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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什么叫回到各自的轨道？尚卓熙并不想回到没有安楚婕的单行道。
“楚婕，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好想跟你在一起，话到嘴边，尚卓熙突然变得没有底气，错与对她从来都清楚，对她而言，只是愿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大家都很忙。”，只是我和你而不是我们，安楚婕很快地接过了她的话，绕开她便上了车。
尚卓熙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尾，无奈地耸耸肩，眼里倒映着天空的蓝，空洞洞的。
“姐姐？”，一个小女孩跑到尚卓熙跟前。
女孩见尚卓熙没有反应，便高高举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漂亮姐姐？？”，女孩跳起来。
尚卓熙顺着手看去，低下头，这才看见一个十几来岁的小姑娘，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好像从来不知道和陌生人说话是有危险的，那头黑黑的长发让尚卓熙想到了曾经的安楚婕，仔细一看，小女孩的嘴巴和脸型还真和安楚婕挺像的，不同的是眉眼神情罢了。
“怎么了？”，因为没能及时注意到她，尚卓熙歉意地笑了笑。
“姐姐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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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了没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开车的女人穿着高领毛衣，领子高高的，遮住了她的嘴唇和下巴。
“给了。”，女孩儿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女人的一边开车一边问，声音尤其平淡，都不像是问句，而像埋怨。
“跟那个姐姐说了会儿话，她问我怎么不担心她是坏人，”，女孩儿说着，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尚卓熙的样子：
“我就觉得她不是坏人，更何况，是坏人的话，妈妈你也不会让我去跟她说话吧。”，女孩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懒散。
“很好。”，说话的女人依旧面无表情，踩着油门的脚使了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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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叫名为挫败感的滋味并不好受，尚卓熙好不容易再见到安楚婕，无论怎么样，安楚婕对她爱也好，恨也好，或者，自己让她痛都行，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对安楚婕而言，轻如空气。
“哎呀妈呀，老板娘怎么来啦？”，一进门安楚婕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专属于发廊的味道。
门口的男人约摸三十来岁的样子，他立马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扶了扶高高立起的飞机头，看见安楚婕简直比看见自家老板还要兴奋紧张。
安楚婕朝他看了一眼，无奈地笑笑，她已经习惯了齐阮店里的员工这么叫她，即使多次否认，员工们还是像是会自动屏蔽一样，一次又一次无视安楚婕尴尬的感受。
“欸我说你是下丘脑欠发达么？！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无名指和小指？！”，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生气。
“不好意思先生。”，身后的理发师对他毕恭毕敬。
“你都不好意思几次了？！人家再好的粉底都被你这爪子给擦坏了。”，男人高高地昂起尖下巴，满脸烦躁地朝镜子里的理发师发怒，理发师的手干脆僵在了他头顶，不知如何动作才好。
“你怎么又停了？！我这样很不舒服欸，我要叫猫姐开除你！”
“……”
安楚婕被这阵势弄得满脸黑线，理发师一个大男人差点没哭出来，当傲娇男视线里闯入一个红唇白肤的女人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一会儿又渐渐舒展开。
安楚婕捂嘴笑笑，她弯下腰，将视线与镜子里的傲娇男平齐，然后在他侧边轻声说道：
“hum~他帮你做的还不错嘛，少奶奶你会不会太挑剔了？”，能再次见到这个人，安楚婕自然很开心。
“你……你……”，男人满脸惊恐地打量着身旁的女人，她就是猫姐说一会儿会过来的那个人？
白皙的肤底，衬上发色和唇色就已经形成了强烈的色系反差对比，不过抓眼球的色彩又显得本自一体，男人顶着还没整理好的头发站了起来，又将安楚婕上下打量一番，她倒不像小可怜那么干瘦，不过衣服穿在她身上却也是让人看着舒服的宽松，大衣里面的衬衫扎进裤腰里，不知道是高跟鞋的原因还是她的腰比较高，总之这个女人的腿看起来很漂亮，很长，她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很健康有力的样子。
“好久不见，涂已。”，肥大的袍子让涂已本来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小，那样子着实有点滑稽，安楚婕笑起来，眼角弯弯的，虽然也上了眼妆，但眼神里的真挚还是让涂已确信了她就是安楚婕。
“下面在吵什么呢？你怎么站起来了？！”，齐阮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眼前的画面，看到手里还拿着发剪的员工愣在一旁，顿时心里的火头就燃了起来。
“楚婕，你先坐会儿，涂已你给我坐回去！”，齐阮又转身对员工说：
“你干什么呢？平时我没教够你们？还是工资你们那太多了手软了？！”，她一把夺过员工手里的发剪，准备亲自上阵。
“哎呀猫姐，你凶人家！”，涂已又皱起眉。
“凶的就是你！”，齐阮摁住他的头让他别乱动：
“你额头上那些有的没的哪样不是我给你买的？！我的员工碰一下怎么了？”，齐阮干脆用力地在涂已脸上烦躁地搓了几下：
“我看你会毁容么？会么？！”
跟着齐阮做事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的，也是最不能允许的，就是在自家店里发生不愉快的争执，任何争执都不可以。
“不准动！”，齐阮提高了音量，果然，涂已收起了嚣张以及不满的气焰，乖乖地任由齐阮在他头上“施展魔力”。
齐大老板还是当之无愧的，当涂已看到自己头上的“成品”的时候，他觉得花这么大精力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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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她来了是不是？”，齐阮的声音中带着肯定。
“谁？”，安楚婕笑问，试图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两年来的相处，大抵的默契还是有的，两人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那个她是谁，齐阮不再作声，当然，安楚婕对齐阮也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整个画面变得沉默。
“如果我不告诉你涂已过来了，你是不会来我店里的吧。”，跟老朋友见个面，吃顿饭，这样的理由还是足够说动安楚婕的。
“怎么这么说？”，安楚婕又笑了笑。
那样敷衍的笑让人看了只会更痛心，齐阮皱起了眉，现在的安楚婕已经长出了棱角，她所说的话，她表现出的毫不在乎的态度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伤害到自己。
“安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对朋友也应该这样吧，我说的是尚卓熙。”
听到那三个字，安楚婕干脆别开了头，她开始厌烦起来，为什么四面八方都要来提醒她尚卓熙的存在？
前一个小时，在酒吧涂已还拉着她说了好多她并不想知道的有关尚卓熙的事，他说她走了之后尚卓熙就没有再笑过，他说她每天好像都比以前更忙更累，甚至有两次昏了过去，他说徐羽儿曾用利器割伤了她的下巴等等……
安楚婕越听越烦，她并不想知道自己离开尚卓熙后她过得有多么糟糕，事实上这几天见到的尚卓熙看上去也没什么伤痛的痕迹不是么？
安楚婕可以不相信尚卓熙，但她始终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在尚卓熙心里的分量根本不足以牵动起她生命的涟漪。
“安，你看着我。”，齐阮捧过安楚婕的脸，轻声说：
“告诉我你不会回到从前，你告诉我。”，齐阮不害怕安楚婕现在还不爱她，她可以有任何理由不爱自己，齐阮只是无法接受安楚婕心里一直没有真正的将尚卓熙赶走，那么自己为她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齐阮，我一点都不想谈这些，你不要再提了好么？”，安楚婕摇摇头，她胡乱地将头发拨到耳后，满眼疲惫。
齐阮听话地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努力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安楚婕。
“这条路我走过无数遍了，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安楚婕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好，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嗯，好。”
在安楚婕看来，齐阮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很好地尊重她的感受，在任何情况下都是。
齐阮是看着安楚婕的身影走进了小区后才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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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很久了。”，在经历一次次楼道声控灯亮起的失望后，尚卓熙终于等到了安楚婕，现在都凌晨了。
安楚婕看都懒得看站在楼梯口的那人一眼，自顾自地拿出钥匙开门。
“打你电话估计你也不会接，我就过来了。”
门开了，安楚婕快速脱下高跟鞋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响直接盖过了尚卓熙要说的话。
她尚卓熙是疯了才会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门口吃闭门羹吧？！
尚卓熙敲门，她想好好和安楚婕谈谈，或者是多看她几眼都好。
可是屋内的人丝毫不为敲门声所动。
尚卓熙懊恼地走出楼道，站在通风口，希望寒风能带走一点心中的怒火，那一瞬间，尚卓熙突然想到了曾经在某个冬日的夜里，自己好像也这么对过安楚婕。
安楚婕洗完澡，吹干头发，便倒在了床上，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涂已的话。
他眼里的尚卓熙从来只是单方面的她，的确，尚卓熙对工作是极其认真负责，无可挑剔的，但他不会知道，那个他崇拜的，会被徐羽儿伤害却不做还击的尚主任，是怎样一个无比懂得伤害别人的人。
辗转反侧，实难入睡，安楚婕最终还是从床上下来了，她想看看尚卓熙是不是还在楼梯那里，她快速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走廊的灯亮了起来，然而，只有侵袭而来的巨大的寒风，和一条空荡荡的楼道。
安楚婕的心里凉凉的，她还是输了，尚卓熙怎么会苦了她自己，她一定回到自己那温暖的豪华酒店里了吧。
记得最后涂已问她：
“你一点心疼都没有了么？”
安楚婕苦笑，她怎么会不心疼，她心疼的，是在那一瞬间竟然还会心疼尚卓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