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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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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司马珩整整一日都没有出现在公主府中。直到日暮时分,丞相府那边才来了个人向刘意映禀报说,大公子有事,今晚不回公主府。

    虽然刘意映对此早有心里准备,听到这话,眉头还是皱了起来。明日便是自己归宁之日,这司马珩会不会恼了自己,不陪自己回宫?若真是这样,自己这天家公主的颜面何存?

    正在这时,那前来传话的人又说道:“公主,大公子还说了,明日辰正时分,他会来接公主一起回宫的。”

    听到司马珩肯陪自己归宁回宫,刘意映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他私下对自己如何,只要他在人前保全自己公主的颜面,这便够了。

    次日一早,因为要回宫归宁,刘意映不到辰时便起了身。洗漱好,穿了一身海棠色的宫装,秋霜为她挽了一个凌云髻,再用一支孔雀开屏簪和两支白玉笄簪定。刚罢了妆,便看见冬雪进了屋来,走到她跟前,在她耳边低语道:“公主,驸马过来了。”

    想到那日司马珩离开公主府的时候,面色不太好,刘意映赶紧起身,走到门边去迎他。

    司马珩今日穿了一件青白色的镶银边锦袍,头发用青玉簪束起,一派谦谦君子之态。他刚走到门边,便看见刘意映走了出来,连忙躬身行礼:“臣司马珩见过公主。”

    刘意映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口中说道:“驸马快快请起!”

    “多谢公主。”司马珩直起身来。

    刘意映微笑着问道:“驸马可收拾妥当了?”

    司马珩低头应道:“回公主,臣已收拾妥当了。”

    刘意映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与驸马这便进宫去吧。”

    “是,公主。”司马珩又行了一礼。

    刘意映望着司马珩笑了笑,说道:“驸马,你我既已是夫妻,私下里便勿用如此多礼。以后私下里,驸马勿需在我面前以臣自称,我们就像普通夫妻一般称谓,可好?”

    闻言,司马珩怔了怔,抬眸看着刘意映,只见她一脸粲然的笑容,他轻轻抿了抿嘴,然后说道:“一切便依公主所言。”

    “这才是呢!”刘意映笑意盈盈地说道,“那我们这便进宫吧。”

    司马珩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门前早有一辆錾金铜马车候着,车门窗的帷帘皆以红色的金丝锦所制,看起来极其富丽堂皇。看来,这司马家的物品用度比起天家来,丝毫不逊色。

    司马珩对着刘意映笑道:“公主,我扶你上马车吧?”

    刘意映仰起脸,对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有劳驸马了。”说罢走到马车边,伸出手来。

    司马珩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踏着垫脚的小几上了马车,自己则跟在她身后上了车,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车厢,并肩而坐。

    未几,范元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大公子,可以行车了吗?”

    “可以了。”司马珩说道。

    “开行了。”范元对着驭夫叫道。

    “是。”驭夫应了一声。

    片刻后,马车便辚辚走起。

    马车缓缓驶到街市中,喧闹之声透过车窗传了进来。刘意映将身子倾到窗边,轻轻撩起帷帘的一角,悄悄向外望去。只见街边商贩叫卖,路上行人熙攘,好不热闹。这条路,从昭平公主府通往皇宫,通向那自己曾经的家。只是,从三日前自己离开皇宫的那时起,那里已不是自己的家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一叹,然后放下帷帘,坐了回来。转过脸,却看见司马珩,正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

    见状,她心头莫名一抖。他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穿。她赶紧对着他绽了一个笑容,没话找话地说道:“这两日驸马未过府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将脸转了开去,说道:“是有些紧急之事要处理,每日忙完都已到深夜了。我怕打扰公主歇息,就没过来了。”

    闻言,刘意映故作不满地撅起嘴来,哼了哼,说道:“我们还才新婚呢,驸马便如此忙于公事。不行,我今日见了皇兄,定要抱怨他几声,让他这几日不要再派事给你。”

    听了刘意映的话,看着她一脸娇憨之态,司马珩微微一怔,然后望着她轻笑出声,说道:“公主误会了,这事不是陛下派的,是我父亲交代我的。”

    刘意映一愣,然后轻轻咬了咬唇,又对着司马珩埋怨道:“驸马,那你也不跟丞相大人说说啊?怎么能才新婚,你便让我独守空房呀?”

    司马珩没想到刘意映会如此说,当即一愣,抬起眸来,一脸讶意地望着她。此时,刘意映的双颊早已绯红,低着头咬唇不语。

    看着她这般,司马珩似乎想到了新婚之夜的火热,面上不禁慢慢染上了一层绯色。他轻轻咳了两声,说道:“我手中的事情已做得差不多了,剩下几日应该不用忙得那么晚了。”

    待了半晌,他才听到刘意映含羞带怯的声音响起:“那驸马每晚便回公主府歇息吧。”

    他微微一愣,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顿了顿,又听刘意映清柔的声音响起:“那日从丞相府归来的路上,我与驸马所说,皆是肺腑之言。驸马,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亲,我,我是真心实意地想与你做一对恩爱到白头的夫妻。”说到这里,刘意映一咬牙,眼一闭,没羞没臊地伸出自己的手,将司马珩搁在腿上的手一把抓住,又说道,“不知驸马,能否让我如愿?”

    司马珩转过脸,定定地望着刘意映。只见她也正抬起双眸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春天刚绽出的玉兰花一般,美丽纯净。

    他犹豫了片刻,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

    她一惊。他不愿意?这是拒绝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面色一下变得苍白。

    还未等她说话,他很快便反过手来,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中,紧紧的。

    她一下愣住。

    他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司马珩,今生今世愿意与刘意映做一对恩爱到白头的夫妻。”说罢,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眼中似有万千星辰在闪烁。

    闻言,她心中紧紧绷着的弦终于一松。她望着他,眼中似有喜悦的泪光在闪烁:“多谢驸马成全!”

    司马珩轻轻抿了抿嘴角,然后将脸转了开去,握在一起的手,却一直未再分开。

    进了皇宫,刘意映与司马珩径直去了田太后所居的安阳宫。

    此时,刘祯还在朝堂上早朝处理政务,因而安阳宫陪着田太后一起迎接刘意映归宁的人,除了陈皇后外,还有刘祯的几个嫔妃,而传说中与司马珩有着诸多牵扯的贵妃李仪韵,也在其中。

    刘意映一走进殿中,便看见了站在殿侧那鲜妍夺目的李仪韵。她下意识地偷眼瞥着司马珩,却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田太后,径直向前,似乎并未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李仪韵。她悄悄转回眼,与司马珩一起走到田太后面前,下拜行礼。

    看见女儿带着驸马归宁回宫,田太后心情也是极好,连忙免礼赐座。

    宫人搬了椅子来,刘意映坐在田太后的右下首,司马珩坐在她身边。因为陈皇后坐在田太后的左下首,她下边便是贵妃李仪韵,因而,司马珩与李仪韵对席而坐。

    刘意映借着拿茶杯饮茶之机,偷偷看了看李仪韵,只见她低着头,似乎在仔细倾听着田太后、陈皇后与自己说话,并没有看司马珩。

    她抿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又转过脸去看司马珩,想看看他有没有偷看李仪韵,没想到一转过眼,便与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只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之中,似有探究问询之意。她一怔,知道自己偷偷观察他与李仪韵那点小心思没有瞒过他,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心虚,赶紧对着他展颜一笑。

    看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司马珩原本绷着的脸终究没有忍住,嘴角不禁一撇,轻轻笑了起来。

    刘意映微笑着转过脸,却看见李仪韵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自己与司马珩,面色微微发青,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忧伤和哀怨。

    见此,刘意映心里莫名一沉。看来,这李仪韵对司马珩并没有忘情。

    刚才刘意映与司马珩之间那些小动作,陈皇后也看见了。她抿嘴一笑,对着田太后说道:“母后,意映与驸马感情如此好,你也就放心了。”

    田太后望着刘意映与司马珩,点头笑了笑,对着司马珩叫道:“驸马。”

    司马珩一听,赶紧起身应道:“臣在。”

    田太后看了刘意映一眼,然后言辞恳切地对着司马珩说道:“驸马,哀家所出就意映一个女儿,平日对她未免娇惯了一些,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驸马多担待。”此时,田太后不再是大齐皇朝的太后,而是一个牵挂女儿的普通母亲。

    闻言,司马珩躬身一礼,笑着应道:“太后此言,臣愧不敢受。有幸能娶昭平公主为妻,乃是臣前世修来的福气。公主贤良温婉,臣心中对她敬之爱之,无谓担待之说。”

    听司马珩情真意切的模样,说得跟真的似的,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多欢喜娶了自己呢。想到这里,刘意映唇角轻轻撇了起来。

    她不自觉地又看向李仪韵,只见她低着头,咬着唇,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正在竭力忍受着这一切。刘意映心里先是一紧,随即释然。是呀,看着曾经与自己心心相印的情郎,如今却成了另一个女人貌似恩爱的丈夫,任谁心里也难受得紧吧?

    想到这里,刘意映不禁轻轻一叹。其实,这李仪韵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男子不说,如今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违心地与其他人做恩爱之态,其中苦楚,想必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说到底,自己与李仪韵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