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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气氛无比凝滞,天井上方,三个小丫鬟捏着油灯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刚刚,姑娘说,如果那些人敢动手,就、就把点燃的油灯扔下去。
满地都是油渍,刺鼻无比。姑娘双足正踏在油里,如果沾上明火,不仅是贼人,姑娘也会被烧死的!
宝钗的容颜映着灼灼火光,一手执灯,另一只手挑起一串青铜大钥匙,发出叮叮当当地一串轻响。宝钗看着被蒙面人挟持的宝篥,声音不重,却字字如敲击:“放了我妹妹,我带你们去库房。”
“宝钗不要!”却是薛王氏的哭叫。大房住在正院,薛王氏是最先避到后面的,此时却拼了命地想挣开周嬷嬷的拦抱,“放开我,我要去救宝钗!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
周嬷嬷甚至不敢抬头看,抱住薛王氏死死不撒手:“太太,莫过去,莫过去!”
同样是被女儿被贼人挟持着,薛戚氏却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后钻,被吓得面色惨白,眼睛死死盯着宝钗手里的明火,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恨,只在心里呼号——她不要被杀,她不要烧死!这帮人都是疯子,大姑娘更是疯子!
薛胡氏终于反应过来,一咬牙,抱起女儿飞快地冲回后面:“都别过去,地上都是油!”
宝钗并不回头,只淡淡叫了一声:“哥哥。”她知道薛蟠也在后面,缓缓继续,“赶紧拉住母亲,别让她犯傻。”
薛蟠虽号称呆霸王,哪见过这种场面?他也挤在人堆里,天知道,从刚刚妹子走出去的时候他就想冲出去把人拽回来,可闻着混着油味儿的血腥气,脑中浮现着外院的鲜血淋漓,双腿仿佛生了似的扎在地上,不断颤抖,就是迈不出一步!
薛蟠不明白,妹子怎么敢走出去的……她哪来这种胆量?
薛蟠脑中一片惊慌混乱,可身体下意识地听从宝钗的指示,用尽力气往旁边一扑,死死抱住薛王氏:“娘,别过去!别让妹子,别让妹子……”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余哽咽。薛王氏诧异中抬头,竟然见她向来没心没肺的儿子……哭了?
不断滚落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薛蟠只看得满眼猩红,不知是火光还是血光。唯一记得就是妹子的话,紧紧抱住母亲不能撒手,心中真是又悔又恨——他这个哥哥真是太没用了……他怎么这么没用!
宝钗提灯的手臂纹丝不动,清冷的眸光依旧凝视着被蒙面人桎梏着的宝篥,又重复了一遍:“放了我妹妹,我带你们去库房。”
死过一次的人,怎么还会怕死。宝钗勾起唇角,微笑灼灼:“你们是想要钱,还是不要命?”
挟持着宝篥的蒙面人死死绞着眉毛,宝钗同归于尽的威逼显然让他们十分忌惮。身后另一个蒙面人紧张地看了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那人终于缓缓放下宝篥,小女孩柔弱的身体终于落了地,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流血,宝篥已经疼得昏迷。蒙面人将瘫倒的宝篥微微向前推了推,又看向宝钗,意思很明显:一个换一个。
蒙面人的动作极为粗鲁,推一把碰到宝篥的伤口,疼得小女孩又是一抽,宝钗不由紧张地盯着妹妹,却不成想,旁边另一个蒙面人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五指成爪,狰狞双目紧盯的正是宝钗的脖颈——
“咔嚓”,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
偷袭的蒙面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臂竟然呈诡异的姿势挂在了后背上,后知后觉的疼痛剧烈无比,刚刚袭来的诡异猛力,一下就折断了他的肩骨。
断臂却还被人抓在手里,一个抡起,蒙面人整个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又响起更多骨骼碎裂的骇人声响。
从墙上滑落,瘫软的身体滚在油渍里。蒙面人一动不再动,已经没了气息。
一时间,怔愣的沉默愈加让人胆寒。
宝钗这才发觉,她身前竟然挡了一个人,是刚刚从墙上跃下来的——千钧一发,救了她一命。
依旧是不算太熟悉的紫金色,映着灼灼火光……这是,穆梓安。
这是宝钗第二次亲眼见到,却才明白,他这异于常人的力气到底有多恐怖。
穆梓安昂头,往后看了看,提醒着:“薛姑娘,拿稳了灯笼,别掉下去引火啊。”
他这一回头,也让后面众人看到了他的相貌,顿时惊愕一片。薛蟠揉着眼睛,简直难以置信:“这、这……这不是阿琦姑娘吗?他他他……他是男的?”
还掐着宝篥的蒙面人却一字一顿,以沙哑的声音道破:“东平王世子。”
穆梓安眯起眼睛,忽而冷笑着寒暄:“好久不见,镇南侯。”
蒙面人眸光一滞,随即一把扯下面巾——薛王氏认了出来,差点惊呼,趁夜冲入薛家抢劫的竟然是南京守备虞方!
手起刀落,染得薛家一片血色——竟是职当保卫南京城的江南驻军之首。
宝钗紧捏着灯笼,事情的真相远远出于她的意料:趁火打劫,原以为是匪,怎么会是兵?
穆梓安冷笑着道出原委:“官扮作匪来杀人抢劫,只因原就犯下了死罪,破罐子破摔,抢一富户,打算逃了。”
虞方是为四十多岁的悍将,直起身来近九尺高,目如鹰隼:“你知道什么?”
穆梓安丝毫不惧,冷笑:“我知道,镇南侯压根没把那些因水灾而起的□□放在眼里,在你眼里,那些暴民只配被填成军功,助你、还有你那个酒囊饭袋的儿子平步青云。”
虞方的长子名虞颉,也被虞方带去平叛,甚至给予领兵之权。穆梓安眼露嘲讽:“我还知道,虞颉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你予他几千精兵让他当先锋,却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辜负了镇南侯你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虞颉毫无将兵之能,叫缺粮短衣的暴|乱难民围堵在土堡里险些丧命。他不知道您已经赶去救他,为了脱围,竟然掘开堤坝,引洪水灌向长江下游!”
——什么?
薛家诸人皆不敢相信,血迹斑斑的家里,与金陵决堤决定,竟又是一场*。
“虞颉还自以为是水淹七军之妙计,还好虞大人不蠢,知道洪水灌下生灵涂炭,或许连太|祖皇陵所在的南京城都保不住——这得死几次才够?”说到这里,穆梓安眸色中已然是一片森寒,朗声道,“死罪难逃,虞大人便痛下决心,连夜赶回南京,一面封城以封锁消息,一面带人抢劫薛家的万贯家财。虞大人渡口处安排了大船,虞颉那个蠢货正在等呢,等你劫了银子,一起从水路逃往东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薛家乃是金陵首富,便被这对禽|兽父子盯上,想要趁乱扮作暴民抢掠,谋财不够,还要杀人灭口。
据说本朝第二位废帝便是从南京的水路逃往东瀛的——照这么看来,虞家父子都是颇擅长“引经据典”之人。
“我说的可有哪里错,虞大人?”穆梓安再次勾起嘲笑,“儿子窝囊,老子更孬种。”
闻言,虞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忽然举起起刀:“竖子无知!”
穆梓安却好似不在意似的,忽然抬头,看得竟是那三个快要惊呆的小姑娘,提醒:“拿好了灯,千万别掉下来。”这圈可是被泼了满地的油呢。
虞方见他分神,猛然举刀砍来,站在穆梓安身后的宝钗大惊:“小心!”
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就站在身后,那是一步都不能退让。穆梓安纹丝不动,正对凛冽的杀气,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刀锋!
继承了母亲的天生怪力,穆梓安的腕力竟比身经百战的虞方还要强些。被他一瞬间抓了刀,虞方只觉手腕发麻,紧握着刀柄却怎么都劈不下去,不由怔怔:“怎么可能……”
徒手抓刀,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将金色蟒纹染成了鲜红。正如眸色一般,这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眼里,越动着两团赤红的火焰,精亮得骇人。
紧紧攥着刀锋,穆梓安猛然挥臂——虞方只能怔愣地听着咔嚓的手骨骨折声,而后那柄刀便从下往上,从他的脖子上削了过去,溅起一片血花。
头颅骨碌滚落在地,虞方的眼睛瞪得几欲眦裂,到死都不能置信,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取了性命。
剩下的蒙面人都僵住了,他们都是虞方的心腹,此时都怔怔盯着虞方死不瞑目的扭曲表情,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反应。
穆梓安将刀掷在地上,“叮铃”一声,几番惊魂。
“这种混账,何必留他狗命。”穆梓安无所谓似的甩了甩手心的血,扫过一圈人,挑了挑眉,“虞方是我杀的,可有谁要给他报仇?尽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