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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晚宴过后,武媚娘来到隋唐被安置的宫殿内,虽表面是打着李治名义来探口风,实则却是想与之深谈一番。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却是两人在见面后,竟是除了公事再无其他话可说,又或者是不知如何开口,因此陷入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更是吵了起来。
“隋唐,本宫之所以让你迎娶尉迟蓝玥,是为了让你替皇室摆平皇商当前所面临的危机,其次是替皇家把扬州一代的商家笼络,归顺朝廷,那边每年占据大唐一半的税收,而扬州一块口、自打大唐开朝以来,便是铁板一块密不透风,商家、官府、盐帮、绿营全部都勾结在一块,真是水也泼不进去,风也刮不进去。”武媚娘叹道。
隋唐闻言凉凉一笑,接过话来道:“所以你让我去?以和尉迟蓝玥结婚为由,让我去替朝廷办事?如意姐姐应该知道隋唐三年的期限快到了吧?你这个时候叫我娶尉迟蓝玥,替你去处理这一块的事情,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究竟是要放我走,还是想我与皇家永远绑在一起?你就不怕我与尉迟蓝玥日久生情,爱上她吗?呵…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爱过我。”
武媚娘被隋唐这番话说得竟是一时有些语塞,旋即软下话来,道:“那你为何又答应了呢?”
“不答应我又如何离得开这皇宫?”
隋唐抬眼看向武媚娘,继续说道:“如意姐姐,打从你选择重新回到皇宫来,你与我已是不可能再在一起,对于我在意的,从来不与人分享。三年下来,我尽量让自己忙起来,这样便没有时间去想你,起初那段日子,我整日将自己灌醉,第二日方才有力气假装强颜欢笑的去陪你,可你从不曾在意过我的感受,如今,我对姐姐唯有姐妹之情,再无其他。”
武媚娘闻言心头犹如被重物撞击了一般,疼痛难耐,甚至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本以为一切都还不晚,但却想不到,如今的隋唐,仅仅把她当做了姐姐?这一结果令她实难接受,只见她平复内心的凌乱,重新看向隋唐,道:“隋唐可是有了心仪的对象?”
“没有…我刚从一段感情中走出,不想那么快在跌进另一个感情的漩涡里,我想过两天快活日子,所以我必须离开这皇宫,离开朝堂,这里并不适合我,如意姐姐应该清楚这一点。”
武媚娘听闻隋唐并没有心仪的对象后,旋即稍稍松了口,问道:“如若有一日媚娘成为这天下的主人,隋唐可会回到媚娘的身边来?到了那时,媚娘只属于你一人,可好?”
隋唐闻言微微一笑,并未急于回答武媚娘的话,而是问道:“如意姐姐应该没有忘记曾经说过的话吧?难不成如意姐姐想失信于隋唐吗?”
“隋唐,你应当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媚娘答应你的事,不包括在情爱之中。然而,如今媚娘虽有对不住你,但你应该明白,这些年媚娘对你的心思从未变过,难道你果真这般狠心,丝毫不顾念我们当年的旧情吗?”武媚娘不进则退的问道。
“如意姐姐,你真的没有变吗?若是以前的你,只怕不会强留于我吧?”隋唐抬眼看向武媚娘说道,她自是知道武媚娘不会遵守当年的约定,今日对方主动前来找她,只怕是完全为她而来,为今之计,也唯有将计就计。
武媚娘闻言摇了摇头,道:“媚娘纵然有负于你,也断然不会离开你。但当年媚娘也是没有办法,媚娘本就是皇上的女人,如不那般做媚娘是无法回到宫中,成大事必有所失,这点隋唐理应明白。往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三年里你为媚娘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媚娘用真心对之。隋唐可还记得这样一句话?女人的话向来不能作数,特别是越漂亮的女人。因此,今日媚娘与你只谈感情…”
隋唐在听闻对方最后一句话后,竟是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下,旋即尘封的记忆倾泻而出,她还记得当年扬州湖畔,她曾戏弄与武媚娘时,说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如意姐姐竟然还记得这句话…只是物是人非,如意姐姐又何必强留与我呢?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是皇上的女人…如今,我已经放下了,而如意姐姐也应该放下,莫要在过于执着。”
“你说谎!方才你明明就很在意,这些年,媚娘自知对你不住,但今后,媚娘向你保证,绝不会做你无法接受的事,或不愿看到的事,只为了隋唐能够留在媚娘身旁,可好?”
说话间,武媚娘已是主动投入隋唐的怀中,将头靠在隋唐的肩头,继续道:“有些时候,真的好累,好累,在这偌大的宫中,看惯了尔虞我诈的计量,媚娘唯一相信的也只有你了,你若是离媚娘而去,媚娘真不知要如何是好…待将这江山夺下,媚娘定当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可好?”
隋唐闻言眼中光芒闪烁,任由武媚娘抱着自己,而她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最后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道:“太晚了,皇后娘娘该回去了,若是晚了,只怕会引人怀疑。”
“今夜媚娘为你而留下来可好?”武媚娘抬头迎上隋唐的目光,话中意图自是在清楚不过。
“哎…如意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是天注定要做女皇的人,不该为了隋唐这般降低身份。虽然这样的温情,在我那段最需要你的时候,常常会想要。但当你决定再次回宫的那一刻开始,如意姐姐便只是隋唐的姐姐,再也回不到当初那般,姐姐又何必在执着呢?何不放隋唐自由?也放你自己自由呢?”
隋唐不是没有想过如有一日武媚娘回心转意,她要如何抉择。打从武媚娘选择重新回到宫中开始,她们已然走上不同的两条路。而这三年下来,武媚娘这还是头一次不顾一切的想要留在她身旁,并且主动向她投怀送抱。只是如今,缘已尽,情已断,即便她选择留在武媚娘身旁,也是苦大于乐,到头来,心中枷锁束缚已根深蒂固,相互猜忌势必不能同心。
武媚娘见隋唐这般执着,便也不再用软语相劝,只见她从隋唐怀中起身,略微整理下易容,再次恢复到往日高贵,冷艳的后宫之主,道:“既然你决意要离开,而本宫又不甘心放任你离去,不如我们做个约定?若是本宫输了,甘愿放你离去,若是本宫赢了,你便回到本宫身边。”
见她如此,隋唐闻言微微一笑,道:“哦?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隋唐一定会答应?您曾经可也是承诺过隋唐的,如今不也是没有兑现诺言吗?我要如何相信你呢?”
“你只能信我,若你不信,你信不信我即刻便去向皇上说明,你是女子?你猜皇上若是得知你是女子后,将你纳入后宫的可能性会是多少?若你进了后宫,再想出去可就难如登天。到了那时,本宫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你留在身边……”武媚娘极具威胁的说道。
“你在威胁我?”隋唐神色极其难看的问道。
“是你逼本宫的,你应该了解本宫,本宫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一样。扬州之事,虽然你是最合适不过,但却也并非是非你不可,因此,你应该清楚,本宫不是吓你。”
武媚娘此刻的气势,已完全不再是隋唐所认识的武媚娘,隋唐绝对相信武媚娘能干出这种事来。这一幕,令得隋唐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若是她选择武媚娘,终有一日,两人也会如同这般,到了那时,隋唐便是真的毫无退路可言。
隋唐心中辗转反侧,武媚娘也不急于催她。许久,隋唐方才开口说道:“是何约定?”
“我们今日就拿你的感情做约定,扬州之事本宫最多给你两年时间将其办妥,到了那时,若你仍未有心仪之人,你便回到本宫身边来。”
隋唐闻言凉凉一笑,问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有?若是我有了心仪之人又当如何?”
“隋唐,并非是本宫小看了你,你本就不是我大唐人士,岂会不知我大唐女子是多么的恪守女则?绝大多数女子都不会如像本宫这般对同是女子的你动感情,即便是动了,她们也未必会勇敢的与你走下去,萧淑妃便是个很好的例子。既然本宫好心劝你,你不领情,那本宫也唯有这般与你约定,好让你彻底死心,回到本宫身边。”
武媚娘这个法子的确用对了地方,虽然大唐是自古以来对女子,相对较为开放,但由于保守门第思想,恪守女则循规蹈矩的限制,以及种种文化的束缚。在这个朝代,能够出现两个女子走在一起的几率远远没有现代多,更何况是隋唐所追求的志同道合了。
“你很了解我。”隋唐面无表情的看向武媚娘,继续道:“好,我答应你,只是,若到了那时,皇后娘娘仍是出尔反尔的话,那就莫要怪隋唐不顾念你我姐妹之情,也要与你作对了。”
武媚娘闻言微微一笑,她并未在意隋唐言语中的不敬,她只要这人答应便好,她有绝对的信心。因为她还是了解隋唐这个人的,越是高傲的人,在对待感情越不轻易动心,因为一旦动了情,便等同于将你的弱点展露给敌人,越容易被人利用,到了那时,她便更有法子牵制隋唐,即便是让这人恨上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好,你先有了心仪之人再与本宫这般说吧!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本宫先回去了。”武媚娘说着便作势转身要走,却不想被隋唐叫住。
“等等……”
武媚娘闻言微微一笑,旋即缓缓转过身来,眉头微微一挑,道:“还有何事?可是后悔了?若你此刻回心转意本宫倒也并无异议…”
“不,隋唐不曾后悔要离开,反倒让我觉得,离开是正确的选择。虽然我明知道你在给我下套,但我依然义无反顾的跳进去,并非是我对你存有旧情,而是为了我自己。皇后娘娘所谓的爱,其实只不过是你心中的执念,任何人在你心里,都抵不过一把椅子重要!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事成之后,若你还是这般逼我,我也不会任由你牵制…”
武媚娘原本挂着笑意的脸颊,在听闻隋唐这般说后,竟是渐渐变得冰冷起来,旋即冷冷的道:“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隋唐待武媚娘离开后,缓缓闭上眼眸,背于身后的手紧了紧,当她再次睁开双眸时,已是恢复到平静,而后便见她淡淡的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随着她这句话的传出,房间内竟是一道白影悄然闪过,尉迟蓝玥出现在隋唐的面前。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般定定的看着对方,许久,隋唐方才微微叹出一口起来。
“你应该什么都听到了吧?”
尉迟蓝玥闻言缓缓点下头来,一道极为悦耳的声音,自其口中传出:“所以你选择与我成亲?”
“如今我处境艰难,已无其他退路可走,若不这般做,只怕我连这两年之期都争取不到…”隋唐神色略显疲态,她深知这般做,或许会连累尉迟蓝玥,但她别无选择。更何况袁天罡留给她的锦囊里,也是让她应下这门亲事,方才能够离开这皇宫。
“你果真是女子?”
对于尉迟蓝玥的问话,隋唐并未感到惊讶,而是无奈的点点头,道:“迫于无奈,方才会女扮男装,如果你介意这个,我们明日可以找皇上解除婚约,隋唐自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如不是被逼无奈,我也未必会答应下来。”
尉迟蓝玥听闻隋唐这番话后,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隋唐见此却也并未出声打扰。许久,尉迟蓝玥目光轻移向窗外,喃喃轻语道:“也不知为何,我本该拒绝这门婚事,以免尉迟府上下被你牵连…可在听过你们的谈话后,我居然想要帮你…”
隋唐有些惊讶的抬眼看向尉迟蓝玥,郑重的道:“你就不怕连累尉迟府上下吗?”
“正如皇后娘娘所说的那般,人选并非只有你一个,除了你,他们还可以选择他人,如此相较之下,我倒是更信你。”尉迟蓝玥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黑夜之中,却是令隋唐莫名的安心。
隋唐闻言眼眸轻动了两下,轻语道:“以你的功夫,这区区皇宫根本困不住你,为何你当初会选择这里?”
尉迟蓝玥抬眼看了看隋唐,若不是亲耳听到她们的对话,她还真没有看出来隋唐是女儿身。如今看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女儿家的柔弱姿态,难怪先前皇上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想必天子当时的一句戏言,也是着实将这人吓得不轻吧?由此可见,她这些年处于朝堂是多么的艰险。
“正如你此刻一般,处境艰难,已无其他退路可走…”
隋唐微微一笑,道:“你与我倒是很像,但我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而你却是有着整个尉迟府,从这一点上来看,你不该帮我…”
“尉迟府本就是一直行走在刀口上,随时有可能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吞掉,我只不过选择了你,或许选择旁人尉迟府上下能够全身而退,但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若是换做你,你会押注吗?选你,至少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说到这里,尉迟蓝玥看向隋唐,与此同时,隋唐也正回望着她,只听她继续道:“有你在的尉迟府,方才是最为安全的,并且,两年之内,我尉迟府可以做很多事,包括全身而退…”
“看来这一次,真正的赢家当属你…”说到这里,隋唐似有所感的看向窗外,只见窗外竟是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旋即隋唐看向尉迟蓝玥笑着相邀道:“外面居然下雪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如何?扬州可是难得见到如此美景的…”
“扬州的确难得见到如此美景,只是如今你我被软禁在这宫中,似乎那些人并非能让我们这般出去走走吧?”尉迟蓝玥心中有些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这人居然还有想出去走走?
“我倒是差点忘了,不过,以你尉迟蓝玥的功夫,带一个人出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这个季节宫中御花园的樱花格外好看,特别是在这雪天的时候,怎么样?你不想去看看吗?只要你我不出这皇宫,即便是被发现,又能将你我怎样呢?有些时候过于平静,也未必是件好事,适当的给对方一些警告,提个醒,并非不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