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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夜空清朗,皎皎月色如珍珠般洒在窗台。夏林一收到了祁妍竹的微信:周日下午,我们去湾山玩,你来吗?文家三兄弟会来,我觉得,你最好也来,上次没来,让文世勋和祁暮漓亲近了不少,你来,多点心眼,说话别那么急,昨天你和祁暮漓说的话,她回来问过祁大哥,祁大哥说没有什么事儿,她更生气了。明天别再说那些听不懂的话,随机应变。
微信写了这么多,看来真有必要去一下,如果祁暮漓不欢迎,那就离开一段距离。
所以,周日上午,夏林一就在准备出行的东西。
祁家的车等在院外,祁暮漓她们回来后,简单地吃了午饭,文世勋和文弱水回家吃过饭后,在门外车里等着一起出发。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三辆车载着八个高中生到泰安俱乐部停下,大家下车,乘着骄阳,在路边的树荫下奔跑。最是风华正茂的年岁,嬉笑打闹,快意青春,有奔腾四海的心,有凌云万里的狂,有天下唯我的傲,有肆意妄为的真。
靶场到了,祁执安没打算去骑马,就在外面坐着,经过上次的事情,放哨是最稳妥的办法。妹妹的注意力全在文世勋身上,箭射到哪里,没关系,射出去就行。
文天赐上午跟着祁翰舟练拳后,与他们一起吃的中饭,一起过来。现在看台坐着,祁翰舟的车从眼前过了又来,最后停下。文天赐对身边的弟弟说:“我想要他的一颗扣子,你帮我打掩护。”文弱水不敢:“你要扣子干嘛?他的东西,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还是不是我弟?”
“你可以自己偷啊。”
“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最近灵力和念力都很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文弱水很无奈,“这件事不好办,他的气势,我受不了。但是我可以帮你偷。”
他们走下观景台,经过祁翰舟车旁时,文弱水故意把走在前面的哥哥撞了一下,文天赐也很配合地身子朝前,移到祁翰舟胸前,用手里带来的小美工刀划掉了第二颗扣子,落入手中,手工刀立刻收回刀口,放进口袋。文弱水借倒过去的瞬间把手扶在了祁翰舟的胳膊上,并推在了车门上,在祁翰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向前滑出,摔倒在地上。
“祁小哥,对不起,对不起,没撞到哪里吧?”文天赐拉住了祁翰舟,“弱水,怎么走路的?前面有人,撞我干嘛?事先也不说一声,你看,把人给撞了,快过来道歉。”文天赐一边说一边扶起地上的弟弟,祁翰舟觉得这也太小题大做了,男孩子,就这,撞一下,至于吗?连连摆手:“小事儿,别把你弟说楞住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文弱水点头:“祁小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车子真好,把我看呆了。”文天赐一听:“他喜欢收集各种车的模型,你这车,他大概是太喜欢,所以走路快了点。”文弱水又是点头。
文天赐不想再说刚才的事:“我们去你妹那里玩,走吧。”走了几步,祁执安从马场过来,他还是不放心白塔,过去瞄了一眼,正在往靶场走,想去看妹妹玩得怎么样,一道前往。
祁暮漓在射击,文世勋在旁边看,祁妍竹没有和文热水一起去看祁小哥开车,陪着祁暮漓,给她递东西。
祁执安他们四个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来,文弱水朝祁妍竹微微一笑:“要不要过去教我射击,看我有没有长进?”
祁翰舟和祁执安今天穿着同样的短袖衬衣,不同的是祁执安的胳膊上多了一条黑色绑带,走动时,随风飘动,他径直走到射击场,在祁暮漓不远处练习射击,注视着文世勋的动向。
“鲜衣怒马的少年,祁大哥爱骑马,这飘带是为了区分大小的吧。”文天赐自个儿琢磨,两个的眼神不一样,还是可以分清的,大的豪放,小的温婉。
无事可做,文天赐随便走走,山间的小路,树木葱郁,几阵风吹过来,甚是惬意。只是太阳当顶,走着走着,有点热,转身,回首,看见祁翰舟就在不远处散步,文天赐大声喊:“祁小哥,你也来散步,怎么不喊我?”祁翰舟停下来:“我随便看看,你在这边走,就过来了,累了吧,到山顶休息,他们玩一会儿,也会到山上,中午没吃好,我让酒店简单做了一桌菜,加个餐。我们先过去。”没有反对,文天赐跟在祁翰舟身后,欣赏着他的背影。
原本就不是为了射击而射击的两个人,玩得有点心猿意马,技术好的,心思都在技术不好的人身上。祁暮漓放下射击枪,干脆站在旁边,看文世勋自己练习。
“我们去射箭场,你再教我怎么射箭。”由于上次的失策,文世勋没想其他,但明晚又那么关键,得想个办法才好:其实对于祁暮漓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如文天赐一样,过个把月,身体就能恢复,说不准还要不了那么久,几滴血而已。
在祁暮漓的眼里,这个飒沓洒脱的男孩。一抬手,一侧身,都有那种义薄云天的侠士风范,要是在古代,定是位高贵精致的公子。
到了射箭场地,离祁执安远了些,文世勋开始练习,趁祁暮漓看得痴迷,文世勋不经意地靠近她,压低声音说:“喜欢我?”被他这么一问,祁暮漓毫无心理准备。虽说是明面上都知道的事儿,但是说出来,还是有点羞涩:“有点儿。”
“喜欢我什么?”文世勋放下手里的弓箭,注视着祁暮漓。
“不知道,好像什么都喜欢。”
“那我说些让你不喜欢的事儿。”
“什么事儿。”祁暮漓心里一时疑惑,用眼睛盯着他,等他说。
“我想要你月圆夜十二点的几滴血。”
“你……你要血干什么?”
“绿色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怎么?你……?”祁暮漓后退一步,神情紧张。
文世勋悠悠地说:“你两个哥哥大概不会告诉你,我们天道后人的秘密有时是可以世代传下去的,而且,我们翼族对这些事情了解得更多一些。你们白灵族的血,可以帮我们翼族长不出翼翅的人破皮,如果严重些,就要用到绿血,比如我。我两个弟弟的翼翅一年前就已经长出来。我应该在此之前就长出来,今年还没有长好。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让它慢慢地长出来,多疼些日子,习惯了。”
“这样啊,是不是很疼?”
“还好,已经出来一点,但没有完全长出来。”
“可是,这个要求,我得和我妈,还有师奶,商量商量。”
“我就顺嘴这么一说,算了,不要了。”
“不是,我是说想找个人商量一下,没说不给。”
“没关系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反正也不打算要了,我实话实说,你的血可以度化灰灵,成为我的阴差幽灵,让她的黑血变红,能幻化成接近人的模样,在人间行走。”文世勋不想欺骗祁暮漓,实话实说。
“她是谁?”祁暮漓想知道答案。
“姜影在,跟我很久的一只灰灵,不坏,我想养着她,已经吸食了不少的魂和魄,还有灵识,血已经成了黑色,可以流动,心跳也能虚化出来,虽然只是假象,但一般人还是很难区分真假的。如果有了绿血,她的血就能变成红色,才可以与正常人相似。”
“是那天我在舞蹈室外面的梧桐树下看见的灰灵?你要她做什么?”女孩的直觉,祁暮漓觉得就是她。
为了让祁暮漓放下戒备之心,文世勋诚恳地看着她:“我需要一只忠心的护卫看家,如果有她在,世道和鬼道有什么异动,我都可以防备。可能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弟文天赐晚上回来的时候被两只小鬼偷袭,伤了心神,灵力和念力弱了很多,我这个人,不能与他们形影不离,如果有姜影在随时保护,我会很安心。”
“可是我会怎么样,你知道吗。”祁暮漓突然觉得心有点痛。
“我知道你会受伤,但是不知道程度有多大,所以才问你的,如果很严重,就不要了。”文世勋温柔地看着祁暮漓。
“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用我的血,喂你的狗吗?”
明显是生气了,文世勋自知理亏,忙上前,两手在胸前反复捏搓:“这个想法,有点过分了,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不好?我不对,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一手掌的距离,祁暮漓突然怀疑了,上次那个入侵她神志的人是不是文世勋所说的姜影在?一个比她大的漂亮姐姐。
“梦里的文世勋是不是也是姜影在幻化出来的?”祁暮漓的那些梦中画面都出来了,“虽然后面是闭着眼睛,可刚开始看见的人是文世勋,那后面的人就一定是他了。”祁暮漓不希望那么美好的场景是假的。
祁暮漓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
文世勋觉得这事儿办不成:“你别多想了,我不要了,开心点。伤害你的事情,我也是不想做的。”
“给你。”祁暮漓轻声说,“不就几滴血吗,半夜,我用小瓶子装好,再用绳子拴紧,挂在窗边,让她在丑时来取,别碰窗子,有符咒。”
祁暮漓没有告诉他伤害有多大,故作轻松地说着,不想让文世勋觉得对他的喜欢是假的。
祁执安最开始就跟着妹妹在射箭场,后又跟到射击场,不太好意思跟着妹妹去射箭场,太明显了,万一没什么事情,岂不是很尴尬,只能在远处看他们,可是,说了什么,听不到,只能从表情上判断,中间有部分对话,妹妹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后来又好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妹妹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情?
而另一个人却相信祁暮漓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躲在远处的夏林一,不想和文世勋他们共处,他弟文天赐也看着不顺眼了。夏林一选择了一处隐蔽的树丛,蹲在里面,通过黑影,看远处祁暮漓的动向,同时也时刻关注文世勋的行为。
他们靠近说话时,夏林一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千万别信,他说任何话都别信,也不要做任何事,他在骗你,这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啊,也不对,防自己就防得挺实在。
由于周围被祁翰舟用净空术清空了一遍,祁执安还打扫了一遍,没有邪物出现在周围,夏林一的黑影,他们没有清理出去,至于能不能靠近文世勋,看他的能耐。
果然,过了没多久,文世勋就把自己周围的黑影收了,夏林一无从得知他们说话的内容了,蹲在草丛里干着急。
祁执安也有点着急,喝过药的妹妹会犯困,神志迷糊,在那边和文世勋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不好,出门时,妈妈就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下午早点回去,她去静香园给妹妹炼药,晚饭前要给妹妹喝。
两点刚过,祁执安走到妹妹那边:“妹,渴了吧,饿了没?到山顶吃一点,再来玩,或者在上面休息休息。”
祁暮漓确实有点累了,想离开,与大家相处在一起,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别扭。
祁执安作为大哥,也是主人,对文世勋还是很客气的:“一起上去吃饭,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就和妹妹先行一步,明显是不想与文世勋一起走,但妹妹邀请的朋友,还是要给面子。
中饭没吃好的夏林一从背包里拿出鸭脖、鸡腿、卤牛肉,带上一次性手套,把三个袋子摆在面前:祁家的午餐,不是不敢去,就是想离得远一点。夏林一在湾山酒店对面的一座小山上坐着,吃零食,这算是他的中餐。
想着祁暮漓,他们会在山上干嘛呢?夏林一有点后悔,没有过去和他们一起玩。但他也知道,祁暮漓有文世勋在,是不希望看到自己出现的吧,就在这里等着,反正今天也没事儿,在这里,至少还可以在他们回去之前看到祁暮漓上车的样子。
没事儿,就当是出来散步,今天太阳这么明艳,不出来走走,浪费了这秀美山河。
湾山山顶,饭桌上吃饭的气氛,没有上次那么活跃。文天赐把手放在口袋里,用手摸着扣子把玩,文弱水和祁妍竹说着舞蹈排练的事儿,要排新舞,希望她能做舞伴,一起完成舞蹈编排。
祁妍文只管吃好吃的菜,不理会旁边有点心事的祁暮漓,她没有坐在文世勋旁边,而是在大哥旁边,听大哥讲骑马时发生的事情,看得出来,祁执安想哄妹妹笑,妹妹没有听进去,随意地吃着菜。
一旁的文世勋沉默不言,坐在那里,慢慢喝着碗里的汤,祁翰舟见气氛沉闷,提议谁来唱一首歌活跃活跃气氛:“文天赐,听你弟说,你唱歌好听,要不要唱一首?我们如果会唱,就一起跟着唱。”
唱歌,文天赐纯属个人爱好,有人喜欢听,何况还是祁翰舟,他便义不容辞地应下来:“事先申明,唱得难听,不准起哄,也不准笑,要真的想笑,憋着,等我唱完。”说完,自己先笑了,“那我唱一首《奔跑》,我们的班歌: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希望终点是爱琴海,全力奔跑,梦在彼岸……肩并着肩,许下心愿……”
这首歌大家熟悉,一起跟唱:“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原先的沉闷散去,祁暮漓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随风飞翔有梦作翅膀,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也会有默契的目光……”文世勋和她会意一笑。
看来情绪这东西,有时候确实能感染身边的人,后面文天赐又唱了几首歌,有跟唱的,也有侧耳倾听的,一餐饭在欢声笑语中吃完了。
“浴池旁有几个唱歌的小包间,你们可以选地方唱唱歌,吃吃水果,休息一下,我让前台准备一些吃的送过来。”
祁执安发现弟弟好像喜欢听文天赐唱歌,起身提议:“小包间不大,两三个人一间,刚好,你们自己,想和谁一起唱歌,我去那边,给你们点些水果和零食,记得去前台去取,我去浴室休息,走的时候叫我。”说完还把文世勋看了一眼,眉毛轻轻动了一下,祁翰舟担心哥哥还有多余的话,立即回他:“走的时候,给你电话,你要是没听见,我就去喊你,不用担心。”然后带着大家向一边的房间走去。
走到第一间小歌室,祁暮漓进去了,文世勋也着进去,觉得心中有愧,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她高兴一点。唱几首她喜欢听的歌,能不能哄她开心?
后面的人自然是不会跟着进去的,祁妍文和祁妍竹到了第二个房间,文弱水站着没动,不知道是跟哥哥一起,还是与祁妍竹她们一起,被哥哥撞了一下肩:“你吃饭时,不是说想和祁妍竹一起练习新舞吗,去说说,新的舞蹈要怎么学,我又不懂,老哥到旁边唱歌,走的时候,喊你。”
文弱水听完后,很听话地进去了:“和你们一起唱歌,欢迎吗?”祁妍文连连让座:“欢迎,这边坐,你喜欢唱什么歌,选一选。”
只剩下文天赐和祁翰舟,他们到了第三个包间。文天赐打开了歌单:“翰舟哥,时间还早,能听你唱歌吗?”
“我五音不全,跑调,听你唱,你唱得不错。”
“也行,唱得不好,翰舟哥就说,有会唱的,一起唱,好吧。”
文天赐把门关上,从点歌台上选了一首《Despacito》,音乐起,跟随着,歌声起。
祁翰舟从小在世界各地游玩,英文好,西班牙文也很好,虽然他不会唱,可是这个歌词一出来,他一下就听懂了,听得祁翰舟以为是错觉:看他那么入迷地唱着,不知是为歌入迷,还是为歌词入迷,想到某个他喜欢的女孩子了?
好歹听完了,不能让他唱了。
祁翰舟满脸堆笑地起身:“文天赐,你去前台看看,水果准备好了没有,我刚吃完饭,有点想吃水果。”
“好的,翰舟哥。”文天赐低头的瞬间,把祁翰舟从脚到脸扫视一遍,转身抿嘴:缺一个扣子,穿衣衫确实诱惑。
路过第二个房间,推开门:“你们要不要我带点水果过来,前台太慢。”文天赐问。
祁妍文爽快地答应:“要,我和你一起去。”他们走过第一个房间时,里面传来了文世勋的歌声,淡雅而忧伤的歌,他可能以为女孩子爱听舒缓的旋律。
文天赐没注意听,也没有注意身后有双眼睛看着他,与祁妍文说说笑笑地走到转角台阶。祁翰舟收回目光,疑惑文天赐喜欢这样率真的女孩,难怪刚才唱得那么直接,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祁暮漓无聊地听着文世勋唱歌,放在今天之前,一定高兴地疯掉。此时,她正在为一时的应允有点后悔了:当时脑子一定是死机了。
文世勋各种讨好,又是唱歌,又是选水果,递给祁暮漓吃,祁暮漓不晓得要说什么,刚才前台在这里,还被他交待,一会儿送点干果进来。
祁暮漓想早点回去,但又不舍,毕竟这里有自己想见的人:哎呀,怎么办?是不是我给了他想要的血,他就会真的喜欢我了呢?祁暮漓好像找到了一个理由,觉得给自己喜欢的人一点血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再看文世勋的时候,脸上多了一层笑意,文世勋觉察到了,放下话筒:“你要不要唱首歌,我唱的,你大概是不爱听。”
“好啊。”祁暮漓为刚才想通的事情,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就把那当成礼物送给他,只要他要,他喜欢,痛一点,危险点,没关系的。
房间里和谐起来,一个愿意唱,一个愿意听,一个倾心,一个舒心。
此时,在山坡上休息的夏林一不太清楚房间里面的状况,他派去的黑影,不是无功而返,就是被文世勋收了。
他实在太无聊了,化出手中的佩天剑,将剑柄扔向山路另一侧的草地上空,剑柄立刻爆裂成一个巨大的白色亮光半圆球,那条在剑柄上的小翼龙腾空飞了一圈,化作一个六七岁小女孩的样子,落在草地上:“夏林一,干嘛呢?不晓得人家在午睡啊,这样摔一个小女孩,很不道德的,知道吗?道歉,立刻,马上,现在。”
“哎呀!你能出来了?我以为只能飞两圈,想让你出来透透气。”夏林一正愁无事,故意这么说。
“我本来就在空气里,需要你放出来?”
“你妈把你给我小舅舅时说,你可乖了,要我好好照顾你。你看,刚能出来就来气,别生气。”
“不爱听,我不爱在空气里游,我喜欢站在地上,喜欢在地上跑。”
“可你以后总是要到天上飞的,还会有两个漂亮的小翅膀,那怎么办呢?”
“那不一样的,等我有了翅膀,我可以自由的飞,想飞就飞,想不飞,就不飞,想跑就跑,想睡就睡,还可以到水里游,我可以知道在空气里游和在水里游有什么不同。”小飞龙嘟嘟哒哒、叽叽哇哇地说着。
“之前佩天剑吸到的妖和灵的修为都给你了,也没见你多大长进,还以为你长不大呢。”
“谁说的?你上次在祁家外面打的那些妖啊灵啊鬼啊什么的,他们被你乱剑打散了好多,所以我才长得这么快,只是你没关心我,都在关心我嫂子。”小飞龙觉得找了一件让夏林一生气的事情,忍不住要说出来,小孩子总是会找各种让别人生气的事。看夏林一会气成什么样子。
没想到夏林一反而没太在意:“你哥不喜欢她,只是想利用她,等她知道了,就不会喜欢你哥了,小朋友,大孩子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快点长,长大了,让小舅把你送到你妈妈那里,我就省事了,回来吧,太阳有点偏,我的影子变长了。”夏林一伸出手,将佩天剑收回手心。
远处,湾山上下来三辆车,车在俱乐部门口停下。夏林一远远地望见祁暮漓开心地和两个姐妹说话。
“那么开心啊,开心是好事。”夏林一躲在草丛里,睁大眼睛,伸着脖子向祁暮漓那边看,直到她上了祁叔的车,才起身离开。
玩了大半天,回到家,太阳已经偏西。左丘雅慧正在厨房亲自熬药,祁暮漓一进门就过去把妈妈亲了一口:“妈,想我没?爱我吗?”
“爱你呦。”左丘雅慧手里有勺子和碗,不方便抱祁暮漓,“我不抱你了,记得把药喝了,回来早点,太阳快落山了,放在这里,凉一下。你在旁边等等,一定喝了再去玩,执安,过来,守着妹妹喝药。”
“哦,知道啦。”祁执安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朝妹妹做了个呕吐的小表情,“好苦啊,不要喝,不要喝。”还学妹妹不喝药的样子,祁暮漓追过来就要打他,祁执安跑到了沙发后面,祁暮漓就围着沙发打他,跑了几圈也没有打到,就站在原地生气。祁执安走过去,抱头蹲下来:“给你打,别打脸。”
祁暮漓在他身上捶了好几下:“好了,起来,伺候本小姐喝药。”祁执安模仿宫廷太监的样子回答:“好的,格格,小的给您送来。”祁暮漓把一碗药全部喝完,祁执安递上一颗糖,让妹妹含在嘴里,免得她因为太苦,反胃,把药给吐了。
周一,祁暮漓一天都在家里做作业,只有吃饭的时候下楼,祁妍竹陪着她写着各科作业。
下午,文世勋发来微信:上次说的事情……
祁暮漓马上回复:放心,我说给,就一定给你,用瓶子装好后放在卫生间的窗户外面,你让她丑时来取。取的时候,别碰窗户,上面有符。
文世勋客气着:辛苦你了。
祁暮漓回道:没事,多大点事,别放心上,你有用就好。
到了晚上,楼上房间的窗户已经贴上了禁符,窗户紧闭,通向外面的门关好。吃完晚饭后,大家各就各位,如往常一样,为祁暮漓守夜,安好,无事,三位师奶守在床边。
子时过后,祁暮漓醒了,起身:“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家里是封闭的,卫生间就在房间内,三位师奶觉得很安全,让她去:“不能开窗。”小孩子多叮嘱两句,放心一些。
“哦,我知道。”祁暮漓乖乖回答,去了卫生间。
洗漱台的柜里有修眉刀,祁暮漓把刀放在左手掌心,用手指握着,又放开,怕疼。手指要拉琴,只能伤手心,她把左手看了又看,亲了一口,“对不起了,不会留疤吧。”
她看着手心的纹路,那就顺着纹路划个小口子,有疤,也看不出来,愈合好,看不出来,再说,掌心,谁会看到?把手握着,就可以了。
担心时间久了,师奶发觉,于是一咬牙,把握在左手的修眉刀忍痛抽出,划到掌边肉,绿色的血滴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瓶子里,晚饭后就洗净晾干,放在卫生间了,绿色的血一滴,一滴......滴了有十几滴了,想着大概够用,就用布条缠住手掌,封住瓶口,用细绳将瓶子迅速从窗户缝隙处挂到外面的挂钩上,挂钩是从外面贴在窗上的,她重新用禁符封住窗子,用沐浴露瓶子挡在里侧有挂钩的地方,以免从里面看见了挂钩,明早再来取下。
从卫生间回到床上,大师奶左丘妙琴关心地问:“怎么去了好一会儿,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顺便洗了把脸,脸上有汗。”
“无事便好,安心休息,我们守着你。”
二师奶左丘妙音给祁暮漓盖好被子,三师奶左丘妙弦则把卫生间看了一眼:“你就洗了个脸,没别的事儿?”她把卫生间的门打开,看了一圈,窗户的禁符还在,卫生间内也无异常,重新又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无事。”
三位师奶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坐,凝神,守夜。
鸡鸣之后,东方泛白,祁暮漓起床,把窗外的挂钩取进来,被人看见了不好。然后再钻到被窝里,睡个回笼觉,谁都不要让她起床,困。
三楼的祁执安和祁翰舟睡得正香。遮光帘让卧室感应不到一点晨光,被子里温润的气味,弥漫在二人身上。祁执安头向外侧着,避开弟弟的呼吸,压在胸口的手臂被他轻轻推到腰间,腿被弟弟的一条腿压着,不能动,不能弄醒了紧贴着大腿的某个小东西,热热黏黏绵绵软软地睡着了,真可爱:以后,我这样抱着、贴着女孩子,一定很爽。祁执安不禁代入了几位他觉得还不错的女孩子形象,继续做梦,继续睡。
楼下,祁素灵已经做好早餐,左丘雅慧和祁泰安准备完餐点,她将女儿们的早餐用保温饭盒提到小庭院。昨夜,两个女儿忙到了后半夜才回来睡,让她们再睡会儿,醒来再吃。
“叮铃铃,叮铃铃......”
祁妍竹床头的电话响了,她翻了个身,拿过手机,夏林一的来电,就不能发个微信啊,这么早,接通后:“有什么事儿啊,夏林一,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了?”
“当然有事儿,你们昨夜没发生什么事儿吧,我是说祁暮漓,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电话那头传来夏林一焦急地询问。
“没事儿,一切正常,三个师奶守到天亮才走。”
“祁暮漓有没有受伤?出血那种程度的伤?”
“不可能,那是禁忌,怎么会让受伤,还出血,你想什么呢?我和妹妹在屋里,两个祁哥在门外,守得气儿都进不来,谁会伤到她,你这一大清早的,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没别的事儿,我挂了,等一下祁暮漓下楼后,我就事多了,别影响我休息,拜拜。”
没等夏林一把话说,祁妍竹就挂断了电话,放在床头,翻过身子继续眯会儿,睡不着,也不想起来,等妈妈来催的时候再动。
文家阁楼,文世勋看着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的姜影在,一阵高兴:“把手递过来,我看看。”姜影在递过右手,文世勋用手捏捏:“怎么没有温度?”
“这才刚开始,血色变过来,可能是要过段时间,才能把温度升起来,但是有需要的时候,才有温度,其它时候,你看到的我,只是有人的样子,不用担心,没有接触,别人是不会知道的,有人的时候我就和常人无异。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了吧。”
“我可以这样理解,你就如同一个可以说话,可以活动的假人。”
“差不多”
文世勋围着姜影在看了一圈:“以后,你,姜影在,就是我文世勋的阴差幽灵,护院大人。”
“护院大人不好听,我是女的,比你大,换个称呼,叫护院大姐。”
“大姐?算了,还是叫姜影在。以后拜托了,看着我这几个弟弟妹妹,还有父亲。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这是当然,今天天气好,我想在阳光下走走,上次在阳光下是什么时候,快忘了。”
姜影在从阁楼消失,在楼下一处无人察觉的树后出现,文世勋才觉得这事儿已经成了,就像是养了好久的一个宠物,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一样,让他觉得满意。若是自己也随她一样,随心自在,多好。
若是孤独,无人诉说,姜影在便是文世勋可以诉说的人。不在世道之内,也不在鬼道之列。这相隔的两界通道间,有五颜六色汇成的黑,也有各种光聚成的白,黑白无常,也黑白相间,让文世勋寻一寂落的空间暂避人世烦忧。
被阳光照的感觉,姜影在沉醉其间,真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真好,能在人群中行走,真好。
姜影在想起前世的自己:怎么会做那么傻的事?怎么能伤人性命?还没有孽债来抵。结果害自己,丢了性命,失了魂,我也太蠢了。如果有机会再入轮回,重新做人,一定要随便地活着,散乱地活着,有吃的就吃,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住。认真地做事,快快乐乐地玩。不要和别人置气,也不要被别人影响,好好活一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自由地活着,想想就很美好,能吃东西,能呼吸,有痛感,会伤心,会开心,会流泪,会入睡,也会做梦,真好。
给了姜影在绿血的人就没这么好了。
祁暮漓起床的时候,全身乏力,头晕目眩。重又坐在床上,手上绑带上有绿色的血印,她定了定神,虚弱地用右手将布条拆开,伤口约两厘米,伤口外侧深一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昨晚真勇敢,能对自己动刀,是个狠人。”祁暮漓不禁自嘲起来。
翻抽屉,找出一根扎头发的棉质发带,用牙咬住一端,另一端把左手掌心伤口缠了几圈,别扭地系了一个蝴蝶结,伤口已经在愈合,手不能伸直,不过不影响下周练习,正好左手要保持中空的手势握着琴颈,这个姿势还行。
手机微信消息:你还好吧。
来自文世勋的问候。
祁暮漓缓缓拿起手机,觉得他可能是关心自己昨,晚做的事情就没有白费:“我很好。”
“可你受伤了。”
“不碍事儿,过几天就看不出来了。”
“我这个人不值得你喜欢。做了伤害你的事儿,很是内疚,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希望你原谅,你看见我,会想起这件事儿,就这样忘记我吧,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祁暮漓再发信息过去,已经被拉黑,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映入眼帘。
“你值得我喜欢,我愿意伤害自己,不要你内疚,我们像上个星期一样,好不好?”
红色的感叹号!
“我原谅你了,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责怪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呀。”
还是红色的感叹号!
祁暮漓心里无名的伤痛,摸不着,可就是痛,泪水模糊了眼睛,在眼里打转,滴滴落下。
又回到原点了吗?你又不理我了吗?是吗?
仍然是红色的感叹号。
文世勋从此消失。
生平第一次全身心的去喜欢一个人,被漠视,被宠爱,又被漠视。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她再去做愚蠢的讨好与迎合:我就不信非你不可!
祁暮漓将手机里的文世勋拉入黑名单:不见就不见,谁稀罕!
本就虚弱的人,加上心里的难过,更加有气无力,勉强换上衣服,穿上一件有荷叶袖的长袖长裙,头发随便梳了几梳子,不凌乱,还算顺直。
楼下,两个哥哥已经在吃早餐。
祁执安离开座椅,给妹妹盛了一碗稀饭:“阿姨熬了一早上,你吃点。小角面包很脆,尝点。”祁执安把吃的都放在妹妹面前,祁暮漓左手放在腿上,用荷叶边袖的一层层褶边遮住了手,右手拿着汤勺,开始喝粥,祁妍竹把祁暮漓的作业检查一遍,将没做的和要改错的放在一起,等她吃完早餐后过来做作业。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也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就把作业当成劳动。”祁执安笑着对妹妹说,“是不是不合胃口?我让祁阿姨再给你做点别的,你说,想吃什么?”
“不用,粥挺好吃的,没睡醒,没胃口,不想吃面包。我去做作业了,等一下再吃。”
餐桌上,祁暮漓吃完了稀饭,离开,去一楼的大书房同祁妍竹一起做作业。
“挺好吃的啊,我吃,别浪费了。”祁执安把盘子拖到自己面前,拿起面包,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起来。
“哎,这两个人。”
祁执安左眼右眼的看了看,都不对劲。
妹妹昨天回来的时候还是蛮高兴的,夜里也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一早上跟丢了魂似的,一脸苦涩样,也不敢问,问哭了,又要说我欺负妹妹。
女孩子矫情,男孩子应该好些,怎么弟弟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吃个面包,跟谁有仇,想把谁一口吃了似的。
这样想来,还小看了文家那两个家伙,但这事怎么出头?问不能问,说不能说的。过段时间,看情况,再说。
祁翰舟把自己盘子里的面包吃完,祁执安连忙递上纸巾:“擦擦嘴,到院子里走走,要不要到小庭院练剑?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练习,去不去?活动活动筋骨。”边说边拉起弟弟的胳膊,往小庭院走。
此后一段时间,文天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来找祁翰舟学拳。文世勋恢复了以前的保持距离模式。
祁家三兄妹秩序井然地上课,上学,放学,做作业,周末时,骑马,赛车,学舞,拉小提琴。
一个周日的夜里,两个兄弟跟着两位掌门学剑术,祁暮漓向梁丘雪学玄武术,练习推气运力,击掌,收势,心无杂念,学得很快,再加上专心背符咒,对各种符的用法熟记于心,最让她喜欢的就是定身符和幻影符,前者可以让定住,细看是何物,看到原形,后者可以让其产生幻觉,如坠迷雾,原地徘徊,走不出来。
梁丘雪对祁暮漓这三个多星期的表现很满意:“我能教的,你都会了,剩下的就是三个师奶教你玄门之术,需要很强的定力,你要是心里有什么让你心烦意乱的事,就要先自行理清这些杂念,才能用玄门之术,否则有可能进得去,出不来。”祁暮漓点头记下。
临走的时候,梁丘雪让祁暮漓取一串手链,红色的就可以。
祁暮漓上楼翻首饰盒,看了夏林一送给她的红色手链,圆润,戴着舒服,就拿下楼,交给梁秋雪。
接过手链,梁丘雪放在掌心,画了一个连心符,注入其中,又加了一道静心符,放在里面:“你年级尚小,心绪波动大,自控力弱,想静下心来的时候,就把手链拿在手上,一颗一颗地转动珠子,心就会慢慢静下来,遇到危险的时候,握紧手链,默念我的名字,我就过来了,喊什么都可以,梁丘护卫,梁丘雪,雪姐姐,都可以听到。”
祁暮漓戴上手链,给梁秋雪做了个OK的手势。一旁的祁执安见状:“妹妹,不得顽皮,好好行个礼。”祁暮漓才乖乖行了个颔首礼。
梁丘雪笑着说:“红手链收好,想戴的时候就带着,它还可以护身驱邪,等它慢慢有了灵性,你还能指使它帮你做点小事。祁暮漓很高兴:“真的吗,那我常常戴着它,让它多吸些天地的灵气,我的,也可以给点给它,不知道要养多久。”
旁边的东颜和东戟两个掌门教完剑术,收剑的时候,东颜掌门对祁执安和祁翰舟说:“后天,是你们十七岁的生日。要不要我们也送点礼物给你们。”
“我们也有礼物?”祁执安连忙点头。
东戟说:“把你们手中的剑化出来,我们把御剑术教给你们,你们勤加练习,就能御剑而飞。”说完,将祁执安和祁翰舟的剑分别加了一道白光:“这是白灵族特有的御空灵气,可以减掉你们身上大部分的重量,令你们身轻如燕,当然要减去多少重量,你们可以用自己的念力来控制。下面要教的是御剑术的招式和符语,认真学,多练习,才能收放起落自如。
能学御剑术,祁执安和祁翰舟都激动不已,当然是要认真学的,这和他们学骑马,学开车,差不多,招式不多,就是实践起来,感觉陌生。
两个掌门不厌其烦的帮他们控制着剑,稍不留神就掉下来,不是重量控制有问题,就是平衡感差。祁翰舟可能是开车开得多一些,学得比哥哥快,已经能够颤颤巍巍的上剑,起剑,前后左右调整姿势,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时间有点晚了,送走了两位掌门和梁丘护卫,祁家三兄妹各自上楼休息,走到二楼的时候,祁故意对妹妹说:“后天,我们生日,有没有准备礼物啊?”
“我后天早起,不让你们等我,算不算礼物。”
祁执安笑了笑:“还是妹妹体谅哥哥,这个礼物送几次都喜欢。接受。还有四天就是六一儿童节,正好那天周五,放学早,你这个大儿童,还要什么礼物吗?我们去买。”
“没想好,周五再告诉你,晚安,两个哥哥。”祁暮漓边说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四楼的爸妈可能已经从露台回房休息了,所以,我们声音小点。”祁翰舟扯过门后的布条,关上房门,祁执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弟弟蒙上了眼睛,拽到了床上,祁执安无可奈何:“又来!”
二楼卧室,祁暮漓愁绪满怀,看到雪姐姐给的这个礼物,也许她看出了自己这三个多星期的伤心,隐藏于他人,还行,可是躲不过雪姐姐的眼睛,所以给红手链加上一套清心符。
“怎么清心?学校里,到处是他的影子,食堂有我们共进午餐时的甜蜜,教学楼下有我们互相等候的默契,松林间有我们一起看书时的安静,小鱼池塘边有我们喂鱼食的快乐,凉亭有我们听风时的怅然……想想,应该把‘我们’这个词换成‘我’,一直都是我,何来我们?”祁暮漓关掉了灯,坐在黑暗里,窗帘拉紧后,月光挡在了窗外,也挡在了祁暮漓的心外。
三个多星期,祁暮漓尽量在教室学习,吃完饭就回教室,上完厕所回教室,夏林一如同影子一样,在祁暮漓来回食堂时的身后跟着,在她教室外的墙角等着,人多的时候,夏林一故意在墙角看书,人少的时候,匆匆看一眼祁暮漓就走。
祁妍竹是越来越胆大了,竟然把夏林一写给祁暮漓的纸条一张一张放在祁暮漓的书里,文具盒里,生怕祁暮漓看不见,有些纸条上有夏林一写的一些笑话,画的漫画,他唱的歌词或者是曲谱,还有一些纸条上是些小请求:回个话,笑一笑,吃好饭,睡好觉,开心点……
无法入眠的祁暮漓辗转反侧:“我有那么不开心吗?我很开心的,一个星期,我手上的伤就好了,不用系布带,贴创可贴。第二个星期,我呼吸的时候,心不觉得痛了。第三个星期,我能站在教室外面看天空和远方。我真的很好,大家就多余关心。尤其是夏林一。”
祁暮漓回想着那天早晨之后的事,又想起当初文世勋向自己要几滴血的场景,心中感慨:你这是问我要血吗?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
夏林一在学校想离自己那么近,是为了保护我,
一路上,两个哥哥在车上,坐在我左右,让祁妍竹坐在前排,是为了保护我。
回家,门窗全部用禁符封号,妈妈总会在四楼的露台,看他们训练,直到他们休息,是为了保护我。
我每一个乏力时的休息,祁妍竹都会提着水杯,让我喝药,是为了保护我。
甚至祁叔开车,把车窗紧闭,把车停在人气旺的地段,放学再挤,也在石阶下面等着我。
怕影响到我,祁阿姨每天准备好几个保温杯,不停的熬着妈从静香园带回来的药,熬好后,装好,让祁妍竹盯着我喝。
药的苦止不住心中的苦,文世勋,你在哪里,你有见我一面吗?微信拉黑了,电话可以打呀,还是我想多了,他就是这样无情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是为了我身上流着的绿血。
想着想着,祁暮漓把手腕上的红珠取下,放在手里,一颗一颗地转动,慢慢入睡。
三楼,祁翰舟趴在床上:“哥,你看妹妹回过神来了吗?她今晚好像是笑了,我说的是那种真正开心的笑,不是她装出来的、刻意的笑。”祁执安还在吹头发:“没看出来,老样子,就现在这样平静,也可以,再过段时间,就会忘记的,有那么喜欢吗?真搞不懂妹妹是怎么想的,还不能去碰那个小子,怕她听说了,更伤心,不说妹妹,你还不是,一天到晚,吊着个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没理由,没机会见,你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哥是他哥,他是他,这点胆量都没有了吗?”
祁翰舟不想说这个,翻了个身,背对着哥哥:“你没喜欢人,你才不懂我这种人,你觉得正常,你是我的药,他不是,他是我的毒。人们接受不了我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接受吗。我连一个暗示都不敢给他,试探也不行,万一他觉察到了,又难以接受,怎么办。不是接受,我是说接受我这类人,他都办不到,那我就会被公之于众,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他,秘密说出来的时候就相当于公开了。公之于众,我不敢。头发干了吧,我要睡了,要喝药了。”祁执安假装打一下脸:看我这张嘴,话多,哪那么多问题。边吹头发边说:“等一下,头发吹干了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