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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科林斯先生在陪同几位表妹拜访了菲利普夫妇后是怎样的赞扬他们的殷勤好客,菲利普夫人是多么的礼貌周全,甚至邀请他明天一同去吃晚饭。班纳特先生和夫人对于两家人之间的往来,是向来没有什么不赞同的。于是第二天,几位班纳特小姐和科林斯先生一起坐着马车准时到了麦里屯。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菲利普先生还邀请了好些军官们,几个年纪小的班纳特小姐很高兴地发现韦翰先生也在其列。
菲利普夫人一向喜欢看到她的侄女们,特别是两个大的最近不常见面,简还接连生了两场病,所以在又听了一遍柯林斯先生对自家屋子的赞叹——描述屋子的尺寸布置都让他联想到他女施主宅邸罗新斯的早餐厅——中间还穿插着对自己寒舍的夸耀,又同几位军官寒暄过后就拉着简的手问她是否完全恢复了,吃不吃得消跳一场舞,要注意什么什么云云,好不要再感冒了。
简笑着一一答应,注意到自己的妹妹伊丽莎白碰巧和韦翰先生坐在了一起,两人正在说话。
“我怎么没看到彬格莱先生和他的朋友?”韦翰先生问。
“我想彬格莱先生的某个朋友一定认为这个场合有*份。”伊丽莎白俏皮地回答。
“是吗?”韦翰先生顿了顿,又吞吞吐吐地问起伊丽莎白认识了达西先生多久了。
“大约一个月。”
“我认识他很久,”韦翰先生说,“我们是儿时的玩伴。”
伊丽莎白诧异地睁大了眼。
“不过……”她想起昨天两位先生见面时的情景。
“是的,您一定会惊讶。”韦翰先生说,“可能您昨天注意到了我们见面时冷淡的态度?”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不过她的神色流露出她的确注意到了的样子。
“您……”韦翰先生开口,显得有些犹豫,“您和达西先生很熟吗?”
“如我所愿,”伊丽莎白斟酌着说道,“我同他在一个屋檐下待了五天,我觉得他很不讨人喜欢。”
“恐怕少有人这么想,除了我自己。”韦翰先生说道。
“他在哈福德郡可一点也不受人欢迎!”伊丽莎白有些讶异地说,“大家都很讨厌他的傲慢。”
韦翰先生又问起达西先生是否要在尼日斐花园久留,伊丽莎白回答自己并不清楚,并希望这不会影响韦翰先生留在麦里屯的计划。
“谢谢,”韦翰先生说,“不过不应该是我因达西先生而离开。如果他想避开某人,他应该离开。”
伊丽莎白对他的话感到越发惊奇了,她有点想要追问,但是她知道这是个冒失的举动,所以只好瞪着眼睛看着韦翰先生,而韦翰先生不负她所望,在犹豫了一下后解释道:“我们并不友好……我只有一个避开他的原因:他待我不公。”
伊丽莎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是她不便追问,两人随后聊了些一般的事情。他谈到麦里屯,谈到社交,谈吐举止显得非常温雅殷勤,着实不像一个军人。
“您是怎么想到要加入军队的呢?”伊丽莎白问道。
“我本来不打算过军旅生活,可是环境所迫,现在也只好参加军队了。”韦翰先生回答道,“我本应该做牧师的,家里的意思本来也是这样,要是我博得了刚刚我们谈到的这位先生的喜欢,说不定我现在也有一份很可观的牧师俸禄呢。”
“是吗?”
“对,”韦翰先生说道,“他的父亲,也就是已故的达西先生,是我的教父,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笑了笑,又说道:“我父亲是他的管家,当他去世后,老达西先生一直照顾我,关爱我,就像我是他的亲儿子一样,他希望我去教堂工作,那也是我最想要的职业。”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但是当他去世后,他在世时对我的承诺落空了,他的儿子直截了当地拒绝兑现其父的诺言,然后,我就只能靠自己去打拼了。”
“这太惊人了!”伊丽莎白说道,“我从没想到达西先生能坏到这个地步。自降身份做这样的恶意报复!他应该得到公开地羞辱!”
“总有一天他会的,”韦翰先生表示,“不过我不会去做。除非我忘记他的父亲,否则我无法揭发他。”
这个时候柯林斯先生参与的牌局散了,他走到简和菲利普夫人之间。菲利普夫人照例问他赢了没有,他回答说没有赢,因为他并不看重钱,请她不要觉得心里不安,但是他之后又提到了自己的女施主凯瑟琳·德·包尔夫人在牌局上对他的补贴,使得菲利普夫人瞬间有些不自在起来。柯林斯先生见自己好像无意间说错了话,赶紧连连对菲利普夫人道歉。
这番动静引起了韦翰先生的注意,他便问伊丽莎白她的这位亲戚是不是和德·包尔一家很熟。
“凯瑟琳·德·包尔夫人最近给了他一个牧师职位。”伊丽莎白说道。
“想必您一定知道凯瑟琳·德·包尔夫人和安妮·达西夫人是姐妹吧?凯瑟琳夫人正是现在这位达西先生的姨母。”
“不,我不知道。”伊丽莎白说道,“我还是前天才晓得有这个人呢,对她的亲戚我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的女儿德·包尔小姐将来会继承到一笔很可观的财产,大家都相信她和她的姨表兄将来会把两份家产合并起来呢。”
伊丽莎白笑了笑,她想到了自己之前还以为达西先生要追求自己的姐姐,好在简对达西先生并不在意,她又想起了可怜的彬格莱小姐,要是真如韦翰先生所言,那纵使彬格莱小姐百般殷勤,也是枉然。
第二天,姐妹两人到朗博恩附近的矮树林里散步,伊丽莎白就把与韦翰先生的这番谈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简。
“看来你的判断错了呢,”她说道,“理亏的可不是韦翰先生,而是达西先生。”
简没说话,她觉得走得有些累了,就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伊丽莎白坐到她身边,又说:“但是你说你看到韦翰先生在同达西先生打招呼时有些慌乱?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我想是的。”简回答,虽然当时韦翰先生脸上显得很是镇定,但是犹疑的眼神和躲闪的目光却叫简看了去。
“嗯……”伊丽莎白托着腮想道,“也许是他担心达西先生再去打压他在军中的职位呢?”
“我相信达西先生是不会做出这样违背基督教的行为的。”简说,“对于你所说的达西先生对韦翰先生不公我也持怀疑态度,你想想,彬格莱先生作为达西先生最亲密的朋友,会和韦翰先生口中的那个达西先生做朋友吗?”
“我宁愿相信彬格莱先生是被蒙骗了,也不愿意相信是韦翰先生编造了一个故事。”伊丽莎白说道,“他精力充沛,乐观向上,他的举止非常坦率也很自然。”
“你觉得自然吗,丽兹?”简说道,“一面说着无法忘记老达西先生,无法揭发达西先生的恶行,一面又对你说达西先生待人不公?”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
“我们几乎才刚认识他,他就同你说这事,那么他也会同其他人说的。”简说。
“但是他给出了所有的场合……姓名,事件……”伊丽莎白反驳道,“让达西先生来辩解吧!”
“如果是公开指责那么我相信达西先生会的。”简说道,“但是这样私底下的言论?我恐怕这件事都很难传到达西先生的耳朵里,更不要说辩解了。”
简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恐怕这位先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正派,丽兹。”
伊丽莎白撅了撅嘴,说道:“让我找机会问问彬格莱先生吧。”
简赞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