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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夫人,奴婢似乎还听到了宋世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中,还听他们说到了*、清白等字眼。”
丫头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再加上了厅内本就极为安静,这一刻,她的话,可以说是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头一个被惊到的,自然就是梁夫人了。
宋子夜可算是她的外甥的,若是他在这里出了事,只怕回去后,他要被护国公那个老顽固给打个半死的。
“怎么回事?今日的宴会倒也奇了,怎么这风花雪月之事,却是屡屡发生?知道的,这是在给梅小将军接风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另有所图的宴会呢。”
梁夫人这话说的可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梅二夫人的眼色暗了暗,可是如今的确是在他们将军府屡屡出事,也的确是有些不妥。
“你可听清楚了?”
“回夫人,奴婢听地并不仔细。不过,二小姐的哭声,断然是假不了的。”
梁夫人冷笑一声,“按说这是你们将军府,我们也算是客人,本不该多嘴的,可是偏偏这丫头刚刚话里提到了我那外甥,既然如此,梅夫人,咱们一同去瞧瞧可好?”
梅二夫人心中将梁夫人给狠骂了几遍,可是眼下事情弄成这样,她也不可能肆意而为。
宋子夜是国公府的世子,这爵位可是比他们将军府要高,若是真的在这儿出了这等事情,对于梅沁瑶来说,倒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瞧梁夫人说的,宋世子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许是这丫头说错了,也不一定。既然您提出来了,那咱们就一道过去瞧瞧,也免得因为这贱婢的一张嘴,坏了我们梅家小姐的名声。”
梅二夫人说这话时,那丫头的头用力低了低,两只手还不停地在身前绞动着。
既然是这等事,自然不可能让在场的贵女们同行的,所以,只是十几位夫人一道急匆匆地去了兰苑。
兰苑外头竟然还守了一名婆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何人让你守在此处的?”
那婆子一看夫人来了,还来了这么多的贵妇,自然是吓得不轻,“回夫人的话,是沁瑶小姐吩咐奴婢在此候着的。”
“她人呢?”
婆子没敢吱声儿,只是往院子里头巴拉了一眼。
“弟妹,沁瑶那丫头不会真的在里面吧?”梅文成的妻子梅大夫人总觉得心里有些没底,这样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受损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梅沁瑶。
也难怪大夫人如此忧心了,他们长房可是还有好几位姑娘呢!
梅二夫人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事已至此,除了将事情给摆到明面儿上来,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此事了。
“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说不准就是几个丫头们在此玩笑呢。”梅二夫人心里头打鼓,可是如今京城这么多的贵妇都在,她总不能再差了人提前去知会一声儿,若是衣衫不整,记得要先穿好吧?
“给,给夫人请安。”
两位梅夫人一看到了那守门的丫环,便一下子愣住了。
这丫环正是在梅沁瑶的身边伺候的,今日也一直是陪在她的左右,现在既然她在这儿,那么梅沁瑶十有*,就在里面了。
梅二夫人这会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这个梅沁瑶,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呢?
自己不是都说了,今日会给她机会,只要让众位夫人看到了她的才貌,相信定然会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的。
现在倒是好,直接就省了这么一出儿了。
合着人家自己早就有了主意了。
“怎么回事?你们小姐呢?”
“夫,夫人?”守门的丫头都吓傻了!
一看到这丫头的脸都白了,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问你,里头是只有你们小姐自己,还是还有别人?”梁夫人的心里也是很纠结,若是不问吧,先前那丫头的说辞怕是就说不清楚了,可若是问了,这答案再真地将宋子夜的罪名给坐实了,那可就是太丢脸了。
“没,没有。只有小姐一个人在里面。”
正说着,便听到了里面叮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梅二夫人的眼神一紧,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进去看看。”
梁夫人也跟着表情一冷,千万不要波及到了宋子夜才好。
“回夫人,里面并没有沁瑶小姐,而是沁芳小姐和汪家的公子。”那婆子出来小声地回道。
丫头的脸色一白,“怎么会是三小姐?明明就该是二小姐在里面的才对呀。”
丫头的这句话,倒是成功地让两位梅夫人色变,那丫头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
“夫人,如今三小姐在这里,那二小姐?”
梅二夫人面色微寒,今日之事,摆明了就是有人借着今日的宴会想要铲除掉自己的敌人了。
而且看这情形,倒是梅沁芳出手对付梅沁瑶的成分居多,只是不知道,那个二丫头到底去哪儿了。
而且,这院子几道门都有人把守,那梅沁瑶又是如何逃出去的?
难不成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还不快快去寻找二小姐?”
“是,夫人。”
转了一圈儿,这后院儿几乎都找遍了,也不曾看到梅沁瑶。
当然,也没有看到宋世子的影子。
倒是只有梅沁芳一个人哭哭啼啼地,只说自己是被人给迷晕了,趴在桌上,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
至于那位汪公子,原也是汪家的旁支,出身差自不必说,听说连个功名也没有,如今汪家没落了,只怕他将来的衣食都不能有所保障。
好在两人当时在屋内,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堪入目之事。
再加上当时进屋的几位夫人也不曾细瞧那位汪公子的相貌,所以,此事后来被梅家人周旋,其结果,倒还不算是太丢脸。
梅夫人使了手段,将梅沁芳嫁给了汪家直系的公子,也算是保全了两家的名声,至于那一位被发现与梅沁芳共处一室的,没几日,便见了阎王了。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一行人四处找寻梅沁瑶不到,后来遇到了谢氏,这才知道,原来谢氏带着孩子回去喂奶时,看到了梅沁瑶一手扶着头,一边晃晃悠悠地走着,这才将她给带到了自己院子里了。
如此一来,这梅沁瑶似乎是遭了算计,不过,梅沁芳的事情,应该不是她做的。
梁夫人只担心事情会不会牵扯到宋子夜,既然与他无关,那么梅家的小姐与何人有私,也就与她无关了。
梅沁瑶回到家中,给梅文理请了安,便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这里虽然再不是官家所住的宅子,可是梅家的产业,又怎会差了?
地方许是不及原来宽敞了,可是这布置装潢还都是一等一的。
梅沁瑶面色苍白地靠在了美人榻上,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只要一想到她险些就毁了名声,这呼吸就不由得紧窒了起来。
“给三公子请安。”
“起来吧。”
梅焕朝进来的时候,梅沁瑶整个人的情绪几乎就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你没事吧?”
梅沁瑶垂着眼帘,指尖微微颤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若是不帮你,你现在岂不是就要嫁给那个无赖了?”
梅沁瑶却是自嘲一笑,“我不明白。我不过是一介庶女,而你现在已经是嫡子了。我与你又并非一母所生,你何必要如此待我?若是被母亲知道是你帮着梅沁芳来救了我,只怕她会恨毒了你。”
“我不帮你,她就不恨我么?”梅焕朝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梅沁瑶倒是愣了一下,抬眸看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总是表现得畏畏缩缩的兄长,竟然已是能坐得笔直,面目淡然,眸光如炬了。
“你变了。”
梅焕朝没有否认,“我们每个人都在变,不是吗?为了我们自己,为了将来,若是不能改变,只怕我们的命运将会无比凄惨。沁瑶妹妹,那会是你想要的么?”
梅沁瑶紧紧地抿着唇,今日在兰苑里发生的一切,似乎是还在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无法忘记,她最信任的丫头竟然背叛了她,她向来小心讨心的嫡妹,竟然要毁她清誉。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身为一个庶女,她时时处处小心翼翼,从来不肯有半分逾矩的行为,为什么这些人还不肯放过她?
“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也别多想。两位伯母都能证明当时你的情况也不好,特别是还有堂嫂证明你是处于了半昏迷的状态的。这样的你,是根本不可能会去害人的。”
梅焕朝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
只是今日的一切都布置得周全,没有人会怀疑到梅沁瑶的身上。
毕竟当时她自己也中招了,再说一介体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将梅沁芳给弄进院子里?
还有那个汪家的无赖,又怎么会无端地出现在了兰苑?
仅凭着一个梅沁瑶的本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梅焕朝可以肯定,汪氏不会让人再去细查了。
毕竟,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梅沁芳。
“好了,你也别多想,好好休息。我想,一会儿父亲他们安慰了三妹妹,就会到你这里来的。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若是他们来了,你仍然不舒服,大可以不理会他们。反正之前有二伯家的府医作证,你的确是中了迷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三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梅焕朝头一偏,对于梅沁瑶的态度,有些不太明白。
“你为什么要帮我?仅仅是因为我是庶女?”
梅焕朝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事实上,他在无意中得知了梅沁芳的计划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将这个计划告诉了梅沁瑶,甚至还命人出手救了她。
现在想想,幸亏他出手了。
当初按照梅沁芳的计划,是要将宋子夜引过去,如此一来,梅沁瑶的身分若是嫁入护国公府,最多也就是一介妾室的身分。
这于汪家可是极为有利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得到了汪氏的支持,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了这样大的一个逆转。
梅沁瑶无事,宋子夜也没有去,反倒是将梅沁芳自己给搭了进去。
估计这会儿,梅沁芳正哭得死去活来的。
“或许吧。事实上,在这样的高门大户,我们哪一个活地不累?你是庶女,如果我还是一个庶子的话,那么对于父亲和家族来说,你的利用价值比我要大。毕竟,没有哪一家的贵女愿意嫁给一个庶子为妻。可是你就不同了。”
梅沁瑶的眼神闪了闪,对于梅焕朝的话,似乎是找到了几分共鸣。
“你相貌好,才华也很不错,若是寻个中等的人家,自然是能做正妻的。若是嫁入高门贵族的次子或者是庶子,定然也能为正妻。可是梅沁芳却偏偏不肯让你如愿,你虽然屡次表明了心迹对安王无意,可是她却不信。若是不早早地将你给毁了,只怕她是不放心的。”
梅沁瑶的脸色一僵,“你连这个也知道?”
“你们在梅府后院儿,这才多大的地儿?能瞒得住什么事?只怕这会儿父亲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只是碍于你也中了迷药,而且严格说来,三妹妹的身子并未受到侵犯,所以,他应该是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的。”
梅沁瑶的身子突然就打了个激灵,明明现在就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怎么突然就觉得阴冷阴冷的?
“三哥,这次的事情,多谢了。以后若是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三哥真说便是。”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看不过去。看到梅沁芳要算计你,我就想到了当初我是如何被大哥算计的。”
梅焕朝的眼神亦是变得有些阴暗,声音也透着几分的冰冷。
“小时候,明明就是我的字写地最好,可是他却趁着先生不注意,直接将我的字给撕了。若是我背的书比他快,比他熟练了,先生一转身,我定然就要挨顿打。我们都是可怜人,能帮一把,总好过往火坑里推一把吧?”
这话倒是令梅沁瑶深有感触。
梅沁瑶以前的日子,倒也说不上难过。
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分,也从来不曾妄想着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所以,她的这份儿淡然和知足,倒是很让汪氏放心。
只是可惜了,梅沁瑶的自知之明,并没有让其它的姐妹们也待她亲厚。
反倒是她的这份儿心态,更激怒了梅家的嫡女梅沁芳。
不然,今日之祸也就不会有了。
“多谢三哥了。无论如何,今日若不是三哥在,只怕妹妹便不能再活了。与其嫁与那个无赖为妻,倒不如直接死了的干净。”梅沁瑶说着,声音已是有了几分的哽咽。
“妹妹自己保重。父亲或许不会来责怪你,可是母亲那一关,只怕你并不好过。还有三妹妹,若是不来找你大闹一通,反倒是奇了。”
“多谢三哥提醒。”
“再多一句嘴,三妹妹若是来闹,你只管让她闹就是。哪怕是将你这院子给你砸地无法住人了,你也不能说一句。”
梅沁瑶的眼睛闪了闪,明白梅沁芳是府上的嫡女,她会跑来撒气,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
又是汪氏的亲女,就算是父亲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只觉得是女儿受了委屈,要找人发泄一下罢了。
梅沁瑶点点头,只是眸底闪过了一抹苦涩,她知道,经过这一次之后,只怕她在梅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现在,她只盼着自己能早日嫁出去,或许还能过得舒心些。
梅府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宋子夜。
因为众人都看见了,他一直都在前厅,始终不曾离开。
至于先前那丫头将汪公子的声音硬说成了是宋世子的声音,梅家人也只能讪讪地说是丫头听错了。
宋子夜冷冷一笑,今日如果不是他机警,只怕也就真的遭人算计了。
梅家的人心还真是狠,为了拉拢世族,给安王增添助力,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清白都能算计了。
想想那个在暗中帮着自己的人,是妹妹的眼线,还是梅家的另一股势力?
梅家经过了这次宴会,竟然是传出了三桩喜事,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相亲宴了!
梅焕朝与齐婉星的婚事敲订,当然,在此之前,齐婉星在齐家可是没少受罚,不过,既然婚事定了,而且对方也算是嫡子,嫁过去为正妻,倒也还算是说得过去。
再想想现在梅家得皇上器重,三房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起来。
指不定这个将三房真正撑起来的人,就是梅焕朝呢。
梅家三房的大小姐也被议定了婚事,只不过是嫁过去做平妻,而非正妻。
就算是这平妻的身分,还是后来有了梅文成的介入,才算是促成了此事。
至于梅沁芳,在过了几日之后,还是与汪家嫡系的公子订了亲事,虽然梅沁芳心中不愿,可是事已至此,要么嫁过去,要么就此绞了头发做姑子,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了。
说起来,这梅家的三桩亲事,竟然全都是梅家三房的子女!
人们茶余饭后再提及这场宴会,无一不是含了嘲讽笑话。
梅沁芳果然是到了梅沁瑶的院子里大闹了一通,除了不曾打梅沁芳,其它的事情基本上是全做了!
倒也不是梅沁芳知道适可而止,而是梅沁瑶之前有了防备,那梅沁芳上来就想要毁了她的脸,只是三番四次被人阻了。
汪氏知道了之后,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觉得女儿的气也撒地差不多了,这才派人过去将三小姐带回了院子。
梅沁瑶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失声痛哭!
整个院子都是死气沉沉的,她的几个心腹,看着院子被毁地根本就不能住人,也都掩着帕子哭了起来。
梅焕朝在得知梅沁芳大闹的时候,只是勾唇笑笑,这个梅沁芳,还真是自己作死。
如今自己的清誉不再,却又要传出一个凶狠霸道的名声不成?
梅焕朝守在了门房,一看到梅文理回来了,便直接请他去了后院儿。
梅焕朝倒不是真的觉得该出手帮一帮梅沁瑶,而是能给汪氏和那位嫡小姐添堵,他心里头就觉得痛快。
梅文理大概也能猜到那个向来娇纵的女儿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可是等真的到了这里一瞧,这才傻眼了!
二女儿坐在石凳上哭着,一院子的下人有的在收拾,有的干脆也跟着哭了起来,满院的狼籍,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好的?
“父亲,不是儿子偏心二妹妹,只是三妹妹如今要订下亲事了。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名声,只怕不好。再则,大妹妹的婚事也订下了,接下来,二妹妹的婚事也该考虑了。之前二妹妹可是与二伯家的堂嫂很谈得来的。”
梅焕朝这是在提醒他,梅沁瑶的身分或许差了一些,可是她却是一个很聪明,也的确是有着才貌的,说白了,三房的几个女儿,真正能入得了贵人的眼的,怕是只有这位梅沁瑶了。
再说,如今四个女儿,两个订了亲事,还有一个年纪还小,三五年内是不可能提及亲事的。
梅文理皱了皱眉,这个女儿,也的确是做的太不像话了。
“别收拾了,让二小姐搬去以前宋姨娘住的院子吧。那里还宽敞些,另外,所有的东西,都差人去库房领,就说是我的意思。堂堂梅家的小姐,总不能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是,父亲。”
“多谢父亲。”梅沁瑶此时抬起头,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还真是看起来让人心疼。
虽是庶女,可也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又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自己如何能不好好地安抚一下?
梅焕朝趁着他们父女俩说话,悄悄退了出去,看到几个嬷嬷去收拾东西了,勾勾唇,回到了前院。
梅家的事情,就像是一场闹剧,汪氏越想着瞒下来,可是外头的风言风语却越是嚣张。
李倾月此时无暇去顾及这些小事,满心想着,都是如何才能将梅焕志这样的心狠手辣之人留在上京。
“妹妹,我要先回涪陵,至于梅焕志,无所谓,若是皇上将他派过去,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他这样的人,总比那些老将要好。”
“不!你不了解梅焕志,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做事从来都是不计后果的。只要能立功,他什么都敢做。当年他能在军中杀了一名副将而不被皇上责备,便可以看出皇上对他有多看重。”
“皇上的旨意,岂是能轻易改变的。你也不必徒劳了。大不了,我先想办法将我的主要力量先撤出涪陵。”
“不可!”李倾月连忙阻止,“你在涪陵经营多年,若是就此轻易放弃,未免太过可惜。再则,若是你的大部分人手一撤离,岂不是反倒坐实了你之前的确就在涪陵的事实?”
李安旭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涪陵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这原本就是他所倚仗的最后力量,一旦真的出了事,那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也就是付诸东流了。
“妹妹,我在涪陵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势力,只不过,并非是所有的底牌都藏在那里,就算是涪陵真的被人给搅了,我也不怕。”
李倾月抿了抿唇,眉眼低垂,“哥哥或许不怕,可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就会再弱一层。原本离报仇就是那样的遥远,哥哥还要再多等上十年不成?”
李安旭的心神一动,她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明白?
“妹妹,我是哥哥,为父皇和母后报仇是我该做的事,你只需要好好地做你的荣华公就是了。你今年也十六了,还是想着自己的婚事比较好。”
“哥哥?”
李安旭一抬手,制止她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本事,你的身手似乎是还在我之上。可是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妹妹,当年不曾保护得了你,本就是我这个哥哥的失职,现在,既然我们重逢了,那么,该负的那些责任,就由我背起来。这条路太残忍,也太血腥,不能污了你的手。”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是对于李倾月来说,他的说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自己不可能置血海深仇于不顾,反倒是能安享荣华富贵,过着安逸惬意的生活。
“哥哥,我是苍溟的公主,我不能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李安旭知道,话这样说,也就是不可能再改变她的心意了。
“也罢,那我先回涪陵,上次处理内奸之事,已经害得我们元气大伤,这一次,我亲自回去坐镇。”
“哥哥,涪陵有着连绵山脉的优势,若有必要,还是潜于山内为佳。至于梅焕志,我先试着拖住他,若是能改变了皇上的心意,自然是最好的。”
“好,你自己小心。”
李倾月回到长生殿的时候,有两名差人正候在那里。
“怎么回事?”
阿布过来小声解释,“是来给您送东西的,那些布料的质地不错,就是颜色也太艳了些。只怕不是您会喜欢的。”
李倾月一怔,一时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进入大殿后看到了那么多的锦帛,倒是轻笑了一声,“这是梅焕志让人送来的?”
“主子猜地真准,正是他。”红叶端了茶过来,为她宽了外袍,奉上了茶点。
“这个梅焕志倒是有趣,梅家现在出现这样不好的传言,他竟然还有这等心思?”
“传言再不好,终归也是喜事。再说,又不是梅焕志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来。主子,奴婢看那个梅焕志的心术不正,您还是小心为妙。”
李倾月大概也明白了梅焕志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了。
早就听说他是一个男女通吃之人,只不过,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他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还是说,自己上次将他打伤,下手太轻了?
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该再多用几分内力,至少让他半个月下不来床的。
“可有留了什么话?”
红叶拿了一封信过来,“说是梅焕志亲手所书。”
李倾月挑了下眉,意兴阑珊,身子一歪,倚在了榻上,“你念吧。”
字数不多,也不过就是几句话。
大意也就是觉得与岳大总管脾气相投,有意邀其一同泛舟饮酒。
这话,怎么就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呢?
“主子,这个梅焕志定然是没安好心,您还是别去了。”
李倾月则是笑得有几分坏,自己正说有些磕睡了,结果就有人来送枕头了,还真是巧呢。
这样好的机会,自己若是不用,岂非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片好意?
“去!为何不去?只不过,这地点由他订,时间,就由我来安排。你去差人回了。就说明日后晌,我有空,至于船嘛,就用他们梅府的就是。”
“是,主子。”
阿布有些不太放心,梅焕志的武功虽然不及主子,可是这歪门邪道却是不比主子差,两人对上,只怕主子是要吃亏的。
“主子,梅焕志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您当真要去?”
“当然了。既然人家一片盛情,若是直接给拒了,岂不是伤了人家的情面?”
阿布看她主意已定,也知道再劝无用,干脆派了人去回话,与此同时,还是差人仔细地盯着梅家的船,谨防不测。
李倾月虽然答应去了,可是不代表就一点防备也没有,再者,涪陵之事,她总要先探出皇上的口风的。
“给皇上请安,给苏贵妃请安。”岳倾手上拎了一只八哥儿,那笼子都是颇为讲究,上头绘了几种飞鸟的纹路,同时外头还镀了一层金。
“免礼,你手上拿的这是何物呀?”
“回皇上,这是属下刚刚得来的一只巧八哥儿,会说话,特意送来给苏贵妃娘娘解闷儿的。”
苏贵妃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对这个岳倾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不过,他手上的东西,倒还真是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只八哥儿似乎是生得有些不同,皇上,与你之前送我的,有些不一样呢。”
“嗯,的确,这一只的体形明显要大一些,颜色也更为绚丽一些,倒不像八哥。”
“回皇上,具体是什么品种的八哥儿,属下也并不知晓,这种鸟儿会说话自然没有什么稀奇的,皇上您见过的,自是不在少数。可是这一只,不仅会说话,还会背诗呢。”
“哦?果真这般聪明?”皇上一听会背诗,也来了兴趣。
这会说话的八哥儿并不少见,可是会背诗的,还真是不多。
“回皇上,微臣这就让它背一首给您听听。”
李倾月话落,便冲着那八哥儿逗了两句,“小九,来给皇上和娘娘背首诗。”
“背诗,背诗!”有些古怪的鸟声响起,苏贵妃的眼睛也紧紧地盯在了它的身上。
“对,背诗,若是背好了,娘娘一高兴,这好吃的东西,可是数不清的。”
那叫小九的八哥儿似乎是真听明白了,伸着脖子就开始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哈哈!还真的会背呀!”
皇上看着也觉得有趣,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一旁的苏贵妃此时正是眉开眼笑,弯弯的眉眼,竟有了几分孩童的可爱。
多久不曾见到苏贵妃如此开心了?
皇上竟然一时看呆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像,渐渐地与眼前的女子重合。
对于皇上来说,整个苍溟都是他的,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拥有的?
可是偏偏对于这位苏贵妃,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十天半个月地不见她笑一次那都是正常的!
眼下看到她欢喜地像个孩子,皇上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再看向了岳倾时,眼神里也满满地都是褒赞。
“它可还会背别的?”
“回娘娘,这小九总共会七八首诗。不过它现在年纪还小,您若是常常在它的跟前念哪一首诗,它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果真?我也能教它?”
“自然。只怕小九就喜欢娘娘这样的美人儿来教的。”
苏贵妃竟然是意外地红了脸,不经意间,还回头望了皇上一眼。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是皇上顿时就觉得心底里头痒痒的,就跟那猫爪子在不停地挠着他的心一样。
“你们说话吧,我带着小九去背诗。”
皇上整个儿都看傻了!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竟然是连番大笑!
“好,岳倾,不错。重重有赏。”
“谢皇上。”李倾月笑着低头弯腰的同时,却勾起了唇角,果然,只要能想办法讨好这位苏贵妃,皇上的心情也就跟着愉悦了。
重要的是,自己若是能与苏贵妃走地近了,皇上对她的信任,那将会是与日俱增的。
“你这几日可去了护国公府?”
“回皇上,前几日去过一次。如今汪家的事情也处理地差不多了。不过,听说梅文理的嫡女与汪家又订下了亲事,微臣今日来,也是为了向皇上禀明此事。”
“嗯,不过是儿女联姻,随他们吧。”
“皇上,微臣今日前来,还是为了请罪的。”
皇上一愣,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来了兴趣,“你何罪之有?”
“回皇上,前几日,微臣奉命去了凤舞宫锁拿宫女佩儿。当时正巧梅小将军也在,也不知是何人在梅将军的面前抹黑了微臣,他竟非要闹着与微臣交手过招。微臣当时也是有些气了,竟然出手将他打伤。虽说伤地不重,可是这两日一闲下来,还是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
“嗯,那个梅焕志打仗或许不错。可是单论武功,自然是不及你的。你不是被人们称做大内第一高手吗?”皇上的眼神里竟然是闪过了几分的戏谑,也不知道这话说地是褒是贬。
“回皇上,微臣不敢。”
“若是单为此事,也无需请罪,是他自己提出来要比试的,你何错之有?”
李倾月故意有几分为难道,“皇上,原本微臣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昨日听说,皇上有意要委任梅小将军到涪陵为将,微臣这不是担心伤了他,一时半刻无法启程,再耽误了您的大事儿吗?”
“呵呵,你是听何人说起的?一派胡言!涪陵主将的人选朕都已经安排好了,此人你也认得,就是梁平,是梁公的亲弟弟。他可是征战十数载,真正有几分本事的大将。至于梅焕志,朕将他调回来,是另有重用的。与此不相干。”
李倾月的心里迅速地闪现了几个念头。
第一,涪陵的主将会是梁平,这倒还不错。至少梁平是一个正直刚硬之人,不会用一些下三滥和太过阴损的手段。
第二嘛,皇上将梅焕志召回来,竟然根本就无意将他派往涪陵?
那皇上还有什么更要紧的事情去办?
带着这几个疑问,李倾月回长生殿换了衣裳,她与梅焕志相约的时辰已近,再不去,可就迟了。
梅焕志早就候在了岸边,一袭绛紫色长袍,头戴玉冠,负手而立,当真是有着几分的英爽之气,可惜了,这样的一员小将,在军中,却是一个名声恶劣之人。
“岳总管果然来了,在下还以为岳总管事务繁忙,今日之约,要推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