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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太冷了。”
顾颜盯着茶杯里升腾出的热气，想着自己这样说，也不算是说谎。
零度以下的天气，她又穿的单薄，这种解释，霍禹辰没有理由不相信的茶。
可是叫她自己听起来，又实在觉得有些牵强逆。
霍禹辰“嗯”了一声，虽然没再多说，却是实实在在不相信的样子。
只要顾颜自己不说，他就可以一直当做不知道。
顾颜安安静静地坐着，腰板挺得直直的，刚才进来的匆忙，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被鞋子磨破的地方正隐隐地泛着疼意。
正准备去休息的云姨见两人都不说话，叹了口气走到了鞋柜边，过了一会儿一双拖鞋就递到了顾颜面前。
顾颜道了谢，已经自动忽略了面前的霍禹辰，甩了高跟鞋就把双脚塞进了绵软的拖鞋里面。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安静地让人很难没有睡意。
于是顾颜在换完鞋没多久就打了个呵欠，一天没有休息过的眼睛也干涩地紧。
霍禹辰抬眼看着顾颜，突然就想到了之前一个朋友跟他说的话。
只要有黎家在，他们霍家就始终没办法更强。
霍禹辰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主，狐朋狗友简直遍地走，在一起厮混的时候难免会谈及对方。
女人的话题是比男人，男人的话题就太不一样了，比财比势，或者在无聊的时候比比自己的女人。
而霍禹辰和他们谈的最多的，就是淮城的权势。
一山容不得二虎，霍家这几年没什么大发展，多少是因为黎家的牵制。
连旁观者都清楚，霍禹辰一向比常人精明，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没有黎家呢？
霍禹辰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才会让顾颜无所察觉，倒是顾颜见他一直这么盯着自己，皱着眉头开口。
“已经很晚了，我上楼去休息了。”
顾颜收回视线，起身的动作却因为霍禹辰的话僵了一瞬。
“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回来吗？”
霍禹辰说完就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烟，但是看了顾颜一眼之后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他还记得顾颜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
“云姨，你先去休息。”
一旁站着的云姨忙不迭地点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一分钟都不想再多留，转身几步就上了楼。
顾颜不理会霍禹辰，像是已经把他的话屏蔽了一样，也直起身子跟着云姨上楼。
霍禹辰靠在沙发上，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上楼的顾颜。
顾颜一向敏感，身后火辣辣的视线连一丝一毫的遮掩都没有，她走的艰难，索性直接停了步子。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顾颜没有转身，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动作，说的话也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时间如金钱，看来霍少爷没学过这句话啊。”
“顾颜，你就非要这样吗？”
霍禹辰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一双眸子讳莫如深地盯着顾颜的背影：“今天要谈的是你最想听到的事情。”
顾颜有些晃神，手下却已经握紧了楼梯扶手。
“不懂？”霍禹辰又重复了一遍：“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吗？”
霍禹辰还想继续说，顾颜却已经转过头来，她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甚至比头顶的灯光还晃眼。
“那就抓紧时间谈吧。”
顾颜脸上还带着笑意，以及眼底那遮不住的疲惫，她一步步地下楼，然后站定在霍禹辰跟前。
“那就找时间去民政局一趟吧。”
顾颜说这句话，多少是有几分不确定的，可是一想到最近只有离婚这件事情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连确认都觉得没必要。
霍禹辰看着顾颜那张带着笑的脸，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似乎也是在一个晚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霍家大少爷又怎么会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
可是霍禹辰望着顾颜，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从来没有细看过她。
顾颜的五官明明那么细致好看，他之前怎么就一直觉得她普通的没有存在感呢？
甚至连林乔说顾颜平凡普通的时候，他还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怎么，霍先生又后悔了？”
顾颜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思绪：“离婚要趁早......万一林小姐提前......了呢？”
她这时候提到林乔，也无非是想让霍禹辰定了心，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口，一定不能再错失了这次机会。
本来顾颜以为今天林乔也会去的，结果那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她的身影，倒是林茵，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一个好事者没出现的原因有很多，但是顾颜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怕出事故最有可能。
林乔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最大的筹码，她看顾颜再怎么不顺眼，也不至于拿着孩子和她赌。
所以......顾颜俯视着霍禹辰，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一些。
霍禹辰靠在沙发上仰视着她，虽然处于弱势一方，却依然淡然自若地开口：“顾颜，你别威胁我，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他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冷淡，顾颜皱了皱眉，果然是典型的资本家，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他都不留一点情面。
当然，和霍禹辰同床共枕的人指的是林乔，顾颜可从来没有这个机会。
霍禹辰看着顾颜一点点冷下来的视线，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怎么都需要付出点什么......”
霍禹辰说着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考虑她身上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东西。
顾颜抿了抿唇，回避开他的视线，片刻后才扯了扯唇：“难道你觉得我还有可以付出的东西？”
顾颜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半晌也没有等到霍禹辰再开口。
片刻的安静之后，顾颜的眼皮越发沉重，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站着睡着的时候，霍禹辰才淡淡地开口。
“你们这种行业，不是专拍名人的绯闻么，帮我拍一个人，我就同意离婚。”
还没从困意里出来的顾颜有些缓不过来，只觉得眼前的霍禹辰都带着重影，连声音也带着回音，虚幻地有些不真实。
但是偏偏那句“离婚”又无比清晰地传到顾颜耳中，顾颜晃了晃脑袋，把视线努力聚焦在霍禹辰脸上，愣了一瞬才轻咳了一声。
“你想让我拍谁？”
顾颜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这的确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啊，但是有些混沌的意识依然在提醒着她，拍谁是个大问题。
能让霍禹辰答应离婚这件事情......条件会是什么呢？
或者再换一种说法，又能是谁有这个本事，让霍禹辰这么上心？
顾颜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的脑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霍禹辰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拍谁......当然是拍黎远。”
霍禹辰说得掷地有声，不容反抗，顾颜却瞬间就清醒过来。
“黎远？”顾颜眼里的迷茫慢慢散开，有些戒备地看着霍禹辰：“霍总还真光明正大。”
她刻意咬重了“光明正大”几个字，话音刚落就被霍禹辰给接了过去。
“怎么，离婚还是黎远，你有选择权。”
霍禹辰手指捏紧了真皮质的沙发，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他的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疏离而冷淡。
顾颜把视线聪那种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上收回来，突然就笑了出来。
“霍禹辰，你还真是卑鄙无耻。”
她的脸上还漾着笑意，眼底却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