲动,可这些芒果树都有三四丈高,就算自己踮着脚也够不着,他低着头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根合适的棍子来打芒果。

    “水牛大哥,接住!”头顶传来了笑声,两个芒果从上面丢了下来,一只小猴子在树枝上冲着铁塔挤眉弄眼。

    铁塔把芒果接在手中,笑道:“谢谢你,小猴。”

    “不用谢,我叫小黄。”小猴说道,“你呢?”

    “小黄你好,我叫铁塔。”

    “铁塔大哥,吃芒果啊!讲什么客气?”小黄是个自来熟,嘴甜的很。

    “好甜啊!真好吃。”铁塔吃了一个后连声称赞。

    “那可不是吹的,我选芒果最有眼光了。”小黄自豪地说。

    忽然树上一阵骚动,猴群尖叫一声四散逃窜,他们的身手非常敏捷,很快就跳到其他树上去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朝小黄扑了过来,是食猴鹰!它是猴子最大的天敌。

    小黄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傻了,甚至都忘记了逃跑。食猴鹰伸出铁钩般的爪子朝他抓去,眼看小黄就要命丧当场。

    铁塔手中的芒果正要砸出,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冲过来一只母猴,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护在了小黄身上。

    食猴鹰的爪子牢牢地按住了母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啄瞎了她的两只眼睛。

    小黄被母猴大力一推从树上跌了下来,他在半空中悲痛地呼喊着:“妈妈!”

    铁塔抢先一步将他搂在怀中,小黄心急如焚地朝树上望去,眼前的一幕令他永生难忘,这或许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悲惨的时刻了,食猴鹰的尖嘴狠狠地啄在母亲的天灵盖上。小黄悲痛得无以复加,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食猴鹰仰天狂笑,翅膀一振又朝树下的小黄扑了过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铁塔手中的芒果如流星般飞了出去,漫天飞舞的羽毛中,食猴鹰凄厉地叫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小黄愤怒地大叫:“铁塔大哥,杀死它,替我妈妈报仇。”

    人世间最伟大的爱莫过于母爱,母猴明知逃不过食猴鹰的毒手,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她的心中一直有个信念:“只要小黄能活下去,自己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是一个英雄的母亲!铁塔不由得肃然起敬,柔声安慰道:“小黄,这个世界危险无处不在,现在妈妈不在了,你一定要学会坚强,要好好照顾自己。听铁塔大哥的话,回家去吧!”

    小黄悲痛欲绝,摇着头一个劲地哭喊,“不!我不走!我要妈妈。”

    “你的妈妈是个英雄,她这样做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铁塔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听话,否则她的血就白流了。”

    “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小黄擦干眼泪,一步一回头地朝树上爬去,终于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铁塔走到食猴鹰面前,冷冷地看着它,缓慢而坚定地抬起了自己的大脚。

    “水牛,你不能杀我!”食猴鹰毫不畏惧。

    “为什么?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铁塔感到奇怪,把抬高的脚放下。

    “小猴的妈妈为了保护他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我真的很钦佩,如果换了是我的孩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去做。我承认自己是凶手,但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也有孩子等着我给他们带食物回去,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们就会饿死。”食猴鹰理直气壮地说道。

    铁塔沉默不语,自己没有佛祖那样的慈悲心肠,所以也不可能割肉饲鹰,难道就这样放过它吗?当然不能!虽然它的话有些道理,但也不能成为它滥杀无辜的借口,还是应该适当地教训一下,刚才那一击只不过是小惩大诫,当然不能算数。

    “你捕杀猴子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不应该贪得无厌。”铁塔义正言辞地说,“渔夫捕鱼时如果连小鱼都不放过,总有一天他将没鱼可捕,你懂我的意思吗?今天我暂且不杀你,完全是看在你孩子的份上。”

    “我懂了。”食猴鹰羞愧不已,“回去后我会尽量说服我的同胞,只抓大猴,不抓小猴。”

    铁塔略带惭愧地往山下走去,自己欺骗了小黄放走了凶手,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大自然的丛林法则,自己不应该过多的去干预。

    站在半山极目远眺,蓝天之上白云朵朵,山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一阵微风吹来,铁塔胸中的那股闷气也随之飘散出去,心里又豁然开朗起来。“如果食猴鹰真能把自己的劝告听进耳中,那就可以挽救更多像小黄这样的小猴子,那自己岂不是做了一件好事?”想到这里,他如释重负。

    铁塔回到上山村一看,除了几个重症病人之外,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再躺在床上简直要了他们的命。

    “村长,泉水过几天就可以饮用了,药材我也准备充足,你按照我教的方法去煎,连服三天就没什么大碍了。”铁塔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就返回了宝船,至于下山村他都懒得去看了,如果连这点把握也没有,那还不如回老家种地算了,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舰队又要出发了,东王、西王和峒王一起来到港口送行。

    “我一定要亲自去华夏朝贡,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激之情。”东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去的时候记得知会我们一声,咱们哥仨结伴而行。”西王笑道。

    “是啊!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你别想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峒王的性格就是那样,一句热情洋溢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是冷冰冰的。

    三位王爷果然没有食言,带领规模庞大的使团来华夏访问,并且受到了皇上的接见,东王还长眠在他无比仰慕的这片国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