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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三下之后,校尉们又大喝:“着实打!”行刑者更加用力。打的中间,校尉们有时会按照司礼监太监的眼色,大喝“用心打”,这是告诉行刑者往死处打,行刑者心领神会,打得更加凶狠。每打五下,行刑者要换一个人,校尉们照样用吆喝声传达太监的命令。每次喝令时,都是先由一人发令,然后百名校尉齐声附和,喊声震天动地,正在挨打和等待挨打的犯官们莫不心惊胆战,两腿发抖,是一道极为残忍的刑法。
明朝廷杖始于tai祖朱元璋。洪武八年,茹太素上疏奏事,言词有所触犯,朱元璋大怒,把茹太素叫来当面责问,并在朝堂施用杖刑。茹太素是明代第一个受廷杖的朝臣。
洪武十四年,朱元璋又将工部尚书薛祥廷杖致死。朱元璋的做法被他的后代继承下来并加以发挥,永乐以后施行廷杖也多有实行,久而久之,午门就成了一个凶杀之地,寻常之人被说来这里,便是听到午门二字也是吓得双脚发抖,而这三人不但不怕,还敢前来,引起了他的好奇,也亏得他好奇心重,若不然怕是错过了这次的会面,立下了这份功勋。
那小将一见马背上的官袍,立即哎呀了声,一把推开了正扶着自己的两个侍卫,大步走上前,单腿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卑职马顺,见过况大人!”说着又是抱拳行了一礼,其他侍卫见他如此,也跟着行礼,只是人人手中抱着一把绣春刀,那摸样若是落在寻常的文官面上,怕是吓得半死。
况钟却毫无惧色,摆了摆手道:“行了,少来这些虚头巴老的繁文缛节,快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瞻基三人一直被众人团团围住,加上此时天色并不明亮,所以况钟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故有此一问,他生怕这三人是哪家官家的公子,一时莽撞才闯入了这里,自己既然碰上了,帮忙说两句好话,这些侍卫未必那么兴师动众。
况钟在永乐十三年,才识优长,被录为六品礼部仪制司主事,且打破常例,得到了皇帝朱棣的召见。加上他勤于职守,凡册立后妃、东宫、藩王、帝女下嫁、朝觐贡举等重大典礼,皆动无遗漏,得到朝官的赏识,一时成为京城名人,在京城里你也许不认识当朝的阁老是谁,但一定会认识被皇帝赞扬了三十一次之多的况钟。
马顺自是认识况钟,听他询问,显得极为高兴,当下便将朱瞻基三人硬闯午门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况钟听得连连点头,只觉这三人胆子着实不小,不但敢来午门,还敢硬闯,若不是皇亲国戚,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问三位是什么,为何要闯午门?”况钟厉声喝道,他声音红亮,且带着威严,颇具气势。
马顺听得暗暗点头,心道:“况大人出手果然不凡啊,便是这问话也这般威严有气势?”
朱瞻基并没见过况钟,但况钟的大名倒是听过,此时慢慢转过身来,道:“况大人七岁丧母,从小受到生活磨炼。聪颖好学,秉心方直,律己清严,习知礼仪,处事明敏。二十四岁被县令俞益选用为礼曹吏员。
九年任满后又被荐至礼部,经永乐帝面测抉用为礼部六品主事。在九年的任期中,由于他勤谨廉洁,博识干练,又任劳任怨,极得朝廷赏识,升为仪制司四品郎中,不知我说的可对?“
况钟初见转过身来的朱瞻基,见他面容清秀,虽是一袭普通长衫,可穿在他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那股气势并不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而是天生释然,让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他定睛看了看朱瞻基,要说他的这些事情,早已在京城传遍了,旁人知道并不为奇,但能知道这么清楚,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公子是何人,为何知晓本官的履历?“这一次他语气柔和了许多,多年的官海生涯,早已让他将锋芒内敛,对方能一口说出自己履历,来头一定不小,而且面对眼前场面的那份淡定从容,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可不想在没弄清楚对方身份之前,轻易把人给得罪了?是以,这句话儿问得有些礼节性。
朱瞻基目光闪了闪,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道:“我若说我是太子,况大人信么?“这句话问得极轻,偏偏落地有声。
一阵沉默后。
“你是太子,有何凭证?”况钟面色严肃起来,立即翻身下马,走上近前。
“没有凭证!”朱瞻基沉声道。
“大人可不要信他,这年头太子是稀缺货,哪能随口一个人说一声是太子,便是太子了,我看他们一行三人身份可疑,神情古怪,不如让卑职将他们带回去,交给咱们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然后送到诏狱,哼,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你大胆!”徐勉忍无可忍大声喝道。
马顺对他多少有些犯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身后的数十人,这才将心放回肚中,喝道:“说大胆,阁下的胆子比我可大多了?”
“好了,别说了?”况钟忽然一挥手喝道,目光盯着朱瞻基看了看道:“你当真是太子?”
朱瞻基毫不示弱,道:“如假包换!”
况钟道:“敢于本官一同去见内阁诸位大人么?”他见朱瞻基气度不凡,且年纪,神情举止颇有贵人之气,倒也有三分相信,只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万一认错了,可是大罪,他不得不谨慎,这才用几位阁臣来试探。
“求之不得!”朱瞻基道。
况钟见他神色并不半分惧怕之色,刚才信了三分,这下是七分了,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随我一同前往可好?”
朱瞻基瞥了一眼午门,道:“可是从午门入?“
况钟脸色一黑,道:“本官看阁下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难道不知这午门的规矩,我是礼部官员,岂能从午门而入?“
朱瞻基看了一眼宫门外的文武百官,他们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待会儿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到凌晨五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当时还有专门负责纠察的御史,如果官员中有咳嗽、吐痰或者步履不稳的都会被记录下来,听候处理。通常,皇帝驾临太和门或者太和殿,百官行一跪三叩头礼。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进入大殿和皇帝共商国事,其余的则要列队在殿外等候。若是跟着他们进去,自己返回宫中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满城皆知,而这恰恰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能不跟着文武百官一同入宫么?“朱瞻基淡淡的道。
况钟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怕了?”
朱瞻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道:“孤从南京一路北上,其中的凶险其实能见几个阁臣能比的?”
况钟道:“那阁下为何不入此门?”
朱瞻基道:“不入自有不入的道理!“
“可阁下不入此门,本官难以确认你的身份?我劝阁下还是乖乖的跟我走为好?”况钟语气加重了几分。
朱瞻基一笑,神色淡然无比,仿佛在说着家常话儿一般,让况钟有些羡慕他的从容淡定。
“况大人能靠过来些么,孤有一样东西要给大人看?看了大人就明白,为何孤是谁?“
“大人,千万别上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他一脸奸笑的模样,一定不是好人,大人还是小心些为好,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人,一身返险?“马顺忽然插话道。
朱瞻基眉头皱了皱,缓缓扭过头瞪了一眼马顺,只是一眼,马顺心头微微一跳,要说这一样并不如何严厉,偏生那种感觉,让他从心里感到害怕,他颤声道:“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这样的小角色,朱瞻基自不会与他多解释,甚至懒得理会,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况钟,缓缓道:“况大人不敢?”
况钟微微楞了一下,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况钟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吓唬过,阁下既有此意,我遵从便是?”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况大人果然好胆色!”话一说完,便不再多言,冲着徐勉丢了个眼神,徐勉会意与王振一左一右,护在二人身旁。
朱瞻基伸手入怀,摸索了一阵,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来,对着况钟道:“况大人再靠近些,好生看看?”
况钟闻言又向前走了几步,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步,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但那金色的腰牌仍看的清清楚楚。
……
坐了一晚上的火车,我返回家中没有立即睡觉,而是趁着早上浓浓的寒意,立即码字,这一章算是来了,请诸位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