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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与风霄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眼前,宁远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萧怀素隔着老远似乎都听到了那好似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去看看!”说罢撩袖就走。
宁远虽则在武功上不如风霄,可怎么说他也是这西北的霸主,眼见着自己的妻子这就样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想来他的心也是矛盾煎熬的,更何况那个还是他最爱的女人。
“阿湛,你也去看看吧,我担心婆婆她出事。”
萧怀素也推了宁湛一把,若是袁氏与风霄真有什么被宁远给撞见的话当真是不好,若是有宁湛在从中调和,或许彼此会有些收敛。
“那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宁湛拍了拍萧怀素的手,也跟着宁远而去。
俩人这一走,白涟漪自然也是呆不住的,对萧怀素匆匆交待几句,整个人影一晃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这偌大的厅骤然变得静悄悄的,萧怀素这才怀着满腹思绪缓缓落坐。
这风霄也来得太不巧了,还是趁着这年节当下,原本是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一家人,偏偏闹成眼前这样,萧怀素想着想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代儿原本守在厅外,此刻主子们都一一散了,她这才轻声轻脚地进了门,又在萧怀素跟前行礼道:“少夫人,刚才二房与三房都使人来问了,说这过年宴是不是照旧?”
萧怀素抬头看了代儿一眼,不由轻声一叹,“只怕是听到这里的动静了。”
这侯府里可个个都是人精,虽说阮氏稍稍要迟钝一些,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自然也都是往好的地方打算,而府里的任何一个动静都可能是未来的风向标,他们不得不时刻关注着。
眼下也不知道宁湛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转,但这过年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时候,想来无论如何他们也都会赶回来的吧?
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只要袁氏歇歇火气,风霄再退上一步,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萧怀素有些头痛地抚额,片刻后才对代儿吩咐道:“告诉他们,如常。”
这家宴是一定要摆的,就算是个空桌子也要搁在那里,一直等到宁湛他们归来。
“是。”
代儿应了一声便先行退下了,只留下萧怀素一人留在厅里,久久地沉默不语。
或许她起初没有留意到袁氏看风霄的眼神,可眼下深想起来,似乎袁氏的一言一行都在针对着风霄,而袁氏本就是个对一切都淡然的人,如何会有这样激烈的举动和变化?
想到那唯一的可能,她几乎不敢往深里去想。
袁氏……风霄……
这俩人可能吗?
会不会从前袁氏远离府中的争斗独自而居,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不管不顾,这一切都因为这个男人?只因为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
萧怀素只觉得越想越复杂,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在西安城外的一座山林里,正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竞相追逐着,与其说他们是为了比武较劲,不如说他们是为了甩开身后跟来的人,这才越跑越远,而他们也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冷风呼啸,长发飞舞,袁氏一身白衣如临世的仙子,她目光澄亮,仰头望向那最高的山头,只觉得那颗冰冷许久的心似乎又有了跳动的热度,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快意的时刻。
回头望去,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袁氏只觉得神思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就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她身形一顿,不由稳在了山间一截陡峭的山石上。
风霄也在下一刻赶了过来,与袁氏分立在山石两头,执眼相望,不由轻声一叹,“韵儿,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
袁氏紧紧地咬着唇,褪去了面上最后一丝血色,只冷冷地扫向风霄,“这句话你怎么不在将我嫁给宁远时说?!你怎么不在收湛儿为徒时说?!”言罢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含着浓浓的嘲讽,片刻后又目光如炯地射向风霄,咬牙道:“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恨你!”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没想到却是……”
风霄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他手中的鞭子早已经不在,对着袁氏他怎么可能还能挥舞长鞭?
这一次若不是为了寻找到白涟漪,他也不会来到西安府,也是这丫头太能逃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一路追踪而来这才找到,怎么说都是他的徒弟,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还是他来料理得好。
“放下,我永远放不下!”
袁氏刹那间红了眼眶,情绪略有些激动道:“若不是你那么狠心地拒绝我,我如何会出宗,我又如何会答应宁远的求亲?你对我那么心狠,明明咱们从前是……那一切难道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
风霄的眼中也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见到袁氏这般模样他不由缓缓走近了些许,想要伸出手来碰碰她,最终却是无力地垂下。
早在多年前,他的确是能够这样做的,可却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如今怎么还有脸再与她亲近?
“可你……却是这么做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晶莹的泪光滑过袁氏白皙的脸庞,此刻的她看起来就犹如一个脆弱的孩子,被最信任的人抛弃所带来的伤痛让她至今无法释怀。
“你走之后,我的确后悔了。”
风霄的嗓音有些沙哑,显然也是动了情,他想将袁氏紧紧地拥入怀中,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她毕竟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是他徒弟的母亲!
“后悔又如何?”袁氏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我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就连你来带走湛儿时也不愿意见我一面,风霄,你的心当真是比我狠!”
“韵儿,过去的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如今已然这般,你待如何?”
对袁氏,风霄向来是宽容的,也是从前发现她对自己动了情这才避之不及,又将宁远给引了进来,可他怎么知道在没有了袁氏的岁月里连日子都少了几分欢乐。
所以是的,他现在后悔了,很后悔。
若是说这一次是为了白涟漪而来,不如说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也渴望再见到袁氏一面。
“不如何!”
袁氏梗了梗脖子,目光如箭般地射向风霄,“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家,我的地方,你要想在这里惩治白涟漪我就是不答应。”
“那这么说我带她离开就行?”
风霄扯了扯唇角,不知为什么,眼下就算承受着袁氏的霸道对他来说也是多年没有过的享受。
“不行!”
袁氏果断地拒绝,“她还要为我夫君治腿,我不准她离开!”
“宁远的腿……”
风霄默了默,这才抬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走进了你的心里。”话音微微有些苦涩。
“他待我极好,至少比你强一百倍,凡事都顺着我,迁就我,以我为先,他……”
袁氏先是滔滔不绝地说着宁远的好处,起初也是为了气气风霄,可越说越多,连她自己都有些讶然,原来宁远对她当真有那么好了?!
当然,若不是那几年她冷落了宁远,也不会有姜姨娘得势了。
宁远从前娶过妻,只是他妻子先逝,而姜姨娘也比她先进门,之后又有了易姨娘,因为她不在乎这个男人,所以对他有没有其他女人也不介意,可如今呢?
袁氏不知道宁远在他心里到底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只是这个人已经渐渐融入了她的生活,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虽然还不像风霄对她来说这么深刻,可似乎已经是不能忘怀的了。
“那看来当初我力主你们成亲是没有错的。”
风霄苦笑一声,时至今日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他有些黯然地转过身来,“如此我便回去带我那劣徒离去,等着惩治完后再将她送回就是,今后她也不再是‘归元宗’的弟子。”说罢就要离开。
“风霄,我不准你去!”
袁氏骤然回过神来,长袖甩出阻止了风霄的动作,俩人又在这半山腰上战了起来。
若是按一般人的眼光来看袁氏的身手的确不弱,但比之风霄又差上了那么一截,若不是风霄一直让着她,俩人也不会战上那么久。
“韵儿,你不要再苦苦久缠了!”
风霄很是无奈,一手格开了袁氏劈来的手刀,另一手翻掌而上,再接近袁氏时化掌为爪,擒住了袁氏的手腕,让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我纠缠?”
袁氏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欺负人欺负到了我家门口,我才懒得理你!”说罢一脚踹去,又被风霄用膝头隔挡开来。
俩人互不相让,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突然,袁氏落脚下一石块不慎松动开来,她一脚踩空,整个人来不及使力便往下坠去。
袁氏脸色一变,想要挥动长袖借力,可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攀附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山下坠去。
见此情景,风霄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的长鞭又临空乍现,鞭身追着袁氏而去,一缠一绕便将她束缚住,再往上一拉,袁氏整个人便直直地飞向了风霄的怀抱。
因为双手也被鞭子缠绕住了,所以袁氏根本腾不出手来劈向风霄,只能暂且屈就在他的怀抱中,咬牙切齿地看向他,“放开我,我根本不需要你来救!”
“韵儿,你别这么倔强!”
风霄无奈一叹,几个回落又重新站回了那块大石上,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袁氏,手臂环绕间便是她柔软的腰肢,似乎呼吸间还能闻到那清冷的梅花笑气,他不由唇边带笑,“没想到那么多年了,你这习惯也没有改。”
“关你什么事?!”
袁氏咬了咬唇,脸色涨得通红。
她从前是不爱梅花的,也就因着风霄的住处有一片梅林,她这才喜爱上了梅花,而嫁给宁远后,梅花便成了她对风霄唯一的念想,似乎周身遍染梅香她才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并没有离她而去。
“韵儿,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行吗?”
风霄一手搂着袁氏,另一只手腾了出来,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捋了捋袁氏覆在面上的乌发,露出那张足以令无数男人爱慕动容的精致脸庞来。
这么些年过去了,袁氏似乎一点也没有变老,岁月在她身上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她甚至比从前更美,还多了一丝内敛沉韵的风华。
风霄一直知道袁氏是美的,当初他刚刚带着她来到“归元宗”时已经惹得多少羡慕嫉妒的眼光,宗里追求袁氏的人并不在少数,可她唯独钟情于自己。
别人都说他是幸运的,可这份幸运他却并不想去染指。
那么多年的心如直水,那么多年的红尘旁骛,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还会为男女之情烦扰,但凡他觉得自己有动了那一丝的念头便已是排斥不已。
这才有了后面引荐外门弟子宁远与袁氏相识,又百般搓合他们在这一起,这才如愿地将袁氏给嫁了出去。
他甚至不能忍受袁氏嫁给宗里的任何一个男子,若是时常还能与她相见,不知道自己会为会因此而疯狂?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怀了当初那份懵懂而炽热的感情,却不想再与袁氏相见,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然能够轻易勾起他的万般情肠,只为她一人而迷醉。
袁氏挣扎不开,只能将头撇向一旁,那红红的脸庞从里到外都透着羞涩,似乎就如当初一般。
风霄看着她眼神便有些恍惚了起来,只喃喃道:“若是眼下我让你与我一同离去,你可愿意?”
“你说什么?”
袁氏震惊地回过头来,一脸错愕地看向风霄,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这时的风霄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他有些想要辩解,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不想反驳,也许他是真地想带袁氏离去,想就这样随心所欲地放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