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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出发之前还想着要给自家大哥一个惊喜的程沛就这样占据了净涪禅院里的次间。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有些别扭之余,程沛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倒也是安生住了下来。
也是因为这样近距离和净涪生活一段时间,程沛看着净涪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就带上了些怜悯。
他大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每日里寅时中(早上四点)便已经起床,简单梳洗过后就开始拈香礼佛,在佛前静坐入神,卯时中(早上六点)开始早课,接着就是洒扫,结束洒扫后又是各自抄经诵佛,申时末(傍晚五点)晚课,然后又回到禅房里继续礼佛诵经......
每日里的任务不算繁重,但绝对枯燥。和他大哥的生活比起来,程沛自觉他的日子能够称得上一个有滋有味。
司空泽看着这样的程沛,忍不住在识海里冷哼一声,怒问道:“你怜悯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更怜悯你!”
“你可以被人随手镇压,但你大哥却可以随手镇压别人!他需要你来怜悯?怜悯怜悯你自己吧!”
看着这样不争气的小弟子,司空泽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如果他还有实体,怕就直接上手怒敲程沛脑门了。
“如果你平日里修炼再多用上几分心思,当日被那魔傀宗的人下黑手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狼狈!”
天筹宗擅长推演天机,占卜和阵法也差不到哪里去。哪怕程沛修为一时提不上去,只要他道行足够,凭借占卜的提前预知,凭借阵法借用天地之力,反坑那个鬼祟小人不太容易,但保命绝对不在话下。
看着每日里清修不辍的净涪,程沛一时默然。
这样不行......
程沛识海里的司空泽叹得一声,不去说些好话来宽慰程沛,而只是缓了缓语气,问道:“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这么厉害了吗?”
待在自己暂居的次间里透过门帘看着阖目盘膝坐在佛龛前,双手拿定珠串,两个手指不紧不慢拨动佛珠的净涪,程沛怔怔然地点头。
司空泽又道:“你大哥确实资质卓绝,悟性绝佳,有能镇压一众同辈修士的资格。但如果他不是这般潜心勤修,他最多也只是勉强出人一头而已,哪儿又能够像现在这样,将你们这等同辈修士远远地甩在身后?”
司空泽不去看程沛的表情,再一次悠悠然地叹道:“你也一样。你资质悟性皆有,虽然比你大哥差了一点,但也绝对比其他人更接近你大哥。可你看看,你大哥当年不过十岁,就已经能够在这竹海灵会的擂台赛上力压道、魔、佛三门青年骄子,独占魁首。而你?”
“你也不想每一次都像早前那一次那样,要劳动你大哥出手相救。如果真这样的话,你也不要说什么想要程家了,借着你大哥的威名安安生生地当一个普通修士算了......”
程沛眼中情绪不断翻滚,最后他摇了摇头,只道:“多谢师尊,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净涪自然察觉到门帘边上的程沛,但他也没多在意。毕竟他这时候也不是在入定修炼,而是默诵经文而已,根本不担心有人打扰。
一篇经文诵完,净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程沛方才的位置。
门帘后已经空无一人。
净涪不去管他,自顾自闭上眼,另换了一部经文开始默诵。
但自那一日之后,净涪发现程沛修行越加用心勤奋。对此,净涪只是一笑,并不多话。
静心修持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这一日晚课后,清沐禅师出声留下了诸位沙弥。
坐在上首的清沐禅师看了一眼下方,视线扫过下首的诸位弟子,笑了一下,提醒道:“莫要忘了,明日便是元日,明日的早课提前到丑时中。”
诸弟子齐声应诺。
清沐禅师点点头,再不多话,直接挥散了诸位弟子。
净涪回到禅院的时候,程沛正在原本虚设的厨房里忙碌,听到净涪回来的动静,程沛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着净涪笑了一下,才道:“大哥,等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净涪其实知道程沛要跟他说什么,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净涪才刚从净室里走出,便见程沛坐在案桌边上,面前摆放了三碗素面。见得净涪过来,程沛扬起笑脸,冲着净涪招手。
“大哥,大哥,快过来......”
净涪看见这情景,自然明白程沛的用意,他定定地看了程沛一眼,果真顺着程沛的意思在程沛的对面落座。
程沛见净涪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那碗素面上,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大哥,我就只会煮点面了......”
就连煮面,他也跟着沈安茹学了好半日才勉强学会的。毕竟在程家,不会有人想要让他下厨,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叫他下厨。如果不是......
“娘亲叮嘱说,年前最起码也该一起吃个饭......”
放在净涪面前的这碗面只是碗用了麻油点香加了青菜木耳的素面。这素面面多水少,碗里的面条也有好几根黏连在一起,看着就知道煮得不怎么样。
程沛一手搭在碗边,一手拿着筷子在素面里不自觉地搅滚,眼睛还在小心翼翼地偷觑着净涪的神色。
净涪定定地看了那碗素面一阵,双手合十向着程沛一礼,才在案桌旁落座,拿起了碗边的筷子,捞起碗里的面条放入嘴里。
程沛看着净涪动作,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转头又看向另一侧放着的素面上,和识海里的司空泽说道:“师尊,你的面......”
连日阴着脸的司空泽这会儿终于脸色放晴,他放缓了声音道:“放在那儿就行!你就吃你的吧。”
程沛不再说话,埋头吃面。
面条还有些生硬,但程沛丝毫不介意,三两下就将一碗面吃下肚子去。喝光碗里的面汤后,程沛看了看慢条斯理地吃面的净涪,忽然道:“大哥,明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去竹会了。”
透过氤氲的热雾,净涪抬起眼睑看了程沛一眼。
程沛却不去看净涪,他的视线飘向上方的虚空,看着灯火无法照亮的阴影处,慢声道:“大哥,我不是妙音寺的弟子,我是程家的程沛......”
净涪照旧沉默。
司空泽也收回了看着那碗面的视线,看向他这一个年岁尚轻的小弟子。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魔门的人会盯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他们了,但我不可能一辈子缩在大哥你的羽翼下。”
净涪嚼了嚼嘴里的面条,吞下去后,抬起头看着程沛。
程沛为什么会被魔门的人盯上,程沛自己或许不知道原因,便连司空泽大概也是摸不着头脑,但净涪却清楚得很。正因为他知道,所以净涪才会将魔傀宗的那个和程沛牵扯的木偶小人换做替命木偶。
看着净涪映着灯火格外明亮的眼睛,程沛有些手足无措,“怎......怎么了吗?有哪里不对吗?”
净涪摇摇头,又继续埋头吃面。
他的动作依旧不慢不快,受他的影响,程沛也镇定了下来。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直等到净涪吃完面,饮尽面汤,放下筷子,他才在净涪抬眼看他的目光里说完最后的一句话。
“......大哥你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逃的。还有我师尊在呢。”
之前程沛之所以会昏倒在妙音寺庄园面前,有一大半的原因在于司空泽不便出面。不过到了真正危机的时候,这些顾虑也可以全数抛开。
净涪看得他一阵,点了点头,伸手从褡裢里摸出一枚他的副令,“啪嗒”的一声轻响,副令落在了案桌上。
净涪将这一枚副令推到程沛面前。
程沛虽然不太清楚这一枚铭牌代表的什么意思,但净涪给他,他也没多想,直接就拿在手里翻看。
司空泽看着程沛手里的副令,语气有些奇怪:“这是你大哥他的副令。你接了这一枚副令,名义上就是你大哥的追随者了。”
由不得司空泽心有不甘,他还想着找机会将程沛引入天筹宗呢。但现在程沛接了净涪的副令,那程沛愿意进入天筹宗的几率就又要往下跌。哪怕早知道自己的盘算不太可能实现,但眼睁睁看着它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司空泽心里难免就有些不得劲。
但是司空泽归司空泽,程沛却很高兴。他握紧了手里的副令,冲着净涪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立誓一般道:“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的。”
对他而言,净涪给他的这一枚副令,不仅仅是一种认可,也是对他的督促。尤其是他见过净涪每日里的修行之后,他更觉得自己不应懈怠。不然日后他也会是被他这大哥远远抛在身后的人之一。
净涪不置可否地点头,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碗筷。
程沛并不在一旁闲着,也伸过手来帮忙。
洗净了碗筷收拾了桌面后,净涪便回了自己的云房去了。
他盘膝坐在屋中蒲团上,闭目入定,神思收拢,于定中观照己身,调整心中思绪,为明日的擂台赛做准备。
这一次竹海灵会比不得十年前的那一次。那一次擂台赛,左天行在明而他在暗,和当时的左天行相比,有备而来的他明显要轻松得多。但这一次,他们的底细各自心知肚明,再想要复制旧事就不太可能了。不过摒弃其他各方影响因素,光明正大地凭实力一决高下,净涪也不怕他。甚至......
哪怕是在定中,净涪也能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一道澎湃战意。
他也很期待!
期待着和左天行真真正正的分个高下。
同一片夜空下,作为这一次竹海灵会中唯一一个被净涪看在眼里也只将净涪视作对手的左天行此时却极为悠然。
夜色正浓,他与杨姝牵手走在大雪中。雪厚风狂,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拉着杨姝小手的左天行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冰寒。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哪怕是这样的安静,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即便只是视线偶尔间的对撞,也足以让人安心。
到底明日就是竹海灵会开始的日子,他们还得参加竹海灵会的擂台赛,左天行和杨姝也没在外面多待,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左天行便牵了杨姝的手往杨家驻留的宅院走。
行走在风雪中,杨姝抬头看着侧旁剑意勃发却又尊贵俊美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晃了晃手臂。
左天行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笑看着杨姝,温柔询问:“怎么了吗?”
杨姝眼中笑意犹在,脸色却是刷的一声拉了下来,她的声音也有点冷:“左大哥,听说你最近总能碰见一个医家殊色?”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人叫苏千媚。貌美无双呢!
左天行眼中笑意更深,声音在这寒风中更是温暖如春日,“没有啊。我除了找你之外,每常出门都总有要事,也都会有师侄在侧陪同。”
左天行毕竟是天剑宗的领队之人,既然到了这万竹城,自然也需要和同为道门的各宗弟子联系交情,是以常常都会出门去各处访友。
至于他去拜访的那些道门子弟,为何十次里有五六次总能碰见苏千媚,那就是那些师兄弟的事情了,和他却是没有多少相关的。
听左天行这么一解释,心知确实怪不得左天行的杨姝哼了一声,却又噗嗤一声笑了。
看着眉梢眼角处处可见笑意的杨姝,左天行虽然也在笑,心底却着实有几分感慨。
这一辈子,他总算是能这样坦然地在姝儿面前解释了。总算是,不让她再为这些事情烦心忧愁了......
杨姝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强忍了笑意,强作处严肃的表情看着左天行,被他牵着的手反握着左天行的手,微微用力作威胁状:“总之你要记得,离别的姑娘家远一点!”
左天行只差没有举手立誓,连声道:“是是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敢,绝对不敢!”
杨姝哼哼道:“那就最好。”
看着杨姝进屋,左天行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他看着苏千媚暂居的那间客栈的方向,眼神无声又坚定。
只希望你,仍旧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