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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1章:礼者治辨之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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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便是此意。正是如此,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礼的运用,大明也不例外,无论是朱元璋、建文帝,还是后来的朱棣莫不是坚信“国之治乱系于礼之兴废。“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国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从大明之初,洪武爷就定下以“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智勇,以功为己”。秩序,而要维护这个准则,自是以朝廷的礼部为行为准则了,这也是礼部为六部之中第二大衙门了,甚至威势时,一跃成为第一衙门。

    而从永乐初年开始,朝廷能进入内阁礼部从来是作为首要人选,正是朝廷位置如此重要,朝廷不知多少人想挤破脑袋往礼部这个衙门挤,哪怕是来打酱油也好,重要肯熬,未必没有入阁的机会。

    杨士奇明仁宗即位后,得以升任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他毕竟是个做大事的人,进入礼部后有意做一番大事,可侍郎能做的除了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外,还有就是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当时天下大定,加上西洋之行罢黜,礼部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他的性子就是坐不住的人,从一叠叠的文书中,愣是找出了不少事情来做,这件事就是整理宗人府。

    明初设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称宗人府,其长官为宗人令,此职为亲王担任。但后来,以元勋外戚大臣兼领宗人府的事情,不专门设官,宗人府又归于礼部管理,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即其后事权归于礼部。

    事实上这是一件得罪的事情,谁都知道宗人府是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里面住着的不是王爷就是皇子,真正的皇亲国戚,这些人在大明朝经过靖难后,虽没什么权力,可毕竟是tai祖子孙,又有王爷的头衔,架子不可谓不大,脾气不可谓不大,火气也不会少,所以若没些胆量的人,绝不会去轻易碰这个烫手山芋。

    但杨士奇不怕,当年面对朱棣、汉王的时候都不曾怕过,更何况这些早已没了虎气的老虎,整个礼部就他这吏部侍郎去统计这些宗人府的人数,以及那些礼部该记录的档案。

    在统计的过程中,他发现虽说从建文帝登基后,就迫不及待的削藩,到朱棣登基后同样削藩,这些王爷兵权是没了,可日子过得更舒坦了,由于洪武一朝,洪武爷他老人家对自己儿子的溺爱,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要不造反,基本要什么给什么。诸子哪怕胡乱杀人、暴虐乡里,父皇也都能选择性的遗忘。

    这些人经过永乐一朝的繁衍,宗室人数已经是开国时的好几千倍了,这些人按照规制,皇子封亲王,授以金宝、金册,亲王子封郡王,授以镀金银印、银册。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王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自后为永制,可谓是不愁吃,不愁喝,但洪武爷忘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们的繁衍速度,从洪武至永乐末年,这些皇室宗亲繁衍的子孙已经大得吓死人,按照标准,朝廷根本负担不起,所以遇到天灾年月,朝廷都不够用,谁还能顾得上这些龙子龙孙呢,就算年月好的时候,也有贡米拖欠的时候,更别说朝廷那些言官、御史没事盯着这些龙子龙孙,偶尔上几道奏折,骂几声,他们的日子就更惨,皇帝一时愤怒少不了打压,除去藩王之位,犯了罪也会被直接贬为庶民除藩,而子孙明明可以继承王位的也会拖上一年两年,而户部则以手续不全,对不起俸禄不能领,所以洪武爷留下的龙子龙孙日子过得并不太顺。

    由于宗室受封人数不断增加,禄米成为明政府的沉重负担。藩王为了生存,也竞相非法占田,少者几千顷,多者数万顷,减少了朝廷的赋税收入,激化了社会矛盾,当然这也只是少数胆大的藩王,更多的藩王已沦为贫困户,他们的要求也十分的简单,弛松藩禁、请田联自给、试官自效的呼声越来越高,但王爷无论是什么,对皇帝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尤其是成祖就是以藩王登基为帝的,所以后来继任者,不管是愿意不愿意,对于藩王多少都监视为主,如此一来,放也不能放,给吃的又嫌多,府上人数却不少,这样一来,许多藩王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许多人在外面偷偷干些小营生,很多人甚至好多年都不曾添置衣物,许多人甚至为了多领一份俸禄,拼命的添置人口,跟多的则是紧着银子过日子,说他们是龙子龙孙不假,可日子有时候未必比得过普通老百姓!

    正是这份经历,让杨士奇记忆犹新,往日大明藩王多半锦衣玉食,耀武扬威的形象在他脑海里彻底崩塌,为此他还上书朝廷,言天下藩王之弊,他先言宗室繁衍,岁禄不继,宗藩禄米所支比过去多出数百倍,朝廷不堪重负,然后结合诸藩王的心声,拟出“推恩令”,把亲王的宗禄取消折钞,以银两、粮食如数发放;其下的郡王、亲王庶子、郡王世子都不能全数照发,要拉开档次,让他们逐渐走向自食其力。对于这些不能世袭罔替的皇亲来说,最具诱惑力的,还是可传承的王爵。新的《宗藩条例》中,保证了所有的郡王都能为子孙保存王位,王庶子也可以获得王爵。但宗禄就分层次啦:六十岁以上者全额发给,之后每小十岁便减两成,直至四成,以让年迈者有所养,年轻力壮者自食其力,置于其中者,则两者结合。这样宗藩们接受起来便不那么困难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仁宗皇帝的去世,皇太子忙着登基,跟着汉王之乱,这事儿就一直如拖了下来,一来二去,谁也在意,而朝廷自新皇帝登基后,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他们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当出现危机时,这位年轻的皇帝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从安南的最后决定时就是如此。此外,他深切地关心公正的施政。虽然他在对待失职的官员时是严厉的,但除了惩罚宦官外,他很少判处死刑。他常常主持重要的审判。他一贯命令复审严重的刑事案件,而这样的再审理在他统治时期使数千名无辜者获释。

    总之,宣德的前五年的统治是大明中一个了不起的时期,那时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朝廷有序的运作,短短五年光阴,大明奇迹般的从永乐末年破败中恢复了过来,并重新散发新的活力,百姓安居乐业,朝政清明,就是那些往日拖欠,打压的王爷们的日子也过了舒坦了,他们的贡米,俸禄没有拖欠,诞下的皇子也顺利入册,得到了朝廷认可,舒坦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忘记了昔日的困苦,自谋生路的话儿也没再提起,往日背着祖宗规矩,做些小买卖,小生意,起早贪黑的王爷们,将这份苦楚,似乎就这么忘了,他们忘了,杨士奇可没忘。他深知靠着自己眼下的官职,虽为大明首辅,但想要动皇室宗亲,除非他们自愿,否则是动不得他们分毫的,tai祖规矩如一座大山一样,挡在他们的面前,让他动弹不得,既是动弹不得,那就安抚为主,而下西洋的宝物十分之一归为皇室,并非皇帝一个人,实则是洪武爷的龙子龙孙,算起来并不算太多,当然了也不太少。

    杨士奇说了半天,已是口干舌燥,见桌上有一杯茶汤,端起来一仰头喝了干净,才重重吐了口气,道:“勉仁,我这么做,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杨荣本就是个聪明人,其实杨士奇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差不多就明白了,明朝对宗室的管理,总的来说,在洪武时期较为宽松,永乐之后渐趋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