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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让我盯着长春宫那边,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沈馨玉的心腹嬷嬷姓顾,现在这位顾嬷嬷正在给沈馨玉汇报沈馨玉寝宫那边的情况。
“我知道了。”沈馨玉点了点头,同时忍不住冷笑,那些鬼鬼祟祟的人除了往她的长春宫里放巫蛊之物以外,还能做什么?她原先的计划不过是让
她以前虽不怎么信鬼神,也对鬼神之说有着足够的敬畏,绝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珍贵妃倒是诅咒发誓信手拈来,还一点不怕……
“你打算怎么办?”穆凌看向沈馨玉,眼下这情况,一个不小心沈馨玉可就不能翻身了,要知道周昭那情况,确实像是被魇镇了。
沈馨玉的母族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钱,她在宫里虽然收拢了很多人手,但有些方面到底比不上有宰相全力支撑的珍贵妃,比如现在,她就不知道是自己的长春宫里到底有多少人被收买了,又被放了多少魇镇之物——以珍贵妃的小心,总不可能只放一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馨玉道,她让顾嬷嬷拿来针线篮子,很快就用普通的材料外加真人的头发做出了两个人偶,甚至按照穆凌的笔画给他们缝上了有些诡异的笑容,然后毫不犹豫地写上了自己和皇帝的生辰八字。
其实,原本应该再做一个弄上太子的生辰八字,但沈馨玉是舍不得拿自己的儿子来做这种事的。
顾嬷嬷一开始看到沈馨玉做这个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并且试图说服沈馨玉别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放上去,沈馨玉倒是极为淡定:“嬷嬷,就现在的情况,只要珍贵妃得势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这样,我还怕什么?”
沈馨玉现在是真的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只要自己的子女安全就行,而留着珍贵妃和周昭,她的子女就安全不了。
“你放心,不过是一个娃娃,又怎么可能真的能把人魇镇死。”穆凌笑了笑,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但确实没见过除自己以外的鬼魂。
沈馨玉是打算让自己收买的珍贵妃那里的丫环把这两个娃娃放到珍贵妃那儿的,穆凌却道:“放在我的口袋里吧。”
沈馨玉一愣,才想起来穆凌似乎有个能放东西的口袋,然后立刻将两个娃娃放了进去。
这口袋里的东西,穆凌可以在里面整理,但拿出来之后,她因为身体情况特殊将再也碰不到它们,但这并不影响她把这东西扔在某个地方。
更何况,这两个娃娃都很轻,她是完全可以用金针扎着他们放在任何她想放的位置。
沈馨玉做好了准备,再去观察珍贵妃的情况,却发现珍贵妃一点动静也没有。
也是,珍贵妃刚刚跟周昭说了那么一番话,若是贸贸然再跟周昭提什么,少不得就会被人知道她心怀不轨栽赃嫁祸了。
珍贵妃非常冷静地闭门思过,只是在周昭又晕了几次之后,让一个太医向周昭提出,他可能是得了魇镇之术。
周昭这时候一直查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相信自己得了魇镇之术了,对沈馨玉的怀疑也越来越多,这让他连着几天对皇后太子不闻不问,甚至还不再让人去查皇后中毒的事情,反而让人去查这宫里是不是有什么魇镇之物。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馨玉等待的时机到了。
穆凌的口袋不大,一半装了各种珠宝金子,另一半则全拿来装她觉得有用的东西了,里面有一个体积不小药箱,还有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化妆包。
化妆包里的东西很多都是试用装,量很少,她是看着那口袋里面还有些空间才将它放进去的,原先也没想到要给沈馨玉用,毕竟沈馨玉如今的年纪,就算再化妆也变不成大美女,即便变成了大美女周昭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不过在知道沈馨玉打算不吃不喝把自己熬得憔悴一些之后,她却突然想到了这东西。
沈馨玉原本就中了毒,后来还吃了相克的东西让□□的药性激发出来……跟□□相克的东西可不是解药,一般是另一种带毒的药物,而当两种□□在沈馨玉的体内一起发作出来,毫无疑问会伤害到沈馨玉的身体。
沈馨玉的现在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好好休息好好喝药才能保养好,若是再肆意糟蹋,将来恐怕会活不了多久!
正因为这样,穆凌阻止了沈馨玉用自虐让自己变得憔悴的方法,反而选择了化妆。
她没有把粉底什么沈馨玉脸上擦,倒是让沈馨玉往自己脸上点了些眉粉让自己看起来脸上长了几块小黑斑,又用眉粉加深了眼袋,还用遮瑕膏将皱纹加深,然后在唇上涂上少许……
顿时,一个脸色异常难看的妇人就出现在了人前。
“母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几天皇帝一直不曾来东宫,而太子的状况则是好了很多,看到化过妆之后的沈馨玉,正靠在厚厚的枕头上喝药的太子惊讶地问道,她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现在坐都坐不起来。
“母后没事,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沈馨玉道,又一次让太子妃带着东宫的下人离开了。
沈馨玉避着自己跟太子说话,太子妃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想到之前沈馨玉就是这样救回了条子,她又完全不在意了,很快就带人离开。
太子妃离开之后,沈馨玉就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太子,不曾有丝毫隐瞒,就连穆凌的存在也说了,更说了自己的打算:“皇儿,现在我们想要活路,就只有让别人去死。”
“母后!”太子惊道,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让他做一个忠孝之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而周昭不仅是他的君王还是他的父亲,他又怎么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倒是可以全了你的忠孝,但你想过别人吗?你弟弟当初去世的时候,跟你的孩子差不多大,现在就要轮到你的孩子了,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还有你的妻子,她一心为你,你真的打算让她陪你死?你大姐姐性格温吞,这两年珍贵妃势大,宰相拉拢了她的叔伯,她日子极为艰难,你二姐的独子坠马身亡,更是天天以泪洗面……还有我,珍贵妃给我下了毒,要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给她让位了……这一切就是你想看到的?”沈馨玉道。
她也是这两年才发现,周辰不够果决。
明明周昭对周辰全无父子之情,周辰却还惦记着周昭,周昭对周辰步步紧逼,周辰也只知道退让……
当然,她也不能指责什么,因为在她的小六去世之前,她跟周辰一样,对周昭的某些行为都是忍让的。
周辰现在的表情异常复杂,他打从心里觉得自己不能违抗父皇,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不想死,更不想自己身边的亲人死去。
之前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已经身处无边黑暗之中,是那阵阵哭声将他拉回来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死。
“而且,你父皇他配做你的父皇吗?”沈馨玉讽刺一笑。
六皇子去世那么大的事情,周昭都不肯好好查一查,这次太子出事……
“母后,儿臣……”太子张了张嘴,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很多:“母后,儿臣知道了……”他必须做一个选择,而他到底选了对自己有利的,哪怕那不忠不孝。
或者……其实他这次中毒险些身死,就已经还了周昭一条命了吧?
他是太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按理赈灾这样的事情绝不需要他亲自去,特别是在那里还有了瘟疫的情况下,可是他的父皇就是要让他去。
他去了也没什么,但至少也该给他安排足够的人跟着才对,然而这次他去赈灾,他父皇竟然都不肯让人和他一起去……
因为带的人很少,他为了安全起见,行程一直保密,结果都这样了,还有流民找上门来。
不仅如此,那些流民的身手之类看着也不像是真正的流民——哪有真正的都吃不上饭的流民有体力伏击一个大家都骑马的队伍,还用上了锋利的刀剑和连太医都治不了的毒素的?要不是他的手下拼死救他,他恐怕当时就已经没命了。
然而据他所知,他的父皇从来没有要细查的意思。
想也是,那些人敢做的那么明显,不就是因为明白他的父皇不会去管这些吗?
他的父皇,早就不想让他活了,因为觉得逐渐长成的他威胁到了他父皇的皇位。
周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却最终只能苦笑,其实他早就该想明白的。
“皇儿你留在这里,母后去了。”沈馨玉知道太子想明白了,当下站了起来。她会和太子说这些,只是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拼搏的时候,子女在后面给自己拖后腿。
而且有些事她瞒得住别人也瞒不住自己的这个儿子,干脆就不瞒着了,一开始就说清楚,总比以后再突然被发现来得好。
沈馨玉去的时候,周昭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朝着太医们发脾气。
他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但太医什么都查不出来,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赵王的时候,竟然连自己身家性命都得不到保障……
他都已经是皇帝了,怎么还会这么无力?
周昭异常生气,却又偏偏无可奈何。然后他就开始怀疑周围的一切,甚至让人秘密搜查长春宫。
如果真的皇后做的,那皇后一系的人,他一个都不能饶!
在这个时候听到沈馨玉来了,周昭立刻皱起了眉头,过来一会儿,才让人把沈馨玉找来。
出现在周昭面前的沈馨玉看着异常憔悴,之前要是周昭看到沈馨玉这个样子,会觉得有些愧疚,但现在……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珍贵妃说过的那魇镇之术。
一般想要魇镇别人,自己也会受点伤害,皇后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对不住太子,就想要杀了自己?对了,还有六皇子……
六皇子确实死的蹊跷,当初沈馨玉就一副想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周昭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看着沈馨玉的时候也愈发的戒备厌恶:“你来做什么?”
周昭的态度又变了,沈馨玉并不奇怪,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他其实一点本事也没有,却因为投了个好胎成为皇帝,然后某些缺点就随着他地位的变化而被一再放大……
“皇上,臣妾是有事想求。”沈馨玉道。
“什么事?”周昭问道。
“臣妾这几日身体愈发不好,辰儿更是……臣妾觉得自己快要撑不出了,只求皇上能看在臣妾层和您共患难的份上,对辰儿的孩子和臣妾的两个女儿多加照料。”沈馨玉伏在地上哭道。
“朕难道还会亏待了他们不成?”周昭不满地斥道,声音很是响,沈馨玉的不信任让他有些不高兴,也让他忍不住更加怀疑沈馨玉。
“陛下是他们的父亲祖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但……臣妾的大女儿所嫁的陆家因为宰相频频登门,弄得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甚至都被拘着不能来宫里给我请安,臣妾的小女儿的独子不过七岁,也能让人设计害死,现在臣妾和辰儿没了命,还不知道他们会有个什么下场!”沈馨玉咬牙道。现在,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馨玉说的是真话,这点周昭知道,虽然他之前一直忽略这些。
“陛下,臣妾不求其他,只求您能护着他们一点,别让他们没了性命,要是您也不护着他们,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沈馨玉痛哭起来。
周昭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着沈馨玉魇镇自己这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现在听到沈馨玉的这番话,倒是又不确定了。正如沈馨玉所说,她的女儿孙子还要靠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魇镇自己?要是自己真的出事……
以沈馨玉对珍贵妃的不信任,她是肯定不会放心让自己的子女落到珍贵妃手上的。
周昭仔细一想,又怀疑上珍贵妃了,毕竟就现在的情况,他真要出事,珍贵妃才会得了便宜。
“陛下,臣妾一直恨珍贵妃,恨她把臣妾逼到绝路,但现在臣妾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臣妾什么都让给她,只求她能留辰儿的孩子一条活路,不要像对小六那样赶尽杀绝。”沈馨玉又道。
“你胡说什么!都说了小六的死跟珍贵妃无关!”周昭又训斥道,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严厉了。
“皇上觉得臣妾是胡说,就当臣妾是胡说好了,臣妾这次来找皇上,还想请皇上帮臣妾一个忙,让臣妾去见见去见见珍贵妃,给她道个歉。”沈馨玉道,脸上是绝望混合着苦涩:“哪怕是臣妾的子女孙儿变成庶人,臣妾也认了,只求他们能活着,我愿意向她磕头认罪。”
沈馨玉一句没提魇镇之术,不过她这么说了一番话,却是让周昭再也没法怀疑她了。
珍贵妃没道理要自己死,皇后更没道理要自己死,那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昭一时间想不明白,沈馨玉却又道:“求陛下成全。”
“皇后想去就去吧,不用跟朕说。”周昭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了。
“没有陛下在,我去了恐怕连门都进不了,谁不知道在这宫里,珍贵妃的话比我这个皇后的话有用多了?”沈馨玉苦笑,然后又看向周昭,微微皱眉:“陛下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莫非身体还没好?太医不是陛下您说没事吗?”
太医是说没事,但那是因为那些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周昭烦躁地很,当下道:“朕身体不好,皇后应该会很高兴吧?”
“陛下就算厌恶臣妾,也不用说这些,臣妾巴不得陛下长命百岁,好歹能护着臣妾的子女。”沈馨玉苦笑道。
周昭对珍贵妃愈发怀疑
“皇上陪臣妾去珍贵妃那里走一趟吧,珍贵妃被陛下要求闭门思过,陛下也该将她放出来了。”沈馨玉道,脸上满是惆怅:“她毕竟是三皇子的母亲。”
周昭同意了。
听到周昭同意,沈馨玉当即心下一喜,要知道她原本都打算要是周昭一直不同意,就告诉周昭珍贵妃这些日子食不下咽之类了。
而她之所以这时候让周昭去珍贵妃那里,一方面是为了栽赃珍贵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珍贵妃已经吩咐了人要让周昭在今日午时“发现”她的长春宫里发现那用做魇镇的人偶了。
午时快要到了,珍贵妃想让她万劫不复,她自然要提早做好准备。
沈馨玉坐上了周昭辇车,这车子也就皇后能和周昭同坐了,而她自从坐上去之后,就一直在看着旁边穆凌拿着的镜子,当然,别人看来她是在发呆。
珍贵妃时常会跟人说些隐秘的事情,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沈馨玉很想带着周昭去看看,让周昭见识一下珍贵妃的真面目,然而这很难。
珍贵妃耳目众多,她和周昭有点动静根本瞒不过珍贵妃,周昭也不可能会愿意和她一起去偷听珍贵妃说什么,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做。
“我到时候会把这两个娃娃藏在她床下,你见机行事。”穆凌观察了一下珍贵妃闭门思过的房间,当下道。
沈馨玉没说话,只是眼神柔和了一些,而周昭还满身阴郁地坐在旁边。
周昭不可能不阴郁,他得了怪病不说,还发现自己那处不中用了!他的那处要是不能恢复,他以后不就跟太监无异了?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事……
一直持续的怪病和这些日子对魇镇之术会带来的后果的恐惧,已经快让周昭承受不了了。
周昭正觉得浑身难受,突然在清醒状态下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几个地方针扎一般的疼,他几乎下意识地就跳了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沈馨玉担心地问道。
周昭盯着沈馨玉看了几眼,发现再也不疼了,才道:“我没事。”他话是这么说的,一双手却不可避免地颤抖了起来,对那个敢魇镇自己的人更加地恨了。
周昭和沈馨玉很快就来到了珍贵妃的住处,而与此同时,珍贵妃也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珍贵妃看到沈馨玉,当下请安问好,同时也已经注意到了周昭神情的变化。
她对周昭是非常了解的,看到这一幕,自然知道周昭怕是又被沈馨玉说动了——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特别容易偏听偏信。
周昭微微愣了愣,才道:“平身。”
珍贵妃站直身体看向周昭,沈馨玉看了珍贵妃一眼,却是突然跪倒在地:“贵妃妹妹,我有事相求。”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珍贵妃的眼里闪过狐疑,连忙上去扶沈馨玉,两人正拉扯着,沈馨玉突然道:“床下那是什么东西?”
“床下?”珍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床下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又能有什么东西?莫非是沈馨玉动了什么手脚?
但这不对,沈馨玉要在她的宫殿里动手脚容易,要在她的床底下动手脚却绝无可能,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闭门思过,唯一进过房间的可就只有几个心腹!
“陛下,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沈馨玉捂着胸口,满脸恐惧地看着周昭。
周昭一愣,立刻就让身边的老太监上前:“你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是,陛下。”那老太监应了一声,艰难地趴下身体看向床底,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还越抖越厉害越抖越厉害……最终,他带着哭腔喊道:“陛下,魇镇之术,是魇镇之术啊!”说到后来,这老太监看着都快晕过去了,不过他到底还是没真的晕了。
床底下的娃娃被这个老太监抖着手拿了出来,这两个娃娃一男一女,头发是用人发做的,咧着嘴看起来极为诡异,其中那个男娃娃全身插满了针,另一个女娃娃却只有胸口插了一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