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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偏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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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文件的手绷得僵硬,许昭意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和喉管像是被人攥紧了,几乎无法呼吸。

    桌上的电脑还开着群通话,群聊氛围正热闹,老刘正在动员大家积极回答问题,“咱们从第一道开始吧,还用以前的课堂模式啊,找个同学起来讲讲,我给你们指正。有哪位同学主动一点?”

    但许昭意全然听不进去。她反复确认过文件内容,扫到右下角标注着半月前的打印日期,终于绷不住情绪,按下电话朝卧室外走去。

    振铃声无形消磨了等待的耐心和理智,过去被忽略掉的细枝末节被放大,越来越清晰。她父母平时忙得分-身乏术,最近却忽然回国;上次半夜她撞见她母亲情绪不对;车库里起过争执;还有这些文件……即使她再迟钝,再不愿意去联想揣测,也该明白了:这些日子的陪伴和百依百顺,也许根本不是惊喜。

    “喂,昭昭。”

    接通的瞬间,对面聒噪的杂音先挤了进来。这两日她父母不着急走,基本都在跟国内的朋友出去聚,隐约还能听到别人的交谈声。

    钟女士似乎换了个地方,周围音量低了不少,她温和的声音传来,“能听到吗?”

    许昭意艰难地张了张唇,质问卡在了喉管里,一时之间竟然什么也没说出口。

    “昭昭,怎么了?”钟女士又问了一遍。

    在对面觉出异样前,许昭意率先开口,“没事,妈,我不小心按错了。”

    钟女士和颜悦色地交代了几句,问她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许昭意像往常一样应声,直到挂断后的“嘟”声响起。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近乎麻木地走回了房间。

    卧室内十分静谧,只剩下老刘不满的声音。

    “怎么一提问就不吭声了?再没人吱声,我可就点名了。”

    正巧数学群内不知道谁偷偷摸摸玩游戏,现场翻了车。像是配合他一样,话音刚落,就传来熟悉的游戏开场声:

    “全军出击。”

    群内各种声音戛然而止。有人“我操”了下,手忙脚乱地静音。三秒后,通话里的同学都绷不住了,爆出一阵哄笑。

    “谁干的!你看看自己的正确率,成绩不怎么样,回答问题也不主动,玩游戏倒是挺积极。你以为老师很乐意听你起来瞎编乱造吗?”老刘反应过来了,声色俱厉地开始了一通教育,“不珍惜机会,那就留给学习的同学——许昭意呢?许昭意同学讲。”

    “我在。”许昭意垂着视线,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声音清晰又平静,“第一题根据茎叶图计算方差……”

    数学群里除了许昭意,所有人都安静如鸡,班级群里倒是炸了锅,匿名闲聊刷得飞起:

    【这是想气死老刘啊,预感今晚又加作业。】

    【啧啧,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前面都把人许妹禁言了,关键时刻还不是要让人救场。】

    【我又不是故意的,但它侧面印证了当代学生对加作业的强烈抗议,和我不畏强权的气场。】

    【什么气场?元素周期表51号元素的气场?】

    【……】

    【科普一下,51号元素锑,元素符号Sb,一看就是川哥在开嘲讽。】

    许昭意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冷静下来的,明明心底乱得很,但她不想吵也不想闹。

    群通话结束了,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关掉了卧室里的灯,许昭意垂着眼,周身拢在阴影里。她突然发觉:原来她根本不敢问,不敢拆穿现下的平静,即使是假象。

    她慢慢掩住面颊,又慢慢垂下手来,茫然又恍惚。

    这种状态很折磨人。

    许昭意一个人根本待不住,也不想闲下来。她将文件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把所有东西物归原位,拿着手机下了楼。

    阿姨刚端着精致的菜肴出来,诧异地叫住她,“该吃饭了,昭昭,要出去吗?”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许昭意头也不回。

    -

    晚星晴极,夜色黛蓝。

    别墅区附近就有俱乐部,设施配备齐全,涉及到方方面面,诸如摩托、潜水、滑雪、现代搏击,各种项目应有尽有。她压抑的情绪全部转为力气,发泄在沙袋上。热身完,许昭意解掉了手上的绑带,上了擂台。

    猝不及防的,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许昭意条件反射地回旋身体,身体反应快过思维一步,侧踢向对方的颈部。

    对面的人抬起手臂撞了下,她顺势砸向他的肩膀,力道压着他向下跪去。

    梁靖川身体倾斜,抬起手臂格挡,左手锁住她的肩轴,抱持后几秒便拆散,他贴上上前,绊住她的右脚。许昭意以攻对攻,破招时看清他的脸,动作不自主的慢了半秒,也没去挡。

    力敛三分,一拳击空。

    袭来的拳头悬停在她面门前两寸,寸劲后发,破空时细微的风掠过她额前的碎发。

    她撤力的同时,他同样留了手,点到为止。

    周遭似乎沉寂了几秒,许昭意微屏住呼吸,“你怎么在这儿?”

    梁靖川的手略松,冰凉的指骨贴上她的额头,轻碰了两下,答非所问,“下手挺狠。”

    “我又没看到你。”许昭意笑笑摇摇头,“再说了,也不见得伤得到你。”她还是好奇,“不过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可能是种默契。”梁靖川要笑不笑地打量着她,语气稀松平常。

    许昭意没搭腔,明显不信邪。

    “我感觉你今晚状态不对,就稍微下了点功夫,”梁靖川微眯了下眼,承认得直截了当,“查了下你的定位。”

    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怎么没瞧出来,您还有这种潜质?”

    “过奖。”梁靖川微微挑了下眉。

    “我这是反讽啊朋友,”许昭意没忍住,轻声嗤他,“您这是侵犯隐私权,真跟你上纲上线,那就是坐牢的潜质。”

    梁靖川也不恼,清清净净地凝视着她,“心情不好?”

    许昭意低低地嗯了声。

    她没继续说,他也就不再问。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诡异而微妙的氛围,还没等到许昭意聊点什么打破僵局,梁靖川伸手,将她的发圈码了下来。

    “你干嘛?”许昭意略微讶异地抬眸,意识到他要帮自己绑头发,哑然失笑,“你会吗?”

    “会不会不是问题,问题是能不能看。”梁靖川懒懒散散地敲了下她的额头,眸色深邃,“别乱动。”

    “哦。”许昭意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无声地翘了翘唇角。

    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冰凉的手指去勾她的长发,大致理了理,拢着扎高。许昭意心底的燥意似乎散了点,任由他摆布,像只漂亮慵懒的波斯猫,安顺地被主人梳理皮毛,仿佛随时会伸出小爪子互动。

    恍若伦勃朗式高反差的打光,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灰暗的画面,只掉下他们两个人,处在最明亮的中心处,温柔且美好,莫名让人觉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此刻越安恬,她心底的落差就越大。

    许昭意挪开了视线,轻声说道,“我怀疑,我爸妈要离婚了。”

    梁靖川身形微顿。

    “也可能已经离了吧,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许昭意倒是很平静,面上没多少情绪,“他们连材料都整理了。”

    梁靖川微沉着眸,凝视着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一言不发也纹丝不动。

    “别这样看着我,本来我挺难过的,但是现在其实也还好。”许昭意眨了下眼,伸手推了推他,“算了,不提这个。要不你下去坐会儿吧,我这场还没结束呢。”

    她很平静,过分平静,甚至几句话就将糟糕的境况带过,态度潦草又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梁靖川看着她冷静得到反常,有点不太敢随便搭腔。

    “快走,”许昭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催促他,“你就算站在这儿,我也不跟你打。对手是你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你也不舍得下狠手,没意思。”

    本来不太想她在这里逗留,毕竟擂台上磕磕撞撞十分寻常,但她情绪明显不好,他也没阻拦。

    “小心点。”梁靖川眸色暗了暗。

    “知道啦。”许昭意无奈地摆摆手,“好啰嗦啊,男朋友。”

    担心的确多余,许昭意在擂台上几乎是压着人打。

    陪练是个年轻小伙子,刚来这家俱乐部两天,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俱乐部以为女高中生是好奇才涉猎,就分给了他,让他带着玩的。他也真没当一回事儿,前面还跟许昭意讲了一堆有的没的,比划了个架势,想从零开始教。

    结果她上来下了狠手。

    陪练被一个漂亮的背摔撂在地上时,还懵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跟他预想得不太一样。

    散打里的摔法无非投和绊,破坏平衡后佐以巧力。许昭意身手干净利落,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但比别人都狠,寸劲带来的疼痛和麻意,直顺着他皮肤传到骨头。

    “小丫头专业的啊!”底下有人看得兴起,吹了声口哨。

    陪练原本“陪玩”的打算,被她在擂台上压制得烟消云散,直蹬腿后从地上掀起,踢向她的下巴。

    许昭意身体后屈,避开了这一击。双方左直拳接右钩拳,攻防过招后,她一个很简单的右手直拳,狠狠撞向对方的腹部。在他疼到弯身时,紧接着屈肘上抬,撞向他的下巴。

    一来一去,两人错了身位,拉开了距离,侧步滑身后,许昭意侧踢压在了他的心口,将人踹了出去。

    她收拾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半点反应机会都不给,直接打到人死绝。

    赢得毫无悬念,没什么意思。

    耳边喧嚣吵闹,全是裁判的哨声和围观人的惊叹,然而许昭意感受不到半分喜悦。刻意压制的情绪根本压不下去,心底防线不知何时崩塌了,触底反弹。只要一停下来,燥意就席卷着上涌,抽空了她所有力气。

    许昭意后退了一步,无声无息地蹲了下来,环着膝盖埋下脸颊。

    在地上缓疼的陪练傻眼了。

    本来遇到个这么能打的,让他单方面挨揍已经很惨、很丢脸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耻辱和阴影。现在又天降一口黑锅,砸得他人生陷入漆黑。

    我操,这他妈是碰瓷吧?

    难道挨打和碰瓷,他今天二者得兼了?

    虽然他不好好念书,但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并不好骗。打完人突然倒下,还倒地不起了,分明是想讹钱。

    前一秒陪练还疼得半死,差点爬不起来,甚至考虑过放弃职业操守和这位客人的报酬,躺在地上装死拉倒。毕竟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后一秒他忍着痛,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对许昭意退避三舍,“这可不是我动的手,很明显,我是单方面挨打的啊。”

    他努力地澄清,脸色十分苍白,诚惶诚恐,“我们这儿有监控,小姐姐,你要不要先起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