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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是阴雨连绵,秦湛找苏凌要了些止痛的药膏,拿去华府给华景。
一到快要下雨的时候华景的腿就会酸疼,简直比天气预报还准。秦湛把药膏交给华景的贴身小厮,教他每日早晚各涂抹两次,将酸疼的地方用力搓热后再多起来走动走动,出出汗就好了。
“多谢秦公子。”小厮感激地道,秦湛笑笑表示没什么,让华景先试一试效果如何。
为免华景自尊心受挫,秦湛礼貌地退到屋外,正碰上过来找他的华黎。
“融淮,真难得你过来一趟。”华黎笑道,“听说你喜欢海棠花,前几日刚有人送给了父亲几盆白海棠,就摆在花园里,去看看?”
“也好。”秦湛点点头,和华黎并肩行走,“我只是过来看看润之,顺便拿些药给他。”
“‘只是’?”华黎偏头看向他,故作伤心地叹气道,“那就是没我的份了?”
“呃……也不是这个意思。”自知失言,秦湛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当然有你的份,看,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
华黎笑了,他知道秦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3个字从融淮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了些别的味道。
他们来到花园,华黎让下人将花盆都搬到栏杆上摆着方便观赏。
秦湛对花并没有多少研究,只是装模作样地嗅了嗅,然后又轻轻捏住海棠花的花瓣,柔软轻薄的感觉十分舒适。
“好漂亮。”秦湛忍不住笑了,又凑近闻了闻,嘴唇不小心擦过花瓣,海棠花的花骨朵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抖动了一下,连花瓣都有些微微地收拢起来,含羞带怯似的。
秦湛:“……”他记得这是一个有妖精的世界,牡丹花妖有了,那有海棠花妖似乎也不奇怪?
加莫:【猜对了,这就是一只海棠花妖。】
秦湛:【……哈?】
加莫:【你的前世——也就是那死心眼的小散仙,在一次去找苏凌的时候发现了这株在快要缺水枯死的海棠花,正巧身上带有给苏凌的仙草甘露,便分了海棠几滴,救活了他。后来的时候,小散仙每次去找苏凌都会带些甘露给海棠。阿湛,你就没发现这株海棠长得比其他的都好吗?】
秦湛:【……只是花朵大了一点……长势也比较好……】
他又仔细看了看海棠花,在秦湛的猛瞧之下,海棠花雪白娇艳的花瓣上竟在靠近花骨朵的地方出现了些淡淡的粉,不近看几乎发现不了。
加莫:【卧槽,人家都脸红成那样了你还一直盯着他瞧?】
秦湛:【他?是她还是他?】
加莫:【他,单人旁的他。】
这年头连妖界也性别比例不平衡了,怎么连花妖都有那么多只公的?
华黎见秦湛一直关注着那盆海棠,便道,“融淮若是喜欢,一会儿便带回去好了。”
“这可以吗?令尊……?”
“父亲对花花草草并不在意。”华黎摆摆手,笑说,“与其摆在花园风吹日晒的,还不如送给你这个知花惜花之人。”
“那便替我谢谢华老爷了。”秦湛又捏了捏海棠花瓣。
转头看见草地上有几张石桌,秦湛见天气虽然仍未放晴,但空中的云却并不多,想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下雨,便吩咐随行的侍从拿套茶具过来。
“融淮还会茶道?”华黎讶异地挑了挑眉。
“并不精通,只因家父喜茶,才略懂一些而已。”秦湛和华黎在石桌旁坐下。
下人很快摆好茶具,华黎静静地看着秦湛用碳炉烧水,动作流畅而熟练地依次将茶杯茶壶都烫洗一遍。
其实华黎本人对这种热气腾腾的东西没什么好感,在他13岁的时候曾在父亲寿辰的时候去厨房为他熬了一碗燕窝粥,却在呈上时被父亲正室的婢女刻意撞了一下,整碗滚烫的燕窝粥尽数倒在华黎身上。
他疼极了,却又不敢哭,徨然地跪倒在地。而父亲明明看见那个婢女做了什么,却假装不知,只训斥他在客人面前仪态不周,有失体统,将他关进了柴房,直到隔天才被放出来。
他华黎就是生母身份再怎么低微,好歹也是华家三少爷,竟连一个下人都能骑到他头上去,而父亲却不管不问地在大冬天将他丢在柴房一个晚上。
想起过去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华黎抿了抿唇,见秦湛捧了杯茶递给他,便伸手去接。
却不料手肘不小心撞到了石桌,连带着手也拿不稳,眼看着刚沏好的热茶就要淋到手上,华黎几乎已经能够预想到那和儿时无异的火辣的痛感。
没想到,秦湛却眼疾手快地先一步将杯子往上一挑,白瓷杯里的液体晃悠了一圈,最终还是顺着地心引力的作用往后倾泻而出。
“融淮——!”
秦湛条件反射地想要收回被烫到的手,却在中途被华黎握住了。
“听书,快去拿烫伤的药膏过来!”华黎急忙道,看着秦湛手背上的皮肤迅速泛红并有些红肿起来,华黎心里懊恼得不行,一连问了好几声疼不疼。
“没什么,只是烫到而已。”秦湛不在意地笑笑。
听书小跑着送来药膏,华黎换了位置坐到秦湛身边,从盒子里挖出一勺给他抹上。
“真是抱歉,我——”
“只是小伤,不要紧。”秦湛再一次重复说,笑容温和。
华黎抿唇不语,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滋长,势头并不明显,却如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般难以彻底断绝。
手心的触感细腻温滑,华黎握着秦湛的手,竟有些不想放开了。
“清殊?”
直到秦湛轻声叫他,华黎才如梦方醒一般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秦湛抽回手,调侃道,“帮我涂药还能一边开小差,是在想哪位姑娘呢?”
“……并没有。”华黎摇摇头,心绪不知怎么的有些波澜,索性借着这个话题问道,“融淮呢?可有打算给秦府添一位少夫人?”
“唔……暂时还没有。”秦湛笑着摇摇头,重新烧水沏茶,“我想先把沁儿安排好了,然后再来想自己的事。”
“那……融淮是否已有意中人?”
意中人?
秦湛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复又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来。”
华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好在秦湛也没有深究。
二人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秦湛又重新沏了壶茶让下人给华景送去。
“融淮对大哥真好。”华黎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面上笑容不减,竟连秦湛都辨不出真假来。
“我对你不好了?”秦湛好笑地挑眉,举起烫伤的右手晃了晃,“看,证据可还在这儿呢,别想抵赖。”
华黎噗嗤一声笑了,握住秦湛的手,“行行行,我知道的,融淮对我最好了。”
两人握着手,秦湛似乎是觉得有些怪异,只没多久便有收回手。华黎也不在意,依然姿态从容自然的和他说说笑笑。
他从小隐忍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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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抱着海棠花回家,华府的园丁给海棠换了个玉石雕砌的花盆,看起来十分华贵。
他刚一进回廊,就看到苏凌迎面走来。
“回来了?”苏凌问他,眼睛却直盯着海棠花,眉头一皱,“哪来的花?”
“清殊送的。”秦湛摸了摸海棠的花瓣,“是不是很漂亮?”
苏凌的眉毛拧得更紧了,看向海棠的眼神里几乎能够放出冷箭。秦湛没什么感觉,海棠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迫人的妖气,忍不住将枝丫往秦湛怀里缩了缩。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苏凌发现了秦湛手背上不正常的红色。
“不小心烫伤的,已经涂过药了。”秦湛说,“先生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房了。”
说完,秦湛便抱着海棠花略过苏凌回到屋子里,加莫悠哉悠哉地蹲坐在床上看着他抱着海棠四处转悠找可以摆花的地方。
他这屋子坐北朝南,地理位置不错,其实摆哪里都可以,秦湛便遵循加莫的意见把海棠摆到窗户旁的案几上,这里通风好又能见得到阳光,海棠应该会喜欢。
“我记得你是谁。”秦湛凑近了海棠花低声说,“小海棠,我在梦里见过你。”
海棠花花瓣一颤。
“那些……格外真实的梦,我知道它们都是切实发生过的。”秦湛开启了忽悠模式,同样不喜欢苏凌的海棠可是一件虐渣利器,“能再见到老朋友真是不容易,以后你就待在这儿吧。”
海棠花伸长了花茎,努力用花瓣去蹭他的脸。
“我陪着你,真人,海棠陪着你。”轻柔又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
秦湛笑了,多好的一朵解语花,这可怜的娃娃放着一只善解人意又体贴的海棠花不要,偏偏去追什么高冷的狐狸精,简直脑子进水。
加莫扶额,【阿湛,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
秦湛大大方方承认,【我脑子也进水了,不然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系统。】
加莫:【……】
系统:【呵呵。】
晚上的时候,华黎派人送来了一块玉佩,说是赔罪。
“赔罪?”秦父纳闷地捻着胡子。
“没什么,就是今天在华府沏茶时不小心烫到了。”
“那又关他什么事?”秦父瞪眼。
秦湛没有回答,只是抿唇笑了笑,低头把玉佩系在腰上。
秦沁不满,“难看死了,挂着它做什么。”
“别乱说,这好歹也是别人一片心意。”秦湛摸摸妹妹的长发,秦沁哼了一声,她对任何夺走哥哥注意力的人都没有好感。
苏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已经悄悄脱离了掌控。但秦湛也没多说什么,又陪家人聊了会儿天后便回房就寝了。
睡到半夜,秦湛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鬼压床一样的感觉让他瞬间惊醒。
睁眼一看,却是苏凌一身酒气地压在他身上,毫无章法地在他嘴唇上又吸又咬。秦湛睡觉时只穿着亵衣,这时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苏凌更是衣衫散乱,只知道抱着他亲。
秦湛有着不轻的起床气,半夜被人折腾醒哪里能有好心情,皱着眉就想把苏凌推开。狐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抗拒,一只手牢牢将秦湛的两只手腕扣到一起,按在他的头顶。
秦湛整个人都惊呆了,别说挣扎,他现在简直是动弹不得!
他四处转头寻找加莫在哪儿,却看见摆在桌子上的那盆海棠花被人连根拔起摔在地上,花瓣软绵绵的垂落着,泥土洒了一地。
被压制住的秦湛恼怒不堪,这种情况下也没心思起反应,倒是苏凌越蹭越硬,呼吸急促面颊泛红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动情,他低下头吻了吻秦湛的唇角,长腿一横便跨坐在他腰上,两手抵着秦湛的胸膛,低垂着的凤目里一片潋滟水色。
秦湛却没半分动摇,他趁对方不备时用力一把推开他,拿起床边椅子上的外衣随意披上后便踉踉跄跄地跳下床向海棠花跑去。
苏凌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跌坐在床上,当看见秦湛一脸心疼地捧着海棠花时,眼里瞬间便涌上了雾气。
“海棠?”秦湛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海棠花的花瓣,“没事吧?还好吗?”他担忧地问。
海棠花有气无力地用叶片碰了碰他的手指,如将死之人一般气息微弱。
苏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阿湛,你……记得?”他颤抖着声音问。
秦湛没有回答,捧着海棠花又走回苏凌面前,“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语气不善地质问。
“我没有……我……”苏凌有些无措,目光带着惊慌和难掩的嫉恨地看了看海棠,然后又落到秦湛身上,“他不让我碰你……我就……我……”
记忆里秦湛从来都没对他发过火,哪怕是看见他和其他妖精在床上翻滚,小散仙也从来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但如今却为了海棠妖而对他冷面以对,苏凌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疼痛万分。
他伸手揪住秦湛的袖子,“你想起来了……那——”
“治好他。”秦湛说,没有理会苏凌失望难过的表情,“我知道你有办法。”
“阿湛……”
“海棠只是为了保护我,和你比起来,他没有任何错。”
苏凌呼吸一窒,这是……不打算原谅他?
“阿湛——”
“治好海棠。”秦湛重复道,眼底一片冷漠,“当然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力量微薄。”说到这儿,他语音一转,直视着苏凌道,“苏凌,如果你是希望我能跪下来求你,也未尝不可。”
苏凌像是一下子被这句话击溃了似的,忍了许久的眼泪在此刻逸出,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却在顷刻间便泪流满面,苍白但不失秀丽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惹人心疼。
狐妖哽咽着的声音近乎哀求,“别这样……阿湛,你别这样对我……太残忍……我受不了……太疼了……”他拉着秦湛的袖子,一双狭长柔情的凤目哭得又红又肿,硬是从一只狐狸变成了红眼睛的兔子。
秦湛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往他面前伸了伸手上捧着的海棠。
“等海棠恢复了,再来说我们的事。”他淡淡道。
苏凌抬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泪痕。然后,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将手搭上海棠花的根茎,为他疗伤。
海棠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别说是疗伤,只要秦湛肯原谅他,哪怕是跪下来赔罪苏凌也是心甘情愿。
在妖力的包裹下,白色的花瓣泛出紫色的荧光,原本几乎枯萎的海棠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有折损的叶片也长出了新枝丫,变得生机勃□□来。
苏凌收回手,原本便毫无血色的嘴唇变得越发苍白,他只披着一件薄衣,像是感觉冷似的有些微微的颤抖。
苏凌努力抿唇笑了笑,“妖精的内丹有助于他恢复,我去找一些来,你先休息。”
秦湛嗯了一声。
苏凌略施法术,身上便又是衣冠整洁。
秦湛强忍住好奇的目光,装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阿湛,我明天再过来。”苏凌说,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走出秦湛的卧房。
但苏凌也没有马上离去,他脑子一团混乱地在不远处站着发呆,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湛的方向。
不一会儿,他便看见秦湛抱着花盆和海棠花又走了出来。
秦湛跨过低矮栅栏围着的花圃,在脏兮兮的泥土地里蹲下.身,把海棠放进花盆里,用手一点点地挖起泥土放入盆中,细心地帮海棠填土。
苏凌看得眼眶酸涩,他觉得自己好像哭了,抬手抹了把脸,却又什么都没有。
看着秦湛的身形,苏凌有些恍惚地回想起过去,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秦湛也曾在山林里跑来跑去地给他抓兔子和野鸡烤来吃,还曾经因为心软放走了一只兔子精,惹得他心里吃醋却又不好表现出来,闹了好几天的别扭。
于是那之后小散仙便天天下界来找他,想方设法地讨他开心,每天早上苏凌醒来总是能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红彤彤的野果,表皮上还沾着水珠,显然是现采现洗的。然而以苏凌的性格也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最多只是愿意开口和秦湛交流算是妥协。
后来,苏凌又嫌无聊,小散仙便想方设法地为他弄了一只白鹤养着,起初还没什么,但后来因为白鹤灵性太强,整日粘着秦湛不放,也被他找借口赶走了。
小散仙有些委屈地说他阴晴不定,苏凌自动在脑子里转换成了‘脾气不好难伺候’,随后便又是好几天的冷战。
只是……别说是准备果子了,以如今的境况,秦湛在面对他时连微笑都已经是难能可贵,他又怎么敢奢求更多。
————————————小剧场(7)
某日,日全食,百无聊赖地挤在客厅里通过落地窗观景的动物们毫无征兆地变回了人形。
第一眼互相望见对方,所有人都傻眼了,还是乔冉最先反应过来,“快拿纸笔给阿湛留讯息!”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日全食的时间极其短暂,说不定一会儿就又得变回去。
于是一群人也顾不上自己正处于光溜溜的遛鸟状态,更没时间纠结于情敌关系,急忙跑到书房从柜子里扒拉出A4纸和一盒水笔写字。
于是,等到秦湛下午回家,看到的就是家里大大小小们全都叼着一张A4纸的画面。
萨摩:“秦美人我是沈临清QAQ天杀的系统我没办法”后面就没字了,秦湛心头一跳,紧接着,折耳也凑了过来。
折耳:“人→动物,动物无法以任何方式传递讯息,只能保持基本活”
蛇先生:“醒来后变成动物,习性被同化,刚因日全食”
金毛:“融淮,原因不明”后面就没字了,而且仅有的6个字也歪歪扭扭的,丑得不行。
秦湛已经风中凌乱了,怎么会这样?!是他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如果这是真的,萨摩耶是沈临清,从称呼来判断金毛犬就是白墨。那……折耳和蛇先生?
秦湛犹豫着把手搭上折耳的脑袋,“乔冉?”折耳和蛇先生很明显是最靠谱的两只,并没有写下自己的身份,而是抓住机会留下了关键信息,虽然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写完整,但是通过关键词倒也不难猜测。
折耳点头。
“黎峥?”
蛇先生点头。
秦湛:“加!莫!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请允许他做一个悲伤的表情,前情人前前情人前前前情人和前前前前情人这样济济一堂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