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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之前楚元翘和楚未琼想的,中午的野炊,是在田野里搞的。
因为来时带了很多的厨具,东西准备得还算齐全,跟村民们只多借了几个盛肉的盘子,他们就没再借什么东西了,然后在田里一个空旷的地方生了火,会一点手脚功夫的仆从还去旁边树林里打了几只膘肥体壮的野兔野鸡,又有村民们送的鱼和各种野菜竹笋,食材非常齐全,丫鬟们整理洗干净食材,便开始搭架烧水,要先烤肉了。
烧烤架子搭好,炭火烧好,丫鬟们切菜的切菜,翻烤的翻烤,掌控火候的掌控火候,不一会儿,浓浓的烤肉香味就飘散开来,嗅得人饥肠辘辘,真想连调料也不要放了,直接就大快朵颐才算过过嘴瘾。
其实平时在侯府里的时候,偶尔兴致来了,他们也是会做烧烤吃,但毕竟那是在侯府里,这是在乡下田间,区别太大,人的心态自然也就不一样,吃烧烤的感觉更不一样。
于是一顿烧烤,主子们吃得尽兴,奴仆们也吃得尽兴。
吃饱喝足后,该到处玩的继续到处玩,该午休的就回宅子里午休。
楚喻跟着大人玩了一上午,现在吃肉糜喝鱼汤吃得饱饱的,也犯困了,楚云裳又恰好要和花雉一起去宅子里找能够通往山中水潭底下的密道,便搂着楚喻回去了,将他哄睡着后,让绿萼在厢房这里看着,她和花雉带大白在宅子里四处逛逛,看能不能有些发现。
绿萼想跟着去的,但无奈小少爷午睡,必须得有人看着,小丫鬟只得撅着嘴,老老实实的当门神。
索性楚云裳走前,瞧绿萼这十万分不情愿的样子,随口道:“你也别纠结,就算喻儿不睡觉,你也不能去的。谁知道通往那里的密道里有没有什么机关,你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你去了,岂不是连命都要没了?”
绿萼听了,知道小姐让自己看着小少爷,这也是为自己好,当即吐吐舌头:“好啦,奴婢知道了。小姐和花鸡快去快回,万事要小心。”
楚云裳和花雉这才领着大白走了。
回宅子里午休的没多少人,加之这所宅子占地面积实在太过庞大,随便往哪个厢房后面的路上一拐,四周围就再也没人了。
大致数了一下这个宅子里的厢房,计算了一下,两人这才发现,这个宅子里的房间委实是太多了,少说也有着一二百间,只是房间与房间间隔太小,这里又没什么花园假山,顶多几个水池子勉强凑成了一点景致,其他所有的空地都被用来建造房间了,所以从外面看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宅子大是大,但不会大得太让人难以接受。
若非楚云裳发现这座宅子的不同寻常,怕是花雉也不会想着要从宅子的前方绕到这后面来,亲眼目睹这样一座构局诡异的宅子。
盖成这么个样子,果然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啊。
想来之前那位大爷说的,村民们夜晚偶尔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影子,应该就是住在这座宅子以及水潭底下往来的人,从村子里经过动用轻功所致。
并且,这座宅子之所以会距离村民们的房子那么远,为的就是宅子除了以前夏季时候老侯爷会亲自过来以避暑之名居住之外,在水潭底下不知道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人,从水潭下来到这里居住的时候,产生的种种动静声响不会被村民们发现。
也不知道被老侯爷安排在水潭底下的人是有多少,现在那些人又是归谁管。
楚云裳想,难道会是之前看到的那个身体和行为,都显得有些不太寻常的女人吗?
她记得那个女人,很明显是服用了什么特殊药物的样子,和那女人当时应该表现出来的模样,截然相反。
而且那个女人一直以来在侯府里的身份地位,以及言行举止,仔细观察的话,也会发现很多事情看似和那个女人无关,实则往深处里一查,就能发现,其实侯府处处都有那个女人的插手,只是做得太隐秘,才不被人察觉到。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话,侯府里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可能性,当然也不排除是楚云裳还没有发现那真正幕后黑手的可能。
反正不管怎样,都绝对不会是楚玺。
否则,楚玺能四五十年都不来?
对于这一点,楚云裳可是清楚得很,楚家的秘密,楚玺根本不知道,慕歌去世前压根就没告诉他,只告诉给了楚昌,然后楚昌又告诉给了她。
不过也亏得楚玺根本不知道楚家秘密,更没接手老侯爷的活儿,否则以他的心思,他要是敢在背地里做些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宏元帝早就该除掉他了,而不会到现在留着他的命,甚至还重用他。
她想着,开始四处察看这个宅子里哪里有通往水潭的密道。
她和花雉正看着周围的房间和墙壁,尤其是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阴暗角落,想要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听大白“嗷呜”一声,转头一看,它正垂下头,好似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开始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往前走。
“啧,带着大白就是方便,看门打架探秘寻宝,大白好像不管在哪都很有用。”
花雉感叹了一句,两人跟着大白往前走。
直走了没多久,大白往右边一拐,居然直直地走向紧靠着山坡立起的一面墙壁。
这面墙壁,因为太靠近山体,山上一些藤蔓类的植物就攀着墙头生长了过来,让得这面墙壁上长满了诸如爬山虎之类的绿油油的植物,遮住了原本应该是雪白的墙面。
若是寻常人见到这样一面墙壁,怕是看过一眼就会忽略了去,哪里会想到这墙壁上还会另有玄机。
两人一狼走过去。
原以为是这墙壁上有什么机关暗门之类,却见大白走近了后,扬起蹄爪“唰唰唰”几下,那些长得十分茂盛的爬山虎就被它几爪子给抓到了一旁,墙壁上立即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看其延伸的方向,刚好是山坡上的那个水潭。
“居然建在了这么明显的地方,老侯爷还真是胆大,他就不怕会有哪家的小孩子贪玩,翻墙进来,然后发现这里吗?”
花雉走过去,手扒在通道口,往里看了看,阳光照不过来,里面显得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通道里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只觉得里面空气有些潮湿,好像是进了水,这个通道应该不是太坚固的样子。
楚云裳也是凑近了来,却是弯腰捻了捻通道口处的泥土,边感受着泥土的干燥程度,边回答花雉:“他肯定是不怕的。这个宅子里房间太多,路也多,就算是我们,没大白带路的话,在这里绕上一天可能也不会发现这里,更别提小孩子了,小孩的探险兴致再高,时间长了,也会感到不耐烦的。”
花雉点点头:“也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侯爷当年可不也是那么个不简单的人物,就是去得太早了,去前经历也算凄惨。”
楚云裳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去了也没人可怜他,勉强也算是死得其所。”
人亲孙女都这样说了,花雉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啪啪”几声,楚云裳拍掉手中的泥土。
土是湿的,这里昨天刚下了雨。
她仔细看了看,通道口处,湿润的泥土上没有什么脚印,显然水潭底下的人,从昨天下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从水潭下面出来过。
不过往里面再看一看,通道深处一点的地面,虽然都是挖开了山石才形成的道路,但路上也还是有着泥土的。
看那些泥土,没有通道口这里湿得厉害,不过上面隐隐可见一些凌乱的脚印。
难道昨天下雨的时候,其实水潭底下的人是想要来宅子里的,只是发现外面下雨了,或者有谁过来通知他们,他们便还没走到通道口,就又退了回去?
不,下雨这个可能性直接可以排除掉,因为完全没必要。
那么……
“就是侯府里的人没错。”
楚云裳站起来,越发确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按照以前的惯例,现在还没到夏季,侯府的人绝对不会过来住,那些在水潭底下的人,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就什么时候出来,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谁发现的。依我看,这些脚印,肯定是昨天侯府有人过来,通知他们这两天楚玺会带我们过来住,让他们绝对不能出来,所以他们的脚印只到了那里,就截断了,他们折回去,没有来宅子里。”
花雉听了,看着那些脚印点头:“对,就是这个理。如果不是有人过来通知他们,那些房间应该会比我们见到的要干净一点,毕竟他们住在这里的话,也是需要打扫的。”
花雉回想着,按照之前他看到的房间积灰程度来看,那些房间少说也有个六七天没人住了,铁定是水潭底下的那些人前几天里一直都没出来过。
所以他和七小姐想的,绝对是正确的。
看过泥土,确定那些人现在是不可能出来的,估摸着都正呆在那水潭底下,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花雉从怀中取出一张火折子,然后再一摸身上的哪里,居然就掏出了一支小蜡烛。
他用火折子把小蜡烛给点燃了,微弱的烛光隐隐照亮通道更深处。
毕竟是个训练了很多年的暗卫,也专门培训过机关暗器这种门门道道,因此,不过才看了几眼,他就回头同楚云裳说道:“七小姐,这里没有机关,只是个很普通的走道而已。”
楚云裳想了想,问道:“你想进去看看?”
花雉眉梢一挑:“属下肯定是想的,就是不知道七小姐想不想。”
“我当然也是想的。不过就怕会打草惊蛇,让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存在的话,那就不太美妙了。”
听楚云裳话里明显有松口的迹象,花雉立即怂恿:“有属下和大白在呢。大白能力比较强悍,让大白打先锋,属下居中,七小姐走在最后就行了。那样的话,前面出了什么意外,您也可以先全身而退,事情交给属下和大白来解决就好。”
说着,看向旁边的大白,朝它眨了眨眼。
“大白,你说小爷说得对吧,咱们兄弟两个联手,绝对是所向无敌!”
见花雉这妖孽居然跟自己称兄道弟,大白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
去去去,滚犊子!
谁跟你是兄弟!
你就尽瞎扯淡吧,狼爷可是拥有着高贵血统的异兽,才没和你这只妖孽有什么血缘关系呢!
想跟狼爷攀关系,下辈子吧!
大白十分傲娇臭屁的一扭头,把屁股对准了花雉,坚决表明自己才不是花雉的兄弟。
看着那又大又圆的肥屁股,花雉无语,一脚直接踹过去,一下子就把大白给踹进了通道里。
“死大白,在小爷面前嘚瑟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带路。”
大白被踹得尾巴一夹,屁股老疼老疼。
它回头幽怨地盯了花雉一眼,想着等出来后,一定要报复回去,朝着花雉龇了龇牙,就一狼当先的往通道深处走了。
因为有妖孽和小主人娘亲在,任何后续都一定会被处理得很好,大白随意的走在那些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都没去管,只昂头朝着通道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倾听着通道里的声音,以免前面会遇到什么人。
果然,走着走着,大白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楚云裳和花雉果然在走进来后,将被它扒开的爬山虎整理好,遮住了通道口,再处理了一下他们留下来的脚印,以及其他一些小细节,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他们进来了这里。
大白见着,当下更加放心的往前走。
通道里没有什么蜡烛灯油,外面阳光又照不进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暗。花雉擎着的那一小支蜡烛,在黑暗中闪烁着不算太弱的光芒,照亮着前面通道的同时,也是让他和楚云裳能够估测得出来,这个通道挖掘了至少有五十年的时间了。
的确是建造这个宅子的时候,老侯爷命人挖的。
而且还是在楚玺出生之前的那几年里挖掘的。
楚玺出生,仔细想想的话,这其实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点。
听了之前那位大爷的叙述,楚云裳和花雉都明白,从老侯爷买下这个村庄,建造那栋宅子开始,一直到水潭底下的山体被挖开,造成了一个什么秘密基地,这段时间里,楚玺是没有出生的。
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当时的侯夫人还没有怀孕。
而等到侯夫人怀上楚玺了,老侯爷也已经将这里都给安排好,这便接连着六七年的时间,都没有再来。
只等楚玺长大了一些,许是这里出了点什么必须要老侯爷亲自过来才能解决的事,老侯爷才带着楚玺第一次父子俩一起来,连着又来了两三年,加一起大约是十年的时间,老侯爷被亲弟弟楚昌害死,这个村庄里的秘密,却一直被老太夫人慕歌压着,谁都没有告诉,连楚昌都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楚昌只知道楚家的那个女人,究竟是在利用着楚家的秘密和外人勾搭做着什么好事,但楚昌并不知道具体这些事情是发生在哪里,楚云裳如今也只是误打误撞摸到了这里。
楚云裳前世的时候,并没有来到这里,也根本不知道楚家的秘密是什么。
言归正传。
由此可见,老侯爷在这个村庄上下的功夫,其实和楚玺也是有着很深的关系的。
具体什么关系,楚云裳是知道的,花雉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只要能沿着这个秘密通道,到达水潭底下被挖开的地方,见到里面的情景,再加上水潭之中被投放的那种来自凤鸣城的东西,花雉绝对能立即想清楚背后的一切。
立即能想清楚,为什么楚玺出生前,老侯爷会坚持每年都来这里;又为什么楚玺出生后,老侯爷连着六七年的时间都不曾到来。
甚至于,还能够清楚,为什么,老侯爷这么久以来,会只有着楚玺这么一个儿子。
以及为什么,楚云裳会觉得,楚玺长得并不像老侯爷,而是像楚昌,她怀疑楚玺根本就不是老侯爷的血脉!
这一切,只要看过水潭之下,就都能明白。
而这通道很长,他们走了很久,都是一直在往高处走,期间也拐了好几个弯。
等再拐了一个弯,耳边隐约能听见通道上方的水声了,可见他们已经很接近瀑布水潭的位置。
便在这时,大白前进的速度,突然就放慢了下来。
后面两人也是立即减缓速度,放轻脚步。
【大白。】
身为九方家的暗卫,虽说并未拥有着九方家特有的驭兽能力,但花雉怎么说也还是能和异兽进行一些精神层次的交流:【前面什么情况?】
大白这回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只甩了甩尾巴,前进速度好似蜗牛一样。
花雉听明白了,他们已经快要到达水潭底下了,此处距离水潭下面挖开地方的入口,不过最后数十丈而已,大白已经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一些声音了。
最重要的是,大白明显察觉到,里面有高手,而且还是好几个能力和他差不多的高手。
花雉皱了皱眉,将大白传达的这些讯息传音入密讲给了楚云裳听。
楚云裳果然立即就停下脚步。
“我不能再靠近了。”
暗淡的烛光之中,她比着口型,停在了刚刚经过的那个拐角处:“我不会武功,我再靠近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你和大白过去看一看,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看过大体的情况就回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花雉点点头,手指一错,熄了蜡烛,然后将这一小支蜡烛和火折子交给她,他就着通道里的黑暗,以及通道上方传来的水声,给大白打了一个手势,两只继续朝前深入。
这回,得知了前方的情况,花雉直接动用了内力,让自己身姿动作更加轻盈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至无,艳红的衣衫在暗色的笼罩下,散发着点点魅惑妖娆,让他看起来好似夜中的一个幽灵,悄无声息的就能取走人的性命。
而大白,它体型虽然庞大,但那脚掌却是落地无声,半点动静都发不出来。它本来就是异兽,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本领,这狭窄的通道里,分明没有光线,它却还是什么都能看清一般,轻松的朝前迈步走着,领着花雉越来越靠近前方入口。
果然,越靠近,那从入口里传出的声音,就越发清楚。
这回,不用大白提醒,花雉也已经能够感受得到,里面的确是有着高手,如果感觉没错的话,应该是三个人,而且每个都是男人,是真正的内功大家。
前方隐隐有着灯光照映开来,略略照亮了漫无边际的暗色,花雉看得清楚,透出光线的,是一道铁门。
那铁门估计也和这条密道一样,很是有些年头了,即便隔着这一些距离,他也能看见,铁门上锈迹斑斑,不少地方都已经剥落了最外层的铁皮,隐隐还有着什么红褐的陈旧颜色沾染在上面,好像是血。
距离这样近,他能够嗅到前方传来的味道,又浓郁又刺鼻,正是血腥味。
花雉皱了皱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谁在里面干什么,怎么会有这样浓的血腥味,是死了多少人才能产生的味道?
当即想要再靠近一些,却敏锐的听见有着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正从铁门里面的哪里传出,他立即停了脚步,和大白一起在一个视线死角里隐匿了起来,凝神屏息的等着那脚步声走远。
却听脚步声越来越响,似乎正是从铁门这里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要打开铁门走进这个通道里。
走着走着,便听有人突然开口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另一人回答:“早着呢,侯府的人还没回去,还是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第一人再道:“唉,真没劲,我都好几天没见太阳了,天天见那些女人,不能进城去找别的女人,我连性趣都提不起来了。”
第二人闻言笑了笑:“得,你还真别说,你这样说,我也觉得那些女人可是真没劲儿,天天跟个母狗似的,不喂药,不被男人上,就好像连魂儿都要丢了似的,一点都不正常。”
“你看,你都觉得不正常了,我可早就觉得她们不正常了,我都担心我天天见她们,我可别什么时候就真的不举了。你想啊,别说我们了,就算是外头的男人,哪个叫过来,第一眼看到她们,不会惊得下巴都得掉了?真不知道以前那位研究这种药到底是想干吗用,他后来不都生了儿子了,干什么还要继续研究这种药啊,结果呢,他死了,轻松了,留下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鬼地方呆着,继续研究那破玩意儿,真是没劲。”
那说话的第一个人明显是个话唠,唠着唠着,就将很多话都给一口气吐槽了出来,其中蕴含着许多非常有用的讯息,听得暗中的花雉,十分满意。
花雉在心中暗暗地想,兄弟,真是感谢你八辈祖宗了,你再多说点,你要是能把这里的事给说上一遍,小爷我也就不用冒死进去一探究竟了。
转眼一瞧,大白也正听得认真,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它也正根据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来整理着今日在这个村庄里的所见所闻。
花雉看了暗笑。
他敢打赌,大白这家伙,绝对是在凤鸣城里经过专人训练的,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头脑。
寻常的异兽,如果是野生的话,听懂人话是能听得懂的,但能像大白这样,还会缜密的思考,还会探秘会破案,这就绝对是十分稀罕的了,称呼为绝无仅有也不为过。
不过,凤鸣城里那几个家族,除了他们九方家,还有哪家能培训异兽?
想想看,好像还真没有?
难道大白是从他们九方家出来的?
不可能啊,他在九方家从小长到大,根本没见过这样一头异兽。
啧,大白啊大白……等等,对,还有大憨,这两头异兽的来历,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尤其是大憨。
大憨是从敏城里带过来的,以前是楚三爷的马。
那么楚三爷是从哪里搞到的大憨?据他所知,楚三爷可根本不认识凤鸣城的人啊,楚三爷连凤鸣城是什么都没听说过的。
花雉想着,觉得回头见到了楚三爷,还得问一问楚三爷大憨的来历。
而铁门那边。
听第一个人抱怨,第二个人还是笑,也没有要阻止前者抱怨的意思。
“行了,人都死多少年了,你还在这里说。我们现在是在给谁卖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说这些话?他是生了儿子不错,可他儿子根本管不到我们,我们已经和侯府没什么关系了,早就不是侯府的人了,现在顶多也就和那个贱女人还有来往,毕竟那贱女人得靠着我们的药才能活下去,连老板都不说什么,我们这些当下属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是觉得这第二个人说得有理,第一个人隔了很久,都是没有说话。
他们的脚步声也在最靠近铁门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就站着不动了,花雉猜测他们是不是过来站岗,看样子并不打算打开铁门出来。
但第一个人明显还是情绪十分的暴躁,被第二个人这样劝着,却还是不高兴,沉默了一会儿后,就一股脑儿的将有关这个地方的更多讯息给说出来了,听得花雉心跳都是有些加快了。
大爆料!
绝绝对对的大爆料!
“实话跟你说,你也别劝我,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是真不明白,老板他自己地位那样高,要什么有什么,就连皇帝老儿都不敢小瞧他,他干什么得接手这个地方?这里有什么好啊,到处都是被药给迷得只知道让男人上自己的女人,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我还亲眼见到有女人连屎尿都不知道要怎样解决,光着身子撅着屁股满地的爬,全身都是黄不拉几的颜色,满脑子都是男人男人,直把男人当饭吃当觉睡。我当时见到了,我恶心得扭头就想走,然后老板就不让我走,说我要是敢走,就……”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似乎那所谓的老板当时说的话,并不是多么好听的话,十有*是在拿亲人性命之类的事情来威胁他。
于是有关当时老板所说的话,他就忽略了没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老板有多大能耐,有多大手段,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都那样说了,我又哪敢真走?我就强忍着恶心留了下来,结果一留就是这一二十年。这么多年里,被老板派来这里的人,来了一批,走了一批,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我是其中第三批,你是第五批。本来我以为,那些个女人,这些年过去,也都死了不少,我以为等她们死完了,我就能解放了,可结果呢?老板他,他简直,简直丧心病狂是不是啊,眼看着那些女人要么被上死,要么没男人被药给折磨死,死来死去都快死得差不多了,结果老板又从外头新弄来了好多女人送过来!然后一个个的喂药,破身,强轮……嗯,这点你知道,反正得把她们一个个的变成最下贱的母狗,老板才会觉得满意。”
说起服用了那种药的女人,药性一旦发作,那完全就丧失了人性,满脑子都是只知道*的样子,第一个人身子似乎不由自主抖了抖,透过铁门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便也随之抖了抖,然后就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啊,当初那位研制出第一代药的时候,那个药性根本没那么强烈。是老板接手了后,药性才变得越来越强,跟第一代药的本质简直是天差地别,作用也全变了。那位有点毛病,日日行房都难怀孕,这才整出那种药没错,搞了好几年终于生了个儿子,可老板呢?老板现在纯粹是在干什么,把药给研制成这样,老板到底图的是什么?”
第一个人越说越激愤,几乎是口不择言了:“老板都那个样子了,他天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什么?难道看那些女人受折磨,他就会很开心吗,他以为凭着那种药,凭着那些女人,他就能掌握很多很多权力?我怎么不知道,就区区一个药而已,他居然还想掀了整个大周朝?那位自己疯了傻了以为掌握着这个药的配方就能威胁皇帝老儿了,怎么,老板他也疯了傻了不成,跟那位一样,都以为以自己的本事,就能骑在皇帝老儿的脑袋上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两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到这里,隐在暗处的花雉,一阵心惊。
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
花大笔银子买下这个村庄,建立起这个水下秘密基地的老侯爷,根本就是因着自己的生育问题,这才搞出这些来,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生个儿子,好继承偌大的侯府和楚家。
所以,最开始的几年里,老侯爷每年都会来,就是要督促药物的制成。而等药物制成实验成功之后,侯夫人果然一举得男,生下了楚玺。
老侯爷见自己果然生了个儿子,这便不再来此,只楚玺长大后,带着楚玺来,这回却应该是因为楚家秘密,也就是要威胁大周帝皇的事了,可来了几年,计划还没完成,就被楚昌害死了。
原以为这里就该这样废弃掉,不承想,暗中有人过来,接手了这里,并继续着老侯爷的计划,将药物一直研究下去,研究到了如今,药性被彻底研究开来,计划也是全面施展开来,莫说整个楚家都是已经被某个女人给出卖给背叛,就算是慕氏皇室,也是被算计得死死的,跳进了那个老板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中,等闲一个动作,就要备受牵连。
如此,有关这个村庄的所有秘密,花雉都已经知晓了。
这里压根就是一个身体有毛病的男人为了后代而专门搞出的实验场地,没什么太了不得的秘密。
真正的秘密,还是楚家本身,并且应该是和慕歌公主有关的。
而楚家。
楚家那位已经去世很多年的老侯爷,究竟是有着什么底牌,胆敢凭借着那种能让女人完全丧失了本性的药物,就想要威胁龙椅上的人?
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来自凤鸣城的那种东西吗?
凤鸣城里有人在帮老侯爷,想要借着老侯爷的手,来捣毁大周朝的百年基业?
花雉想到这里,并没有立即下结论,而是从脑海中飞快的调出了有关楚家的全部信息。
楚家,文人世家,历经至少两个朝代,传承数百年之久,底蕴深厚,颇得天下士子看重追崇。
追溯楚家的整个历史,楚家家主最牛逼的,是坐上了阁老的位置,这是个真正在政治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说一不二;最次的,也是个正三品的文官,再低的就没有了,毕竟楚家的儒学教育摆在那里,再笨的一个小孩几十年的教下来,那也是能出口成章,文学古史亦是手到擒来,想当个品级高一点的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的一个楚家,看起来繁荣鼎盛,是在整个神州大地之上都能排得上名号的世家,但实际上,摘掉他们家主头上的乌纱帽,他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一点大用都没有。
再细看老侯爷的那一段历史。
先前花雉和楚云裳说,老侯爷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这句话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老侯爷性格直白激烈,是那种能把文字给当枪使狠狠捅对方死穴的大儒。他在朝堂之上,因为性子直,又敢于谏言,颇受前两任皇帝的看重。
尤其是先皇。
先皇在位近四十年的时间,老侯爷在先皇手下兢兢业业任职了整整十五年,方才中风病逝。他出殡的那日,先皇还专门出宫微服私访来送他下葬,可见他在先皇心中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然,先皇这样待他,他却在暗中算计先皇,妄想着能以他身后的楚家,来威胁到整个大周国运?
这怎么可能?
他是傻了还是傻了,他以为自己区区一只蝼蚁,真的能撼动一头巨象?
除非有人帮他!
还是个背景势力都极为雄厚的人帮他,他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那么,凤鸣城里有人在帮老侯爷,这一点,花雉现在可以确定下来了,除了他九方家之外的那几家,其中有家族正悄悄地把手伸出了凤鸣城,开始搅乱神州大地了。
具体会是哪个家族呢?
花雉隐约觉得,当年暗中帮助老侯爷,现如今又在暗中帮助着那个老板的家族,应该和培训出了大白大憨这等异兽的家族,是同一个家族。
否则,怎么那么刚好的,大憨是楚三爷家的,大白又那么巧的被侯府中人雇血狱堂杀手来刺杀七小姐的时候,被小少爷给收做宠物了?
这些看起来都是巧合。
但巧合得多了,也就根本不是巧合了!
这一切,都是凤鸣城里的某个家族之中的某个人,所一手安排出来的。
回想起和少主无影一起离开凤鸣城之前,城中隐隐有些不太寻常的动静,花雉眸底深了深。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不想再继续只占着凤鸣城那么一块地方,而想着能占据凤鸣城外的地盘了。
这当真……
花雉没有再想下去。
但其实,没有楚云裳在这里提点,他还是漏掉了很重要的一点。
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就算有着凤鸣城中人的帮助,当年的老侯爷和现在的那个老板,真的能那么丧心病狂以为凭借着一种药物就能威胁到大周国运?
就算那药物真的很邪门,真的很强大,可这两个人研究研究便罢,为什么一直都要找那么多的女人关在这里?
到底是为了所谓的生育问题,所谓的丧失人性,还是什么?
这背后的秘密,楚家真正的秘密,花雉还是没有猜透。
也依然只有楚云裳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接下来,那两个站岗的人接下来再说了些什么话,花雉听了一会儿,再听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他便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甚至连进去看一看都不想了,和大白比了一个手势,两只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撤退。
很快,退到了十丈之外,和铁门有着一段距离了,两只加快速度,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不多会儿,就见到楚云裳,果然还在那个拐角处等着,虽然穿着一身白衣,可她气息却是平静舒缓到好像那里根本没有人一样,如果不是花雉内力高深,他一个不察之下,还真可能不会发现楚云裳的存在。
发现这一点,花雉对楚云裳更加好奇而佩服了。
啧啧,七小姐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学过武功啊,怎么这一手隐匿气息的手段,比他都还要厉害?
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暗卫,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人家小孩儿第一件事都是学会爬,他第一件事则是学会拿刀。
拿的还是真刀。
几十个几百个小孩被收在一起,将真刀递给这些小孩儿,看谁能拿刀不被伤到手,这就表明谁有着能做暗卫的最基本的资格。
他从小就是被作为暗卫培养的,在随少主从凤鸣城出来之前,他已经训练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和无影是九方家里同一批选拔出来的暗卫,他们的各种能力都是同一批暗卫之中的前三名,也因此能够伺候在少主身边。
可这样的他,隐匿气息的功夫,向来都是同一批暗卫之中的第二,第一是无影,可他居然还比不上七小姐?!
乖乖。
花雉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目光看着楚云裳。
分明没有内力,分明不会武功,可偏生比他这样有内力会武功的人还要厉害,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偶像!
这绝对是偶像了!
偶像,请受小爷一拜——
花雉和大白尽管回来,却还是悄无声息,以他们两个的能力,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全神贯注之下,都难以察觉到他们的靠近。
可楚云裳是谁?
当年Z国国家特工里虽说不上是个人实力最强的,但却是综合实力最强最突出的,便因如此,她在Z国国家特工组织里的地位,向来都是很高的,就算是国外通缉令上身家最高的那个特工,见到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一点脸色都不敢给她甩。
说射击,她谈不上是神枪手,不是那种天生就该拿枪的,可她好歹也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指哪打哪,从不失手;
说潜伏,她不是伪装能力好到连自己人都发现不了自己这个卧底,可她怎么说也是潜伏任务不管难度如何,都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潜伏任务完成度从来都是满额度;
说刺杀,她大学时代是学中医的,特意学习练习了很久的针法,以致于她出刺杀任务的时候,她可能没组织里别的特工的刺杀来得惊心动魄巧妙至极,但她的针法,向来都是能让所有见到她的人胆寒,宁愿被她一枪狙了,也不想被她一针戳死。
这就是楚云裳。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会哭会笑,会生气会耍脾气,好像没什么特殊能力的绝顶特工。
特工。
这其实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
因为职业的特殊,他们在暗中,是为国家做事的特工,是让无数国外势力以及恐怖势力闻风丧胆的存在;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是个大学生,可能是个上班族,也可能像楚云裳这样,是个医院里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中医医师。
即便已经隔了很多年前,但楚云裳至今还记得,她的第一位教官,对她进行培训的时候,告诉过她,10007,你要记得,特工,泯然于众人矣。
这一句话,她到死都在记得。
而她以前所在的现代社会,她所接受的训练,都是极具科学性和专业性的,因此,即便她来到这个世界里,从没拜师学武,但以前训练所培养出来的种种能力还在,但凡任何气息靠近,即便是在深眠之中,她也能第一时间清醒,并作出最佳的反应。
正如此刻。
花雉和大白听到了很多有用的讯息后,悄悄地回来了,两只都看得清楚,分明还没靠近楚云裳五丈远,就见她原本正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的,却突然间,毫无预兆的,她眼睛一下子就睁开来,眸子在暗色中犀利而又冰冷,仿若刚刚出鞘的上古宝剑一般,寒光湛湛,刺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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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现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已经是14号啦~14号是我生日,难得这样开心o(∩_∩)o~
所以有子和妖孽,两本书都多更了一些,并且也都上了更新榜,一起霸占了更新榜两个席位,算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算是送给你们的生日福利~
群么么哒~祝我自己生日快乐,也祝你们看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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