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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回清要输的药水并不多,小型输液瓶里其实也就装了三分之一,很快就输完了。李俱倘看着输液瓶已经快见底了,上手要给她拔针。结果夏回清下意识翻了个身,李俱倘僵在原地又不敢动了,打量着她似乎没有要苏醒的痕迹,又鬼鬼祟祟摸上去,夏回清侧了侧身,他又不敢动了。
就这么来了三四次后,李俱倘都出汗了,小心翼翼地托着夏回清的手,咽了口唾沫,试探着想拔针。
夏回清动了下,他又静止不动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下一秒,夏回清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地自己拔了针。
李俱倘:“……”
他木着脸缓缓抬头,刚好跟一脸鄙视的夏回清对视上。
夏回清嫌弃道:“真磨叽,拔个针要那么久。”
李俱倘给气笑了,一爪子呼上去,扯住她的脸往两边扯,咬牙切齿道:“既然醒了就别给我装孙子啊你个小兔崽子!”
夏回清一脚踹过去,“我是被你吵醒的好吗,动来动去的,真烦人。”
李俱倘嘴角微微抽搐,朝她竖了个中指,“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了过来给你打针卡着最高限速来的,还差点闯了红灯,要是扣分了算你的责任啊。”
“哈?所以说我自己能行不需要你来啊。”
“哦?是吗?”
旁边传来夏莫听极其平淡的声音。
夏回清:“……”
她转了转眼珠,瞄了一眼夏莫听。
夏莫听见她看过来了,微微一笑,眼神却冷漠无情,仿佛在看砧板上的鱼肉,正在打量往哪里下刀。
夏回清默默闭上了眼睛,默默拉高了被子,默默钻进了林意漫的怀里。
李俱倘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狂笑,就差拿把瓜子了。
夏莫听深吸一口气,直接掀开被子抓着夏回清就要拖起来。
夏回清就如同考拉一般死死扒住了林意漫,嘴上不忘记念叨:“错了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下次还敢吧!”
“不敢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那你倒是看着我说这句话啊!”
李俱倘乐颠颠地看了一会儿戏,看着夏回清眼角都快沁出泪了,终究还是看不下去,拍了拍火冒三丈的夏莫听,说:“诶诶诶,这位哥哥,冷静一下,才说了不要刺激她呢,您这是嫌她不够闹腾吗?”
夏莫听立刻顿住了,放开了夏回清,坐到她身边,没好气道:“你今晚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赖这儿不走了。”
夏回清:“啊?”
她探出个头看向于逢,那眼神就在问你不管管?
于逢看了看这兄妹俩,不管是哪一位自己都惹不起,尤其是坐在床上气呼呼地拿眼神威胁自己的老婆。
他爱莫能助道:“你知道的,我没地位的,我哪儿敢惹你哥啊。”
拜托,他老婆轻易不生气,一生气那就说明事情很严重了,他可是能毫不留情地直接揍人的啊。
夏回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却也没有继续难为于逢,只是耷拉着脑袋说:“我以为林意漫都交代了呢。”
林意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没有,是他们严刑逼供的。他们欺负我……”
夏莫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门的方向,“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夏回清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莫听看她总算是笑了,刚还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已经灭了大半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想让我们走开。”
他一顿,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搅弄在一起,小声说:“……我感觉你其实只是想让我走开。”
那模样,好不委屈。
夏回清咻地一下坐起来,摸了摸他的头,说:“不哭不哭。”
夏莫听笑着拂开她的手,“谁哭了,拿你哥当小孩儿呢。”
夏回清仔细地打量了他的神情,说:“可是我感觉你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夏莫听感慨道:“是啊,你要是不告诉我原因,我在你屋里哭一宿。”
夏回清默默拿来手机,说:“那我能录下来吗?”
夏莫听:“……”
夏回清又扭头跟于逢说:“五块钱给你拷贝一份,你要吗?”
于逢沉默一会儿,说:“我有别的方式让他哭,哭得更漂亮。”
夏莫听一个抱枕丢了过去。
于逢精准接住,认真道:“但我还是要买,转账还是现金?”
夏回清给他逗乐了,笑了一会儿后才停下来,低下头去,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难看的样子。”
夏莫听撩起她的刘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了一声,说:“我妹妹可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林意漫默默举起手,“附议。”
夏回清捶她一下,“少凑热闹。”
夏莫听难得没有呛林意漫,说:“还记得你住院时刚醒过的时候吗?”
夏回清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转这么大,但也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夏莫听却没急着说出下文,而是偏头看了下这屋里的陈设。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放位置,其实全都是按照林意漫所说的安排的。他根本不知道夏回清的喜好,没有信心布置房间。
当时他抓住林意漫问的时候,林意漫却毫不犹豫地画了个大概的陈设图,给出了几种家具的样式图,让他看着感觉选就行。
可是他还是犹豫了,看着样式图挑了好几天都不敢确认,最后还是林意漫选的,可以是这屋里的一切布置都是林意漫的主意。
夏回清出院回家的时候,夏莫听心里其实很忐忑,所以一直看着她的反应,分析她的每一个微表情。幸好,她看上去似乎非常喜欢这屋里的一切。
只是他看着心花怒放的夏回清,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别多年,他为数不多有关夏回清的回忆里,他只知道夏回清喜欢吃玉米。
只有这一个,其他一无所知,甚至都不如一个外人了解她。
事到如今,他一直在努力地融进夏回清的生活里,想要抓住她的一切,想要重新成为那个最了解妹妹的人。
然而,他却成了妹妹一次又一次推开的唯一一位。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只推开他一个人。
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撇过头去,紧咬着唇。
夏回清对于氛围的变化非常敏锐,她直觉夏莫听似乎情绪不对劲,刚准备问,就看见有水滴滴在夏莫听裤子上,然后洇入裤子,只留下一点深痕。
她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是,怎么真的又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