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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曦离开后,留下的几人气氛不觉有些压抑。
文景乾看着对面的女子一张冷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心里竟有些发怵,不自觉地往六皇兄身边靠了靠。
文景年感觉到文景乾奇怪的动作,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自然也注意到季池瑶的不悦“季姐姐,可是有何事么?”
听文景年叫出季姐姐,季池瑶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出口的语气却仍是生硬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躲在屋顶上?”
文景年浅笑道:“正巧经过,想起来看看你们,就进来了。”
“进来需要躲在梁上吗,还是说,你们就想做梁上君子?”文景年话音刚落,季池瑶就咄咄逼人地道。
文景年不由楞了下,一旁的文景乾却是忍不住了,横眉扬起:“这位姑娘,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皇兄的身份,哪容得一个女子说话这般放肆。
季池瑶似乎也觉自己有些过激,默默地侧过脸不再说话了。
就在几人之间气氛变得愈加压抑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季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咦,唐姐姐不在?”
听到声响,文景乾不觉侧过头,只见一个粉嫩水灵的小姑娘朝他们走过来,左看右看似乎是没找到想找的人,脸上顿时挂上失望的表情。
“小芸儿?”
被叫到名字的小姑娘转头看过来,眨了眨眼睛,“你叫我?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啊。”歪头想了想又道“不过,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文景年看着小姑娘似乎努力在回忆却又怎么也想起,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由扬起唇角,换了略带顽笑的口气,“小芸儿,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以前你可是画了我满脸的墨汁啊。”
娄小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盯着文景年好半天,才似恍然大悟:“啊!你!你是景哥哥!”喊完后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小脸一红,被爹听到又该说自己没女儿家的教养了。
“呵呵”,文景年倒是挺高兴的,觉得娄小芸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由于娄小芸的突然加入,气氛较之前好了许多,文景年时不时地逗她几句,小姑娘还跟以前一样不禁逗,明明斗嘴斗不过文景年却总不服输,憋得一张小脸时而红时而紫的。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好一会儿,太阳也开始慢慢下山了。
唐韵曦从前厅回来,远远地看见院子里的几个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不禁泛起微笑。
“唐姐姐。”娄小芸一眼就看见了徐徐行来的唐韵曦,甜甜地冲着她笑。
“在聊什么呢,瞧你乐的?”唐韵曦眉目含笑,伸手亲昵地抚了抚娄小芸的辫子。
“哦,也没什么啦——”娄小芸小脸一红,坚决不把文景年逗她的糗事告诉唐姐姐。
季池瑶走近了唐韵曦,伸手牵起她垂在身边的另一只手, “方才唐伯伯叫你去前厅见什么人了,怎么去了好半天?”语气跟方才的冷然完全不同。
唐韵曦稍微顿了下,才道“是二皇子叫我过去,问了些话。”
文景年闻言目光一变,文景乾也目露疑惑。
“二皇子?他问你什么?”季池瑶神色有些担忧,很快问出了文景年也想问的问题。
“也没什么”,唐韵曦微笑地望着她,语调轻柔,悦耳动听:“他看到我们在亭子里抚琴舞蹈,就问了我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季池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的文景年,眉头却皱了下。
那日几人随便聊了聊,文景年看着天色有些晚了,想起答应了今日要去陪皇后一起用晚膳,只好带着文景乾先行告辞。
临走时望着唐韵曦温婉如水的眼眸,刚刚怦然心动的少年心里不觉升起一股不舍的情绪,“韵曦,我——我以后,还可以来看你吗?”只是几句话,脸部却有发热的感觉。
文景年顿了下,似怕对方拒绝,又期期艾艾地补了一句:“我是说如果刚好经过……”接着微微低下眼,忐忑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听到唐韵曦轻轻嗯了声,“自然可以。”温柔出口的几个字,带着微微上扬的声调,轻飘飘地飘到文景年耳朵里,就像一阵轻风即刻抚平了少年心里胶着的不安,脸上的笑容不觉飞扬起来。
长安宫的正殿内,静静立着三两个伶俐的宫女,皇后坐在圆桌的中央,脸带微笑地与分别坐在两旁的五公主和文景年一起用膳。皇后不时地给文景年添菜,一边跟五公主话些宫里的琐事,气氛温馨愉快。五公主跟母后这说着话,一边打量几眼文景年,笑着道:“母后,今日年儿看起来似乎心情特别好呀,我看她刚刚低着头一直在偷笑,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么?”
皇后听五公主这么说,仔细打量了下文景年,也笑道:“年儿今日看起来确实气色红润,神采飞扬的。”
文景年见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五公主还用打趣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不觉微微一红,忙忙地从宫女手里接过一杯茶,拨着杯盖转移话题:“儿臣哪有什么好事啊,对了,儿臣听父皇说皇兄过几日就能抵达京城了,儿臣想到时候去城门口迎接皇兄,母后说可好?”
“自然好,辰儿这趟走了一年多,回来本宫定要着御膳房好好给他补补,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又消瘦了些……” 一提起辰太子,皇后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了,开始念念叨叨着要给辰太子补身体云云。
文景年松了口气,却见一旁的五公主还笑笑地盯着她,文景年无奈,朝她讨饶地一笑,五公主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太子抵达京城的那日,文景年早早骑了马带着少量护卫,等在城门口。到了午时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马往这边行来,一个黄袍男子被簇拥在最前,文景年脸上顿时扬起笑来,一个翻身跳下马,半跪在地:“臣弟参见皇兄。”
太子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细作打量之下,心中喜爱,竟不由自主地打趣道: “咱们六皇子可是越长越俊俏了,以后不知要引得多少女子倾心相许啊!”
文景年大窘, “皇兄就爱取笑年儿的!母后可想皇兄了,一个劲儿地念呢!”
太子见她俊脸泛红,知是年少羞窘,也不再揶揄,笑道“好!来,上马,跟为兄一道进宫去。”
太子和文景年骑着马意气风发地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两旁跟着整齐的皇家护卫队。一年多的别离,兄弟之间的情谊没有产生任何的间隙,反而更添了亲近,太子一路对文景年细述着此行的见闻,两人说说笑笑地慢慢往皇宫而去。
皇帝文崇铭见到久别的太子也是十分高兴,着人备了宴席,大肆为太子接风洗尘了一番。听着太子详细地说着着一年多在庐阳的境况,皇帝摸着髭须频频点头。
“辰儿,听你这么说来,对庐阳一郡,朕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讨论完庐阳的事后,皇帝顺道提起今年的春狩,这皇家春狩是祖上规定的,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所有皇室里的皇子,宗亲,以及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但凡年龄在十五至二十五之间的世家子弟都可以一起参加,今年也是一样,本是应应景,不过今年皇帝决定让太子来举行春狩的仪式,文景年在旁听了不由为皇兄高兴,这说明父皇准备让太子开始接掌朝政了,历来亲手举办春狩都是储君登基前必经的仪式。
春狩的这日,天高云清,正是个狩猎的绝好天气。猎猎东风中,明黄的旌旗交错挥动,各路人马整齐地排在城郊的草原上。
这春狩自祖上以来便定下的一个规矩,在狩猎中,无论是王子皇孙还是世家子弟,一律各凭本事,谁射下的猎物多,便是这猎场上的英雄。 往年拔得头筹的都是太子,一来太子骑术是宫里最好的骑师教导的,二来,虽然说一律各凭本事,但暗地里谁真敢跟太子争啊。今年太子要亲自举行春狩仪式,因而不会下场。思及此,现下京城里年轻的王亲贵族,世家子弟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心想要在今日的春狩中真正拔得头筹来,耀武扬威一番。
太子端坐在高台上,一边与众臣举杯畅饮,一边观望着场中的形势走向。
猎场中此时激战正酣,几批人马争先恐后地围追着几只獐,鹿,甚至还有熊和野猪,乍眼瞧着场面十分混乱,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有一匹周身雪白的高头骏马,马上的人一身明黄的皇室劲装,精致的五龙图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是今年首次上场的六皇子文景年。此刻背着长弓箭囊,在尘土飞扬的场中时而前扑后冲,时而扬蹄嘶鸣,纵横驰骋之间,英姿勃发,即便是在黑压压数不尽的人群中,也显得极为醒目。
猎场里文景年搭箭拉弓,几个呼吸间,又一箭射死了正横冲直撞的巨獐,附近追了这只狡猾凶狠的巨獐半天的一众世家子弟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不由地为文景年远超众人的身手赞叹叫好起来。
太子在高台上瞧见自己的皇弟在众人中独占鳌头,脱颖而出,也是高兴。
太阳慢慢西沉,天边挂着一片片灿烂的霞云,狩猎场的比赛也已经结束,几个精壮的侍卫立在一旁,大声读着各人战绩,狩猎品种数目繁多,一时难以数清,豪门氏族的年轻男子,不少目露不耐急切,等最终结果由御林军统领李广陵一宣布,皇家的守卫队和御林军立时欢呼一片,拔得今年春狩头筹的正是六皇子文景年,而平日一直默默无闻这次却战绩赫赫紧列在文景年后面的二皇子也让众人颇为惊讶。
文景年骑在高头骏马之上,被身边的护卫簇拥着从猎场徐徐往门外去,正在猎场门口等候时,另一队人马也缓缓行至身侧,文景年本不在意,却不妨为首的一人突然朝她开口,语气低沉冷静:“六皇弟好箭法啊,如此年纪便拔得头筹,恐怕比之当年威名远扬的上官将军,也不遑多让啊。”
文景年转过头,只见一个二十几岁上下,眉目偏淡,眼角却带着一股邪气的男子正看着他。文景年本来想不起这人是谁,听他叫了自己六皇弟,才反应过来,不得不应付道“二皇兄过奖了。”
文景灏却似乎起了闲聊之意,不紧不慢地道“前几日我去唐府,似乎隐约瞧见了六皇弟,匆忙间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希望六皇弟不要见怪才好。”
文景年对这人邪里邪气的模样本就有些不喜,这会儿见他提了唐府,想到那日唐韵曦如此温婉动人的模样被他瞧见,心里更是不悦,不冷不热地道:“二皇兄多虑了。”
“呵呵,那就好。”
此时猎场的门打开,文景年不等他再说什么,就不耐烦地一扬马鞭,往那猎场大门而去。
“爷,这人也太狂妄了点!”文景年走后,文景灏的一名手下便气愤地嚷道,这六皇子平素仗着有太子撑腰,竟目中无人到这种程度,完全不把身为皇长子的文景灏放在眼里。
“呵呵,让他狂妄吧,就是不知还能再狂妄几天。”文景灏面不改色地冷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