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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你……你与小琴?”木落僵在原地,许久之后,她才发现,纤长的指甲已经插入了手心里,血流的不多,也不痛,只是心口之处像是突然缺失了一大块一样,空落落的叫人难受。
那人并不理会自己,只是嘴角挂着微笑,小心翼翼在在挑着莲子心……
深吸了一口气,木落眼中闪过一丝难懂的光泽,再没去看离珏一眼,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种焦燥与耐心,开心与悲伤,期待与恐惧,明明是好几种相反的情绪,却偏偏被融和在了一起,我用了全部的控制力才能让自已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根绣花针。
少主……小琴……白安……白琴!
若是与他有血缘关系,那么……初次看见白安时,将他认成了月也情有可原了。
白琴,凌月!
莲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如同此时悸动的心一般。
只有这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紫依推着轮椅,笑问道,“公子,想吃点什么,虽然比上在皇宫,但是……”得意的笑了两声,紫依停下轮椅,替莫辰逸捏了捏腿,“云厨子都夸我呢!”
莫辰逸摇了摇头,神色闪带了几分笑意。
“云厨子可是怕了你了。”蓝意手中端着凉鸡,从墙角处转了过来,干笑了两声,“你可别折磨公子,就你做的东西……也只有公子和我才能吃得下去了。”
厨房门打开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那人是谁?九国之最的青羽皇帝!
谁能想到,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此时竟会弯着身子,不停地往灶台中加柴,甚至拿着空了心的竹筒往灶台中吹气。
即便被弄的满脸是灰,那人的眉眼中具是含满了不尽的笑意。
铁锅里的水不停地往外冒着小小的气泡,那人一手拿着莲子,一手握着绣花针,那么仔细而又小心地一颗一颗挑着莲心,旁边的碗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堆挑好了心的莲子,看看那些数量……想来,足够弄好几个小时了。
紫依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确定面前的人不是真的。
莫辰逸最先反应了过来,滑着轮椅来到另一个灶前停了下来,蓝意回神,将随身带着的血玉棋盘放到了莫辰逸的腿上。
紫依望着我哼了一声,“哈!一盘棋就换一颗沈子夜,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莫辰逸抬头微微看了一眼紫依,然后……迅速地低头,将目光放到玉棋盘之上。
紫依裹了裹衣领,只那一个很平常的眼神,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唉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感叹道……绿寒公子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取的!
也只有像公子这般的人,才有可能将沈子夜那么轻易的送了人去,若换做是她,便是死,也必不将它让于别人。
紫依很清楚离珏想要沈子夜的原因……
将头垂下,紫依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在在离珏回国之前将沈子夜重新抢回来,答应给他,是公子的事,与自已无关。
抢回了沈子夜后,便是受到公子再大的惩罚,她也甘愿!
蓝意怎么会不清楚紫依的想法,当下便扯了扯她的紫衣,做了个眼色,轻笑道,“好了,公子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好不容易叫饿,你也应该勤快点,快去给我洗菜。”
边说着便将手里的凉鸡切成了片。
也许是因为我在的原故,说到这里,厨房里便再没有了人的声音,只听得见沸水和菜刀交替响起的乐声,以及不时地棋子落盘之音。
我心里虽然想着,一会要去向莫辰逸解释一下因那首题诗而起的误会。
奈何紫依与蓝意一步也不肯离开莫辰逸,我找不到单独解释的机会。
如此……我也一直沉默着,安心地做着那碗莲子米粥。
淡淡的莲香弥漫在厨房之中,我猜想夜琴一定喜欢,一会一定要让他多吃几碗。
还有怀里……池宫宸留下的血药丸,我从来没有认真记过任何一件除了月之外的事情,然而……自那天起,我便每每告诉自已,一定要记得不能让夜琴将药的事给忘记了。
好几次在睡梦中醒来,惊的一身冷汗,我常常想起那一个梦——二十岁的夜琴躺在我怀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我说,他睡着了,可是,星儿和水净却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池宫宸宝蓝色的眼纱紧紧地勒着我的脖子,埋怨我忘了给了他喂药,否则他就不会死。
我知道那个梦无非是因为太在意了……
几次下来,我渐渐形成了习惯,每日里睁开眼睛便一定要看着夜琴把药丸吞下。
正小心地搅拌着米粥时,我突然听见一身咕咕的响声……
回头看时,正瞧见紫依望着我的锅,就差流哈拉了,待看见我的目光时,她又将脸给别回去,可是……肚子里那咕咕地声音却响的更厉害了,紫依的脸开始变的微红。
三双眼睛同时看着她,紫依瘪了瘪嘴,拍着肚子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便从砧板上抓起一块鸡腿,往嘴巴你就是一塞。
蓝意与莫辰逸一同笑了起来,便连我也轻哼出声音。
就在这一片笑语中,夜琴走了过来。
“珏。”
我回头,没看到他温柔浅笑的脸,却见那一张冰凉的笑意,虽然我知道面具下的唇角一定是上扬的,但是,我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沉,我真的不喜欢他带面具,但我却没有办法叫他摘下,甚至连原因都不敢过问。
放下搅拌米粥的筷子,我走过去,将他的手握住,那温度太凉……昨夜的雨虽已停下,但温度却还很低。
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暖着,我脸色一沉,“起这么早干嘛?快回去躺着,一会做好了,我给你端来。”
脖子上的温度已经被夜琴的手握凉了,我转而握着他的手背放到了我的肚子之上。
夜琴淡淡地笑了,踮起脚尖在我耳畔低声,“没有你,我睡不着,我想见你。”
一句话,我整颗心都软了,夜琴很少跟我说这些话,所以……每说一次都足以让我铭记一生。
我拿他没法,只好将自已的衣服脱了下来,让他披在身上,若是以前,夜琴定会推辞,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我脾气,很温顺地将自已整个包了起来。
看了四周一眼,我扫了一块木桩,将上面的灰吹尽,让他坐在一边看着。
没一会,粥便已经熟了,我先呈了一碗起来,怕他被烫着,又往盆里打了一点凉水,将碗放到凉水里,待碗不再烫了,粥也刚好合适的时候,才抬到夜琴面前。
透过面具,我看见他眯起了眼睛,正想往口往送食物时,突然想起脸上带着面具,夜琴目光一沉,我也愣了一愣,轻扶了他的头发,微微用力,便将那面具鼻尖以下的地方给折了,露出夜琴那秀美的下巴。
我听见一声轻叹从夜琴口中传来。
“珏。”夜琴含着食物望着我这里,“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莲子粥了。”
“是吗?”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心里一痛,是啊……明知道一碗简单的粥便能让夜琴感觉到幸福与满足,我确做的那么少,“那么这一路上我都给你做。”强笑着在他腰上捏了一下,“你看你,都这么瘦了。”
“真的?”夜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将池宫宸留下的那药塞进夜琴嘴巴里,我点了点头,嗤笑了一声,“当然,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沉默了一会,夜琴望着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这粥真好吃,要是糯米用莲叶包住就更好了。”
我苦笑不得,习惯性地去刮他的鼻子,却摸了一手的凉,慢慢地将手从面具上缩了回来,我咬牙恨恨道,“你个磨人精,还真越来越刁了。”
吞下药丸,夜琴望我笑了起来。
之后,我又逼着他吃了一碗。
在我收拾着灶台上的狼藉时,莫辰逸,紫依,蓝意,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粥,我脸臭了一下,其它人也就算了,那个紫依就让她馋着最好!
“如果不嫌弃就尝尝看吧,真的很好吃。”我对紫依的微微不满也在夜琴充满自毫的语气里全部消散不见了。
夜琴将衣服披回我身上,一手端着一碗粥,“珏,我先给星儿和水净送去,一会就来帮你一起收拾。”
“不用,不用。”我连连摇手,“你得回去睡个回笼睡,我一会就来,只有一天时间,你得养好精神,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夜琴也没有再坚持。
当我弄好一切的时候……愕然发现,那一大锅粥连一点也不剩了!
“看什么看?”紫依吼了一声,“是夜帝说的……‘要是不够,锅里还有,不用客气’”
咕哝了几声,紫依又道,“要不是夜帝说了,我才不会吃你的东西呢。”
听了这话后,蓝意口里的粥差点全喷了出来,要知道,紫依一人便连吃了四碗,连锅底都没有放过。
那一瞬间,我真想将她给掐死!
但目光触及莫辰逸的腿后,我强忍着将自已所有的火气给压下去,重重地将锅盖往灶台上一砸,我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便想离开。
“若不嫌弃。”莫辰逸的淡淡地语气传了过来,我再没迈步,定定地看了一眼莫辰逸手中的凉鸡片。
好一会之后才接了过来。
“紫依还小,不懂事,你别怪她。”
“哼。”冷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片去了骨了鸡肉,“我要怪她,你早见不着她了。”
也许知道自己真错了,也许被我的口气吓到了,紫依竟没有回一句嘴。
一时之间,厨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将最后一片凉鸡塞到嘴里,我才又一次开口说道,“昨夜的题诗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我并没有丝毫轻薄的意思,只以公子做友人。”
从怀里拿出那幅墨竹,说着便要将他撕毁。
莫辰逸使了个眼神,蓝意便将我拦了下来。
莫辰逸将手伸到我面前,“既无,便无需遮掩,是莫某误解了。”顿了顿,莫辰逸眸中有了一丝名为柔和的情绪,“只看刚才,无需解释,莫某已是了解。”
我深呼了一口气,浑身变的很轻松,将手中那张差点便被撕毁的纸递到他的手里。
还想再说些什么,水净突然闯了进来,看见莫辰逸的那一瞬间,水净很明显的臭了臭脸,不用说,一定又是星儿说了莫辰逸的好话。
水净是来送碗的。
“铛”的一声,重重地将碗摔在台上,谁也不理,什么话也不说,回头便去。
我一把提住他的领子,水净素白的脸一皱,这人从来不会给我好脸色,便是我成了皇帝也是一样。
“干嘛,干嘛……你给我放开。”水净从来不会掩藏自已的情绪,情绪极糟的时候还有暴力倾向,他往我腿上踢了一下,睁大眼睛用力地瞪着我,“收起你的爪子。”
“告诉星儿,让她向夜琴拿一下印章,叫星儿写封信给杨析。”水净停止挣扎,仔细地听着我的话,“让杨析给我弄一斤莲叶来……最好是睡莲,还有,别让夜琴知道。”
水净本十分认真的表情在听到这话后,明显一楞,突然便抬脚往我小腿上一踢,“你疯了不成?莲叶……还睡莲叶,你可知道……从木宇弄一斤莲叶下来要多少银两?”
九国之中,唯有木宇国内开尽莲花,而其它八国的气候,很少有地方能种得出莲花,不是太热,便是太凉,就连夜阑阁的那一池,当初也是引了温泉后才栽活的,更别说睡莲了。
水净比划着手指在那里算着银两,最后在我的目光下哼了一声,暗骂道,“有毛病,真是钱多了没地方用。”
说完后,又想起什么,嘴边一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行行行,我现在就去……两天之内一定送到。”
水净的声音已经渐渐飘远!
没有什么事了,我对着莫辰逸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男妃也好,双王同步也罢,虽然听说过,却从来不知……原来,那人竟能宠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他一定是真心喜欢那人。”蓝意喃喃道。
“紫依,你可闻出了那药丸里有什么?”待离珏走远后,莫辰逸神色凝重。
紫依从离珏的背影处回过神来,“啊,公子,你说什么?”
“血和从双。”
紫依用力的想了一想,点了点对,“对,一定是……”
莫辰逸的指尖猛地停在腰间的黑龙玉之上,杏目微微睁大,“果然是他!”
“紫依,一定要看着夜帝,但是却不可跟踪。”
将夜琴的面具拿下,我从身后拿出了不少胭脂水粉。
夜琴瘪了瘪嘴,十分不乐意,却又万分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不喜欢这东西的味道吗?抹在我脸上……你会不会讨厌我?”
边说着就边往我怀里蹭去,像孩子一般的将我紧紧环住,紫衣半开着,露出圆滑的肩膀,夜琴盘腿坐在床上,我的头发被他将做具一样的扯来扯去。
夜琴越发孩子气了,或许……这本就是他的样子,除去朝堂之上的繁务,夜琴的表情越发地丰富起来了。
他是喜欢自由的,那种自由属于庙堂之外,红尘之中。
将被子给他拉起来,遮住了裸露在外在肩膀,我嗤笑一声,“明明是你更讨厌那味道。”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这些化妆品的味道都是极淡的,还磨了你喜欢的莲瓣。”
“化妆品?”夜琴笑道,“什么时候给起了个这么风雅的名字?”
“够了没?”夜琴瘪瘪嘴,“少抹点啊。”
我小心地雕绘着那张如瓷娃娃一般的脸。
易容对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为了防止自己的真容被敌人知道,以前,我每次接手任务时,都是画了妆的,平日里,每个月也至少得更换两种造型,久而久之,我的手艺倒比组织里正宗的易容师还厉害了。
这些工具虽然没有现代齐全,但要换一个样子也还绰绰有余了。
当将夜琴的脸弄好之后,我的脸上也估计也被抹的不像话了。
夜琴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才渐渐止住,“珏……”夜琴勾着我脖子眨了眨眼睛,又吐了吐舌头,“你陪我一起抹吧,我不嫌弃你,好不好。”
我摸了摸自已的脸,摸下一手的白面。
往夜琴嘴上咬了一口,“我知道,你不就要我洗脸么,用得着把我变成这样吗?”
“哪有!”夜琴理直气壮地回道,“只许你抹我的脸,就不许我抹你啊?”
我轻笑一声,将他抱住,“要是你一直这样快乐……多好!”
夜琴弯了弯眼角,“只要我在,只要你陪!”
我心里闪现出一阵不明的情绪,只得更紧地将夜琴环住。
——只要我在,只要你陪。
多么简单啊!
“好了。”我拍拍夜琴后背,“已经有丫环叫了好几次了,一会儿有宴会,别闹了,将衣服穿好。”
现在已经中午了,从早上开始,这驿馆里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数数下来,恐怕不下三百人。
我夜琴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起身走开,没多久便从驿馆之外抬进来一盆凉水。
夜琴伸了个懒腰,很是惬意的样子,半开的衣服已经整理好了,穿好鞋子走了过来……
当看到水中倒影的自已时,夜琴张大了嘴巴,看了许久,怀疑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着我,变的结巴起来,“这,这……”
哪怕用了胭脂水粉,但夜琴脸上其实一点也看不出粉迹。
离珏既好男色,我自然不可能将夜琴改成一个壮汉,虽然那样被认出的概率会更小一点,画了妆后的夜琴依然俊逸,只是却多了几分阴柔,脸型变的更加狭长了,眼睛最容易泄露感情,属于一个人固有的眼神其实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在夜琴的眼睛上,我花了很多功夫,使得他眼睛看起来比以前大了,长了,当然也显得女性化了,但那无关紧要。
这样的画妆后,夜琴其实更像一个女子……
不过,这也刚好符合他娈童的身份。
“忍忍吧。”在夜琴惊讶的目光中,我得意的耸了耸肩膀,“这人也不比你丑,等过了那梦华帝君生日后,我们立刻回国。”
“……”好久之后,夜琴才说道,“连我都快认不出自已了,珏,你……”
我瞪了他一眼,“我把你画成这样,可你就快把我变花旦了。”
说着,我做势要将手伸进那凉水里,夜琴一下子挡住了,“我去给你提热水,别感风寒。”
“不用那么麻烦,太远了。”将手抽了出来,就着那凉水将脸上的胭脂洗去,“我早就习惯了,而且,凉水洗脸可以提高免疫力。”
免疫力?
习惯?
夜琴皱眉想了一会……不可能啊,在青羽的那些日子,他用的明明是用热水,怎么可能习惯凉水呢?还有那免疫力又是什么?
夜琴的深思被前来传话的侍女打断了。
远远地听见脚步声,夜琴便匆忙地赶到柜子前,拿过面具就往脸上带。
刚好将面具带上,那侍女也刚好将门给推开了。
“两位,请随我一起,公子已经在大厅等候诸位了。”
抓过床头前的毛巾擦了擦脸,我看了夜琴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我便告诉那侍女,“走吧。”
那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跟着她走去,我与夜琴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厅应该是很热闹的,但是,那侍女带我们走的地方却越来越少人。
我与夜琴对望了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侍女走在前面,显然已经感觉到身后没有人再跟过来了。
“二位,既然已经跟着婢子到了这里,何不看到底。我家主人,绝对没有害二位的意思。”说话时,这侍女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