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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打她?!”
这样一道声音陡然响起,竟是比羽离素的动作,还要更加管用。
当下,这么一道声音突然横空出世,惊得本就只是凭借着满腔怒气才想要鞭打楚云裳的楚玺,手中力道一个不稳,那样粗长的一根棒条,立时就歪了,重重“噼啪”一声,最终只打在了楚云裳的脚前,抽出一条明显的灰尘痕迹。
但是,循着一看,楚云裳脚前地面被抽出这道痕迹来还不算,那一块青石板,竟也是隐隐约约出现了道道裂痕,可见楚玺盛怒之时抽下的这一棒,究竟有多狠!
若非这样一道声音惊到了楚玺,就这么简单一棒打下来,楚云裳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在场众人的视线原本都是随着楚玺手中棒条挥舞的轨迹而变化着的,当即也全看清了青石板上那么一道痕迹,不少人都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望着楚玺的目光之中,带着极度的不可置信。
还真的说打就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对待七小姐,侯爷未免也太狠了些!
羽离素止住身形,停在楚云裳近处,然后眉眼冷厉的看向楚玺。
“楚玺,她是你的女儿!”
是你的女儿,你居然敢这样对她!
这样粗的棒条,别说打在楚云裳这样的千金小姐身上,就算是打在军营里最吃苦耐劳的士兵身上,一鞭子下来,怕也得让人骨头架子都给散了!
而且楚云裳还说,这是楚玺第九次打她。
饶是自诩最熟悉楚云裳以往经历的羽离素,也完全无法想象,在此之前,楚玺每次请家法来教训楚云裳,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那样小的年纪,那样弱的身骨!
楚玺他,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更重要的是……
这还只是请家法而已!
若是不请家法呢,以前的楚云裳,又挨过多少回?
她能活到现在,有着这样倔强而偏激,不见血绝不回头的性子,又是拜谁所赐?
楚玺!
你——
当真枉为人父!
听着羽离素的喝斥,楚玺持着棒条的手狠狠一抖,竟是有些拿不住,黝黑得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要发亮的棒条在他手中滑了一滑,却还是没滑落多少,就被他五指立即死死地握紧,像是不握着这个东西,他就将失去了任何的主心骨一样。
但手臂上流出来的血,却更加多了,鲜血流失的速度因怒气上涌而愈发加快,楚玺觉得眼前一阵一阵止不住的发黑,手臂上血痕传开的疼痛让他面色都有些发白。
他身体也是禁不住的颤了颤,可还是硬生生的站稳了。他眼睛赤红着没有去看羽离素,反倒是抬眼看向了明月小筑的院门。
他倒要看看,刚刚那一瞬,他正处于盛怒之中,连羽离素都不敢喝住他,是谁有着那样的胆子,胆敢说出那么一句谁敢打楚云裳!
是谁,会是谁!
会是谁,有着这样一个胆子,敢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维护楚云裳这个逆女!
见楚玺转移视线,羽离素也是紧跟着看去,躺在血泊之中的月非颜亦是硬撑着转头去看,想要看看,会是哪个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坏了这件好事!
月非颜脸色白到几乎透明,但那一双眼睛,深处却是暗藏着绝对狠辣的杀机。
要不是有人出声喝止了,怕是现在的楚云裳,就该和她一样,倒在血泊里,哭着喊着求楚玺饶命!
楚云裳不受苦,不受疼,她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岂不全是白谈?!
月非颜紧紧咬着牙,牙龈都几乎要出血。
至于楚云裳。
却根本是站在原地没动,只神色平静的抬眸,看其神态,倒是不知眼下所发生的这一切,可也还是在掌控预料之中。
不过她从始至终,即便楚玺兜头要鞭打下来的时候,也的确是一直都没动过便是。
她身边的花雉悄悄松了口气。
好险,终于来了。
知道自家少主来了,本来就不十分担心楚云裳安危的花雉,立即更加不担心了。
照旧一袭豔红的妖孽懒洋洋站在楚云裳身边,跟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的白狼互相递了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然后就袖手旁观的准备看好戏了,少主来了,接下来的事,再用不着他们插手了。
不消说,能在那么个紧要关头喝止住楚玺的人,除了九方长渊,还能有谁?
就算是小王爷慕与归来了,也根本不敢这样喝令楚玺。
明月小筑的院门外,原本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被各位主子给打发过来看热闹的下人。但现在,下人们纷纷都让开一条道路来,以一种好奇而又带着些许敬畏的眼神,注视着正走过来的人。
看着这人,周身玄色,是阳光都照不亮的色泽。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是露在玄衣之外的,就连脸上,都是被一方黑纱斗笠给罩着,半点容颜都是瞧不清楚,神秘至极。
然这人虽然神秘,可赵大等人在侯府里呆的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个个都是颇有眼光的人。
于是,下人们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上穿着的玄衣,虽然看起来并不怎样华丽,似是只那么简简单单的裁剪做工而已,但下人们却眼尖的发现,这人身穿的玄衣,按理说黑色吸热,可他这身衣物,却是根本不吸热的,穿在身上冬暖夏凉,可谓是价格极其昂贵的衣物,寻常人家别说穿了,就连一根线怕都是买不起的。
可见此人,非富即贵!
更值得人注意的是,这人看起来神秘兮兮的,身份不知几何,但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十分尊贵强大,就算是之前曾有幸见到过一两回的越王,那股气息,都是和他不相上下。
下人们之中,有人是见过九方长渊的,当即都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越王知道七小姐这边正闹着,就派这位公子过来了?”
“去,别瞎说,越王那是何等人物,七小姐什么时候能和越王殿下关系这么亲近了。”
“说得也是。”
“难道这位公子是自己听闻了消息过来的?”
“估计就是这样。话说,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位公子,似乎对七小姐有那么点意思?”
“诶,你一说还真是,我记得他还和七小姐一起吃过饭呢。”
“啧啧,七小姐就是七小姐,就算生了孩子,魅力也还是这样大。”
“嘘,乱说什么,赶紧闭嘴,想被八小姐她们听到啊。”
注视着九方长渊进入明月小筑,下人们围在院子外头,伸长了脖子看着院子里面的情景,八卦聊得火热。
不过,眼看着九方长渊进了院子,他们还正想继续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就见眼前一晃,原本还是空无一人的大门后,立即就多出了那么个同样是身穿黑衣的人来。
这个黑衣人虽然没有戴什么斗笠遮住脸,但那俊脸上如同寒冬腊月般的冰冷神情,却是骇得下人们禁不住退了几步,然后眼前再一花,刚进去呈上家法的夫人院里的赵大被拎了出来,接着就听“砰”的一声响,大门被这个冰山般的黑衣人给关上,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耸耸肩。
得,接下来是外人插手处理他们侯府家务事,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没那个资格继续看下去了。
不过侯爷没让他们走,他们也不敢走,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外头,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继续说院子里头。
这时候,眼看着九方长渊来了,同他一起来的无影,二话不说就把不相干的人给撵出去,还关上门,楚玺紧握着棒条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汝阳侯眼瞳还是赤红的,但其中神色却是极度疑惑,打量着看九方长渊。
这人是谁?
如此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却是……
楚玺还正猜测着九方长渊的身份,眼角就瞥见羽离素的神容有些惊讶,然后这位南阳王竟是主动朝着来人拱手。
“原来是九方少主。”
九方长渊没说话,只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算是回了这个礼。
楚玺看着两人互动,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南阳王和这人认识,还称呼他为少主,给了这样的一个礼节。
少主?
九方少主?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
楚玺还正想着,就见九方长渊迎面走过来,看也不看他和地面上的月非颜,只走向楚云裳,边走边道:“我上回给你的玉笛,你怎么不吹?如果不是花雉传消息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差点……”
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九方长渊扫了眼正苦思冥想着什么的楚玺,伸手就去拉楚云裳:“让我看看,受伤没有。”
见九方长渊居然和楚云裳如此熟稔,羽离素瞳孔陡的一缩。
就说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看来,岂止是哪里不对劲,分明是全都不对劲!
九方少主可是凤鸣城来的人,楚云裳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和楚云裳关系这么要好,居然还能屈尊亲自来者侯府!
想到这里,羽离素立时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是忙碌于朝堂之上的事,倒是忘记将和楚云裳有关的事情,给事无巨细的打探清楚了。
导致现在,连楚云裳什么时候和九方少主关系这么好,自己居然半点都不知道!
当然,这一点,羽离素不知道,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九方长渊早已在暗中有所安排,羽离素安插在汝阳侯府里的眼线,最多将楚云裳今日去了哪里,今日去干了什么传达给羽离素,至于楚云裳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这一些至关重要的,羽离素却都是不知道的。
羽离素在背地里有着不少的暗招,可九方长渊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在朝堂上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如今位置却是互相调换了,显然九方长渊将这个度把握得很准,并未泄露出丝毫。
羽离素正惊疑不定着,就见九方长渊伸手去拉楚云裳的手,后者居然一点抗拒都没有,任由他拉住她的手,而后九方长渊则完全摒弃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个规矩,拉着楚云裳,将她上上下下给看了个遍,确定她半点都没伤着,这才放下心来,松开她,然后有意无意的将她揽在身后,摆明了是要维护她的姿态。
见少主如此动作,花雉悄无声息地退到一边站着,然后和走过来的无影递了个眼神,就准备开始当空气了。
一直都在旁边观望着事态发展的孙嬷嬷绿萼等人,也是继续呆在原地看着,只蓝月将被之前动静给惊动了的楚喻抱了过来,一堆人一起观看着,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如此,偌大的院落里,竟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这其中,楚玺正看着九方长渊,猜测着他的身份;羽离素也是在看着他,揣摩他和楚云裳的关系,看起来好似十分的亲密;月非颜同样是在看他,不知道能被南阳王如此对待的人会是谁,居然还能被冠以“少主”之称。
不过月非颜所在的月家,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个暴发户,还谈不上如楚家羽家这般是传承数百年根深蒂固,为广大民众所普遍认同的真正世家,因此,月家根本无权接触到凤鸣城九方长渊所在的九方家,以及国师京玉子,也就是千代玉子所在的千代家的这些属于真正上流社会圈子里的消息。
所以不论月非颜怎么想,她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压根想不出来,她眼前的这个九方少主,不仅身份地位是非常吓人的,就连实力,那也是连慕氏皇室都是敬上三分。
毕竟,凤鸣城那个地方,真正是宏元帝那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的。
因为从凤鸣城里出来的人,可无一例外都是拥有着非同常人的能力手段。
具体是怎么样的能力,从九方长渊的身上,足可窥见一二。
于是乎,楚云裳这算是第二次亲眼目睹九方长渊这个身份,所带给人们的震撼。
不过,震撼归震撼,这并不是主要的。
真正主要的,还是九方长渊这个人。
主要的,是九方长渊,来了。
楚云裳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许是因为生病,他身材虽然颀长,但很是瘦削,即便戴着斗笠,也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没太多肉的事实。
可这样的他,站在她面前。
他敢在羽离素都不敢出声的时候,喝止住楚玺对她的鞭打;他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收敛的表达出对她的关心和维护。
分明只是个相识并不是多久的人,可偏生,他带给她的一切,比起血脉至亲还要更让她感动得多。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一个是楚玺,是她的亲父,一个是羽离素,是她的前未婚夫,一个是月非颜,是她以前的好朋友,一个则是九方长渊,是她儿子的干爹。
倘若将这些都给综合起来的话,说实在的,这四个人里,和她认识时间最短,关系最浅的,就该是九方长渊。
可偏生,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他带来的那种温暖,那种关怀,为什么,总想让人能立即靠过去呢?
仿佛他那并不算多么宽广的胸怀,是这世上最好最安全的避风港,只要站在她的身后,他就能以他一己之力,挡住所有的狂风骤雨,只为能给她一席安稳之地。
她楚云裳活了这么久,从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对她予以这样的保护。
就算是三哥,也总是有着那么多的事务缠身,未能给予她如此的维护。
真是让人极容易便要产生依赖感啊,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她的护身符,真切是属于她楚云裳的,护身符。
楚云裳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狂涛骇浪。
而这时候,经过了短暂的打量和观察,楚玺终于记起来,“九方少主”这么个称呼,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楚玺忍不住睁大了眼,眼瞳却还是赤红的。
“你是九方家的人!”
楚玺倒抽一口凉气。
他十分震惊的看着九方长渊,然后忍不住,再看了看楚云裳。
完全无法想象,楚云裳这个逆女,是什么时候攀上了九方家的这位少主!
尽管据说统共有着好几大家族,共同掌管着凤鸣城,但楚玺却是极清楚的知道,能代表凤鸣城行走在外的家族,一直以来,也都只九方这么一个家族而已。
至于别的家族,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谁是能随随便便离开凤鸣城的!
想离开凤鸣城,听说是要经过很多项考核,才能被评定为够不够资格代表着凤鸣城在外游历,否则,按照凤鸣城的话说,连考核都过不了,还想出去走走?别丢凤鸣的脸了。
凤鸣城那个地方,规矩十足的多,传承的是上千年前的古老传统,和他们大周,以及别的国家地区,都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但差别归差别,凤鸣城所拥有的力量,还是让所有国家和地区,都是十万分的胆寒。
至于为什么胆寒,这却就是不为楚玺这等人而知了,只有宏元帝那等一国之首,方才有着资格清楚,这是关乎到整个神州大地的。
而出身这样神秘强大的凤鸣城,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九方家的人,更是九方家的少主!
楚玺立时觉得,自己今日请家法教训楚云裳,当真是个错误中的错误。
见楚玺已然是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九方长渊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不成我是九方家的人,你就不敢动楚云裳;我若不是九方家的人呢,你就敢继续动楚云裳?”
尽管楚玺是楚云裳的父亲,也是自己的未来岳父,但九方长渊明显是根本不打算认同这个岳父的,出口言辞皆是极尽挖苦嘲讽:“汝阳侯,人都说狗眼看人低,我今日就在这里护着楚云裳了,你要不要去找条狗来,看看那畜生可也会把我低看一等,还是把你给低看一等?”
“……”
楚玺嘴唇颤了颤,竟是回不上话来。
一方面是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是要踩低自己捧高九方长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九方长渊的问话给彻底难住了。
只好僵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楚玺这样尴尬,借着被九方长渊挡住的优势,楚云裳暗地里偷偷笑了一下。
还真是,以前跟这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家伙怎样,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挺毒舌的。
不过毒舌的人都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九方长渊简直就是她的天使啊。
楚云裳难得这样欣赏九方长渊。
而九方长渊将楚玺给说得哑口无言后,目光掠过羽离素,短暂的停留了瞬息,就决定将这个情敌给留到最后。
他目光下一刻就停在了月非颜的身上。
感受到这位少主的目光,月非颜当即头皮一紧。
此刻月非颜双腿依然在流血,加之刚刚大白还又咬了她一口,她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可人却是怎么样都再晕不过去了,竟是越流越清醒。见九方长渊看向自己,她苍白的唇蠕动了一下,还未礼貌的问候一句,就听九方长渊懒洋洋开口了。
“这个半死不残的,躺在地上装死的人,想来就是鼎鼎有名的月家大小姐,月非颜了?”
九方长渊语气慵懒,教人听不出半分嘲讽之意,但偏生他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戳心窝子:“听说月大小姐冰清玉洁,博学多才,清纯如白莲花,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泪腺发达,演技高深,乱花丛中过,千里不留行,实在是让人佩服。”
月非颜听着,一口气差点倒不过来,几乎又要晕过去。
这人说的话,简直,简直……
简直比楚云裳说的还要难听一百倍不止!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云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认识的,也就都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是难听到恨不能让人将他舌头给整条的挖出来,然后拿刀子狠狠地剁碎了喂狗吃!
就算是个什么什么少主,这又怎么样!
等楚云裳倒台了,他和楚云裳关系好,他也倒不了哪里去!
月非颜剧烈的喘着气,额头都是有着冷汗冒出。
不过九方长渊可不比楚云裳,不被惹怒到了极点,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看月非颜眼白翻着,似乎是要晕倒了,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只毫不客气的道:“我说月大小姐,你现在最好别晕。眼下我们都正商量着正事,少说也得需要花费很久时间,你现在要是晕了,等我们商量完了才能有空送你去医馆,到时你这双腿还能不能走路,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说着,又是啧啧一叹:“这么一朵娇嫩的白莲花,要是残废了,真真是要让人扼腕叹息。”
果然,这话一说,月非颜怎样都不能晕了,就算真要晕,也得给自己插上一刀,坚决不能让自己晕。
她咬了咬牙,咽下满腔的愤恨:“这位少主,你要和七小姐他们商量什么事,尽管商量,我有伤在身,就不便奉陪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双腿。
时间过了这么久,腿上伤口流血的速度,已经慢慢的减弱了,原本膝盖以下没了知觉的,可被那头白狼一咬,疼得她说话都是颤抖,再不赶紧治疗,她怕自己真的会流血过多而死。
见月非颜难得如此明事理,九方长渊点头:“那好,慢走不送。”
说着,看了无影一眼,无影会意,身形一动,便已是离开了原地,到了院门前,然后直接将门打开,是请月非颜走了。
正围在院门外头的人见门突然开了,当即都是吓了一跳,飞快的让出一条路来,然后探着脑袋往门里面看。
可他们再怎么看,都是看不懂此刻院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月非颜一看,这个少主居然连派人送一送自己都不曾,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泪眼汪汪的同南阳王或者汝阳侯说话,让他们派人将自己送去医馆,就听九方长渊疑惑道:“月大小姐,门已经给你开了,路已经给你扫清了,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你的腿会不会残废?”
……你狠!
月非颜恨不得时空能倒转,否则今日怎么着也不会来这侯府,平白无故受了一身伤不说,还惹了这样一身腥!
但九方长渊话摆在那里,周围全是看好戏的人,没一个表达出半分对她的同情和怜悯,月非颜眼眶红了红,自己这辈子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侮辱。
而这一切,都是楚云裳和这个少主带给自己的!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楚云裳和这个少主之间,分明有鬼!
楚云裳,当真好样的啊,嫁不成南阳王,就和小王爷继续搞暧昧,不仅攀上了越王,如今还勾搭上了这么一个少主!
说她是白莲花,可她分明看楚云裳才是朵白莲花!
还是朵伪善至极、心狠手辣、最毒妇人心的白莲花!
楚云裳!
你记着!
只要我月非颜活着一天,我就一天让你不得好死!
月非颜在心中发下重誓,然后紧咬着牙,手撑在地面,试图让自己站起身来。
可她的双腿流血实在太多,大白又是用爪子划又是用牙齿咬的,她别说站起来了,她就算爬,都要成问题!
于是,柔弱的少女在血泊里狼狈的挣扎着,真真是一朵浴血的白莲花,看得人着实眼疼。
九方长渊终于看不过去了,终于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来人,带她出府。”
接着,半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转而看向了羽离素,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情敌,开始思索自己该说些什么,好让这个情敌知难而退,以后再也不敢骚扰他家裳儿才好。
只要不再骚扰楚云裳,他往后就能放开了手脚对付羽离素,想怎样施展就怎样施展,完全不用再念着楚云裳了。
九方长渊开始深思。
而在场虽然只有无影和花雉是九方长渊的人,但听了他的吩咐,两人没一个动的,尤其花雉那妖孽,还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末了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跟没听见吩咐似的。
最终还是赵大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指挥着几个丫鬟将半残废状态的月非颜抬出院子。
十分恼怒阴森的看了眼楚云裳和九方长渊,月非颜极不甘心的离开了。
她是从月府坐马车来的,她自家的人怎么着也会带她去医馆治伤。
而今日这事,虽然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消息估摸着也都纷纷传出去了,但九方长渊明白,就算他不出口,楚云裳,以及他那个情敌,也一定已经如何如何的威胁过月非颜这朵白莲花,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月非颜离开汝阳侯府后,会不会乱说些什么话。
就算乱说了,也没人会信就是。
所以对于月非颜,九方长渊那是十万个放心。
院子的门再度关上,院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楚玺还是紧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不过左手已然覆在了右手臂上,将大白划拉出的血痕给捂住,以免血继续流。
至于那个被作为家法的棒条,则是顺势搂在了怀中,竟还是不肯松手。
羽离素和九方长渊正面相对着,此时前者正接受着后者的打量。
感受着九方长渊黑纱下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扫视,羽离素眸底深了深。
这个九方少主……
来者不善。
他和楚云裳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亲密到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下一刻,九方长渊开口,言语犀利得让羽离素都是不免感受到了些许难堪。
他道:“南阳王,真是好久不见。不知你是来拜访汝阳侯,和汝阳侯商讨一些大周朝廷里的政事,还是以什么莫须有的身份,来拜访七小姐啊?”
羽离素听着,眯了眯眸。
莫须有的身份。
这个九方少主,真是许久不见,说话越来越带刺儿了。
不过认真想一想,自己和楚云裳之前,婚约早就在去年就已经解除了,而没了婚约,两人之间说是朋友,都太过牵强,所以也只能说是莫须有的身份。
可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不喜。
羽离素微微眯着眼睛,出口的声音却还是清越温隽:“自然是来看七小姐,这么巧,九方少主也来看七小姐。”然后话音一转,“不知九方少主又是以怎样莫须有的身份,来看七小姐的呢?”
九方长渊早料到这个情敌会拿自己的话来反讽自己,当即胸有成竹道:“我是喻儿干爹。这件事,莫非南阳王不知道吗?”
……喻儿干爹?
喻儿,那是楚云裳的儿子,楚喻吗?
居然是楚喻干爹!
羽离素瞳孔狠狠一缩。
然后就听九方长渊继续道:“我是喻儿干爹,自然想来就来,难不成当干爹的看干儿子,还需要和人通报了?真是笑话。”
他说完了,转头看向楚喻所在的地方:“干儿子,干爹来看你了。”
楚喻听见了,立即很给面子的“嗷嗷”两声,小狼崽儿一样,望着九方长渊的一双大眼睛里亮晶晶的。
干爹简直酷帅狂霸拽!
吊吊吊赶紧跪舔!
而羽离素来了这么久,却是根本没见楚喻的,当即多看了几眼楚喻,就又收回目光。
原来如此。
居然是孩子干爹。
所以拉楚云裳的手,和楚云裳关系这样亲密,也是想来就来了?
羽离素转眼去看楚云裳,就见楚云裳竟然极乖巧地呆在九方长渊身后,只让他说话,她却是半个字都不吭,一副九方长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小媳妇的样子。
素来都是认为楚云裳包括自己在内,谁都不会喜欢的南阳王,立时觉得这一幕,竟十分的刺眼。
什么时候见过楚云裳这样乖巧,这样听一个男人的话?
就算是当年的自己,也是连她半句温软的话语都没有听过!
她居然能让自己儿子认这样一个人为干爹!
难道说,难道说……
刚才听见的侯府下人们说的八卦,此刻字字句句都是回绕在了羽离素耳边,将他今日本就被楚云裳给伤得厉害的心脏,再度撕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血淋淋的,着实疼得难受。
他目光奇异的看着九方长渊。
看着这个人,全身都笼罩在漆黑的颜色之下,之前看这黑还没什么,可此刻却是觉得,这黑好似是来自地底深渊一般,黑得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是能将所有东西都给吞噬得一干二净的血盆大口。
真是碍眼啊。
羽离素扯了扯唇,扬起一个有些凉薄的笑容:“……原来是小少爷的干爹,难怪。”
九方长渊笑吟吟的点头:“对啊,可不就是难怪。我是喻儿干爹,我来看七小姐,这不是理所当然?说起来,南阳王还未回答完我之前的问题,你来拜访七小姐,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邂逅刚刚月大小姐那朵白莲花?那可真是不巧了,刚刚才让人将那朵白莲花送走,南阳王现在若是去追,还应该来得及。”
他说着,左一口“白莲花”,右一口“白莲花”,好似这个词语是多么纯洁高尚的代名词一样,他说得十分坦诚,坦诚得教楚云裳都快有些听不下去了。
明知九方长渊在这里,自己是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的,羽离素缓缓深呼吸了一下,略略平静了起伏的心绪,便拱了拱手,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九方少主来看七小姐,我王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哈,南阳王好走。”
羽离素要走,楚玺行了个礼,楚云裳却是半个眼神都没给。
她窝在九方长渊的身后,认认真真的玩着自己手腕上的深蓝系带,好像这个系带比羽离素这么个美男还要更来得让人心情愉悦。
察觉到这一点,羽离素眼中一沉,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接连送走了两尊大神,九方长渊转了个身,看向楚玺。
见楚玺一大把年纪了,苍白着一张脸,手臂也还在不停的渗血,九方长渊这一瞬间许是良心发作,原本还想再说些挖苦的话,给楚云裳扳回一局的,但瞧着楚玺这么个样子,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道:“汝阳侯,我与七小姐有些话要谈,汝阳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了。”
楚玺搂着棒条的手臂颤了颤。
他抬头看向九方长渊,然后目光下意识的就要去看楚云裳,可楚云裳被九方长渊给挡得严严实实,他连她半点衣角都是瞧不见。
心中分明还是有着极大的怒火在剧烈沸腾着,可九方少主在这里,连南阳王都不敢和这位少主对着干,楚玺区区一个楚家家主,如何能比南阳王还要来得强势?当即也只得忍下所有的愤怒,慢慢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慢聊。”
说着,身体微微颤抖着转了身,踩过满地的血腥,就要朝院门走。
却在这时,楚云裳喊道:“父亲。”
楚玺身体一滞。
本以为她是要再说些什么锥心之言,却听她道:“父亲,以后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不要再来我的院子,我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你。”
楚玺背对着她,两人之间又隔着一个九方长渊,谁都看不清谁的面部表情。
“……好。”
只能听得楚玺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压抑着咳了一声,就步履略显蹒跚的走了。
走得有些苍老,也有些苍凉。
似乎荣鼎了这么一生,计较了这么一生,策算了这么一生,他此生却依旧是独身一人,众叛亲离,无人认可。
这是悲哀。
自以为努力了那么大半辈子,却实则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悲哀。
九方长渊看着这位年纪已经很大了的侯爷就这样慢慢的离开,接着,不用吩咐,绿萼三个丫鬟立即过来,打水的打水,拿抹布的拿抹布,准备将院子里的血迹给清理干净。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楚玺,转身道:“裳儿。”
“嗯?”
却见楚云裳也正看着楚玺,一双眼里神色复杂难辨,让人猜不透她是在想些什么。
九方长渊原本想和她说什么的,但见到她这个样子,到嘴边的话却是变了:“陪我下盘棋吧。”他朝着她卧房轻车熟路的走去,“静静心。”
楚云裳没说话,只再看了眼已经看不见了的楚玺,转身和他一同进屋了。
至于楚喻,这小家伙向来都是个很有眼色的,也没叫嚷着要娘亲抱,只“啊呜啊呜”的张嘴,示意自己饿了,让人给自己喂点食儿。
花雉抱着他跟无影一起去觅食了。
很快,院子里的血迹被清理干净,眼见着九方少主来了,还要跟自家小姐下棋,估摸着午饭是要在这儿吃了,丫鬟们抬头见今天上午耽搁了这么久,日头也快到头顶了,是时候该做午饭了,当即一个个的重新洗手,准备择菜做饭。
明月小筑里终于开始了真正的安静。
卧房。
下棋对弈这事儿,楚云裳不是很感兴趣,小时候也没怎么学,棋艺不能说好,但好歹也不是太烂。
加之九方长渊只是想让她静心而已,一直都在让着她,倒也教她磕磕绊绊的跟他下了好一会儿,一局棋还没结束。
眼下楚云裳执着的黑子,又被九方长渊的白子给围了,她微蹙着眉,认真的望着棋盘,却根本不是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而根本是在出神了。
九方长渊见了,也不喊醒她要她继续下棋,只随口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很不好。”
“见到我呢?”
“勉强还可以。”
“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还不错。”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帅。”
“有。”
“那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没有。”
“那看来我还要继续再接再励了?”
“嗯。”
“你喜欢羽离素?”
“不喜欢。”
“你喜欢慕与归?”
“不喜欢。”
“你喜欢慕玖越?”
“不喜欢。”
“你喜欢我?”
“不喜欢。”
“你喜欢喻儿?”
“喜欢。”
就这样,他随口问一句,她随口答一句,也不知是不是今日上午发生的事太多,让她有点心神俱疲,答着答着,她眼皮子就有些沉了,昏昏欲睡,眼看着下一刻,就要以单手撑在桌案边沿上的姿态,慢慢睡过去了。
见催眠果然成功了,九方长渊却不敢掉以轻心,只继续以随意的姿态问道:“那么,告诉我,楚云裳,你是谁?”
而楚云裳也是照旧随口答道:“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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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昂昂,今天100章,圆满达成第一个一百成就啦~
做好准备,开始从第一章铺垫到现在的大!揭!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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