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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攻略江陵
郑飚的山地营潜伏在砚山已经有五天之久,如今初冬时分,躲藏在山林之中,那种日子可想而知。但郑飚一直再忍耐,终于让他逮住了机会,在汉阳军得知江夏陷落后,就立刻慌了,只想着赶紧往江陵府撤,根本没有心思去勘察砚山的情况,最终落入了郑飚的伏击圈中。一万多汉阳军被阻挡在砚山中部,此时的砚山草木枯萎,无法藏身,再加上郑飚麾下都是山地营士兵,长期习惯了山地作战,虽然兵力比不上汉阳军,但依旧打得汉阳军毫无还手之力。
汉阳军也想撤回去,但郑飚又岂会让汉阳军跑掉,看着汉阳军节节败退,郑飚喊过一名亲兵,吩咐道,“你去找刘洵,让他领人在山脚放把火,绝不能让汉阳军逃出去。”
冬日的山林,太干燥了,加上砚山之中多为杨树,反而松树很少,一到了冬天,干枯的林子就很容易起火的。刘洵得令后领着人往山脚赶,当一把大火燃起来,浓烟滚滚,热浪顺着风往脸上扑,到了这个时候汉阳军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知道没有退路之后,失去希望的汉阳军士兵成批的跪地求饶,至此,砚山之战结束,郑飚的山地营取得全面胜利。
太康二年十一月初一,占据江夏的定国军水师,派出一万五千名陆战兵与砚山的郑飚所部汇合,双方共计两万余人,朝着荆楚最富饶的地方江陵府进发。定****的进攻速度,犹如闪电一般,从攻打江夏,再到打垮汉阳军,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如此快的速度,柴氏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江陵府贵为荆楚最富饶的地方,繁华远超襄阳城,此处学风鼎盛,人杰地灵,一直都是柴氏非常看重的地方,哪怕在北面最需要人的时候,江陵府这种非战略要地依旧留守了上万兵马。江陵府拥有着上万大军,再加上城高墙厚,似乎根本不用怕那两万多定****,可事实上江陵府守军一点信心都没有,因为定****夺取江夏,全歼汉阳军的事情太惊人了,谁知道定****接下来还有什么奇谋呢?
江陵府守军心慌意乱,江陵府府尹谭晶以及马步指挥使崔挺也是一筹莫展,自家知道自家事,江陵府虽然有不少守军,可真正的精锐兵马并不多,很多人都是原来的府兵组成的,当地府兵没有参加过大战,甚至很多人都没上过战场,这一批人能有多大战斗力?谭晶觉得自己有够倒霉,作为岳麓书院的先生,德高望重,好不容易下决心答应柴氏的请求,担任江陵府府尹,这才当府尹没三个月,就要面临被人攻打的情况。谭晶长于安抚民心,处理政务,对军事可是一窍不通,所以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指挥使崔挺身上。崔挺觉得自己很难守住江陵府的,江陵府四面需要防守,一分散开,每一面连三千人都不够,定****如果足够聪明,两面夹击,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很容易取得突破的。而且,最要命的是,为了支援江夏战场,江陵府存留的物资辎重大部分送到了江夏,如今江陵府的弓矢等物很少,根本无法支撑防守重任的。都怪那些无能的江夏守军,否则江陵府怎么会面临如此大的困难?
“谭知府,如果要守住江陵,仅靠我们现在手中的兵马是全然不够的,如果江陵府守不住,那襄阳也肯定是保不住的。如今我们的主力大军全部被吸引到了黄河以北以及京畿路附近,距离最近的要驰援江陵府,也需要三天时间。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把兵力集中起来,还望知府大人下令,调襄阳守军进驻江陵府,共保江陵。只要我们能支撑四五天,便一定能等到援军!”
崔挺的提议有很大的冒险性,这种提议是完全掏空襄阳城了,如果江陵保不住,那襄阳就等于白送了。无论如何,谭晶都有些接受不了的,“襄阳可是北面的军事重城,这么调空襄阳的兵马,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知府大人,如果定****轻松突破江陵,那襄阳不到一万兵马,也铁定挡不住定****的,襄阳是易守难攻,可也要足够的兵力才行,没有兵马,襄阳也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崔挺态度很坚决,同时心里也暗叹口气,跟谭晶这种不通军务的人解释,可真够头疼的。二人交谈了一番,最终谭晶被崔挺说服了。而事实上,崔挺的想法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襄阳守军可全都是百战老兵,绝对的精锐士卒,战斗力强悍。这些人与江陵府守军合兵一处,靠着城高墙厚,支撑个四五天绝对不成问题的。
太康二年十一月初二,两万多定****抵达江陵府城下,面对城高墙厚的江陵城,李宝和郑飚便有点头疼了,因为他俩都不算整个八经的陆战大将,一个水师都统制,一个山地营指挥使,偏偏没有一个指挥过真正的陆上攻城战。郑飚砸吧砸吧嘴,很干脆的说道,“李将军,攻城非郑某所长,接下来的事情就全赖李将军调度了。”
李宝可没想到郑飚会如此无耻,都说郑飚子是土匪,感情一点没说错,这耍无赖的功夫真够牛的。不爽归不爽,可江陵还是要打的,李宝也庆幸决定江陵战局的并不是他们,否则,真的要他李宝强攻江陵城,估计还真打不下来。好在李宝来之前也做过一些调查,对江陵多少了解一些,“郑将军,从之前探子传来的消息看,江陵守军人数在一万左右,大部分都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府兵,李某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展开阵型,四面夹击江陵城,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分散江陵兵力,等明日,我们再集中兵力猛攻其中一侧,估计很容易取得突破的。”
郑飚自然没有意见,过了午时,定****开始从江陵府四周展开了进攻,一架架云梯送上城头,最惨烈的攻城战再次上演,水师陆战兵或许不是攻城高手,但是他们有着一颗英勇的心。刀枪碰撞,嘶喊声、惨嚎声充斥着江陵,陆战兵手举盾牌,采取着搏命的打法,从云提上掉下去,另一个士兵立刻爬上来,面对定****这种前仆后继的打法,江陵的压力不断加大,到了最后崔挺不得不动用预备队,全部扑到了城头,这个时候崔挺已经没有后路了,必须要撑下去。
冬天的日头很短,可不管定****还是江陵守军,却全都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天边的残阳为什么落下的如此迟缓。夕阳沉落,定****潮水般退去,江陵士兵们靠着城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到这个时候,有些人才后怕起来,觉得自己就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崔挺一点都不好受,不知道明天襄阳兵马能不能赶到,如果没有襄阳精锐士卒,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守住江陵城。
随着定****强攻江陵,江陵百姓也变得人心惶惶起来,在江陵北面香潭胡同有一户人家,此时一名女子正忙着掩藏家里的米面。这女子面容姣好,年约二十,生的一对淡眉,皮肤白净,眼睛大而有神,属于那种典型的湘南女子。床上一名男子,嘴唇苍白,看上去生着一场大病,只是男子目光里不时闪过的锐气,显示着他并非是普通人。看着女子一阵忙活,男子不由得苦笑道,“清瑶,别忙活了,定****有那么可怕么,难道还会看上你那点米粮?”
“你个吃闲饭的,哪里晓得事,听说定****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跟恶鬼一样,谭知府可说过呢,定****暴虐无德,跟土匪一样。咱们家这些可都是过冬的粮,能不藏起来么,要真的被抢走,奴家还能跑到别处要饭,你呀,就只能躺在这里等死了”女子火辣辣的话,并没让男人生气,反而惹得男子一阵笑,只是笑了两声,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女子赶紧丢下手里的米袋,跪在榻上替男子顺了顺,“赵大,又疼了吧,让你说那么多话。”
女子叫李清瑶,家中世代行医,而床上男子是李清瑶从洛阳归来是救回来的,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李清瑶费了千辛万苦才将他救活。莫看李清瑶长相秀丽,家世也好,但其实也很可怜,之前有过一门亲事,对方还是岳麓书院有名的才子。结果,洞房花烛夜那天,新郎行了房事,第二天竟然死在了床上。这下可害苦了李清瑶,婆家人都说李清瑶克夫,将她赶了出来,身子被破,贞洁没了,要再嫁也只能嫁给些穷痞恶汉,李清瑶又不想,这样就耽搁了下来,直到父亲过世,李清瑶也没能再嫁出去。连带着还连累了自己的弟弟李袅,好在二人姐弟情深,李袅也从未怪过谁。去年,李清瑶也想找人嫁掉,不想连累弟弟成不了亲,可对方实在粗俗不堪,结果被李袅三拳两脚打出了家门,自此之后,李袅下了令,以后李清瑶再找婆家,必须要他李袅过目才行,否则二人就是相依为命也不能让自己姐姐嫁给个恶汉。
直到将赵大救回来,赵大养伤这些日子里,不知为何,李清瑶对这个男子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赵大长相不俗,举止不凡,空闲的时候听他说些趣事,他好像知道的很多,广南的海岛,西域的沙漠,泰山的磐石。赵大说自己是一个溃散下来的淮西兵,李清瑶对此并不太相信,一个普通的淮西兵会有如此深厚的学识么?接触的时间越长,那颗心就越患得患失,一边盼着赵大赶快康复,一边又盼着他好的慢一些。李清瑶知道,赵大一旦康复,很难再留在她身边了。
“清瑶,赵某也曾跟城外的人接触过,并没那么可恶的,对了,二郎呢,难道还没有回来?”赵大咳嗽两声,脸色慢慢平稳下来。
李清瑶皱皱鼻子,没好气的说道,“带着人去守城了,说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搏个功名,也好让我们以后不再受人欺负,我死活拦不住,就由着他去了。”
听到这里,赵大神色立刻变了,撑着榻沿就要下地,“糊涂,真是糊涂,二郎性子冲动,你怎地也不晓得事情,听白天的动静,定****可是四面围城,这江陵府铁定守不住的,这个时候去捞功劳,不是去送死么?你快扶我去,一定把二郎找回来,清瑶,听我的,我不会害二郎的。”
看着赵大如此激动,李清瑶多少有些感动的,抽抽鼻子,小声道,“还算你关心奴家,好了,你别着急,这就扶你去”。李清瑶拗不过赵大,只能扶着他向外走,恰在此时,院子里一阵响动,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这年轻人与李清瑶有三分像,自然就是李袅了。
看着屋中二人相互扶着,李袅咧开嘴打趣道,“哟,老赵,你这身子骨好利索了,就开始动花心思了?”
“李袅,你少跟为兄打花腔,听为兄的,别去守城了,江陵是肯定守不住的,你要是执迷不悟,到最后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听我的,明日就推脱有伤在身,别再去了!”
李袅对赵大这些话显然并不认同,耸耸肩头,慢条斯理道,“老赵,你是不是杞人忧天啊,今天贼军四面攻城,不照样被打下去了。崔将军可说了,明日襄阳精锐兵马一到,城外的贼军肯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赵大翘着嘴角冷笑起来,不无讥讽的说道,“崔某人是在骗你们呢,襄阳兵马是到不了江陵的!”
李袅和李清瑶同时看向了赵大,眼中多是不信,李袅皱着眉头,很是纳闷道,“你一个足不出户的伤病号,怎么知晓这些,该不会瞎蒙的吧,用这些话吓我的?”
“李二郎,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就听我这一次,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赵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许多话是不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