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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心思更重,全副身心都落在土庙的怪异上,翻来覆去的想,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一直在做梦。梦里头一只大蟒蛇追着她咬,吓得她到处跑,想尖叫却又尖叫不出来。幸亏挨着她睡的肖氏是个睡觉惊醒的人,发觉她身体发抖便迷糊着醒过来,忙推醒了她,才没叫她在梦里头受惊过度且跑得精疲力竭而亡。
但是,她这经历和早起病恹恹的精神状态,落在大家心中、眼中,除了贞娘外,也就身为医者的程言凯觉得文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其他人无不心生骇然,觉得这或许是沾了那土庙的煞气所致。
为此,一早起床后,冯汉文特意嘱咐身边的人跟姚廷芳说一声,跟周家这边的人买点纸钱和酒肉去祭拜一下。
姚廷芳心里对他娘文氏这情况,大体是相信程言凯所言,可想想自己的经历,又不敢大意了。他也不想逆大家的意思,弄得接下来的路途难堪,他顺势依着习俗这么做了。
有人安心的同时,此事也成了土庙怪异的附会之资。
贞娘只能看着,不敢表露自己的观点,甚至不敢参与讨论,连看文氏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每每这等时候,与自己曾经生活过环境全然不同,甚至相悖的时候,她内心都无比的颓废,十分的孤独和寂寞,会自我怀疑,自我溃败,害怕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很好地融入和适应当下的生活。更害怕有一天自己忍受不住老天给与的这突然而来的灾难,会爆发,会爆炸……她不敢说自己不害怕死去,但是与死去相比,她更害怕的是死去了也回不去,在异世里活着孤独,死去也是一孤魂野鬼。
这种遭遇看起来与当年婚事不成且成为笑柄,并没有相同之处,可愤懑却是一样的,她闹不清楚为什么是自己。她从未奢望过爱情是全部的甜蜜,也害怕婚姻终究真的是坟墓,可为什么自己说服自己鼓足勇气去面对可能存在的苦闷时,老天要给自己这样的痛击。这一次,她刚刚捋顺生活,心宽体健,却又面对这等事情,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排解的郁结。
人生无常,她不敢说独自己特殊,这等奇怪的遭遇,总让她心灰意懒,觉得天意弄人,却又叫她忍不住想要骂艹淡!
再次启程,一路上大家情绪都没有此前的轻快,也不再慢悠悠地走了,于是在吃食方面也没恁多讲究,行程加快了许多。几乎没有再宿在野外过,最差也是找个山民家借宿一宿。
贞娘的低落和颓废藏的不算很深,倒也没做什么怪异之举,众人心思也没放在她身上,没人关注,她的一切也被忽略了。
一路颠簸,直到城门口,乍然而起的如浓墨般郁结于胸的情绪也被荡碎,随风渐逝,贞娘长长出了一口气,直起了腰杆,打起了精神,却不打算给冯家的厨子一个好看。
冯家起初提议的是,买下贞娘的菜谱之外,还愿意花钱雇佣贞娘在店里帮忙。是的,是雇佣,而不是花钱卖她当奴婢。因为此事,贞娘觉得冯汉文是个看人很有一手的人,他眼光老道地看出了贞娘在做菜上的价值。但是,贞娘比他更知道自己的价值,她可不希望自己以后做的菜都成了冯家的传家菜。厨子虽说在时下地位不高,属于下九流的行当,可向她这样的厨子,却同样也是财富的追逐目标。
她热爱美食,热爱做菜,可生活,人生里,不全是做菜。而且,与这些想必,她更喜欢自由,哪怕只是片刻的自由,呼吸随心而动,能有不必担忧其他也是好的。若是受雇于冯家,钱是不少,可危险也不小。
肖氏和黎定山也喜欢钱,冯家这么一提议,他们两口子也十分动心,之所以没有答应,倒不是贞娘给他们说了啥,而是黎厚相与他们两口子谈过话。
清沟黎的人固然想与冯家交好,却不想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了。因为这次菜谱独独卖给了冯家,已有其他几姓相交不错的商家和县里的老户委婉表达了一些情绪。
清沟黎几姓能在此地生存这么久,还能办晒秋,自然有生存的智慧。这生存的智慧源于姚姓,姚家虽说人少,可每过十年都会挑选一批后生,让他们出去陌生,如果混的好,就直接出去讨生活。如果在外头生活了五十年,能立足跟脚,族谱分出去单立一脉,百年后分宗。
除此之外,若是在外头生活的不够好,哪怕你是三百年前迁出去的,只要族谱脉络相序,落魄便可以回族求救讨生活。
这么做违于时下一些“百世不迁宗”的做法,更喜欢聚族而居,但也尽可能地保证族人存活。姚廷芳小心察问过,这一传统源于他死后,具体缘由姚第添没说过,只是提了一嘴源于何时。
黎家等人是看到了这种定时送人出山,可以保证族人与外界不断绝联系,甚至能够在一些困难时期求助,再就是山里田少不足以养活太多族人,总要给他们寻找生存空间。族里也不想族人窝在一块儿,眼界就村里村外这么大一片,总是搞内斗。
不过,分谱、分宗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像住在县城、镇上的清沟黎人就不算在这里头的,有胆量搞分谱、分宗至少得去府城才行。不过,镇上和县里这些族人产业归自己,但是负担培养一些有心从商的族人,像姚平津之类读书识字却不打算科考的,到了年岁就送出来当学徒。
因为早些年战乱的缘故,清沟黎的各姓人丁也不是那么兴旺,只是在二十年前往外送过一批人。这批人有混的不错的,也有又归乡的,但是已渐渐成为帮着族里搞晒秋外联的主力军了。不过,这批人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再送人出去,要知道人丁攒起来也是顶顶困难的事儿。
姚廷芳耳闻过,不是明年就是后年,主要看姚平津这一拨儿郎成婚后的长势。
贞娘对此一无所知,她虽细心打听,却是在女人堆里混的多。这种宗族大事儿都是男人掌控着,也不宣之于口,分谱是悄悄进行的,分宗百年一遇,能知道的也就族长一脉的女眷,还是能管事儿的那种才会知道。
是以,好些人都觉得外头那些族人只是出去讨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