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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羿立刻就抓住了她的手,警觉地道,没有人发现你吧?
没有。邱广寒道。你怎么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呢?
乔羿低头道,爹和二娘都已——死了。
什么?邱广寒大大吃了一惊。怎会……怎会这么突然?
他们是被人杀死的!乔羿咬着牙道。
邱广寒浑身都是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喃喃地道,难道……难道是因为我……?
乔羿诧异地抬头道,你说什么?
我……邱广寒说不出话来。
乔羿苦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些什么了,是不是?杀死我爹娘的凶手,曾经追问过你的下落,看上去……她是来找你的。
邱广寒眼眶一盈,好像要掉下泪来,咬住嘴唇怔怔地站着:看来哥哥没有骗我,真的有人要对我不利?
小寒,你别这样。乔羿见她不语,伸手抱她。
邱广寒忍不住啜泣起来道,这都是我害的,你还……还来安慰我!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乔羿道。假若可以选择,你也不想跟着那两个人的,是不是?
邱广寒一下子抬起头来:那两个人?
就是你那个哥哥,和他那个手下!
你……你见过他们?
你先回答我,假如可以离开他们,你走不走?
少爷,你……为什么这么问我?邱广寒道。我不能走,我走不掉的!
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乔羿抓紧她的手腕道。我已叫人备好船,我现在就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永远避开他们!
邱广寒本能地挣开了他。不行,少爷,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救你,小寒,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和那两个人呆在一起,你可知道杀死我爹娘的凶手,就是你哥哥的那个手下!
你,你,你说什么?邱广寒几乎退了一步。你说是她杀了老爷夫人?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好,我就从头说起。乔羿道。我们到了严州,那衙门的亲戚安排了我们一个住所,但是第二天你哥哥那个手下就找来了。她穿了一身黑衣服,还蒙面打扮,直接就闯进了我们家里,问我们是不是有你这么一个人。当时她似乎不很清楚你的情况,只说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生辰在腊月十四的,说如果有就交出来。一开始二娘矢口否认有你这样一个人,但是她眼神有异,就叫那女人看穿了。她当时便抓住我二娘,用刀抵住她喉咙,要挟她说出实情来,二娘实在害怕,便说了你的名字,又说你没跟我们一起,还住在武林巷的房子里。那人认为二娘是骗她,因为她先去了武林巷,并没有找到你,跟邻里打听之下才知道我们去了严州。当时这女人便想对二娘下手,我和爹都扑上去,这才阻止她。我们向她解释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她听了之后,点了我们的穴道,就自己在我们家里翻找东西,我那张你的画像就被她搜了出来,看见旁边的名字,就过来问这是不是你,我们承认说是,她然后带着画便走了。我和二娘穴道解开得早,我们实在有几分后怕,便决定去向那亲戚说说此事,给我们另外安排一个住所。二娘留着陪爹,我便一个人赶去县里,谁料这却错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等我回来时,只见那凶手正在翻那本娘亲留下来的手记,爹和二娘都已倒在血泊之中。我见此情景大喊了一声,便冲进去,可是她武功好得很,我怎么扑都扑不到她。后来我挨了她一掌,便没了知觉。她恐怕以为我死了,所以就走了,所幸当时有人经过,救了我起来,那人恰恰是临安夏家庄的,所以我这之后,一直在夏家庄养伤。
你伤得重么?邱广寒道。现在好了么?
好得差不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乔羿道。
邱广寒嗯了一声,道,那么——那么我问你,既然她蒙着面,你怎么知道她是谁?
我第二次碰见她的时候——就是她在翻看那本册子的时候,她并没有蒙着面。
那你怎知前面的蒙面人和后面的是同一人?
我原先不敢肯定,谁知前天半夜,这个人竟跑到夏家庄来了,我恰恰从窗口见到,登时想起了这身打扮,看身形,也是极像。后来她与庄主动手,她那把像钩子一样的刀,亦是与那日的蒙面人逼住二娘喉咙的一样——是从手臂上弹出来的。后来她不敌庄主,被押起来,扯去了面罩,我又看见她的脸,正与那日的凶手一样——就算那日的蒙面人与凶手不是同一个,这次这个夜闯夏家庄的女人,与那日杀死我父母的凶手,面貌总是同样的吧!
邱广寒听到“面貌同样”四个字,心下一闪,想起一个别人来,急问道,你说那日看见她在翻看先夫人的手记,她把那本册子拿走了没有?
没有。乔羿道。她见到我进去,就抛下了册子,想必已经把关于你的内容看得差不多。
那就不是她!邱广寒脱口道。如果是她,那么她一定会把那本册子带走,绝对不会抛下的!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那本册子里有对我哥哥很重要的东西,她一定会带走的。
可是又怎么解释我亲眼所见?她明明与你哥哥那个手下是同一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邱广寒道。我的确曾经见过面貌与她十分相似之人……
你别说了!乔羿道。我知道,她是你哥哥的人,你多少也帮着自己的哥哥一点,但是对我来说,他们却永远是我的仇家,我不会原谅她的!假如有一天我有机会,我必定要手刃仇人,但是我现在最关心的却是你——我真的不想你再留在他们身边,你答应我,离开他们好不好?
邱广寒摇摇头。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别小看了我哥哥,他就算此刻不在,明日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也定会立即找来。他若知道是你带走了我,他会杀了你!
让他来!乔羿道,他们杀我父母,有本事再杀了我!
你别说傻话了!邱广寒道。这些事情和你一点也不相干,江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这么一个哥哥,那是逃不开了,可是你不用牵连到这里头来。你为了我着想,怎么不想想我也会给你担心呢?我是一点也不想你有事啊!
乔羿沉默了,半晌,道,好吧,我就料到你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但我今天就算是用强,也要把你带走!
邱广寒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别乱来!乔羿已经伸手来拉她。清冷冷的夜晚突然有亮光一闪,乔羿呆得一呆,光亮已经飞向他面门。
飞来的显是暗器。他不会武功,这情形已是避无可避。邱广寒显然也呆住了,还未敢仔细去想,亮光却忽然跌落了。乔羿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玄色衣衫,手执长剑,堪堪削落了两枚暗星,冷冷道,好毒辣的手段。
邱广寒却不及理会此人是谁。她倏地回过头去。身后的黑暗里慢慢走来的也是一袭玄色衣衫——她一看见这身形,心就放下了大半:只要来的不是拓跋孤,无论什么都好商量。
这身形也在自己身后站定,蒙着面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光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乔羿。乔羿的眼睛也似被点燃了起来,跃动着,好像要喷出火来。
邱姑娘,你先退后。苏折羽的声音在黑色的蒙面布后面,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那一边乔羿身边执剑的玄衣人也哈哈一笑道,乔羿,你先退后,这里交给我。
然而邱广寒和乔羿一个也没有退后,这让这场对峙突然间变得有几分奇诡。
苏姐姐,我跟你回去就是了。邱广寒似乎是想打破这种沉默,人却站在苏折羽前面,似乎是想隔开两边。他们也没有恶意……
把手记册子交出来,我放你走。苏折羽走上来,盯着乔羿的眼睛。
邱广寒心中咯地一下,知道既然扯到书册,多半是麻烦了。
乔羿两眼通红。我倒还怕你走了呢!说话间便要冲了上去,却被他身侧那人伸手一拦,低喝道,乔羿,别冲动!
邱广寒仔细地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三十多岁,眉目之间,竟颇有几分熟悉。她再看一眼,登时想了起来道,你是夏家庄的人!
那人一笑,道,邱姑娘好记性。原来昨日拓跋孤在夏家庄伤了夏铮之时,有人来扶夏铮,这其中便有此人。
苏折羽显然也记得此人,冷冷道,你少管闲事,我便不来与你为难。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似乎为苏折羽的语气所激怒,手中剑轻轻一振,道,乔公子是夏家庄的贵客,你想动他,先问过谭某手中之剑!
只见他剑花轻挽,踏前一步,剑招已向苏折羽递去。
苏折羽一把推开了邱广寒,左臂机簧一展,铮地一声,似钩非钩的怪刀已挡下剑锋。
邱广寒与乔羿见两人动起手来,心下都顿时紧张,亦忘了适才之纠缠,都一霎不霎地注视着场中的情况。
只见那玄衣人剑法灵巧,身法亦自轻快,走的颇是迅捷的路子。苏折羽身法亦是奇快,但左手刀法却狠辣异常。玄衣人虽之前见过她与夏铮动手,但此刻心下仍是暗暗吃惊,忖道拓跋孤竟真将这独门刀法传授此女。
黑夜之中只见这两个黑色的影子矫如飞龙,转眼交换了四十余招。玄衣人瞥见乔羿和邱广寒都站在一边,喝道,乔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邱姑娘走啊!
乔羿一怔,道,谭大哥,这……
快走!玄衣人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乔羿咬一咬牙,伸手来拉邱广寒。邱广寒往后一逃,但乔羿毕竟是男子,既然下定决心要拉她走,自然追了上去,一把抱起了便往码头上跑。这一边苏折羽看见,喝道,放下邱姑娘!一边抬手,又是两枚飞镖打去,却听擦擦两声,又被那黑衣人削下。苏折羽大怒,连挥几刀将那玄衣人逼开几步,便向二人追来。此时乔羿已跳下甲板,抱着邱广寒钻入了船舱。玄衣人忙施开轻功一个跃起,再挡住了苏折羽去路。苏折羽举刀再战,这一下竟又相持了有十余招,才觑到对手空隙,一刀砍去。玄衣人急闪,堪堪躲开,谁知那钩子似的臂刀竟钩了回来,嗤的一声,在他胁下划开一道口子,他不由得负痛一停,不过随即又掩了上去。此时乔羿已解开了船头的绳子,船已渐渐离岸。待苏折羽再追过去,那船已开出了数丈之远。便当此时只听船内似是乔羿惊叫了一声,但这声音随即隐没了。苏折羽眼见距离过远,便找旁边的船下,但乔羿那只船到得远处时竟停住了,船舱中竟走出个陌生人来。
这一下那玄衣人也是大大吃惊,提气喊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呵呵冷笑道,这份厚礼我们收下了,告诉姓拓跋的小子,若要他妹妹的性命,一个月内,拿他自己的人头到朱雀洞来换!
苏折羽只听得咬牙,正欲说话时,那玄衣人一跃,也落在她船上,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把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那人冷笑道,阁下请放心,我还要多谢你这位小兄弟呢,多亏了他我才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人抓到。话音未落苏折羽便欲飞身抢去,旁边玄衣人却伸手一拉,硬将她拉了下来,低声道,你不知他们底细,别莽撞!苏折羽反手一刀,道,想不到你们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主人真是错信了夏铮这个奸人!
玄衣人忙使剑一挡,道,并非如此,姑娘,你误会了——此刻我们更该合力设法救出他们才是,余下的事我再慢慢向你解释。
说话间他头脑里突然一阵晕眩,眼前一黑,便要跌倒,伸手去扶伤口道,你的刀……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