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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九十六、张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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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承弼对着手上的一只革囊和一段竹管愣神,实际上,他并不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用,甚至比之晋枢机恐怕还要熟悉些,只是想到自己也要尝试这些,难免心下怪异。情致来时,让重华高兴一回,他并没有什么抗拒,但是要把这件事流程化,心理上究竟会有些抗拒。

    晋枢机噙着下唇半靠在兰室的拱门边,半掩的湘妃恋透出略带促狭的一张脸,“要不要我帮你?”

    商承弼刻意用坚实的后背挡住了他打量一般的视线,“回去躺着,我好了就过来。”

    竹帘子清脆地撞出暧昧的响声,晋枢机步态舒闲的走进来,略带着温热的气息扑到商衾寒耳边,他的舌尖甚至调皮地刮了刮商承弼耳廓,“可是我想帮你做啊!”

    商承弼面色一变。

    晋枢机放开了勾住他手臂的手,“本来就不会更有下一次。”

    商承弼面部的线条松下来,捏着革囊的手不觉握紧,清水不失时机地流下来,滑过他虎口,他连忙握住,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好。”

    “真的?”晋枢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商承弼不答话了。

    晋枢机立刻接过他手里的革囊试了试水温,“这样有些烫呢。”他说着就忙碌起来。

    商承弼的眼睛一直没有去看,但耳边那些铿铿擦擦的声音却让他很想反悔,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晋枢机是一个多么识时务的俊杰,虽然重华偶尔会有些恶趣味,但这样的情境下,绝对不会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

    晋枢机很认真,细细地为鹅毛管裹上了细绢。商承弼突然转过脸,“朕自己来吧。”

    晋枢机也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委屈,刚才分明答应了。

    商承弼也没有解释,弯□子自己做了一次,晋枢机刻意背过脸去没看他,估摸着他做完了才转过来,“要不要去玉床上躺一下?”

    商承弼挥袖将沙漏倒过来,顺势推了晋枢机一把,“你过一阵再来。”

    晋枢机咬住了唇,“是。”

    商承弼突然拽住了他衣角,眼睛却望着别处,“一次是肯定不成的。朕不是食言,只是不想让你看腌臜的样子。”

    晋枢机的手放在他腰间,“我都是这样的人了。”

    商承弼轻轻吻了下他额上朱砂,“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脏过,可是自己这样子,却不想让你看。”

    “我知道了。”晋枢机递到他手里一个塞子样的东西,“这个是用蜂蜜炒过冷了之后的,没有玉和南珠那么贵重,却比那些好受些。”商承弼脸红的样子或者会很好看,但他立刻转过了身。

    商承弼突然一把拢住了他腰,深深吻住他脖颈,良久,才道,“你平素都是受这样的罪吗?”

    晋枢机摇头,“你从来没做过才会难受,习惯了就还好。”

    商承弼握着他的手按住自己胸口,“朕以后要对你不好,你就把我的心挖出来。”

    晋枢机抽回了手,“就算哪天你对我不好了,也是我自己没本事。”他没有等任何回答,转身走了。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他也不打算在床上等着,索性四处走走,才到栖凤阁的门廊,却看到一个极为纤细的女子独自垂泪。

    “你怎么在这?”熹和淑妃藏起了拭泪的绢帕,扬起清瘦如削的下颌。

    “娘娘清减了不少。”晋枢机在回廊上坐下。

    “这个廊子是新修的。”熹和淑妃道。

    晋枢机蜷起了膝,“一般这个时候我都喝了药在睡,皇上是喜欢在这等我。今日不巧了,害娘娘明珠暗投。”这栖凤阁是他在住,可毕竟是商承弼的地方。宫妃愿意在这里和商承弼巧遇,他也管不着。只不过,从没有人敢这么挑衅他罢了。

    “我哥哥殁了。”熹和的眼睛仿佛喷出了火。

    “有一阵子了。”晋枢机语气懒懒的。

    熹和只是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塞进胃里。

    晋枢机靠着朱红的廊柱,双手抱膝,“我也死过亲人。”他没有等熹和说话,“我也亡过国。”他继续,“也险些灭族。”

    “都是因为你!”熹和歇斯底里。她无法忘记探子的话,“公主,赫连傒说,戎几太小,还不值他跃马扬鞭,只是,能博美人一笑,单于就算死得其所。”

    “是吗?很多人这么说,本侯爷倾城倾国。”晋枢机收回了踩在石凳子上的脚,他鞋尖上那两颗珍珠亮得晃眼。

    熹和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她是胡人,本就有比汉人更深的轮廓,可惟有这一刻,那被仇恨点亮的光芒比任何的风情都更慑人,“我弟弟是草原的英雄,他不该死!”

    “我的哥哥们也是。”

    “我的妹妹才十三岁,就算是亡国,她又为什么要被那些骑兵糟蹋!”赫连傒的铁骑,是每一个破灭种族的噩梦,尤其是女人的噩梦。

    晋枢机语气突然凌厉,“战败者本来就是这样,国主保护不了他的土地,男人保护不了他的女人。所以,你应该质问你的哥哥为什么保护不了他的子民,质问你的军队为什么保护不了自己的国家!”他的声音很痛苦,他从来没有恨过熹和,甚至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各为其主罢了。只有这一个瞬间,他突然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因为她提醒自己,六年前,那个以为一柄长剑在手就可以踏破万里山河的重华公子,你为什么不能保护你的子民,为什么不能保住你的国家。晋枢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负罪感压下去,“请节哀。”

    “晋枢机,我不会放过你的!”熹和死死攥着丝帕。

    晋枢机突然笑了,一双重瞳敛暮,明艳不可方物,“凭什么?”衣带飘风,步履轻快。

    熹和突然冲过来,她一直是弱质女流,可那枚闪着蓝光的簪子却去得比风都急,晋枢机一挥衣袖,只用两根手指轻轻巧巧地一夹,那枚淬了剧毒的簪子就同熹和淑妃一起落在了地上,晋枢机微笑“别忘了,你我都托诸于人。你没有我年轻,没有我聪明,没有我好看——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他长舒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商承弼,他爱的不是你。”

    熹和望着晋枢机背影,将那截簪子重新插回发间,“就是因为他爱你,知道真相之后,才会更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两点二十,勉强算是中午吧,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