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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黄昏之时白涟漪才返回了杜家村,她这一来一回走得挺急的,当真是踩着点的回来了,萧怀素见到她时这一身的风尘还来不及洗去,连白色的裙角都染了污迹,确实有损她平日里飘逸出尘的正面形象。
“有那么赶么,若是晚回来一天又怎么样,人又不会跑了?!”
萧怀素笑着打趣白涟漪,又将季月笙还来的那只耳环递了过去,“可还认得这个?”
“咦?”白涟漪略微有些诧异,不禁伸手将耳环取了过来,仔细一看颇有些惊喜道:“明明那天就找不着了,怎么就到了你的手里?”
“喔,你是在哪里找不着的?”
萧怀素抿唇一笑,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向白涟漪。
白涟漪想了想,才道:“好像就是遇到季月笙的那天,估计被我给弄丢了。”
“那就对了,你这只找不着的耳环正巧被他给捡到了,今儿个你一走他便来归还了。”
萧怀素留意看着白涟漪的表情,果然见着她先是一喜,接着又焉了气似地坐了下来,无奈一笑,“怎么这么巧,我一走他就来了?”
这两天白涟漪的心里也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当然依着她的性子自然会主动出击,但萧怀素那一番说辞却又吓着她了,若是她这样的热情让季月笙避之不及,她今后还有什么脸出现在他面前?
“来日方长,你急什么,总有机会的。”
见白涟漪有些泄气,萧怀素不由轻声安慰了两句。
“眼下又不能主动接近他,那他又不知道我是谁,你说这样僵着算什么?”
白涟漪瘪了瘪嘴,她是有些忘不了季月笙的傻样,那样执着的傻气,却又让人无法不感动。
萧怀素想了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你本来就是大夫,要不在杜家村搞个义诊如何?”见白涟漪有些愕然地转头看来,又接着道:“村中无论男女老幼都能来看诊,到时候你的名气还怕不被人知晓么,季月笙知道你是谁了,若是他也对你有意,难保他不会主动来见你?”说罢又碰了碰白涟漪的肩膀,揶揄道:“也总比你这一头热来得好。”
有些事情还是要男人主动的,若是一厢情愿,那就不要也罢。
季月笙虽然瞧着还是不错,但比他优秀的男人多了去,错过了这个,焉知道白涟漪今后不会遇到更好的。
萧怀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再说俩人又没什么盟约,又不是非君不嫁。
“义诊?”
白涟漪秀眉轻蹙斟酌半晌,要知道她为人治病可是收入不菲的,义诊这事就是白做活计不收报酬,怎么想她都有些亏啊,这让她微微有些挣扎犹豫。
“你就当作是为杜家村的人造福,到时候季月笙见到你这般德行高尚,怎么会不心生敬佩之情,若是你再流露出一点什么,不是就手到擒来?”
萧怀素又再接再厉,说到最后这事是对杜家村好,就是让她做些贡献她也是愿意的,“到时候我就全力配合你,治病需要什么药材都由我来出,你看可行?”
“那就好!”
有了萧怀素的保证白涟漪咧嘴一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锦盒递给了萧怀素,“给我干儿子的晶石,如今已经做成了项链坠子,你给他带上保管能强身健体。”
前天倒是在杜老夫人的见证之下,白涟漪与元哥儿正式行了礼,认下了这个干儿子,只是她的贵重东西都放在侯府里,这不回去一趟才取了回来。
“晶石?”
萧怀素不禁打开了锦盒,果然见着里面有颗黄豆大小的晶石,外一层的晶体很是剔透闪亮,可里面却是黑沉沉的一团,她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若是真像白涟漪所说的能强身健体,那么里面可能含有对人体有益的某种矿物质。
萧怀素合下了锦盒,笑看向白涟漪,“你这小气鬼都能送出这等稀有之物了,我估且便先替元哥儿收下了。”
白涟漪这丫头哪里都好,只是这财迷的性子只怕是下山之后才学到的,非重金重赏不治,如今能请得她出来为杜家村的百姓义诊,那也算是在铁公鸡身上拔毛了。
“我眼下可知道了,在这世上生活,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能没钱!”
白涟漪翘了翘唇,一脸的理所当然,“再说我也是凭本事赚钱的,也没坑谁害谁!”
“行了,我知道你的那套规矩。”萧怀素拍了拍白涟漪的肩膀站起了身来,笑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去安排一番,你就等着好好扮演你这神医的角色吧!”
“行,我都听你的。”
白涟漪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想到她与季月笙的美好前景,她也能沉下心来做这个亏本的买卖。
萧怀素又让白涟漪写下了常用的药单,又着人去府城里买回了两大车药材,又在杜家村里做足了宣传工作,于三日后在村头开始了义诊。
如萧怀素所料,义诊刚刚开始时确实有些冷清,因为谁也不敢相信那个年纪轻轻的白涟漪会有什么高深的医术,也是有两个特别穷的老人家在她那里诊治了一番有了效果,又加之有杜家人的口碑在那里,想来也不是什么骗子之流,人们这才纷纷效仿。
杜老夫人与萧怀素说起这事,还止不住地夸赞,“没想到你与涟漪还有这样的善心,倒真是咱们杜家村的福气。”
萧怀素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一阵,白涟漪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造福村人,面上却还是笑着点头,“能为乡里乡亲出点力气也是应当,再说您们两老还在这住着,总要与左邻右舍和睦着相处,如今又有了这善名,谁见着您们不夸赞两句啊?!”
“这从前得的名头还少?你外祖父在京城时也算是叱咤风云,如今回到这里不也是个闲老头……”杜老夫人说到这里微微有些感叹,又拍了拍萧怀素的手,“不过闲也有闲的好,活得自在!”
萧怀素往外瞄了一眼,见着奶娘正抱着元哥儿走了进来,不由笑着迎了过去,“如今您又要带曾外孙了,怎么闲得住?”说罢笑着从奶娘手中接过了元哥儿。
“元哥儿乖,快来曾祖母这边!”
杜老夫人一见元哥儿便乐得笑了起来,“昨儿个你外祖父还说,他将元哥儿给放在了桌案上,结果这小家伙沾了一脚的墨迹,在他的纸上盖了好些大印,可是笑死我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外祖父说起?”
想像着那样的场面萧怀素也有些忍俊不禁,又捏了捏元哥儿的小脸,嗔他道:“你这小调皮,你曾外祖父的书房就成了你玩乐的地方了,看我不打你的小屁股?!”说罢便要抹开元哥儿的小裤衩,给他结实的一顿排头。
“快别,那么可爱的孩子你怎么舍得打哟?!”
杜老夫人赶忙拦住了萧怀素,她便趁势收了手,本就不是真地要打元哥儿,也就是吓吓他罢了,见老夫人一脸心疼地将元哥儿抱在怀里,不由笑道:“也就您们宠着他,这小家伙是越来越调皮了。”
“小孩子还是皮实些的好,若是他不好动了,指不定你又要担心了。”
杜老夫人摇了摇头,自顾自地与元哥儿玩闹了起来,看着俩人在罗汉床上趴着大眼对小眼,萧怀素又止不住笑了起来。
白涟漪的义诊事业进行得很是顺利,虽然止不住每日的辛苦疲惫,但总算是有收获了。
因为就在她义诊的第四天,季月笙终于磨磨蹭蹭地出现了。
“他再不出来,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说到这事,白涟漪还忍不住在萧怀素跟前叫苦,又伸出一双葱白玉手,翻了个面给萧怀素看,拇指与食指处都起了茧子,“这次针都给用坏了两包,你不知道回到侯府我给侯爷针疚时这手都在抖。”话语里虽然有一丝埋怨懊悔,但也不能忽略那最后的甜蜜,“好在他也来了,不然的话……”哼哼两声,颇为不善地扫了萧怀素一眼,总感觉是被人阴了一道。
“你瞧我干嘛,这事又没有人逼你,要得到总要有付出不是,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萧怀素笑了笑,又安慰地拍了拍白涟漪的手背,可她这笑容在白涟漪看来怎么都有几分幸灾乐祸,只瘪了嘴道:“我可是造福了你们杜家村好些人,你得想想怎么好好慰劳我?”
“怎么慰劳你啊……”萧怀素倒是认真了想了想,片刻后才眨眼道;“要不等你出嫁时我在西安府城给你买栋宅子,最好离侯府不太远,到时候咱们也能做个好邻居,彼此来往也便利不是?”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到时候可是省了一大笔呢。”
白涟漪立马抚掌大赞,又拉了萧怀素的手道:“还是你明白我的苦处,只怕将来真与他在一起了,这聘礼都得我准备,眼下你慷慨解囊,倒是为我省了许多麻烦。”
“咱们姐妹俩还说这些干嘛,再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也不缺。”
萧怀素呵呵地笑着,倒是换来白涟漪两个大白眼,“知道你是个小富婆,就别在我跟前显摆了,不劳而获都有那么大一笔财产,真是羡慕嫉妒死我了!”说罢颇有些不平的仰天哇哇大叫几声。
“归元宗”可是个没恒产的地方,也不可能会为门下子弟的嫁娶提供什么必要的物质经济保障,再说白涟漪现在可是出了宗,什么事都得靠她自己,想想她一个女子也不容易,不外乎此刻这样发泄一通。
而萧怀素的产业自然就是她的那一笔嫁妆,还有宁湛名下的产业也交给了她来一并打理着,夫妻两个确实算是富足得很,又因为她知人善任,如今的出息倒是比从前多了不少,长年累月的存下来,当真是用不完的,多了出来也是给子女将来嫁娶之用。
姐妹俩个又絮絮叨叨一阵,萧怀素任凭白涟漪发泄够了,又安慰调笑几句,这才各自散了。
在杜家村住了一个来月,眼看着已经进入了十二月,天气渐渐转凉,萧怀素也琢磨着该回西安府城了,总不能将自己在丈夫与公婆丢在一边,老住在杜家村里也是不好,即使宁湛大度,公婆也没有说道什么,可她自己心里也是有那么一杆秤的。
杜老夫人也催着萧怀素回去,“知道你有这份孝心,可也陪着咱们两老一个来月了,这段日子看着宁湛总是两头跑,又要顾着那边的事务,又要抽空来看你们母子俩,着实辛苦不是?等着过段日子我也去府城里住住,到时候两家人走动就更便利了。”
“那您可说真的,一定要来府城里,可不许诳我?!”
萧怀素倚在杜老夫人的肩膀上很是不舍,“元哥儿才刚与您熟识了些,眼下又骤然分开,这小家伙又是个没记性的,您可得早些来啊!”
“知道了。”
杜老夫人笑着点头,“难得有你们母子在咱们身边凑个热闹劲,我还舍不得与你们分开久了呢!”一顿又道:“若是你外祖父还念着这边,也就让他多跑跑,这老骨头还得活动,不然真得僵了便再也动不了了。”
“我瞧着您二老身子骨健壮着呢,再说外祖父还有这么个棋友,我瞧着他老人家日子快活着呢!”萧怀素抬头看向杜老夫人,她早就有些好奇,“对了外祖母,那常与外祖父下棋的是谁啊,您可知道?”
“你说这人啊,他是青山书院的老山长,从前是你外祖父的同窗,他们已是好些年没见着了,也是偶遇之后这才打起了交道,从前可是死对头呢!”
杜老夫人说罢不由笑了起来,见萧怀素有些不解,这才将杜老太爷与他那老友的往事说给她听,说到回忆深处忍不住连连感慨,那样年轻的岁月也是他们所共同经历过的,当真是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