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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隋唐还是选择了回京复命,她没有与狄仁杰说,即便她可以狠心不管狄仁杰的生死,更可以冷眼旁观高阳长公主与武后之间斗争,但她却无法不管萧婉莹的生死,也无法不顾及如今的尉迟府。
当年武则天之所以没有放萧婉莹出宫,其目的便是留有一张牵制隋唐的王牌在手,她知道隋唐重情义,更何况当年萧婉莹是曾救过她的人,更多次帮助过她。
清华学院院长的阁楼内,隋唐与白陌悠并肩立于窗前,深深叹出一口气来,道:“白兄,此去京城不知何日能够归来,清华学院暂且交由你来打理,这样我也好放心离去。”
“既然是凶多吉少,你还非去不可吗?你若是出什么事,蓝玥要怎么办?”白陌悠申请略显严肃的道。
“她陪我一起去,只是尉迟府上下,还需要白兄多多照看,连城如今能够独当一面,相信即便没有我和蓝玥在,他也可以应付。他与你妹妹小蝶,如今也已是成亲多年,两儿一女,也算圆了尉迟府二老的心愿。若是我和蓝玥回不来,日后便好好教育他们,尉迟府还要依靠他们来撑下去…”
隋唐似是交代后事一般絮絮叨叨的说着,白陌悠也不打扰她,就这般,两人说了很久很久。待到最后,隋唐突然问了白陌悠一句话,却是令其顿时涨红了脸。
“白兄,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为何至今还不娶妻啊?你该不会是个小gay吧?”见白陌悠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隋唐四处看了看,凑到对方耳朵旁,低声道:“额…就是喜欢男人…”
白陌悠当即怒气冲天的道:“你才喜欢男人呢!隋唐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吗?我告诉你,学院的事情我不管了,尉迟府我也不照看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说着,便是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却不想恰好撞见了,不知何时在门口出现的唐芯莲,使得白陌悠生生顿住了脚步,一时间气氛竟是有些怪异。隋唐本以为唐芯莲是来找她的正欲说话,却是看到唐芯莲这小妮子,一脸哀怨的瞪着白陌悠,隋唐当即生出一个念头来“这两人有事!”
“白大哥,你可是当真喜欢男子?如若不是,为何你会对芯莲如此的冷淡?”
隋唐闻言顿时憋不住乐,将头撇到窗外去,低低且又剧烈的笑着。而另一边的白陌悠,一张俊逸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无比,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不是…我喜欢…不是…芯莲…你是…她才是…”
原本好好的一句话,竟是说的如此令人遐想。唐芯莲更是被气得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白陌悠伸手去拉却扑了个空,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也难怪,唐芯莲是什么功夫底子?白陌悠又是什么功夫底子?抓不到是显然的,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白陌悠,我告诉你,你若再不去追,只怕唐芯莲便再也不会回来喽?到时候就算我也帮不了你!”隋唐靠着窗子凉凉的道。
白陌悠闻言顿感一阵恐慌,忙向外奔去,然而,却又在门口处停了下来,迟疑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该…该不会又是你搞的鬼吧?”
隋唐闻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还不去追?还有时间问我这个?我告诉你,她这可是真的跑了,你要不在意她,就进来坐,咱俩慢慢聊。要不你就去追人,去问该问的人。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犹豫不决。唐芯莲是个好姑娘,人又漂亮,家大业大,武功又高……”
没待隋唐说完,白陌悠便是转身跑了出去,隋唐望着阁楼下方,幽幽的笑道:“白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这年头光有脑子还不行啊!还要有高情商才行!”
清华学院的一处水塘旁边,站立着一名十来岁模样的少女,只见这少女有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形象,肌肤如雪,身材苗条,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而又优雅,颇有“清水出芙蓉”之感。眸子中透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睿智,沉默而又深邃,身上更是散发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温柔气息。
“婉儿…婉儿…”
少女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美丽的脸颊上,顿时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来,轻唤道:“令月…”
李令月当初的那张小脸,已是渐渐展露出美人特有的特质来,别说是皇宫大院罕有如此佳丽,即便是江南也极为少有。只见她身穿身着火红色长裙,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衣裙,也是显得黯然无色。
“明日我们便跟随院长一同返回京城了,你不回去收拾下东西,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上官婉儿闻言只是笑而不语,自打那次年夜被李令月亲吻后,两人之间便发生莫名的变化,其中最为明显的变化,便是上官婉儿总会如此笑而不语的望着对方。
“婉儿,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又这样看着我傻笑拉?我脸上又没生花。”李令月说话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旋即绕过上官婉儿,来到水塘旁,照了起来。
“别照了,很美!”上官婉儿轻轻拉了拉李令月,继续道:“令月,明日我们便返回京城了,你可有想好了对院长大人的态度?你又要如何面对皇后娘娘?”
“我说怎么见不到你人,你可是为了这个方才躲起来自己郁闷的吗?不过,算你有良心,记得日后要对我负责……”说着,便是拉住一脸茫然的上官婉儿,快步朝来时方向走去。
“等等…令月,你这是要带着我去哪儿?你可是有了应对的法子?”上官婉儿急忙拉住李令月问道。
李令月笑着转过头来,神秘兮兮的道:“别问那么多,跟我来便是了。你来不来?你若不来,就再也不要理我了。”说着,李令月便是甩掉上官婉儿的手,独自一个人向前走去。
上官婉儿见李令月似是生气了般,忙快步跑上前来,抓住对方的小手,将其拉住,轻唤道:“令月你别生气,我不问便是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上绽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来,笑道:“真是个呆子…”
说着,便不在废话,拉着上官婉儿继续向前走去…当上官婉儿被李令月拉着来到隋唐所在的阁楼外,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般,停下身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令月,以求答案。
“你没有猜错,无需多问,跟我来吧!”
当两人来到阁楼上,恰好看到隋唐正在写字,来之近前,方才看清楚隋唐写的字,是“修心”二字。如今的隋唐,在尉迟蓝玥的指导下,也是练得一手好毛笔字,写出来的字里行间无不透着一股放荡不羁。人都说,从一个人的字,能看出这个人的胸襟来,隋唐的字便是如此。
“怎么?你们还不回去准备明日出发的东西,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隋唐一面将毛笔搁置一旁,一面看向两人笑着问道。
这些年,两个小姑娘受她影响极深,若是严格的说,整个清华学院的学员都受她影响极深,思想上自然也是有所不同。
只见李令月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的道:“恳请院长大人,收令月为徒…”
隋唐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的笑看着她,道:“当年我收婉儿为徒时,你死活都不肯拜我为师,如今怎又拜的如此干脆?我又岂是你想拜便拜,想不拜便不拜的?今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李令月正欲说话,便被上官婉儿抢先,道:“老师,您时常告诫我们,凡事必有因果,当年令月不肯拜您为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老师网开一面,收下令月。”
“婉儿,有些事情你不能替她做决定,也不能替我做决定,你站到一旁去,切莫再替她说话…”
隋唐这话说得有些严厉,更不容任何人置疑,以至于令将要说话的上官婉儿生生顿住,而当隋唐再次看向李令月时,只听她继续道:“李令月,这事儿是你弄出来的,机会我也给你,说不说就是你的事了。”
李令月咬了咬红唇,有些犹豫的道:“我说了,你会替我保密么?或是不告诉母后?”
听对方这般说,隋唐眉头轻挑,既然牵扯到了武则天,这事便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了?难道武则天打算从李令月这里算计自己?那么点个小人儿,她能做什么?当年让她拜师又不拜,除了要将她训练成为王室的接班人,隋唐想不出,她对这个小姑娘还能有怎样的帮助?值得武则天惦记。
而对于两个小姑娘近年来的举止亲密,隋唐若想看出来一点都不难,若不是她们尚未成年,只怕早如她与尉迟蓝玥一般,同床共枕,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哦?你且说说看。”
李令月见隋唐这般说,并未真正的答应她,一时有些犹豫,回过头来看向上官婉儿,只见对方也是略带犹豫的点点头……李令月方才鼓起勇气,道:“当年之所以不肯拜院长为师,是因为…因为母后…母后是想将…将令月许配给院长大人…”
隋唐刚送到口中的茶,猛然喷了出来,将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吓得连连后退,跟着便听到隋唐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母后让你嫁给我?”
李令月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隋唐见状顿时有种想要把武则天脑袋抛开看看,究竟李令月是不是她亲闺女。居然叫她,嫁给比自己大上十多岁的女人?口中更是不由的轻喃出声:“怎么想的?”
“令月能怎么想啊?那时候令月年纪尚幼,哪知情爱所谓何物,自当是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可自从来到清华学院,与婉儿朝夕相处,方才发现原来爱与喜欢截然不同,喜欢可以很多,但爱只有一个……”
李令月满脸认真的道,却不想隋唐根本不是在问她,不过,在听到她如此肺腑之言,隋唐也是稍稍有所收敛自己的心绪,抬眼重新看向李令月,道:“我会替你保密,拜师吧!”
“啊?!”
李令月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般,她万万没想到隋唐居然如此开明?相比李令月的愣神,上官婉儿显然要清醒的多,可尽管她如何催促李令月,后者依旧处于茫然的状态……待行了拜师之礼,上官婉儿忙将茶放入李令月手中,李令月下意识的向隋唐奉上,却不想被隋唐推了回来。
“今日我收你为徒,李令月你可知拜我为师的真正目的?”隋唐突然问道。
李令月闻言看了上官婉儿一眼,点点头,道:“令月本该是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可令月不愿意与弘哥哥争,但母后之命令月由不得不遵从……但令月今日却另有目的,那便是为了上官婉儿。”
闻言隋唐笑了笑,伸手拿过李令月手中的茶,喝了口,方才说道:“你可知上官婉儿的身份?”
李令月与上官婉儿对视了一眼,坚定的道:“令月知晓,但那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更何况母后已经免去了婉儿的罪奴之身,我李令月自认为可以护得住婉儿!”
隋唐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口气倒是不小,可你终究不是这天下的主人,只要你一日不是,便总会有人阻挠你们在一起,对此,不知令月今后又有何打算?”
李令月终是个还未意识到危机感的孩子,对于隋唐的话,她并不能充分领会,更无心与众皇子们争夺这江山之位。隋唐见她默不作声,旋即又看向上官婉儿,后者目光一直停留在李令月身上,那满是担忧的眼眸中,终是出现闪烁不定的恐慌之色来,隋唐当即无声一叹。
“你们终究还是年幼,好了,李令月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想想日后,想想你们的未来,想要在一起要面对什么人,什么事…”
一番点拨过后,隋唐看了眼上官婉儿,道:“李令月,你先下去吧!婉儿留下,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隋唐表面虽如此说,但内心之中却是感叹道:“李令月,你究竟能否继承你母后的霸业?你可知?日后你面临的问题不是旁人?而正是你的母后?”
前一刻,李令月脸上还挂着隋唐收她为徒的喜悦,然而,在听到隋唐这句话后,便跟变脸一般嘟囔着小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有说什么话是我能听得的?”
这时,上官婉儿拉了拉令月的裙摆,小声说道:“令月,你先回去吧!我与老师说些事!”
李令月见上官婉儿神色有些不太对劲,便开口问道:“婉儿,你不舒服吗?那里不舒服?”
上官婉儿看着满脸紧张之色的李令月,心中满是苦涩,她远比李令月要成熟的多,掖庭那些年自己母亲时常告诫她,如有可能离开那里,一辈子都不要与皇家的人有任何瓜葛。但世事难料她没想到自己会对李令月动了心,更没有想到两人的感情发展至今。
“无事,你先回去吧。我与老师说完便去找你,可好?”上官婉儿终还是软语相劝,她无法忽视李令月的情绪,正如李令月无法舍弃她,为她迈出这一步一样。
李令月终还是离开了,隋唐看着上官婉儿微微一叹,道:“婉儿,这又是何苦?你可是想好了?要与李令月这般走下去?武后终究是诛灭你上官家的人,你可能放下心中这份记恨?”
上官婉儿闻言摇了摇头,满是自嘲的笑道:“婉儿不知,奈何天意弄人,纵然婉儿百般克制,却依旧逃不开这情网的束缚。那人是不会让令月和婉儿在一起的,还请老师指点婉儿,如何才能做到配得上令月的人?如何才可以让那人同意我们?”
“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隋唐怜惜的看着上官婉儿,这小丫头简直太像当年的自己了。
“老师,婉儿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对武后的重要。但当有一日武后成就大业之时,必将是她甩弃老师之时。此去京城对于老师来说,并不如表面看得那般轻松……实则,暗藏杀机,纵然老师当年救过武后多次,替她扫清障碍…血洗官场,收复两江,收敛钱财…哪一件不是老师帮她做的?可到了最后,老师又得到了什么?不还是如同祖父那般,落得个被遗弃的命运,原本这一切老师大可为自己做的,不是吗?”
隋唐听闻上官婉儿这番话,甚是震惊,忙呵斥道:“大胆,婉儿你可知在与何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