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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 1988章: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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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涉及尊卑有序的存体面子上,百姓不计较这个,而豪门大户又十分计较,是可以偏向豪门地主的,从而维护官府的公正严明!如此一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的!“

    “卑职明白了……?”体会其中的奥妙,况大人欢喜的道。

    杨峥嗯了声,道:“不过凡事不可国之而不及,这法子虽好,但也需张弛有度爱,常言道,化民易俗,知府为之,功在一府;知县为之,功在一县”,“尤其是县令,称官则一邑之人春温,不称官则一邑之人秋杀”。所谓“欲安百姓先守令”,而要正守令,就要正司道、抚按、阁部诸大臣,最终“归本于君身”。所以况大人还需多多把握!“

    “卑职定会好好把握!“况钟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这一番敲打,还是有必要的,海瑞定理虽好,但要求太高,按照海瑞的理想,差不多要皇帝老子也限制自己,这就流于空想了,经过海瑞在苏州时,将海瑞定理运用得炉火纯青,为皇朝“立千百年基业”,但打击面太广,危及了官吏、大臣们的切身利益,因此海瑞接连遭致弹劾、攻击,他只作了七个月的巡抚便被赶下了台。海瑞定理也成了一纸空文,以致海瑞气愤地说:“这等世界,做得甚事业!”如今的苏州城,可经不起这等折腾,再者,这世道为善会变为添乱,好心会办成坏事儿。所以圣人方方正正但不为难别人,有棱有角但不伤害别人,坚持正道却不强人所为,发出光芒却不刺人眼睛,这才是正道。

    说完了正经事,三人各自放下心头的石头,说了些不疼不痒的皮外话,况钟虽是清官,但为人不古板,甚至可以说得上幽默风趣,只不过平日里保持官家的威严,才板着脸,一本正经,少了几分灵气,此时放开了心怀,说起笑话来,竟比杨大人还要少儿不宜,弄得府衙后堂笑声连连。

    如此这般说说笑笑,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窗外月上日中,况钟与邹亮各自站了起来,齐齐抱拳道:“天色不早了,卑职就不打扰大人了?”

    天色的确不早,杨峥也没做出挽留,只是将海瑞定理有嘱托了几句,便送两人出了院子,待两人人影彻底消失在府衙外,杨峥才搓着双手,冲着后堂大声道:“沈姐姐,衣冠qing兽来了!“

    话说两头,这一晚况大人就杨大人的话儿好生思索了一番,越思索越觉得这几句话的奥妙无穷,在这苏州城,穷人和小民占有的经济资产必定更少;而根据经验,在大明观念下,兄长、叔伯、愚直和乡宦占有的文化资产更多。据此要把争议的文化资产配置给文化资产丰裕者?如果说在刁滑与愚直之间,基于大明的道德直觉,优待愚直者还有道理;但在传统社会,一些人享有更多文化资产主要甚或完全出自偶然,与享有者本人的努力和先天素质均无关,司法有什么理由在裁判”争言貌”的两可案件中要求弟弟让哥哥、晚辈让长辈?至于在乡宦与小民之间的两可纠纷中优待乡宦,这的确是最有利断案原则,这么一番思索,往日思索不得的地方,在此时此刻豁然开朗,若非此时就是夜晚,心急的况大人恨不得立即穿上官袍,上了公堂,将多年来挤压下来的三百余件案子一并处了干净,好看看效果,无奈没有天黑断案的道理,只好把一腔急切的心思给压了下去,闭着双眼睡觉,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况大人一身绯红色的官府,端坐在高堂之下,立即让师爷写出了断案的告示,盖上了况大人的知府大印,迅速贴了出去,要说况大人的断案之名还是有些效果的,寻常百姓一看告示上况大人要处理知府积压的陈年旧案,一个个奔走相告,不多时府衙外便围了不少人。

    府衙积压的三百余件的案子,大多数都是松江一带的,这也难怪,松江自唐宋以来,手工业、商业日益兴盛。永乐的时候,米粮业和纺织业十分发达,运输和加工等业随之发展,堪称苏州府的天堂了,所以这里的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田产争夺的案子也最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富户占了钱多的便利,百姓占了理字上,双方经过讼棍的挑拨,相持不下,使得这案子拖了下来,成了积压的案子,起先百姓倒也来催促,可富户并不着急,如此以来,费了功夫不说,还不讨好,久而久之,百姓也亏不起这个人,就没来提起。

    今日况大人告示放出,几乎无人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毕竟是,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天下那个当官的不为钱,肯给老百姓说话,所以一直没人来,直到况大人派出的衙役送来出差票传唤原被告及干连佐证到案,众人才有了几分观望,犹豫不来,等了半日,好不容易才有几个胆大,也着实指望这个案子活命的苦主才敢带着状纸到了府衙,接受况大人断案。

    其实这些案子并不如何复杂,甚至有些无需人证物证,就能说清楚,但愣是成了积压的案件,这一方面说明了大户富户仗着天下四分占三的财力、地位、权势将这案子一小见大,化简单为繁琐,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在地位财力物力不对等的情况,身为父母官一旦偏向了富户大户,最有理的案子也变成了没理了,就如眼前接受的这个田产案,石哑子因哥哥石全霸占应得家产,并被逐出家门,因而每遇官员上任,即来献棒,任官责打(未经调查的法官不明其故,因哑子既不能言语亦不会书写)。前任知府倒也是个有心机之人,在查访获得此冤情后,设计先将石哑子用猪血遍涂在臀部,又上枷枷于街上号令示众,然后传令石全,问他此人是否其弟,石全极力否认,然后知府大人即开枷放了哑子,并授意道:“你后若撞见石全哥,你去扭打他无妨。”后哑子依计而行,一日遇见石全,将石全暴打一番,吃了大亏的石全自然不会罢休,具状投知府来告,言哑子不尊礼法,将亲兄殴打。“知府就问:“哑子若果是你亲弟,他的罪过非小,断不可轻恕;若是常人,只作斗殴论。”石全不禁脱口而出:“他果是我同胞兄弟。”前任知府道:“这哑子即是亲兄弟,如何不将家财分与他?”石全无言以对。按说这事儿到了这儿已经十分的明亮了,为救济哑子,前任知府施展的计谋可谓巧妙之极,足以看出前任知府倒也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人,甚至可以说对司法智慧与能力十分的不凡,因为石哑子不能言语,又不识字,即使作为原告诉诸官府,也无法亲自说清事情的缘由,最好让石全来发动诉讼,才好乘机为哑子伸冤。按照朝廷刑法,弟殴兄,相比凡人相侵,刑罚要严重得多,石全当然希望重罚哑子,在受了重创之下,不由自主承认哑子是自己亲弟,可谓不打自招,于是哑子的财产权利顺势得到了救济,如此一来,朝廷只需按照正常的手续,让这一对兄弟二一添做五,平分了田产就是,可好事多磨,这石全的田地,早已投入金家门下,金家是大户人家,又是当过朝廷工部尚书的人,金家老太爷门生故吏也不少,如此一来,事情就不是石家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变成了哑巴与金家的事情,其中不知什么原因,前任知府并没有将这件继续下去,事实上用不着多想也能明白一二, 金家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中势力可谓是通了天,老太爷虽是下来了,可那些门生故吏还不少,据说金家与礼部尚书胡滢的关系就十分要好,如今胡滢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知府这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与金家对抗,多少有些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前任知府这官儿还想当下去,那么如何取舍就一目了然了,取舍之道,不必在时,因势而导之,竭诚而进之。若苍天不老之心犹在。当取艰难而何畏?”无论为商从政,平民贵人,每时每刻都会面临取舍,何时舍,何时取每个人心头都有一杆秤,知府大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哑巴而去得罪金家,所以这桩讼案到了金家这会儿也就停了下来!

    虽说对于前任将这件一目了然的讼案压制下来,况钟心里并没有鄙视的意思,孔子云:“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这意思是说,”君子在九个方面多用心考虑:看,考虑是否看得清楚;听,考虑是否听得明白;脸色,考虑是否温和;态度,考虑是否庄重恭敬;说话,考虑是否忠诚老实;做事,考虑是否认真谨慎;有疑难,考虑应该询问请教别人;发火发怒,考虑是否会产生后患;见到财利,考虑是否合于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