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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盟!同谢洁曦、赵无恤2o14、ufg、光辉的宪章、燕南赵北、宇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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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噼啪!
沾水的皮鞭飞扬,血肉横飞。一排排木桩上,绑着几十条大汉,寒冬腊月,被剥得只剩单袴,头、脸、上身,遍布血痕,触目惊心。
在刑场不远处,一员大将据案大嚼,边胡吃海喝边戟指厉喝:“打,给我往死里打!”
但见此人豹头环眼,燕额虎颌,一脸虬须,根根如刺,模样与张飞颇有几分相似。他虽非张飞,却有着与张飞同样的勇猛。
文丑!
此时的文丑,早已不是当初与刘关张三兄弟大战时的军司马,而升为骑督了。易京之战中,文丑前有击退公孙瓒,后有歼灭白马义从之功,战后论功行赏,升为偏将军,正式成为袁军中独当一面的大将。
按理说,大获全胜,升官财,文丑此时应当痛饮欢庆才对,怎会在此鞭人撒气?说来也跟白马义从最后一击相关。
文丑在易京之战中的两个亮点,一是击退公孙瓒夜袭突围,二是歼灭最后三百余白马义从。前后两场恶战,对手都是白马义从,致使他的直系部属遭到重大损伤。原本心里就有恶气,偏偏战后文丑负责的事项中,就有甄别、遣返、挑选俘虏这一项。
文丑酒酣耳热,念及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兵劲卒。此役折损颇多,着实心痛,越想越来气,当下令人将俘获的白马义从余部,一一提来。捆绑鞭打,以泄私愤。
白马义从鼎盛时曾有近二千之众,在界桥大战后,被先登死士干掉近一半。此后公孙瓒多次与袁绍互攻,败多胜少,白马义从也是越战越少。到易京之战时。仅存五百余骑。先后两次死战,最后被俘者不过百余。
文丑审过这批悍骑,知道这些人对公孙瓒忠心不渝,极端仇视袁军,想让他们投降几乎不可能。若是遣返。亦是潜在祸端。既然如此,不如狠狠折磨一番,出口恶气,弄死一个算一个。
可怜这些放到哪里都是精锐的骑兵,被文丑肆意折磨。一批人被鞭打得半死,又换下一批,俘虏们的怒吼漫骂与痛苦呻吟,成为文丑的佐酒之兴。
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当两个袁军士卒推搡着一个少年来到木桩前,刚解开少年身上的束缚,正准备将他绑上木桩。那少年突然一记头槌。将一卒顶个四脚朝天,一手得脱,奋力捶击另一卒面门,打得对方鼻血四溅。
当那袁军士卒捂面弯腰时,少年将其腰畔弓矢夺下,掌扣三箭。连珠射向文丑。
文丑虽已有了几分醉意,却也不是一个小卒能暗算得了的。箭方离弦。文丑甩掉酒壶,劈手揪过为他斟酒的侍童。挡在身前。
嗤嗤嗤,三箭皆中后背,透躯而入,侍童嘴角溢血,当场身亡。
文丑来不及抓弓搭箭,顺手抽出案旁的佩刀呼地掷出。
少年刚搭上第四箭,斫刀如轮飞至,啪地一声,弓矢断飞,少年啊地向后摔倒。
文丑接过扈从匆匆递上的长矛,踏案跃起,凌空一矛刺向少年——莫说此时那少年已被三四个袁军士卒按住,动弹不得,就算是自由之身,更手持刀戟,又岂能挡得住文丑这一击?
眼见少年就要命丧矛下,突然斜刺里一声鸣镝,一支劲矢疾射而至,正中文丑矛杆。
呼!长矛从少年身侧刺过,险些刺伤了按压少年的袁军士卒,重重扎入硬土,入地盈尺,啪地折断。
文丑暴怒,双足沾地后腾地旋身,刚想抡起折断的矛柄打过去,目光所及,生生顿住。
不知何时,来了一彪人马,为一将,银盔钢甲,长槊白马,英气勃勃,凛凛生威——赵云。
这段时日,赵云屡屡出现于袁军大营,更频频为袁绍座上客,文丑自然识得,正因识得,更是恼怒:“赵将军,你这是何意?”
赵云收弓,策马近前,向文丑拱手道:“文将军,得罪了。云是担心文将军一时失手,伤及我辽东之战利品,情急出手,望将军海涵。”
辽东战利品?文丑两条铁帚眉倒竖——这些俘虏可是他损兵折将,付出重大代价,亲手抓获的,何时变成辽东战利品了?
赵云耐心解释:“大将军与我家主公有约,其中有一条约定,打下易京,战利品平分,这战俘,自然属战利品的一部分。此事云已向大将军说明,大将军命云前来与文将军接洽,协商战俘及降卒分配之事。”
易京之战,你辽东军未见一兵一卒,如今大胜,却跳出来摘桃子,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文丑哪管赵云率五千军,统合辽西、夺右北平、攻取广阳,为袁军分担压力之事。他只知道,易京城下,没看到辽东军一兵一卒。
你辽东军要分粮秣、分资财、分甲器、分人口,这些与我文丑无关。但分俘虏,要我点头,凭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呵呵。
文丑向侍卫招招手:“换杆长矛来。”
一句话,顿时令空气紧张起来。
赵云眼睛微眯,面容仍带笑意,但这笑意已冷。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现场的紧张:“赵将军!赵将军!你还认得我么?”
赵云目光刷地一扫,现说话之人,正是方才救下那少年。
少年神情激动,边奋力挣扎边大叫道:“我是石天保啊!”
石天保?!赵云誓,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少年旋即也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赶紧加上一句:“我是小石子!马大哥——就是现在的骠骑将军、辽东太守,我曾是他的仆从啊!”
这么一说。赵云想起来了,没错,当年主公还是一个小卒之时,因击杀麴义,酬功所赏仆役中。的确有个叫小石子的少年。无论是主公,还是他赵云,都以为这么些年过去,这小石子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这少年非但长大成人,竟然还成为白马义从一员。
赵云催马近前。仔细看这少年石天保几眼,果然依稀有印象,点点头:“原来是你,好,很好——这个人。我要了。”后半句是对文丑说的。
石天保急忙道:“请将军尽数收下我等百余义从,否则早晚都要叫这混蛋折磨死。”
赵云沉吟,他倒是很想将所有白马义从战俘全要走,但按协议只能取一半,全要只怕不易,目光斜睨文丑:“文将军……”
文丑已更换了备用矛,并在侍卫的帮助下装戴好盔甲,骑上一匹高大健壮的黄骠马。向赵云一指,吐出一口酒气:“素闻常山赵子龙之勇,今日文丑且试之。若能胜某。俘虏归你,若败我手,滚回辽西!”
赵云淡淡道:“文将军已饮,云怕胜之不武。”
文丑环眼一瞪:“微熏而已,杀人刚刚好!”
赵云目光投向不远处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昔日袍泽,深深吸一口气:“好。来吧!”
听闻有斗将,许多袁军士兵纷纷围拢过来。四下打听,得知是本军有万人敌之称的文丑将军。与威名赫赫的辽东第一将对决,无不兴奋涌来。
文丑这次是借着酒劲,未经请示的私自挑战,故不敢击鼓以助声威。当他夹矛欲冲之时,不期然想起生平个劲敌,那个叫张飞的家伙。这天下间能与自己一较长短的敌手,怕也只有那个家伙吧。至于赵子龙,嘿嘿,今日就要让你这所谓的辽东第一将见识到幽州第一将之威!
文丑把冀州第一将让给了颜良,自诩为幽州第一将。他要通过这一战,让整个幽州汉、胡皆知,他文丑,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带着这样的勃勃雄心,文丑挺矛跃马,飞扑赵云。
赵云面色凝重,他这段时间频繁出入袁军大营,也听闻过河北颜良、文丑的大名,此人非等闲之辈。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袁军的地界,辽东军与袁军还是盟友,不管文丑是否决意想杀他,他不能杀文丑。这等于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束缚,难度大增。
挫敌锐气,带镣取胜,这就是赵云要做的。
望着那迅猛扑来的骑影,赵云一紧马槊,双足一磕,白马如风奔出,其远胜黄骠马。
两骑越来越近,观战将士无不屏息凝神,数千人的校场,安静得能听到马蹄声的回响。
得得得,得得得……
一白一黄,两道骑影已接近十步。
文丑蓦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咆哮,声如雷鸣,伴随着这一声暴吼,长矛凶猛刺出。
若是一个经验、胆气不足的将领,这一声大喝,足以将之震落马,即便没落马,少不得也会惊慌失措,决计躲不过紧随而来的致命一矛。
喝声未已,赵云仿佛为之一吓,侧身倾倒。
文丑几乎要大笑——辽东第一将,不过如此。
赵云的身躯已滑到马腹,怎么看下一刻都是要摔下马。文丑的凶悍一矛,自然也就刺空了。
就在两骑交错的一刻,挂在马腹下的赵云抽刀、上削、寒光一闪,血光迸现,黄骠马硕大马,被一刀斩断,血如泉喷,溅了文丑一脸一身。
两骑交错而过,赵云重新出现于马背,还刀归鞘。而文丑连人带矛,被失去头颅的马尸重重压在地,满身泥尘,挣扎难起。
“好!”石天保第一个大叫起来,心里却在可惜,怎么没把那恶人的脑袋削下来,同时用力挣扎,叫道,“还不快放开小爷!没看到赵将军赢了么?小爷现在是辽东军了。”
袁军士卒面面相觑,气一泄,手一松,石天保奋力挣脱,向义从们飞奔而去,边跑边嘶声大叫:“苍天可鉴,义从不死!白马为证,浴血重生!”
那一颗颗混合着血与汗的头颅抬起,一张张破裂的嘴唇翕动相和:“苍天可鉴,义从不死!白马为证,浴血重生!”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重重撞击校场数千袁军心腔。
赵云勒马回,心潮激涌,或许此举会惹得袁绍不快,甚或令袁系将领排斥敌视,但能救回这最后一点白马义从的种子,值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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