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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寒假放的早,倪香又是副课老师,她在月底前递了辞呈,算是彻底完成学校给她们安排的实习任务。
赖沈靖赶在跨年前出了院,倪香回来再见到她,发现这人在医院待了两个月,皮肤白嫩白嫩的,脸也圆润了一圈。
倪香一边给她收拾行李一边打趣她,“看来那位医生把你养的不错。”
赖沈靖脱下病服气定神闲地往身上套衣服,听到这话笑了下,“养个屁,早分了。”
“分了?”倪香转过身手肘碰了下她的胳膊,“那人长的挺帅,又是医生,职业正当,多好一人啊。”
“好个屁,我图他没钱没存款还长得帅?疯了吧。”
“……”倪香挑了下眉,诧异地看着她,“不是吧你,最近很缺钱?你也不是这么肤浅一人啊?”
“我图他钱就是肤浅了?我这有错?总不能又他妈养个白眼狼,给他吃给他穿给他开公司,然后让他踩着我铺好的路转身甩了我?”
倪香没吭声,知道她指的是她的前男友林旭尧。
赖沈靖是刚上大学那会跟了林旭尧,当时他又不是本地人,算得上是举目无亲,毕业后没了奖助学金,更是穷的叮当响,别说没房没车了,他连顿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要不是赖沈靖死皮赖脸求着自己的老爹拿了一笔资金给他创业融资,他就早在北城混不下去了。
林旭尧在商场上算是个比较有头脑的人,只用了小半年的时间,他的公司渐渐开了起来,那段时间是他们两人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林旭尧但凡身上有点钱,就都拿出来给赖沈靖买名表买首饰,就算兜里有一百块钱,他也愿意拿出九十九块钱给她束玫瑰花。两人关系一步步升温,赖沈靖的父亲还专门给他资助了一笔不小的资金往公司里投资,又过了些日子,他的公司越做越大,接着就是定下来准备领证结婚,当时这是传的人尽皆知,赖沈靖还专门给自己办了个脱单派对。
后来就是变故,分手,然后决裂。
他把那小三保护的很好,两人分开前完全没什么征兆。
那个时候,他的公司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了,虽然也不怕她父亲报复,但应该是男人的那点虚荣心作祟,他连本带利把借了她父亲的钱一并归还,转身消失的不见踪影。
别人都道林旭尧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人是踩着什么人的肩膀上到了那个高度。
他算个什么东西?没她赖沈靖,他林旭尧估计这会还在北城六百块一个月的阴暗地下室里跟耗子睡觉,发臭发烂,一辈子的烂人。
赖沈靖不想再往下想了,她把床上的病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当时老娘还他妈是个处呢,操,忘恩负义的渣男。”
倪香赶紧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注意情绪别生气,以后还有好男人呢。”
赖沈靖面无表情对她忠告道:“我可提醒你,以后处对象千万别找穷光蛋,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都是贱.骨头!”
倪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联想到了陆飞,她沉默了下,“我觉得吧,还是分人,你这样太武断了。”
赖沈靖冷笑,“总之我这辈子对这种人要避雷,躲也要躲的远远的。”
倪香还想说什么,身后敲门的动静传来,她们同时转身,紧接着目光就撞上了封斯年。
……
封斯年今年应该有三十三了,皮相依旧英俊硬朗,他身上那件驼色大衣里穿着件黑色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大概是刚参加完会议或者工作,戴着只无框眼镜,莫名有点正经,虽然他一直都很正经。
他鼻梁上那只眼镜仿佛带了种魔力,安静地看着你的时候让人感觉到有点冷,但更多的是酷。
倪香上一次见到封斯年,也是在医院里。两个月前赖沈靖做手术,封斯年碰巧知道了,便拿着礼品来看她,没想到撞上了来陪她的倪香。
赖沈靖看到封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迎人,“呵,封总来了,稀客啊,我可有好短日子没瞧见你了,怎么,这次女朋友又住院了?”
封斯年目光略过倪香,笑了下,他把手里的礼品放在桌子上,摘掉皮手套,答:“分手了。”顿了顿,他又说:“我听说你出院,特意来送送你。”
“呦?分手了”赖沈靖说话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倪香,“怎么就分手,封总您多金又帅气,什么妞儿啊这么没眼力见?”
倪香蹲在地上扣好行李箱的拉链,把箱子扶了起来,没加入他们的谈话。
“是我提的分。”封斯年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倪香身上,大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拉杆,“你们去哪儿,我开了车,送你们过去。”
赖沈靖麻利地抓起床上的手提包,勾着倪香的肩对他说,“封总日理万机身份尊贵,送我们方便吗?”
封斯年嗤笑了一声,也不搭理她故意的调侃,拎着行李箱往外走,还不忘顺手抓起桌上的手套递给倪香,“戴上,外面冷。”
赖沈靖起哄一般的叫了一声,“喂,不带这样的啊,我还没出院呢就被喂一嘴的狗粮,腻死了。”
倪香脸轰的烧了起来,她轻轻掐了下赖沈靖的手臂,“别瞎说。”
赖沈靖知道倪香又怂又矫情,就压根不搭理她,拉着人快步追赶上封斯年,“诶封总,今天跨年诶,这么早回家多没趣,一会有时间吗,我们吃大餐去呗?我知道北城有一地方特高雅环境特好,去了保证神清气爽心想事成!”
赖沈靖故意说那地方吃饭得预约,封斯年二话没说就同意去了,还打电话通知人下去安排。
赖沈靖坐在车里勾着倪香的肩一个劲跟他道谢,“有钱有势就是不一样哈,那地方我肖想了多少年,愣是没本事进去吃顿饭。”
封斯年勾了下唇,看着后视镜里的倪香提醒她系好安全带,“以后你们想吃就直接过去,签我的单。”
“那就谢谢封总了!”赖沈靖笑了,她扭头扬声问倪香,“诶香香,你刚说缺个男朋友?咱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啊,封总刚跟女朋友刚分手了,我觉着你们挺合适。”
“沈靖!”倪香蹙着眉看向赖沈靖,“别开玩笑。”
封斯年听到这话,吊着眼看向后视镜里的人,他嘴角微扬,笑了,“沈靖,追人这事,我自己来。”
倪香一愣。
赖沈靖发出起哄的声音,“完了完了,我今儿个还真成电灯泡了,封总,要不你路边停一下放我下去,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倪香用力拧了下她的大腿,这会赖沈靖为了闺蜜的幸福,愣是保持住矜持没在车里叫出声。
封斯年打了把方向盘将车拐进了一个地面停车车,赖沈靖啧啧了两声,开玩笑问说封总你不会真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跑去约会吧?
封斯年觉得这人说话真的挺逗的,没忍住笑了,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看向他们,“元旦邮局要放假,我下去拿封信,你们等我两分钟。
倪香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建筑,邮局。
这地儿她熟,一块二一张的邮票,贴在信封上寄给她笔友,每次她都来这寄,只不过实习一去就是四个月,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来了。
封斯年看着她盯着窗外的建筑发呆,勾了下唇,什么也没说推门下车,径直走进邮局。
倪香冷淡着表情,跟赖沈靖耍了小性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干涉我感情上的事?”
赖沈靖就知道她要这样说,也没给好脸色,“你马上毕业了,眼瞅着连个对象也没有,我帮你张罗张罗怎么了?”
“总之不用你管。”倪香心里有些烦躁,她别开脸望向窗外。
抬眼就看见封斯年攥着一沓不薄的信封从邮局走了出来,今天外面有北风,他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坚毅的额头,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倪香心里一颤,立即垂下眼挪开视线。
赖沈靖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冷下来脸,“不用我管?倪香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封斯年这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倒是想知道,你的口味有多独特!”
倪香忍着想要下车的冲动,看着封斯年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外面的风不小,他上车的同时连带着一阵冷风直扑向了后座的两人,北城的冬天很干,那股子风又冷又燥,刮得倪香脸颊疼,赖沈靖狠狠打了个哆嗦。
封斯年说了句抱歉,他把手里那沓信件放在了右手边的扶手箱上,立即给她们把车内空调打开,又下车去后备箱里找了条毛毯上来给她们,“吃饭的地有些远,你们别着凉。”
赖沈靖笑着说了声谢,她把毛毯铺在倪香腿上,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她耳边小声说自己刚吃过药,这会副作用还在,有些困了,她在倪香肩膀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就睡着了。
倪香一动没动,目光死死地盯着扶手箱上的那几分信件。
一秒、两秒。
倪香抬眼就跟后视镜里的那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撞在了一起,她的嗓子突然失声,张了张口,艰难地问他:“Nixie是谁?”
封斯年握着方向盘,没出声。
倪香手臂长,一伸手就够到了那些信,她抓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挪在眼前,看到熟悉的字迹和收件地址,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蹙起秀气的眉毛,抬眼再次质问。
“Humberto,是谁?”
……
说起笔友这件事,倪香还挺有发言权的。
有一年父亲倪大山做生意赚了点钱,通过朋友的介绍买了一台家用电脑,两千年那会电脑还不算普及,一万多的电脑抱回家,倪香新奇的跟什么似得,每天放学回家照着计算机课本上的步骤冲一下浪,生活别提有多美。
当时是她十五岁?记不清了,总之是她上初中那会。
有一次英语老师给他们全班布置了一项英语作业,作业的内容是给远方的笔友写一份信。
倪香没有笔友,那篇作文磨了一个晚上也没写出来,后来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网上交友。
她打开电脑在一个交友网站上看到了结交笔友的相关帖子。
于是她照猫画虎,在交友网站上用邮箱注册了一个账号,发表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表明自己真挚的想要一个笔友。
Humberto,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笔友,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至于这个笔友,她从没见过。
只知道是个华裔,男性,她猜测年纪应该跟自己相仿,这些年,也并不是没有约过要见面,但意外总是来的突然,Humberto有一段时间大病一场,从此在网络上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联系到彼此,已经是很多年后。
他们的交流换成了遥远而漫长的书信,他的寄信地址经常更换,他有时候会解释,有时候所幸只字不提。
倪香很喜欢她的笔友,对方懂她,知道她的一切。
他不说,她也向来不问。
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的秘密只说给他听。
但当那个被倾诉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倪香觉得生活好玄幻。
居然是他。
封斯年?
——
跨年夜。
学校今晚举行元旦晚会,每一年级都有表演的节目,全校师生齐聚集在场馆里,十分热闹。
陆飞最近连夜复习备考睡眠没怎么跟上,好容易考完试休息一天,硬是被闫绍晃醒说要去看节目。
“我听说今晚还有抽.奖的活动,最大的奖品是五万块创业资金,再次点就是笔记本电脑,最差也有个签字笔拿,中奖率老高了,百分之九十呢!”
陆飞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想翻个身再睡会,但胃里是空的,饿着也睡不好,只好跟着他一起出来觅食。
两人溜进了场馆后门的小吃店,等老板给他们装热狗的空闲,石头剪刀布决定谁掏钱,他出拳闫绍出了剪刀,陆飞抓起柜台上的热狗就往场馆的方向走。
闫绍低骂了句脏话,愿赌服输摸口袋掏钱,等老板找了钱立即跟了上去,边吭热狗边张望着找空位,“坏了,咱来完了,没位置了。”
陆飞蹙了蹙眉,望着人山人海的场馆,十分不解,“这群人跟不回家过节的抢座?”
闫绍瞥了他一眼,“谁规定元旦就必须要回家过的?”
陆飞觉得无趣,三下五除二把热狗吃完,“走吧。”
“诶诶诶你不看啦?”
“没位置。”陆飞头也不回。
“这里有位置!”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叫住了陆飞,紧接着就听见高跟鞋踩地噔噔噔的声音,他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陆飞愣了下,蹙了蹙眉,隐约觉得眼前这人很眼熟,跟在哪儿见过似得,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女人又开口了,抬手指着一处位置,“那里是我们舞蹈队休息的位置,但我们马上要上场了,你们坐这儿吧?”
陆飞盯着钟宓湘,眉眼一松,笑了,他说:“咱俩是不是见过?”
钟宓湘笑了,“你怎么说话前后都差不多?”
前几天也是,他也是这样问她:看你挺眼熟,我们见过?
“见过。”她向他伸出手,回答:“你好,我是隔壁机械3班的钟宓湘。”顿了顿,她又说:“你叫陆飞,机械1班,我认识你。”
话毕,他们谁也没说话,陆飞垂眸瞥了眼她的手,又抬眼盯着她,钟宓湘也睁着大眼望着他,两人就那么互看着。
场馆里灯光全聚焦在舞台上,除了坐在附近的人,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陆飞脸色不冷不淡,很平静,看不出喜怒,钟宓湘咬了咬唇,正要开口,听见陆飞问,”你穿成这样是要上去跳舞?”
——
陆飞留了下来,跟闫绍在一处角落里坐了下来,场馆里有些喧闹,台上的主持人报幕,说请欣赏有某某某带来的舞蹈节目《一生所爱》。
闫绍吃热狗被噎着了,他买了瓶矿泉水回来在他身侧的位置上坐下,“我有点近视,你帮我看看刚才跟你调.情的那妞儿在什么位置。”
陆飞没搭理他,舒缓的音乐响起,台上的人摆动水袖翩翩起舞,姿态轻盈如同蝴蝶一般。
光听前奏就觉得这歌好听,主持人刚报幕的时候陆飞没听清歌名,他扭过头问闫绍,“这节目叫什么爱?”
“一生所爱。”
陆飞点点头,默默把歌名记下,“回去在手机里下载上,当手机铃声不错。”
听到这话,闫绍突然想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吧你,这歌这么有名你没听过吗?”
陆飞觉得他说话跟傻逼似得,“我又不天天听歌。”
“大话西游你没看过?!”
陆飞说没有。
“我去,你居然连大话西游都没看过,至尊宝跟紫霞仙子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很多人好不好,尤其是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你居然没看过?!”
陆飞不想搭理他了,吊着眼皮看向舞台,目光在台上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钟宓湘的身影,她就站在队伍的正中央,穿的挺与众不同,应该是领队。
她跳的是现代舞,身体很柔,身旁有男伴,看他们的肢体动作,应该是演绎一对恋人。
陆飞吃饱了就有些犯困,慢慢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有些沉,他也不想硬撑,跟闫绍说,“回不回?我困死了,睡觉去。”
闫绍还等着下个环节抽.奖的活动呢,听他要回去,立即拉住他的胳膊不让走,“诶诶诶,你不等你那妞儿了?”
“等你妹,我都不认识她!”
“人都告诉你她叫什么名了!不行,你不能走,得陪我一次抽次奖,我一个人抽中奖率不高,两个人一起抽准能中奖!”
陆飞不耐烦了,两腿往前一伸懒懒地操着裤兜,“你财迷啊?你爸的钱还不够你嚯嚯?”
他这话说完,闫绍整个人静了一下。
陆飞或许也看出了点什么,他靠在座椅里,没再说要走,“你今天不对劲,跟我说说?”
闫绍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我爸妈离婚了。”
陆飞扭过头看他,“就这事?”
闫绍憋了口气,过了几秒,又说,“我爸外居然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财产没给我留一分。”
陆飞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跟我在这儿表演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呢?”
“真不是,你也觉得操蛋是不是?他妈的我家又不是那种动辄存款几千万几个亿富得流油的家庭,我家财产撑死也就几百万,我爸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人,怎么就搞出个比我还大的私生子来了呢?还特么要分财产,靠!我恶心!”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惨!”
闫绍气笑了,“兄弟,你就这样安慰人?”
“你想怎么样?”
“陪我抽.奖。”闫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不会痴心妄想,真以为自己能中个头等奖五万块?”
……
抽.奖的方式是主持人挑选台下的观众上去做游戏,赢的那组参与抽.奖,上场的时候闫绍硬拉着陆飞上去,两人被分在了A、B组,这样中奖率50%,不轮谁赢,总之能有一个抽.奖的机会。
游戏名字叫你画我猜,陆飞的B组中有个猪队友比较一言难尽。
分工是陆飞猜题板,队友在台上画。
说是猪队友呢,一点也不委屈他。
他们的第一道题目是狗尾草。
结果这人在画板上画了只狗,陆飞脱口而出:“狗!”
队友:“三个字!”
陆飞:“……哈巴狗!”
队友又在画板上加了几笔草,在狗屁.股上画了几道线。
陆飞迷默默想了想,回答:“落水狗?”
队友急了,赶紧让主持人过,“下一道!”
第二道题目是葵花宝典。
陆飞的队友只看一眼题目,就朝陆飞点了下头,露出了一副轻容的姿态。
陆飞以为很简单,便松了口气,他见队友拿起画笔刷刷画了起来,几笔落下,一个人形出现,画板里的人手里拿着一只匕首,右手拿着一本书。
陆飞:“凿壁偷光!”
队友立即摆手,他盯着画看了一眼,蹙眉,觉得这题不应该错啊,于是他又改了改图,画中的男人把手中的匕首伸向裤.裆,面部露出狰狞的表情。
陆飞这会反应快,不假思索吼道,“悬梁刺股!”
队友:“……啥玩意儿啊,我画的这是葵花宝典啊葵花宝典!你这人咋这么虎,哎呀我去!这都能猜错!天龙八部没看过啊?”
这哥们一着急,满嘴的大碴子味的东北话,磨叽磨叽时间到,陆飞这组愣是一道题没猜出来,闫绍乐乐呵呵去台上抽.奖,手伸进抽.奖箱里的时候还运了口气,摸来摸去老半天把主持人都给整着急了,后来他神神秘秘摸出一张卡片,从裤兜里拿了枚硬币刮奖。
【谢谢惠顾】
……
回宿舍的路上,陆飞捏着那张抽.奖券捧腹大笑,“这就是你说的中奖率超高,百分之九十?”
闫绍一把抓走他手里的卡片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靠靠靠!手气臭死了!”
陆飞笑了一会,正色道,“明天我把账算一下,把卡里剩下的钱给你转过去。”
闫绍挠了挠头,“没事不用。”
陆飞笑了下,“一码归一码,这钱按当初投资走,你本就该拿大头,我债还的差不多了,属于你的那份明天就给你打过去。”
闫绍挠了挠头,一时说不出话来,“谢了兄弟,他们移民了,在美国打官司律师费很高,一不小心就会倾家荡产,你这钱能救我一命。”
陆飞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走了一段,身后有高跟鞋噔噔噔走路的声响,陆飞没理,闫绍下意识扭身望过去,看清楚追过来的人,乐了,抬起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人,“找你的。”
陆飞脚步一停,转身望过去。
钟宓湘换下了刚刚在台上穿的那件轻薄的舞服,身上穿了件奶白色羊绒大衣,黑色长靴,大冷天的光着腿,穿的挺有风度,脸上带了妆,那睫毛长的跟雨伞似得,脸颊也是红扑扑的,脸很小,巴掌大那么一点,没带耳坠,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飞看,脸上笑盈盈的,在柔和的月光下,总之挺漂亮一妞儿,
“陆飞,刚刚你看见我跳舞了吗?”她期待地问。
“没看见。”陆飞不太想跟她说话,“有事吗?”
“呃……”钟宓湘尴尬了一下,她看了看闫绍,又看了看陆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支吾吾说:“没什么事,我…我就是想跟你们交朋友。”
闫绍笑,接她话:“是想跟我们还是他啊?”
陆飞瞥了眼闫绍,知道他一肚子坏水,抬起手指了指他示意他闭嘴,他懒懒的手插着裤兜望着钟宓湘,问,“你小名叫什么?”
钟宓湘愣了愣,又很快,她答说:“我的小名叫湘湘。”
话音落,她好似看到他微微蹙了蹙眉,那表情消失的很快,不等她看清,就听见陆飞又问,“是不是一厢情愿的那个厢?”
“不是的!”她摇头:“是湘江的那个湘。”
一阵风吹过来,刮的钟宓湘的长发四面八方的乱飞,她嫌碍事,就把头发压在耳后,再次抬头,就看到他在笑。
钟宓湘凝着眉奇怪地看着他,他笑的真的挺大声的,看了眼闫绍,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他稍微敛了神色,但嘴角还是向上勾着,明明是高兴的表情,可看在钟宓湘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
总之特奇怪的一人。
“你这名儿真难听。”
她一愣。
他又说,“我最烦会跳舞的女人。”
——
日子过的飞快,熬过漫长干燥的隆冬天,春天走了,夏天到了。
研究生毕业典礼。
学校的综合体育馆里挤满了人,各大媒体也到访,校长在台上捏着一张发言稿正在演讲,场馆里人声鼎沸,个个激动的不得了。
倪香被系推选为研究生代表发言人,她坐在台下紧张地背着稿子,放在一旁的手机大震了两下,抓起一看,是封斯年发来的短信。
【回头。】
倪香浑身一震,攥着发言稿立即回头,她身后乌泱泱坐着一群人,目光搜寻了一大圈,没找见人,她急了,给他发消息:
【你来我学校了?】
【来后台。】
倪香赶紧站起来猫着腰走下台阶,楼梯左拐,顺着一条铺了红地毯的走廊一直走到头,抬头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封斯年。
他身旁还有一个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助理。
他风尘仆仆来,领带没拆无框眼镜也没取,怀里抱着一束花,那花的名字倪香叫不上来,反正娇艳欲滴,开的特别好看。
倪香走过去,仰着头盯着他,“你怎么来了啊?”
倪香今天是发言人,所以衣服穿的中距中规,黑色小礼服,露出两条纤细的手臂,裙摆到膝盖上方,长发出垂落在耳后,巴掌大一点的脸颊雪白雪白的,耳垂上戴着一只样式简单的耳坠,站在面前让人眼前一亮,很漂亮,跟仙女似得。
封斯年静静凝望着她,缓缓说:“你的毕业典礼,我怎会迟到。”想把手中的花递给她,她却双手背后躲了一下,望着他笑颜如花:“不要啊,一会该我上台了,没手拿。”
封斯年低头看了眼腕表,问她:“我一
小时后的航班飞纽约,我现在让张特助给你买机票,二十分钟,能结束吗?”
倪香眨巴了下眼睫,“不行啊,一会要举行学位授予仪式,我是代表,还要拍照发言,走不开。”倪香说,“你怎么才回来就又要走?”
封斯年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话往张特助怀里扔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他将手臂收紧,静静抱了她约莫有两分多钟,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还是不依不舍不愿松开她。
他低头想亲她的脸颊,被倪香别过脸躲开了,她的手挡在他的胸前,红着耳朵,“别这样啊,今天现场有媒体。”
“没我的允许,他们不敢。”
“那也不行!”倪香推开他,笑了,“好歹是北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怎么能这样腻歪?”
封斯年挑眉,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身体一折跟她平时,“我们快三个月,没有约会过一次,你总是有很多理由拒绝我,而现在,竟说我腻歪?”
“香香,这不公平。”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说着说着,倪香竟从他的口中听出了点委屈的调调。
“你怎么能乱讲,明明是你工作忙,一百天里,有九十天是不在国内的。”倪香为自己辩解。
原以为他会解释自己消失的这几个月,可最后他却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她的耳垂,什么也没说。
“香香,等我回来,我带你去日本旅行。”
倪香笑了笑,没说话。
之后他大概是真的赶时间,又低头看了眼时间,把特助手里的花塞到她怀里,抓起她的手吻了吻,“宝宝,等我回来。”
风尘仆仆的来,转身又匆匆忙忙离开。
倪香盯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比起刚知道他是她笔友那段时间,现在看到他,心里竟平静无波,没什么感觉。
她回神,准备再看会演讲稿,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倪香目光低垂,点开屏锁,收到一条来自陆飞的未读消息。
她点开,看到一行字。
心里猛地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