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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撒在他生日的这一天又被打了一顿。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臂抱着自己的头,以免那三个男人的棍棒和拳脚直接打在脸上。
这三个男人也无意真的将诺撒打成重伤甚至打死,毕竟城中是绝不允许杀人的。也就是因为诺撒先偷了别人的钱,大多数人将他在没人的地方打一顿也就不会再如何了,甚至有的人连钱都不会拿回来,诺撒自然也不会去状告别人,不然先被抓起来的就是他。
惨兮兮的少年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但是鲜血却从破布一般的衣服和绷带上渗透出来。
亚诺见到这一幕有些不忍,几步冲过去握住了那个拿着棍子的男人即将落下的手臂。
“别打了。”他尽可能把温和的嗓音刻意压得冷峻一些,制止了这些人,这些人见到亚诺不凡的身手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了,亚诺也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而是向诺撒说道,“诺撒,你是不是又偷别人钱了,还记得之前我们对你的期望吗?”
诺撒自知对不住我们当时的帮助和期望,他除了偷东西以外什么都不会,想要快速赚到钱,他的年龄和地位正常工作肯定是不可能让他足以负担得起妹妹的药物。
他弱弱地道:“可是,可是这样我妹妹……”
我跟缇娜此时才跟上来,缇娜温柔道:“小诺撒,你不用担心这一点的,有我在。”
诺撒见到缇娜,有些惊讶:“大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还是晚上。”
“贫民区,很危险,对吧?”缇娜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况且这次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哦。”诺撒点了下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他看看我们又看看缇娜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呀。”亚诺还是感觉笑着说话比较舒服,声音柔和了许多。
那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起来为首的那个持棍男人的胳膊仍旧还被亚诺死死地捏在手中,可能用力有点大,将他捏得脸色铁青。
他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道:“这位公子,你要不先松手?我们不打了。”
亚诺闻言赶紧松开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用力过猛了,在对方的小臂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红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亚诺向那个男人歉然道,然后将目光转向诺撒,“快把钱还给他们吧,还有,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在父母离世的这么多年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妹妹之外的第二个人对他说出来。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小诺撒,生日快乐。”缇娜忽略掉一旁满脸写着没看懂的三个男人,打开小框子的盖子从中将准备好的花冠轻轻戴在诺撒的头上。
“诺撒,生日快乐。”我同样对他衷心祝愿道。
三个男人中那个穿蓝色短衫的男人见此,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再看着诺撒稚气尚且未退的面庞,忽然发现自己三人有点过分了,居然在一个孩子生日的这一天三个大人将他围起来殴打。
“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好吧,钱我们也不要了,以后可要好好做人,别再做这样的事了。”他叹了口气,之前为首的那个男人也扔下木棒向贫民区外走去。
“等一下,这确实是诺撒不对。”我叫住了那三个男人,从钱袋中拿出六枚银币交给他们,既然诺撒现在还处在感动之中,那就先别打扰他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摆摆手,拒绝道:“打也打了,这小孩子也要吃饭,算了吧。看得出来你们是真心待他,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能结识你们这样的公子。”
“而且他偷的也没有这么多。”穿蓝色短衫的男人同样拒绝道。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就不像这两个人还有所拒绝了,而是说道:“既然是公子赏的,那我们应当从命才好。”
虽然我确实希望他们能收下,但这个男人这副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太能让我产生什么好感的,但既然他想要,那我也不介意将银币给他,具体他们怎么分配就与我无关了。
还是早些跟哥哥和缇娜去给诺撒过生日比较重要。
“诺撒,我们去你家给你过生日吧。”我回到他们身边,指了指手上提着的装着晚餐的篮子对他说道,“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诺撒看着我,忽然哭了出来,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呜咽着说着些什么不太清晰的话,大致是说从来没有过任何人对他这么好之类的。
坚强所铸成的堤坝,用的尽皆都是是沉积在心灵深处的泪水吧,一旦被温暖融化,便会一泻汪洋。
小诺撒如此,亚诺哥哥如此,我大概也是吧,不过既然在此相遇,而明天又如此值得期待,好像曾经的伤痛都只是过眼云烟。
人总是这样,今天是晴天就会觉得明日仍旧晴朗,今天是雨天就会感觉天上的阴云恐怕连月难去。
“好。”我帮诺撒擦干眼泪,他的鼻尖还在颤动,但他已经忍着疼痛站起来了。
贫民区很大,但却几乎没有一个成型的建筑,一路上可以看见连绵的破布被斜插在土中木杆挑起来,不时空气中会传来一阵隐隐的臭味,堆积在帐篷后面的排泄物仅仅覆上了不知曾经混杂了多少排泄物的黑黄泥土去试图掩埋。
哭闹声、私语声混杂着劈砍木头的声音与微弱的炉火声,将这片地域渲染地寂静却凌乱不堪,处处都透着生命的无意义感。
这就是这些人赖以生存的家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如此,终日除了像动物一样觅食之外就是躺在窝棚中虚度时光,不去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也有少部分人将自己的周围打理的井井有条,在诸多腌臜污浊中还保持着自己。
诺撒属于这少数,尽管他的年纪还小,但他和妹妹的小帐篷四周都用木板和篱笆围起来了,甚至连篷布都没有任何缺漏,大大小小的补丁用粗麻线缝好,上面铺上干草再涂上泥浆,就算大雨天也屋内也不会进一滴水,或者可以说他和妹妹的住所能勉强算是一个房子了。
诺撒推开用木板扎钉而成的屋门,屋内有一个女孩正半靠在床边手中摆弄着几根枝条。女孩纤细的手指微微抖动着,仿佛连拿起几根枝条都有些费力,她见到哥哥推门,勉强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
“拉雅,我回来了。”诺撒快步走到拉雅身边,轻轻抱了一下她柔声道。
“哥哥……你又受伤了。”她稍微推开诺撒,看着他刚刚凝结的伤口,因为光线很昏暗,我们又因为礼仪原因应等主人进门邀请之后再进屋,所以女孩没有立即注意到我们。
“没关系的,今天有朋友跟哥哥一起回来。”他背过受伤的手臂,用鼻尖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宠溺道。
拉雅闻言忽然紧张起来,将瘦小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藏在诺撒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向敞开的屋门这边看过来。
被这样可怜的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让我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我们是会一口气把他们的小居吹飞的顽皮风元灵一样。
元灵,的确是一个挺令人怀念的种族呢,他们都很活跃很有趣,也很简单,可惜同样覆灭在我的手中了。
“大家如果嫌弃这里太小太破的话,我可以把桌椅搬到院子里。”诺撒转过身向我们说道,他不懂这些无趣的礼仪规范,将我们迟迟不跟他进来当做我们觉得他家过于简易。
虽然诺撒的家确实很简陋,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之外就只有用来当做床铺的那一捧甘草了。
我们怎么会介意他家简陋呢,更简陋的屋子我们又不是没住过,至于如今的生活条件也仅仅只是享受了一个月多一些而已,况且诺撒的家比曾经亚诺的小屋还要干净许多,我们自然不会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甚至缇娜都不觉得他家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