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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柴房能差到哪里去?还是这样奢华的将军府里的柴房。
楼北的脑中闪过八百种逃走的方法后,最终还是选择躺在干.草垛上面,享受着贺茂炎差人送来的晚饭,鱼肉云吞,茯苓糕,他居然没有被虐待,稀奇。
被关了近两天,终于在一个傍晚,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贺茂炎浑身冒着戾气,眼神却复杂的要命,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楼北,“你真的可以帮我?”
楼北笑而不语。
然后他便被接到了贺茂炎的隔壁,睡上了上等的厢房。
贺茂炎不怕陈敕,也不怕萧鹏铭,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贺茂炎骁勇善战,练得一手好兵,就算是陈敕知道贺茂炎看不上他,也依旧会重用。
然而苏寒这个人,却是个例外。贺茂炎觉得他和这个人八字不合,不,不仅仅是不合,已经是相克了,对方看他不顺眼,他自然也不会看的上苏寒。
别的不怕,就怕苏寒玩儿阴的,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让人看不透的笑容,真不知道敕帝到底是怎么忍耐他这么多年的。
而这次,贺茂炎就是被苏寒暗算了一把,等他把西北的兵符交到皇帝手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看着苏寒那张脸,他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楼北默默听完贺茂炎军师的解说,看他的眼神……怎么说,有种看傻子的感觉。
这孩子,是不是脑袋缺根弦?那么明显的圈套还自己往里面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应该是自己怎么想的!他除了脸哪一点像贺茂保宪啊摔!
楼北深吸一口气,看着贺茂炎的眼睛,“我决定进宫。”
“进宫?!”贺茂炎一愣,然后皱起眉头,“就你?先不说能不能,你进宫做什么?”
“擒贼先擒王,你要拉敕帝下位,不能只从兵力入手。”楼北道,“你该不会是想,等掌握了全部的兵权,然后直接谋反吧?”
贺茂炎:…………
一看他的脸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楼北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有用吗!?如果是谋反,你想好让谁做皇帝了吗?你自己?”
贺茂炎摇摇头,“我不做皇帝。”
“那不就完了。”楼北说,“如果是谋反,你找不到合适的皇帝,那么最后的罪名一定是落在你的头上,虽然百姓都知道敕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下了马,没有皇帝新任,带来的依旧是潦倒和混乱,百姓到时候就会怨你。而苏寒,他这样的人,最可怕了。”
贺茂炎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先生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
“功高震主。”楼北淡淡的指出,“帝王怕的就是这个,可敕帝却不是。他本就无能,那么苏寒的震主一事就不存在,只剩下功高了。无论你是谋反还是直谏,最后敕帝退位,获利的只有他苏寒了。”
贺茂炎震惊的瞪大眼睛,他知道苏寒有手段,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没能算准这个,“苏寒他,应该没有想要做皇帝的想法。”
“但是他一定有不想让你做皇帝的想法。”楼北直接指出,“虽然你没有做皇帝的想法,但是你已经看不惯敕帝了,苏寒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从你的描述来看,这人的想法就是阻止你。”
贺茂炎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开口对楼北道,“你进宫,是要做什么?”
楼北挑挑眉,“帮你呗,我只是给你分析个利弊,但是没有想要改变你的想法,造反嘛,好啊,我帮你。”
“…………”所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见对方的脸色不好,楼北一脸无辜,“将军,我只是个唱戏的,出点子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将军的谋士们应该负责的吗?”说着,扫了一眼一旁僵在原地的狗头军师。
“你进宫能帮我什么?”贺茂炎不理会他的轻嘲,只是盯着他问道。
“大概,吸引一下苏寒的目光什么的,顺便,帮你笼络一下兵权和人脉?”
对方猛的掐住他的下巴,逼迫楼北抬起头,“本将军警告你,别玩儿花样!等着,下个月让你进宫。”
楼北眼皮一跳,打开贺茂炎的手,“将军,我要科举应试进去,你这样送我进去,太容易暴露了。”
那模样似乎是在说贺茂炎你个傻逼似的,可怜的将军顿时尴尬的愣住。
楼北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吩咐人们把科举范围的书拿来给他。
帮贺茂炎?呵呵,要不是看在他的脸的份上,老子早就削了他!
他本就没那个心,如果在宫里的生活很愉快,那么帮一下他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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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炎的将军府本就在京,科考地点也在京,那么楼北不用费力就可以参加。
科举考试的前两周,楼北从将军府搬了出来,原因无他,每个考生都要接受身份的调查,他自然不可以让苏寒知道他和贺茂炎是有关系的,所以必须离开。
因为他自小就是在乐坊长大的,安歌的父母早早去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楼北无奈之下,只能再回乐坊。
所幸,当时来赎走他的人只是个小厮罢了,老板有钱拿连是谁带走的安歌都没有询问,当排查身份的时候,老板自然的省略了这一段。
这边的科举考试和他熟知的科举考试还是有些区别的,就比如阶段,只有笔试和殿试,没有什么乡试会试之类的,所有的考生都会到京,然后统一进入考试院应试。
考的范围很杂,有国家的地理和相应的兵法阵型,有星宿和黄道占卜,还有国计民生的实际问题,士农工商的发展。
负责科举考试的人是苏寒,这几乎成了定律。毕竟是事关选拨人才的大事,敕帝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将这个重任给了苏寒,也是,其实除了苏寒,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
一袭白衣的男人坐在上位,轻轻呷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温正好,茶香四溢,男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呈上来的卷轴,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他却几乎一目十行。
男人喝水的手顿了下,一旁的下人跟着一抖,心里一阵紧张,生怕自己出了什么错。
“这……是刚刚统计出来的数据?”男人温润的声音响起,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小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苏大人,这是昨晚排查出来的,今年进京的人数比去年下降了些,但一共有四千五百名考生来京。”
“是吗。”男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黑色的眼睛划过一丝深思。
他看着这纸上面的名字和信息,乐坊出来的戏子,要考科举?这事情不能再奇怪了。
“小六,你们去过乐坊吗?”
“大人?”名为小六的小厮一愣。
苏寒补充道,“城北的那家乐坊,听说很受欢迎。”
小六挣扎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苏大人,小的去过,这乐坊很干净的!而且氛围不错,里面的乐师个个都很出彩……”他心里默默祈求自家的爷不要误会,那里可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的地方,都是些文人雅客商曲的地方。
——只是偶尔会发生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罢了,只是偶尔。
“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苏寒的脸上带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一旁的小六见状立刻十分上道的接口,“大人,今晚要去看看吗?!”
苏寒随意的点点头,“去完乐坊再去一下白乐堂药庄,还有这个铺子。”
小六扫了一眼苏寒在卷轴上点的几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然后立刻去准备。
半临乐坊。
半年多前换了个女老板,和以前那位看上去高风亮节的老板不太一样,这位可以说是雅俗共赏,她懂音乐,但更爱钱,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楼北不歧视这人,爱钱没什么不对的,但是你爱钱爱到把我卖了这就是你的过了。想到当时自己差点被卖给一群男人的时候,他是忍了多久才没有做掉他们。
今日似乎又不同往日,这两天他回来,乐坊里的人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奇怪,都以为他之前消失的那些天是出去游玩了,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可回来之后,安歌不像以前那样得到重用了,这一点让其他的乐师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是他惹了老板?
和安歌关系不错的一位负责吹笙的乐师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楼北想了想,说,“我决定考科举。”
“什么!?你小子疯了是不是!”那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
“怎么,不可以吗?”
“安歌啊安歌,先不说你这想法有多可笑,就说你从小和我一起在乐坊长大,我也没见你读过书,就算你认得几个字,那可是科举啊!你怎么可能考上。”
楼北摇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真是疯了。”那位乐师忍不住皱起眉头,“所以,这才是老板孤立你的原因吧?今晚的演出你是不是还是只演奏一曲?那些个客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啊!你……”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该知道。”楼北道,“今晚,就一曲,我在你之后出现。”
对方忍了忍,最终那话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