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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温和的阳光斜洒下来,将大地照得一片金黄。
清源县城上空飘动着淡淡的烟霾,城头上的悬帘稀稀落落,城垛上到处是烟火熏烤的黑色印迹。
旷野上人头涌动,在抓捕周围村野的百姓填充下,变得有些浮肿的攻城大军在那面红旗的后面向两面铺开。
他们的组织程度不高,但用于攻城的时候,能发挥人力的优势。
清源的城头上也密密麻麻,所有城内青壮都在城头上,数量超过三千人,城下的老人、女人、小孩仍在继续往城头运送物资,另有一些动员的难民青壮在运送条石。
昨晚的火烧了半夜,敌人不断的从城外发射火箭,梆子声和铜锣一直响着,城里几乎没人能睡着。
从敌人兵力集结的方位看,今日主力转向了西城,紫来街上仍出动了数千人,由一面大红旗指挥,有数十架木梯,还有许多方桌一样的东西。
重点换到了西门,西城外没有房屋,一马平川,虽然没有掩护,但能发挥人数优势。
西郊阵列的前排,摆放了一长列的大车,还有许多的桌案,女真人在挖坑,不知有何用处。
阵列延展开去,几乎铺满了视线可及的郊野。
戚金和何仙崖并排站在城楼上,两人往那边看去,只见一长列百姓被押解出来,总共近两百名被掳的百姓,以女人和老人居多,他们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分成几排跪好,面前都有一个挖好的土坑,旁边各站了两三名鞑靼朵颜部战兵。
那些土坑只有半人高深,挖出的土就堆在旁边,洞口也不大,并不足以活埋一个人,砍头的话似乎坑又大了一些。
一名骑马的鞑靼朵颜部骑手已策马来到城下,他提着一面小圆盾,向着城头大声道,“我家主子大驾光临清源县,令你等知县何仙崖即刻焚香设案迎入。”
城头上青壮一阵骂声,众人石头砸不到,有几个弓弩手朝他发箭。那骑兵似乎早就料到了,一看到有箭射出,用圆盾护住上身,调转马头就远远跑开去。
他回到那面红旗下,对额尓都汇报了片刻后,额尓都一挥手。
那些土坑边女真刽子手同时动手,将百姓的头朝下塞入坑中,就像是种树一般,倒着种了一个人下去。
那些百姓的嚎哭声震天动地,却没有一个人反抗,任由女真兵将他们埋入。
等到百姓都头下脚上的被插入土坑,哭喊声变得瓮声瓮气,接着女真群中一声暴喝,立刻有人开始填土,泥土很快淹没了那些百姓的口鼻,填土的女真一边推土,一边用脚踩实。
此时那些百姓才开始挣扎,他们身体不停的扭动,腿脚疯狂的上下蹬动,有的脚绷得笔直,如筛糠般剧烈的抖动,数百双脚在空中诡异的舞动,却又无声无息。
清源城头。
守军呆住了一般,看着城下发生的一切。
戚金也目瞪口呆,他一生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曾经历过许多激烈的斗争,但他从未想象过,世间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那些被埋入的人,对女真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任何仇恨,却遭遇如此残忍的对待,一时竟有难以呼吸的感觉。
城头鸦雀无声,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过了好一会,才有人低声哭泣,戚金不远处清源唯一中过秀才的王文耀捂着脸失声痛哭。
城外数百扭动的腿脚渐渐停顿,腿脚软软的耷拉下来,就如一片腿脚组成的墓碑。
“禽兽不如。”
何仙崖声音颤抖,喃喃的说道。
正红旗下跑出一名骑兵,策马疾驰至西门,一路马速不减,就在马背上微微起立,一箭射向城头。
箭支嘭一声射中城楼的门板,没有插在门板上,而是掉了下去。
箭头上绑着一份信,一个壮丁去捡起来,送到何仙崖手中,何仙崖看了片刻,咬牙切齿片刻递给了戚金道,:“戚将军你来回复。”
信纸上写着十六个字“飞取清源,献城取财,破城杀尽,汝等自决”。
戚金看了片刻,就是非要攻克清源县城的意思,想要清源县城众人投降。
方才的那一出,想来就是他们的下马威。
“回信,写五个字。”
何仙崖赶紧应道,“回哪五个字?”
戚金冷冷看着城外的红旗,“飞字写错了。”
王文耀脸上带着泪痕,听了大笑一声道,“在下来写!”
说罢大步走进了门楼。
不一会王文耀已写好回复,晾干了封好交给戚金,接着一名壮丁拉弓射了回去,那等候的鞑靼朵颜部骑兵策马过来,俯身就拾起了信箭,随即掉头往红旗而去。
来到女真大队正红旗下的爱新觉罗.巴雅呲战马前,将信箭交到巴雅呲手中,巴雅呲看了一下,收起笑容:“方才谁写的信?”
旁边的鞑靼朵颜部大将额尓都低声道,“回主子话,是在抚顺衙门收的一个书办写的,原先是李永芳的远房亲戚,也是认得些字才让他写的。”
“明狗为何说飞字写错了?”
那额尓都不知如何答话,女真人能讲汉话的本就不多,能写字的人就寥寥几人,那写信的书办也是个半吊子,能如府衙成为书办也是靠李永芳的关系才进的衙门当差。
营中除范文程几个汉奸外,就没有写字的人,范文程等人又不肖与写这些俗信,额尓都不得已找个投诚过来的书办来写,写错字平常得紧。
左右看看见无人帮着解围,那额尓都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叫那书办过来问话,若确实写错了,砍了便是。”
“杀他作甚,大哥经常和我等说,要拉拢大明中读书人中的软骨头,为我所用,能认字的狗总比那些投诚过来的蠢狗要强一些。”
巴雅呲用手指扣扣鼻孔:“就便是错了,十六个写对了十五个,养来有用,好生厮养着。”
那额尓都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处罚那书办,而是怕自己被牵连。
嘿嘿一笑:“飞取清源,戚金说错了,咱老子偏说写对了。”
飞过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