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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精准的控制】
精神域上空,九尾妖狐倏缓慢眯紧妖瞳,以一种审视的姿态居高临下与刑羿对视,对于借用肉身的请求既没同意也没拒绝。阎漠站在它身侧,极不信任地低声提醒:“景瑜,他是降妖师,又主导过狩猎九尾的行动,不可轻信。”
“他救了小焕。”九尾淡淡道,“我清楚自己与重烨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人能够操控妖兽重眀,想必是近些年协会里难得一见能够将灵力运用到极致的佼佼者,若真将肉身交给他控制,或许真可以与重烨一战。”
阎漠侧头看它:“你疯了?”
“是啊,”九尾妖狐发出一声叹息,“早在我对‘容器’动了恻隐之心的那一刻起,我想我就已经疯了。”
“那你去吧。”阎漠露出一抹颇为无奈的笑意,伸手摸了摸九尾毛茸茸的耳朵,复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补充道:“若是那降妖师敢对你的肉身乱来,我就将他与你那宝贝徒弟一齐千刀万剐,叫你这任性狐狸到死都没地方后悔去。”
九尾垂眸瞪了他一眼,却难得没有动气,心平气和道:“魔罗,您这一生都输在了这张口是心非的嘴和不会爱人的心上,就算为妖为魔,也该动那么一两次凡心,不然又跟死物有何区别?您越是如此越叫人欣赏不起来啊。”
说罢,不等魔罗开口,九尾妖狐后肢一蹬凌空跃起,身形调转直面向水柱之后的青龙,头也不回地朗声道:“降妖师,我姑且信你这一次,来!”
男人清冷的声音震天彻底,在纯白一片的精神域内不断回响。
那话音未散,漂浮于半空的数百道引线登时静止,下一刻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粘附住九尾身体各处的主要关节,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囚禁住那高高在上的九尾妖狐。
淡蓝色的引线纵横交错,仿佛将整个世界切割成支离破碎的上千个碎块,这一幕投映在小青鸾微微扩散的瞳仁内,随那份震惊到极致的情绪一齐轻轻颤抖起来。
或许人真能胜天,真能以*凡胎去弑那与天平齐的上古灵兽。
那一刻,黎焕站在妖的立场,却莫名产生了这样一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青鸾纤细的鸟爪不安地动了动,它歪头看向男人侧脸,犹豫半响,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他是我的老师,你……”
“既然敢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就必须毫无保留的相信我。”像是猜透了黎焕的心思,刑羿没等他说完便直接插话进来,平静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凉薄在里面,淡淡道,“被制成傀儡的妖之所以要被抽离三魂,就是为了防止在战斗中受主观情绪影响导致傀儡恐惧避战。在降妖师的操控下,傀儡会受伤损坏,但我们能选择的必定是战损比最低的攻击路径。”
或许是觉得这套解释太公式化了,末了,降妖师先生又耐心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傀儡若是受伤,那伤害一定是在降妖师计算下伤害最低而且不能避免的,绝不是有意为之,这样说明白了么?”话一出口,刑羿微微愣住,这才发觉自己此番脾气真是好的不太正常……
大概是失忆后遗症,总觉得应该对食物客气些。
降妖师先生自我安慰地想。
闻言,某鸟口是心非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小声嘟哝:“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我的老师,别说受伤流血,你要是敢让老师哪怕只掉一根毛——”说到这儿,小青鸾扣在男人肩头的小爪子威胁性地用力扣紧。
刑羿:“……”
某鸟磨着喙警告道:“老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生平头一次被这种小家伙威胁的降妖师先生扬了扬眉,终于忍不住分出精力看了它一眼:“你就不能信我一次?”说话同时,刑羿长臂一挥,十指牵动引线操控九尾妖狐对青龙展开攻击。
小青鸾一对眼珠追随着九尾妖狐转来转去,默默心不在焉地念叨着:“哦,每天耍流氓但是还要靠装无辜博取同情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信任,这一点我还真是得多考虑考虑。”
刑羿:“……”
龙珠召唤出的水柱化形巨龙形态,周身寒气凛冽,嘶吼着围攻上来。
黎焕心里顿时抽了一下,拍着翅膀惊呼:“啊!小心小心!!!”
被引线控制的九尾左躲右闪,行动十分矫捷,待时机成熟立马回身喷出一道阳炎,将近身的两条水龙蒸腾殆尽。
“不会掉毛,”降妖师先生好整以暇道,“不过你再不消停我可能会忍不住拔了你的毛。”
小青鸾浑身一僵,考虑到雏鸟确实没什么战斗力,只好乖乖伏在男人肩头,安静如鸡。
整个精神域上空雾气缭绕,九尾妖狐从水柱间脱身,直奔盘踞在最高处的五爪青龙,怒道:“重烨!我决不允许你利用凤啻三魂胡作非为,毁他清誉,这一缕凤魂你休想得手!还不速速退散!”
重烨冷笑:“青鸾已经等待了三千年,如今只差一魂得以重生,而你为了个凡人就要至凤啻于不顾,真是愧对他视你如至亲的同门深情,更让做化成佛的师傅看我们手足相残!戚景瑜,你真是不忠、不孝、不义啊!”说罢,青龙朝天发出一声怒吼,龙尾摇摆直接拔地而起,张开血口撕咬上九尾脖颈。
黎焕见状倒抽口凉气,一脸纠结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没等他开口,刑羿便兀自安慰道:“放心,没有近身又如何得手?你别忘了那条龙可是以一敌二。”
他话音没落,九尾拧身反咬龙身,利齿撕裂鳞片。污黑的妖血从天而降,犹如在纯白的精神世界里下起一场血腥的雨。嘶吼震天彻底,两大妖兽纠缠作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就在此时,黑气聚拢,消失已久的阎漠悄然现行,象征死亡的黑金镰刀寒光乍现,于青龙背后高高扬起,然后毫不留情地奋力斩下。
那一刻,龙威震散,精神域崩塌,跨越阴阳两界的动荡影响现实,撼动了整个中关村地区。
收到调令正驱车前往事发地查看情况的沈池修猛踩一脚油门,挂军牌的越野吉普靠四环路停下,沈池修推门下车摇身一变,顷刻化身龙首蛇尾、坐拥冰河山川之力的妖兽玄螭。玄螭冰蓝色的鳞片寒气逸散,所接触之物迅速凝结出一层阴冷至极冰霜,它四肢一蹬腾空跃起,于夜色下马不停蹄地朝龙威震开之处狂奔而去。
“队长!!!”搁吉普车里的对讲机绿灯亮起,负责联络的特战组女队员悲壮咆哮,“新浪有人发微博说在四环看见蓝色凶兽!总部那边已经炸锅了!组里两部通讯线路爆满!我还答应男朋友跟他回家吃饭!您怎么就跟九尾大人一起抽疯了呢啊啊啊啊啊?!!!”
嘟嘟——!
无人接听。
……
黎焕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晕得厉害,全身骨骼像被人打碎重组过一遍似的。
室温温暖干燥,柜式空调的吹风声平缓安逸,被窝里还有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紧挨着他缩成一团,黎焕定神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缓了好一阵,等那阵头晕过去,总算分辨得出自己这是回家了。
他感觉到阿狸在发抖,勉强伸手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压着嗓子问:“我们怎么回来的?”
阿狸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用湿漉漉的鼻子去拱黎焕的脸颊,说:“还不到半小时,大少爷送你们回来的,你快再休息会儿吧,听说那座步行街坍塌的时候差点把你砸成肉泥,幸好恢复得快。”
黎焕:“……”
黎焕心说难怪这么疼,再一看阿狸,发现这平时没心没肺的狐狸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那么大,显然是没少掉眼泪。他起身靠上床头,又把那分量不轻的狐灵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说:“老师怎么样了?”
“伤得不重,又喝了你的血,休息个一两天也就没事了。”阿狸舔着鼻子说,“不过饮血这事是大少爷擅自决定的,估计老师知道了还得罚他,到时候你记得帮忙劝劝他嗷。”
“应该的。”黎焕点了点头,“师兄走了么?”
阿狸说:“走了啊,你们把那座步行广场毁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有他忙的。”
黎焕轻轻“嗯”了一声,道:“你怎么没留在老师身边,反倒是来我这儿了?”
阿狸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一拍爪子怒道:“别提了!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只金刚仓鼠,霸占主人卧室不让别人靠近!这我哪儿能忍啊?!刚才还跟它打了一架——”说着阿狸抽抽鼻子,接着万分委屈地扑过来压在黎焕胸口哀嚎,“嗷嗷嗷小少爷,我身为九尾妖狐的灵宠竟然连一只仓鼠都打不过!那混蛋打人好痛!还专挑我肉多的地方打。”
黎焕旧伤未愈,被这货一压险些吐血,又不好把这撒娇狐狸推开,只能捏捏某只屁股上的赘肉,眼角带笑地调侃道:“我看你哪儿的肉都挺多,难道是被仓鼠压在地上打了一顿?”
胖狸:“……”
“喂!”阿狸怒而咆哮,“会不会安慰人啊!你不理啦啊!”
吼完,这胖狐狸扭着屁股,缩到床角生气去了。
黎焕被逗笑了,凑过去搬着狐狸脑袋让它看向自己:“还有件事。”
阿狸:“哼!”
黎焕说:“刑羿应该一起回来了,我能感觉到隔壁屋没人,他在哪儿?”
“刑羿是谁?”阿狸眼珠转了转。
“那个降妖师。”黎焕道。
“哦,他呀。”阿狸漠不关心地舔舔鼻子,“老师受伤,你又昏迷没醒,大少爷担心放任这么一个降妖师在外面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临走前把人关起来了。”
黎焕:“……”
阿狸:“哎哎哎你去哪儿啊!劳资还生气呢你知道么混蛋?!”
黎焕翻身下床,也顾不上披外套穿鞋,直接光脚冲进院子。
凌晨以后天开始飘雪,在院子里落了薄薄一层。黎焕一脚踩上立马打了个寒颤,忙裹紧睡衣一路摸黑朝后院跑去。
通向暗室的机关并没有关闭,黎焕沿楼梯下到地下,也不知是第几次站到那扇门前。淡蓝色的微光从门缝间透出,然后被关在里面的加入一如每次察觉到他来时那样,用引线敲了敲内侧门板。
黎焕没来由地松了口气,眸底笑意浮起,上前推开暗室的门。
随着大门打开,属于降妖师灵力的蓝光倾泻而出,那一方暗室横跨过成千上万道引线,像意味无所不能的神将银河摘下,放入了人间。黎焕微微睁大眼睛,从小到大他听过太多关于如何防备这蓝色引线的技巧,却第一次被它如群星闪耀的瑰丽景象所惊叹。
然后,还没来得及赞叹的小少爷刚跨进门,等待已久的引线们就在主人的操控下,十分娴熟地将某人捆了个结实,毫无反抗余地地拖了进来。
黎焕:“……”
嗯,在降妖师这种应该遭受天诛地灭的物种身上,果然是不存在美好幻想的。
算他眼瞎。
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小少爷不自在地动动身体,束缚在身上的引线力道倒是不大,只是这姿势实在……黎焕默默看了眼面前一脸冷淡正直,眼神漠然,但却强迫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任性降妖师,忍不住满头黑线道:“话说,你记忆人格恢复以后,不觉得再这么幼稚很羞耻么?”
刑羿:“?”
黎焕瞬间炸毛:“重烨那混蛋告诉我你其实早就恢复神智了,不要再装无辜了好不好?!”
“那龙真是多管闲事。”被揭穿的降妖师先生面不改色地淡淡道。
黎焕:“………………”
跟这家伙一对比,忽然就感觉那龙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了呢。
“所以,”黎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们能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谈谈今后的问题?就从放开我开始?”
刑羿:“这件事稍后再说。”
“为什么?!”黎焕险些又要炸毛。
“因为我闻了一整晚你的血液气味,早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了。”
最后一丝尾音被唇瓣封缄,男人埋首在他颈侧,手臂环过脊背用力勒紧。
胸腔内心脏猝然一颤,黎焕怔怔望着面前的墙壁,那种熟悉的濡湿触感在颈侧流连不断,在舔舐和牙齿轻微啃噬的双重撩拨下,他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