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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晨曦下巴抵着膝盖,轻声的喊着。“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若他是倒在你面前的话,我娘亲说,恨也是因为在意才会发时间去恨。”
白衣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砖瓦,语气有些无奈道:“在我娘去世的时候起,我就没有亲人了。”
晨曦暗恼自己总是不小心碰到别人的伤心点,紧了紧身上围着的披风说:“没有亲人你还有朋友,我们都是你的朋友!真的,你不要难过。难过的时候要告诉我哦,我陪你啊。”
话一出口,晨曦就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是不是太过暧昧了?刚想解释一下,白衣就已经点头应下,“嗯,因为是朋友。”
晨曦迷迷糊糊的点头,直到白衣说天黑夜凉,被他护送回房间的时候,晨曦才反应过来。不是啊!她刚才说的那些不止是因为朋友。
晨曦有些无力,把自己扔在床榻上,白衣什么都不会误会。
过了半个时辰,大家围在一起吃晚膳,启儿哥表示明天和城主商量之后,就会去跟城外的将士去交易。
明儿哥对这种谈判不喜,就留在客栈陪晨曦了。
为了保证启儿哥的安全,白衣和胖子和他一同前去。
胖子对东方仇还挺有感情的,今晚特地给了一碗有菜的饭给他吃,要知道这几天东方仇吃的都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米饭,还一天只有一顿,一顿只有一小碗,美名其曰为要符合姑娘家的饭量。
东方仇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吃饭,因为手筋被挑,他用起筷子来,很是哆嗦。
脸上那条白衣挥鞭形成的刀疤,此时已经结痂,在侧脸上狰狞的很,嘴唇却惨白,发丝凌乱,足以看出他受过折磨,不明就里的人看着就会心生可怜。
可这酒馆里进出的只有两拨人,一拨是千山门的,一拨是明儿哥等人。
千山门死了七八个弟子,怎么可能放过他。明儿哥这伙人连晨曦都不会对东方仇吵产生可怜。
东方仇不知道淼罗怎么样了,这么久了都不见他来救他,凭他现在的模样是没有可能自己逃出去的,可论自杀,他又不敢自行了断。
如此想着,望着碗里的饭菜都让他心生凄凉之意。
明儿哥忽然想起东方仇声音的事,问吃的正高兴的胖子道:“师伯,你不给东方仇解蛊?他还顶着这嗓子,到时得多吓人……”
胖子手中的筷子没停,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道,“这样有什么问题?要解蛊的话我还没有来得及调配,至少也得三天。”
三天……他们不想耽搁这么久了。
启儿哥看向明儿哥道:“解不解蛊都无所谓了吧,这不影响,只要他还是东方仇就行了。”
明儿哥点头,没有异议。
次日,启儿哥和白衣胖子在城主的引路下去见那狂妄的将士。
明儿哥和晨曦收拾完行李,跟着苗大师一同再去查探那些灾民的情况。
如今这些灾民都在好转,除了身体虚弱点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但除了这场水灾让他们家破人亡外,中蛊之灾则加重了这个惨剧。
明儿哥三兄妹决定去寻找爹娘的下落,苗大师师兄弟则去寻失踪已久的刘太医。
很快就要就此别过。
启儿哥跟那将士交涉的很成功,慕容怀德夫妇失踪的消息还在封锁没有流传出来,是以,他们看在中山王的面上也不敢对启儿哥过分。
东方仇被带走的那天,楼上虚弱无力的璞屈也离开了。苗大师对此保持放任的态度。
而城中的病患经由朝中太医诊断后,证明这灾民确实可以放心没有传染性的疾病。城外的围兵洗漱退去,改成进城驻扎。
南家威又得好吃好喝的款待着他们。
两日后,明儿哥备好马车准备离开,苗大师站在酒馆门口送别。此去经年,再相见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明儿哥给苗大师磕了头,承诺这事情了结后,一年必定去苗疆探望一次。
苗大师应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马车顶着寒风越走越远。
胖子对这几个月的相处,颇有感叹的叹了一口气。“人生处处都是相逢和离别啊。”
瘦子抱着酒葫芦不放,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酒馆。
胖子抬脚跟着去,笑道:“师兄,我可是看见你往明儿和晨曦的身上塞了好东西。还装的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哎哎~”
苗大师停顿了几息也进了酒馆,瘦子运内力惹着葫芦中的酒水,略带讽刺道:“你最近喊师兄喊的越来越习惯了,不错不错。”
胖子一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自从两日前城门大开之后,千山门的弟子已经全部离开。也不知启儿哥跟他们说了什么,竟然再三计较,就这么离开实在匪夷所思,还以为他们会誓死要了东方仇的命。
酒馆就这么空了下来,体验过曾经的热闹,一冷清就容易伤怀。
胖子坐在板凳上,师兄弟三人两两无语,许久胖子才伸了个懒腰道:“连唱个小曲的人都没有。”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胖子从怀里掏出一份纸张道,“酒馆的老板给我买了一份什么大齐风景胜地的地图,瞧着挺有趣的,师弟走么?”
瘦子一把抓过那地图,软绵绵的一张纸,随意一揉就可以揉烂。上面画的还可以,标注的挺仔细,哪里有驿站啊,哪里有歇脚的都一清二楚。
胖子见瘦子抓的如此粗鲁,急忙道:“师兄你小心点!”
“怎么?说是去找师父,你倒是想着去玩了。”瘦子拍开胖子要来拿的手,不屑道。
胖子缩回手,“师父喜欢四处游历,说不准我们会在路上偶遇也不一定。”
苗大师不说话,他年底是必回苗疆的。
忽然,腰间竹筒里传来异样,苗大师心思一动,大概是那不知何处的子蛊感觉到了危险。他默不作声,听着两位师兄斗嘴。
徒弟收了又走,多好的徒弟,他还没有带够。
感叹过后,独自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清晨天蒙蒙亮时,足以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又下雪了。
桌子上的竹筒冰冷的立放着,没有一丝动静。
苗大师不慌不忙,洗漱好之后才看着打开竹筒,不出所料里面的母蛊死了。
他手顿了顿,又跟没事人一样放下竹筒,带上屋里备好的蓑衣和斗笠出门。
楼下的酒馆大门还未开,光线有些昏暗。
瘦子和胖子许是还没有起床,只有掌柜和伙计在各自的忙碌。
见一身黑色的苗大师出现在楼道口,擦桌子的伙计立刻招呼问:“大师早,今早可是要吃粥当早膳?小的马上去备。”
“且慢,下雪了我想先出去走走,早膳就等我另外两位师兄起身后再备吧,有劳。”苗大师温和有礼,对一个小二都如此,让人感觉到很舒服。
小二蹭蹭蹭的去取了一把伞,递给他道:“好的,外面风雪不小,大师还是撑把伞比较好。”
苗大师没有拒绝,再次道谢过后,出门开伞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小二跑去关门,望着苗大师的背影道:“这么冷的天呢,大师果然是大师,癖好都和常人不同。幸好今早的雪没有做昨晚的大雪厉害。”
掌柜的瞥了那小二一眼没有阻止,少东家的师父,那定然是要伺候好的。
苗大师撑着伞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今天这下雪也还是有不少人在两旁买菜,行人三三两两步履匆匆。
苗大师撑着伞四处留意着什么,走过了一条街,忽然他看到某处东西,停下了脚步。
这是小街道,没有什么人,墙角里缩着一个黑色衣裳的人,被白雪覆盖了半个身子,单单看那衣裳倒是让人感觉熟悉。
他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只有苗大师这一串的脚印。
苗大师撑着伞上前蹲下,乌紫的脸看起来已经了无生气,肢体都已经僵硬。脸上的五官深深凹进去,瘦的异常明显。
他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想抵御风寒。
这人就这么死了。
苗大师确实没有打算放过他,然而也没有想到他会就这么死了。饿死的还是冻死的或者两者都有。
死前的痛苦比不上他手上的人命,这是他的下场。
苗大师起身,天上不停下着的雪花又重新飘落到璞屈的身上。
“冷死了,回去吧。”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苗大师回头一看,是瘦子和胖子。
他们二人各自撑着一把伞,扫了一眼地上的璞屈又跟没有看见一样,开口催促道。
苗大师抬脚离开,走到他们中间询问:“还以为二位师兄没有醒。”
胖子哈哈两声,“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过师弟这么自然的喊师兄了,除了在师父面前。”
瘦子冷哼了一声,他的手中还抱着酒葫芦。“一晃眼,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苗大师接话,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师父带我回家的那天,也是个下雪天。”
胖子:“那是,师兄还欺负你来着。”
瘦子有些不自然,嘴角却微微上扬,年少时的兄弟,数十年过去还能这样肩并肩走在大街上,缘分啊。
从孤零零被师父捡回家的时候起,他们就不再是一个人。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又在哪里躲着,要不师弟你再伤重一次把师父引出来?”胖子现在强烈的想见到师父。
苗大师点头,“你动手吧,我不还手。”
胖子:“……”
当他们回去酒馆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正背对着他们坐着。
苗大师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悄悄上前。
刘太医转身看着他们,点评那张地图道:“这标注出来的全是山贼窝点,你们准备在中原锄恶扶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