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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警觉性极高,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好,“自然是没有的。”嬴政忽然觉得,下次要是再有谁说给他送个公主来,他便先命人在城门口,直接将那什么公主给挡回去,连门都别想进。
他又忙着补了一句,“以后也是不会有的。”
徐福心里头的那点不舒服,这才渐渐消失了。
徐福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换做从前,他根本就不会将那公主看在眼中,但这次无意撞见后,竟然就在心里形成了一根刺,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这头嬴政还在观察徐福脸上的表情。
是……是因为有女子要嫁给在自己,他才生气了?嬴政不敢确定,毕竟从前光是他心中发酸,哪有徐福为这些事而心中不快的时候,因而昨日突然见徐福不对劲,嬴政都全然未能联系到这上面来。
气氛凝滞的时候,胡亥很不客气地插了进来,他摸着肚皮,小声对徐福说:“有点饿。”
徐福回过神来,“那我们回去吧。”尽管他这句话是对胡亥说的,但嬴政也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宫人们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心中对于不能得罪徐先生这句话有了更深的认知。瞧瞧,那个什么赵国公主可都没能讨得到好呢,他们今后可要更将徐先生奉为主子,处处都不能出错怠慢那才行。
小厨房做了食物,胡亥带着食物便去寻扶苏了。
看着胡亥毫不留情地撒腿就跑,徐福心中还有种淡淡的,儿子白养的感觉,啊,虽然他和嬴政平日里好像也没怎么养胡亥。
胡亥一走,嬴政面上的神色顿时温柔了不少,他与徐福站在窗前,外面还能瞥见空旷的广场,还有在广场上撒腿跑得可欢的胡亥。
“阿福可是因为恼了寡人未能将那赵国公主及时处理?”嬴政直接了当地问出口。问完之后,他便满眼期待地看着徐福了。
徐福一回头,就对上了嬴政那双期待的眼。有什么好期待的?徐福微微一怔。他却不知道,他要是能吃个醋,那对于嬴政来说都是破天荒的惊喜了。
“昨日我回宫时便正好撞上她们了。我在军营时便听闻韩国公主被送走了,昨日我便有些想不明白,韩国公主都走了,为何还有个赵国公主在?”
“韩国公主是自请离开的。”嬴政马上解释道。昨日阿福回宫时就遇见她们了?嬴政顿时有一种早知如此,便应当将她们直接圈起来,不允许她们走到任何地方去了。
不过是两个赵国人,在秦王宫里本就不应该乱走。
徐福觉得自己今天就跟有毛病一样,控制不住冷笑了一声,“如此说来,不自请离开的,你便要一直留在后宫之中了?”
嬴政马上继续解释:“寡人本是想着,赵国送人来那是他赵国的事,寡人自然可以选择不予理会,因而只是将那赵国公主安顿好了,却并未见过一面。”秦国养这么几个人也不是养不起。何况当初嬴政在赵国为质,如今自然也要让赵国尝尝这个味道了。只可惜赵国送来的是想要和他联姻的公主,而并非质子。
“你以为搁着不理便是了?她那个宫女看我的目光,就如同看一块挡路石一样!”这是徐福最不能忍受的,他从宫外回来,便发现一个女人莫名其妙跑出来蹦跶了,而且还是觊觎嬴政的,那种他不在家,便被他人趁虚而入的感觉,简直是糟透了。
嬴政闻言,脸色大变,“她竟敢如此看你?”嬴政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依他看来,挖了那宫女的眼睛也不为过。
“此事你欲如何处置?”徐福冷静了下来。重点不在于那赵国公主和她的宫女多么讨人嫌,重点是在于嬴政的态度。
“在花园时,寡人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嬴政口吻坚定,“自然是将人赶回去。”
徐福凉凉道:“赶回去?你的大臣会答应?哦,韩国公主和赵国公主为什么能进宫来,就是因为你的大臣很积极地想要为你纳姬妾。之前这件事儿,你还瞒过我。”
嬴政张了张嘴,颇有点当初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那时他本是不愿徐福跟着生气操心,虽然他那时觉得徐福不一定会因此而生气。后来公主送来,便被他当做战利品收下了,只是他想着不去碰就好了啊。谁知道能引出这么多的麻烦呢……那赵国公主野心实在太大!竟是能隐忍到这个时候,也拼了命地想巴上自己。
他也有错,当初他便不应当答应下来……
“这是……是寡人之过。”嬴政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当然是你的错。”徐福的口气这才没有那样嘲讽的味道了。
嬴政敏锐地察觉到徐福的态度有所缓和,立即便道:“寡人在花园所言句句为真,日后秦国不会与赵国联姻,他国也是如此。”什么王女公主都是比不上你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嬴政的脑子里骤然冒出了这句话来。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一般,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从脑子里产生了。
嬴政发觉到自己对徐福的看重一日胜过一日,但心头却并无慌乱的感觉,相反的,他还觉得心中安定了不少。甚至胸口还有种鼓囊囊的感觉,就像是原本认为无处值得停留的雄鹰,终于找准了他想要攀住的那根藤条。
徐福这个时候心头的感觉也有些怪异。那种不可忽视的喜悦感,慢慢从心底最深处渗透上来。
那瞬间徐福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能隐约想到一句话。这就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感觉?会忧,会怒,会喜……好像一瞬间将人间五味都能尝个遍。
徐福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哦,他太文艺了。应当是没有这般夸张的。不过这种滋味倒也不坏。这个时候,徐福反倒有一些些忧虑了。他重生在了这具身体里,那么这具身体附带的总是失忆后遗症,会不会也跟着他?万一他把嬴政给忘了怎么办?这是徐福头一次认真地忧心起这件事。
嬴政自以为自己说出了最圆满的话,但是却见徐福已经走神去了,而且眉目间还有些忧虑,嬴政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揉了揉徐福微微皱起的眉间,“如今可还在恼我?”他的语气放得极为温柔,什么“寡人”的自称都抛到脑后去了。
徐福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嬴政方才答出的话,还是让他很满意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继续恼下去的了。当然,徐福会看着以后嬴政怎么做。徐福上辈子可就常听人说了,海誓山盟是最不长久的,没有什么人是永久不会变的,没有什么诺言是当真能走一辈子的。
徐福低声道:“我在想,若是日后哪一日,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正好失忆挺合适的。”
嬴政眉毛一扬,抿了抿唇,伸手将徐福牢牢锁在怀中,“为何你会想到这些?寡人与你自然是不会分开的。”哪怕你失了记忆,寡人也能将你继续扣在身边。
嬴政手臂太用力了一些,徐福觉得肩膀都被箍得有些疼。他不服气地想,如今你当然会这样想。如今还算热恋期呢……不过……徐福被自己噎了一下。他与嬴政结识是在秦王政九年,在一起约莫是十年,而今年……秦王政十五年了。
徐福吓了一跳。
呃,这个热恋期是有一点久啊……
好像也没见过热恋到五年的啊……
徐福再度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之中。
因为他被嬴政抱在怀中的缘故,嬴政也没办法瞥见他脸上的神色,见徐福久久不说话,嬴政心中还有些暗喜,终于有一次将徐福感动到了吗?哈哈,感动到都不会说话了吧!
不管他们心思是如何模样的,至少眼前这一幅画面,将秦王宫上下的宫人侍从单身狗们,虐了个爽!
·
很快到了第二日,赵国使臣跪在王宫外,求见秦王,嬴政拒见,赵国使臣无法,只得如当初韩国使臣那样,领了自家公主启程回国去。
那赵国使臣离开王宫后,气得咬牙。
他们赵国可不是韩国,愿意送上公主,那已经是给出和解的信号了,秦王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就这样拒绝了!可见秦国野心!但赵国是不会如韩国那样屈服的!不会屈服的!
那使臣气呼呼地接了赵嫣上马车。
坐到马车之中的赵嫣,神色恍惚不已。
她身边的宫女看不过眼,接连咒骂起徐福来,更甚至指责秦王没有眼光,挑了那么个蛇蝎,却置公主这样好的人不顾。
“够了,如今我们还没离开秦国呢,妄言引来灾祸,可如何是好?”赵嫣心中烦躁不已,偏偏宫女还净找麻烦。
宫女顿时就焉了下来。
“有空骂骂他们,不如想一想,待我们回宫之后,等着的是什么?”赵嫣无力一笑,“秦王不会罢休的,他会一直打下去,他会一直到灭了赵国为止。”
等父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必然会更加迁怒于她。
宫女讷讷道:“怎么会?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赵嫣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是秦王啊,历任秦王哪个没有野心。”
“有野心又如何?”宫女不屑道:“那嬴异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儿子又能优秀到哪里去?有再多野心,从前的秦王不也还是输了吗?”
“闭嘴!”赵嫣怒斥道:“我再说一次,如今我们还在秦国,你若不想活命,便尽情提起当年为质之事吧。”
宫女被吓了一跳,忙讪讪道:“公主息怒……”
“且等着吧,这任秦王是不一样的……”赵嫣能感受得出来。
还有那个徐都尉也根本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他能受秦王这般宠爱,与他的本事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
马车内的声音渐渐小了。
马车的身影也渐渐离得远了。
徐福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懒洋洋地窝在床榻之上。前日戏耍了嬴政,昨夜便被变本加厉地还回来了。不过徐福自己倒也很爽就是了。
宫人禀报完赵国公主的消息之后,并不敢擅自离开,她小心地往床榻上的人看去。
徐福着单薄深衣,肤色雪白,发丝墨黑垂在肩头,眉目间还依稀可见几分春.色。
宫人暗暗感叹,不管换做谁,都不会愿意丢开徐先生而选那赵国公主啊。赵国公主再如何美丽,到了徐先生跟前也不过平平啊。
“去吧,我知晓了。”徐福挥退那宫人,窝在被子里继续入睡。不久之后便做了个梦。
……
·
赵国公主被送回赵国去的消息不久后便跟着传遍了其他几国,赵王倍觉侮辱,果然不再愿向嬴政示好。此时赵国之中,廉颇已投魏,唯剩下李牧一人。
赵王便立即命李牧出战,对抗秦军。
秦王政十五年,入秋。
徐福又一次被梦中的画面惊醒过来。他有些焦躁,止不住地焦躁。他想起曾经去军营之前,脑子里所出现的那些画面。
韩王自请臣服,应验。
而之后的却一个都还未曾应验。
那种知道了一些,但却始终无法预知全部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徐福命人取来衣袍给自己穿上,洗漱过后,简单用了些食物便出了宫门。
虽然已经离开奉常寺了,但他仍旧会时不时前去看一看,倒是和从前也没有什么差别。而且他发现,如今奉常寺中的人,相比起以前的故意奉承,现在就要真心实意得多了。而奉常寺中真心想要向他求教的人也就多了。
赶马车还是那个小内侍赵成。
近来徐福出宫的时候比较少,赵成见到徐福的时候也就少了,今日见着徐福后,便一直是面容灿烂的。
马车很快停在了奉常寺外,徐福下了马车,却见赵成的面色不大好,于是不由问道:“怎么了?”
赵成皱着眉头,道:“刚才……不小心轧住了一只老鼠,那老鼠就从道上蹿过去了,奴婢没能注意……”
“无事。”徐福知晓这种事可能会被认为是不详,一出门来,便轧了老鼠,难怪赵成面色难看,估计也是担心自己怪罪他。
徐福示意他在外等自己,然后便进了门,去寻苏邑和王柳了。
这二人不如过去那样繁忙了,见徐福到来,便立即抽出了时间陪同。
“近日可有卜筮?”徐福问王柳。
王柳面色还有些尴尬,当初踩虎尾那事儿,他还仔仔细细分析了许久,谁知道最后的结果竟是那样的。王柳便认为是自己水平还不够的缘故。
“近日卜筮了。”王柳说着将竹简交了上来。
徐福简单翻动一下,倒是没别的怪异之处,那他心中的焦躁从何而起呢?
王柳觑了一眼徐福脸上的表情,忍不住低声问道:“可是……何处出了错?”
“没有。”他本想到奉常寺中来集思广益一下,结果却什么也获得不到。
他推开竹简,与他们二人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才打算从奉常寺中离开。
走到门边时,有个人畏畏缩缩地到了他的跟前,低声道:“徐、徐都尉,我能请教都尉吗?”
因徐福回来之后,嬴政也还未马上撤掉他护军都尉一职,于是那人斟酌一番,便如此唤他了。
“有何事?”徐福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都尉用龟甲卜筮时,为何比我们要快上许多呢?”
“方式不同,你可知象辞?”
“知,知道。”
“回去熟读象辞便可知。”
那人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徐福正要转身离去,那人却不知为何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徐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
原来只是有鼠蚁从他脚下爬过,将他惊骇住了。
“都尉见笑了。”那人勉强笑笑,忙跟徐福辞别离开。
徐福抬手揉了揉额角,咸阳城中清洁工作不到位啊,竟然鼠蚁到处窜了……
徐福出来的时候,赵成还守在马车边上,他笑盈盈地迎着徐福上车,问:“都尉可要去见国尉?”
“不了。”
“那客卿呢?”
“也不用了。”
赵国公主被退货的事,惹得朝中大臣絮絮叨叨许久,不过他们总归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牢骚发完也就不敢说什么了。但徐福担心尉缭会对他说,师弟啊,你这样子,是往奸佞的方向更前进了一步啊!
李斯估计是什么也不会说,但他连尉缭都不见,还能去见李斯?那改天李斯在朝中说话的时候,定然会被尉缭呛声。尉缭还是相当记仇的。
他还是回去翻些书简出来看好了。
徐福坐上了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却是恰好和一人撞上了。他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那人朝他微微笑道:“先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是姚贾。
是许久不见了。
姚贾在外奔波,在秦国与多国之间来回跑,徐福要见他也不容易。
“很好,你呢?”徐福出于礼貌回问了一句。
姚贾点头道:“我没什么不好的。听闻前几月先生到邯郸去了?那时我正在邯郸,只可惜未能与先生遇上。”
“那时你在邯郸?”徐福惊讶。
“是啊,那时正在邯郸,赵国有一权臣名郭开,我为了以重金结交他,在邯郸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徐福觉得郭开这名字似乎在历史上也挺常见的,奈何他就是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人物。
不过结交此人,应当是要施以离间计了吧。
也不知是谁那么倒霉,要被离间了。若是个人才,那能将人诱来秦国就好了。
姚贾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出声道:“郭开与赵国大将李牧不合。先生可知廉颇?”
廉颇谁能不知?
不是有那句词么,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赵国名将啊!
姚贾笑道:“将军廉颇便是遭此人排挤陷害,最后一怒之下转投了魏国。”
徐福咋舌不已,这郭开也是个角色了!能将廉颇这样的人物都给打压到别国去了。
姚贾笑道:“这李牧恐怕便要成第二个廉颇了。”他的模样胸有成竹得很。看来他与郭开多半已经说好了。
徐福忍不住想到,赵国可会后悔将姚贾逐出之事?
“姚贾还要面见王上,便恕姚贾不能与先生多言了,先生告辞。”
“去吧。”徐福看着姚贾快速进了宫门,随后才让赵成驾马车继续前行。
与姚贾的喜讯同时传来的,却并非是个好消息,李牧将要被赵王派去抵挡桓齮。
李牧为何人?他差不多是与王翦一样。王翦的名声令别国闻风丧胆,而李牧也是曾经大败秦军,能令其他军队闻风丧胆的人物。
徐福对这样的人物,心中充满了好奇。
嬴政散朝后,徐福便向他问起了李牧这个人。
“他很厉害,那桓齮能抵挡吗?”这是徐福先操心的问题。
嬴政非常不喜欢徐福口中去夸奖他人,当即便摇头道:“此事难以一口决断。”
“李牧如此厉害,为何之前赵王不派他出来?”徐福知道魏国被打成如今的模样,都是因为能干的信陵君被逼走了,魏国上下没有得力的将领,自然是无法对抗将才辈出的秦国。
而赵国不同,赵国有李牧,那为何还会被连夺那么多城池。
嬴政不屑道:“李牧是厉害,但赵王却蠢。他宠爱身边的姬妾,他身边有一美姬,十分憎恶李牧,便总在赵王跟前抹黑李牧,李牧已被弃用多年,若非如今战事危机,赵王恐怕还不会派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