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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枫发现夏樱开始躲避他的目光,这样的举动,竟让他觉得有些刺心。
“见谁?”夏樱放软了语气“他在哪里!”
景枫不说话,悠悠地向前迈了一步,与夏樱并肩而立“我饿了,先吃东西。”
景枫这么一说,夏樱的肚子便咕噜地响了一下,轻抚到自己的肚子,夏樱一憋嘴巴“好!”
“噗哧……”景枫居然弯了眉眼,轻声笑了起来。
“你想吃什么?”景枫扭头看着身旁的女子“大夏的菜系?”
夏樱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用了!”她的声音有些低落。
景枫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多余,她那样的女子即使难过了,又怎么会需要别人安慰?
“……”好半天,夏樱才长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去红鸾阁吧!”
景枫眉眼一弯,半天才一扯唇角“百里凤烨知道你把青楼当饭馆吗?”
夏樱顿住,也淡笑了起来,随即她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她身上那玄黑色的衣服似男似女,只要不轻易开口,便是被人当成男子也是可能的。
“那……随便去哪吃都可以吧!”说着,夏樱便伸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包子铺,腿便朝着那里迈了过去。
景枫一把将夏樱抓住“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挑!”嗤笑了一声,景枫皱眉“红鸾阁的菜确实不错,而且……欧阳逸仙之前不是在那里吗?我想再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别的什么线索!”
后面这一句,景枫不知道怎么地就说出来了,弄的好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
然而,那样的理由,却足够打动夏樱“你说的不错!”夏樱捏着龙渊,眸子里闪着亮芒。
到了红鸾阁,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那里并没有营业。
景枫抬手正要敲门,碧娘便打着哈欠把门打开,刚开了一个缝,瞧见景枫,碧娘马上来了精神,打到一半的哈欠生生地止住了,她笑眯眯地说道“爷,来的可真早,先进来吧,姑娘们才刚起呢。”
边请景枫,边把眼睛瞧向了夏樱。
夏樱来过红鸾好几次了,碧娘认得她。
“对了!”用手顶了夏樱一下,碧娘小心地把头凑了过去,低声地问道“姑娘的身份是什么,碧娘管不着。可是,姑娘是司白公子带来了的,也算公子的朋友,碧娘只想问一下,司白公子和浅安可好?”碧娘看着前方,缓缓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夏樱看得出来,现在碧娘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不同于一开始对着景枫的虚伪与强撑,这个老鸨的眸子里是带着慈祥的“姑娘如果可以见着他们,请替我转达一下……他们若要成亲,请一定得叫上我!”
夏樱缓缓点了点头,心里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知道浅安是谁,她也看得到浅安眼中的爱慕,可惜……司白却并不是那他表面上的那个样子,而月华也……
扯唇苦笑,夏樱捏着龙渊一声叹息,这个世上唯有一个“情”字,最为简单、纯粹,却又最为复杂、繁复……有多少人可以大彻大悟,放下一切?或许,真有那有那样的高人,只是,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
见夏樱点了头,碧娘更加高兴了“多谢,多谢。”
“可是……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见着他们!”夏樱凝视着碧娘的眼睛,很认真的接道“我只能保证,见着他们的时候,我一定传达。”
也不知道碧娘听见了没有,这会儿,她已经忙着把景枫请了进去……
“姑娘们很快……”
“用不着!”景枫一拂蓝衫,皱眉打断碧娘“把酒菜端来便好,找个清静的地方,不许人来打扰。”
逛青楼的人提这样的要求,碧娘也没觉得奇怪,连连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没多久,桌子上便端来了满满的食物……
每一碟菜都用银盘盛着,放在桌上的筷子也是银制的,hua样说不出的好看。
夏樱早就饿了,这会更是不客气,伸手一抓,直接撕了半只鸡。
夏樱吃的豪放却不见粗鲁,瞧她的样子,连景枫也觉得桌上的食物美味了起来“你若喜欢,把这的厨子带回去?”
瞪了景枫一眼,夏樱抬手又把另外半只鸡抓到了手里“你也快吃,吃完了带我去见傲天!”
“……”景枫顿住,一眯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见傲天?”
“……”想了想,景枫突然一笑,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他,你当然能猜得到,否则也不会是靖安王爷了。”
夏樱冷笑了一声,抬手将碗里的清汤饮尽,一只鸡下肚,夏樱已经饱了“你不是饿了吗?那么多废话!”
景枫弯住了眉眼,湖蓝色的锦衣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肃杀,将他衬得那么温和……
夏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突然想到片刻前,这个浅笑安然地男子亲手改变了飞镖的轨迹,生生把那个最近最得他宠幸的女子杀死!
景枫小饮了一口酒,见夏樱用那样的目光瞧着他,不觉有些不舒服“怎么了?”他不喜欢夏樱那样的眼神,好像可以一眼看透他所有的黑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在黑暗到达到之前离开一般。
夏樱移开目光,并不理会景枫,只是把玩起手上的龙渊来。
阁楼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笑声和脚步声开始传了进来,想来,天色已经大黑了。
久容一身红装,端了一盘水果走进了小阁,冲着夏樱和景枫行了一个礼“公子,姑娘!”仅管她身上的红衣那么艳,可是,久容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冰冰的,她就算冲着你笑,你也可以感觉到她笑的有多敷衍“碧娘说,一会,你们肯定会寻问欧阳公子的事,她要我告诉你们,她什么都不清楚,不过,欧阳公子离开的时候,他房间里确实有些东西没有收,现在……我把他转交给你们。”
久容将手上的包袱放在夏樱和景枫中间,没等他们再问什么,久容便已经躬着身子退开了。
“好一个老板娘!”夏樱的眼神里带着些敬意。
景枫率先打开了包袱,里面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之外,连一只画笔半张纸都没有。
又看了看那几件参绿的锦衣,景枫随手一丢“普通的布料,不可能有别的什么!”
对于这样的〖答〗案,夏樱显然不甘心,伸手过去便要再看一遍。
看着看着,夏樱所有的动作突然便停了!
景枫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异常“你怎么……”
没等景枫说完,夏樱便突然站了起来,飞也似的往阁楼外面闯去。
人……
到处都是人……
每一个人眼里都带着欲、望,男的女的都是一样,这样的眼睛怎么可能会出现他呢?
夏樱苦笑了一声,按住了胸口的凤凰叶,太久了,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所以,才会有那样强烈的……他在看着她的错觉。
是啊……
只能是错觉不是吗?沐煜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来到这种地方呢?
“你在找谁?”不知什么时候,景枫已经出现在了夏樱的身后。
“没!”夏樱垂眸,眼睛里的失望瞬间化成一汪水,景枫觉得……那汪水几乎可以把他淹得窒息。
“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夏樱苦笑着,缓缓地退回阁楼里。
景枫抬手拍了拍夏樱的肩膀“你……”
夏樱没答理景枫,自从到了华褚,她基本滴酒不沾,可是,这么一会,夏樱居然拿过了酒壶,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全喝了。
“你疯了!”景枫一把抢过了夏樱的空酒壶“你知道这西风锦有多烈吗?”
夏樱就做了这么一件事,可是,却轻易撩拨起景枫最真的情绪,又怒又气!
夏樱几乎是以一种悲壮的姿态在喝的酒“疯?我也想疯!谈何容易!”
夏樱从来不会酗酒,一壶酒饮尽,她也没有要求还要继续喝,一壶酒,哪怕再烈也还不能让夏樱喝醉,夏樱深吸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景枫“带我去见傲天,你打算用傲天来威胁我什么?”
景枫心口突然如同被锥子一般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脸色一下子便铁青了,广袖之下,那只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他捏紧了拳头缓缓吐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公子……”鱼倾歌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蓝子,几步冲到墨宜面前。
“倾歌!”白衣白发的男子额际处缓缓绽开了一朵红莲,她知道,这个颜色的莲hua表示他很开心。
在她的眼里,他从来都是安静的,落寞的,一双眼睛凝成一汪死水,好像天下所有的事都不能扰动他一丝一毫一样。
可是,现在……他额际开出了一朵红莲,鱼倾歌心里突然沉了一下,笑容也暗了几分,果然,下一刻便听见他说“我看见她了,倾歌……我看见她了!”
“是……是吗?”她的笑有些勉强“公子,我们还是回过吧,阿宁还等着我们呢,而且,我……我怕……”
没等鱼倾歌说完,墨宜的笑也暗了几分,他伸出素手,缓缓抚上额际,这个女子的一句话,已经让他心里所有的喜悦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到深处的忧伤。
是啊,他克制不了,他是一粒毒药,随时都会发作的毒药,他很可能在一瞬间便把他周围所有的生命通通害死。
“不……不……”他会害死她的念头一起,墨宜便吓的连连后退“走,倾歌,我们快走……”
“时时见你喝酒,竞也没醉!”我看了一眼烨儿手中的紫砂酒壶“真不知道你这肚子怎么装得了这些个酒!”
说话时,我已将手放到了烨儿的肚子之上。
嘻嘻嘲我笑了一声,烨儿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快没了!”
我一楞,别过头去,这才忍住了笑意,挑眉道“没了就没了,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干嘛?难不成还让我折回去给你找酒不成?”
“……”干笑了两声,烨儿走来挽起了我的手“没什么……我莫不是还真能让哥哥给我折回去拿么?”
说着,烨儿突然一抢过一个包袱!
我一楞,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狗鼻子!”
没错,烨儿抢走的那个包袱,正好是用皮囊装着的相思泪!
白了烨儿一眼,我才笑道“看你人不大,这酒瘾倒是不小,都一个酒桶!”
烨儿也没说话,看着脚下满山的白雪,脸上闪过一丝淡泊尘世间的飘渺“哥,至今,我只醉过两次!”
“是么?”闻言,我紧了紧手中七零八落的包袱,道“你倒是说说,哪两次啊!”
烨儿看着我的眼睛,轻声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雪山之间萦绕不停“第一次,就是那年……你把我的从房间里赶出去的时候!”
我心里一紧,确实有着些残留在离珏脑海中的影像……
少年随意地披了件大衣,脚上也没有着了鞋子,大秋天的夜晚,直直地站在我的门外,听着屋子里不时传的来的糜、烂之音,一坛一坛的酒坛子直往地上摔去,第二天,待离珏出屋的时候,少年已经醉死在石桌前,身上的大衣散了一半,就连头发上也凝结了不少的霜丝,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般……
心中一阵纠痛,我不觉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扶了扶烨儿的脸,带了几分怜惜地问道“那……第二次呢?”
反握住我的手,烨儿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酸涩“还有一次,哥哥……你没见过!”
“是吗?”我不知反谓地问了一句,突然间发现……这些年来,烨儿爱的,实在太过辛苦了!
“哥,你猜猜吧,第二次是干什么时候!”
我略略思索了一会,不确信地问道“是……那白玉笛子摔砸的那时!”
烨儿眉眼俱弯“哥,你真聪明!”
“……”昆合山脚,还不时的有些游人经过,但是此刻,已经接近了山腰,放眼望去,整个山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就连偶尔出现的木树也只剩下枯旧的枝干。
或许是满地白雪惹的我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沧凉,看着烨儿的时候,也染上了几抹悲哀“对不起!”
烨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将我身上七七八八的包袱接过去一些,突然就凑了过来,轻轻地在我眼角吻了一下“哥,别这样说,只是……”说到这里,烨儿突然一顿,眼神里变的无比的认真!
我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又吻了我的另一只眼角“哥,以后……烨儿再也不想醉了,好不好!”烨儿说话时哈出的白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只要你别在让我离开,烨儿便再也不会醉了!这一生……醉这两次,已经足够了!”
我轻声笑了笑“烨儿……相信我!”
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后,我才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回答“嗯!”
听我答完,烨儿脸上那水晶一般的笑颜大大地绽了开来,直将这漫漫天地印上了一层无限的欢喜!
我笑着,抢过他的酒壶“看来,你以后得戒酒了!”
烨儿的笑容耷拉了下来,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突然抓起地上的雪,狠狠地朝我打来!
我身上的东西太多,竟没办法抓起一把雪,只好任由烨儿丢了好几个雪团!
“好好好!”别过脸,可是,迎面而来的雪团还是砸到了我的脖颈处“我错了,我错了,还你,还你!”
接过酒壶,烨儿朝我坐了个鬼脸!
我只是笑着“你慢些喝,只有三个皮囊!”
“哥!我喜欢你啊!”烨儿将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声地喊了起来“我喜欢你啊!”
一遍又一遍,烨儿喊的很欢喜,我静静地聆听着,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后来,风吹过来,吹散了所有的话语,除了风声,我什么也听不见,就连地板上的雪hua也被吹的四处飘散,像白色的梨hua一样……
而烨儿,就站在那hua中……
美的叫人心醉!
哪怕只能听得见呼啸的风声,可是……心底却依然有一个清澈的笑颜,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以及世间最动听的乐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风越来越大,接近傍晚,这雪山腰的环境似乎不太好,大风一直没有停过,就连天空似乎也暗了几分,雪hua四渐开来,吹的四周的白色越来越浓,视线也变的极其模糊起来。
突然害怕一不小心,烨儿就这么消失在雪hua里!
这个念头一起,我脚上已经快步迈了过去,紧紧地将烨儿的手拉牢了“别说了,看这天气,没一会……必有暴雪降下,烨儿,得去找个避风的山洞,或者雪壁了!”
我曾经在雪山上呆过几个月,对于雪山也略略了解一些,若真有暴雪来临,一直找不到住处,恐怕十多分钟就得被暴雪给活活埋了!
“什么!哥,你说什么!”离烨皱眉,只能看见哥哥的唇在动,可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过……他的心里,却完全不如这恶劣的环境一般,只觉得一片宁静与安祥,他所爱的人牵着他的手,直握得他手腕生疼,他怕他丢了,他在意他!还有,他的眼神……
离烨真真切切地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他,直印在他的心底!
烨儿朝我笑了笑,现在也没时间再去管别的了,我牵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深一脚浅一脚……
烨儿突然提起了内力……
一步一步,果真踏雪无痕,我一楞,突然才想起,自已也可以如此,内力这种东西,若不是交战,我倒会时常给忘记了……
哪怕逆风而走,速度也快了不少,这内力……真真是个好东西!
眼见着天色暗下来了几分,脸上也被雪润湿了,我这才感觉到了寒冷!
又走了十几分钟,不知道怎么地,烨儿手中的东西突然全掉了下来,直埋进了雪地了,我连忙回过头去,只见烨儿的脸色有些怪异……
我心下一急,立刻停住脚步,将手扶到烨儿的脸上,只一瞬间,我便吓了一跳!
就算内力再充沛,在这样的环境中,能保持正常的体温就算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使体温变的比在雪山下面还热啊!
然而,烨儿此刻……
“烨儿,烨儿,你没事吧!”我颤颤地将放在烨儿额头上的手给放了下来,那灼热的体温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会是发烧了吧?
要知道,在这种海拨上之上,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最叫人担心的疾病往往不是癌症,倒霉一点的话,小小的感冒已经足以叫人投入死神的怀里!当年在雪山的时候,我至少见过七个人死在了感冒之上!
“烨儿!烨儿!”此刻,莫大的慌乱直往心里冲来!
这是怎么回事,片刻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体温能突然变成这样?
得马上下山去找大夫,我回头望了一眼,遥遥路途,哪里来得及啊!
一咬牙齿,我将身上的包袱丢了一堆,只捡了火折子和装有食物的三个包袱!
又将其余两个装着毛皮大衣的包袱全都拆了开来,直将所有的皮衣往烨儿身上披了过去!
剩下的其它东西便再也没管了!
“烨儿,我背你!”我不知道我说的话烨儿听见了多少!
却只见他笑着,不停地朝我摇头,似是在安慰我一样!
弯下腰“烨儿!”
看了我好一会,烨儿比划了一会,终于还是被我的眼神给说服了,慢慢地俯到我的背上,我背起他便开始跑……
现在下山,跟本来不及……只好先找到避风的山洞,待暴雪一停,便立刻下山!
“我没事!哥!你别急!”烨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因为他就俯在我的耳边,虽然依被风吹小了不少,但是,我倒也听清楚了!
这种话,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我还能不担心么!忧虑不由地又多了一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