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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局面越是不明朗,她就越不想回到自己屋子里待着去。她让小菊和其他人先回去,一个人围着太液池绕起弯来。在父皇这里缺失的亲情,不能不让她感到失望。走到前面望见池边一条窄小的十字路近在眼前,便就这么走了上去。
顺着路弯弯曲曲地低头走着,这十字路旁的矮丛越来越高,再往前,倒是显得将她挤在两排树中间了。这时前边传来一个厚重的女声,言语中尽是威严。
“陛下不行了?”
这谁这么大胆,开口就敢说她父皇不行了,这要被她揪出来估计这老宫女儿小命不保。她当然不是这种好事的人,就当没看见便是了。
正要从这树从里走出去,便听到再熟悉不过的苏公公的声音:
“怕就是这两日了,熬不过去了……”
“那便好,只怕他哪一日又提滴血认亲,你和本宫可就麻烦了。”
滴血认亲?本宫?越人心脑袋一懵,感觉到这里面的人是在说着大事,她便从树杈里往外仔细瞧,想看看这是哪一宫的大人物。但是越想越不对,这要和她父皇滴血认亲,她父皇统共也就她和弟弟两个孩子……
那也就是说,她和弟弟的血统遭到了怀疑吗?
她渐渐地靠近,透过些微的灯光和自己脑袋里残存的印象,她发现,这个树杈对面站着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大胆的老宫女,而是她那权倾天下的母后!
她的脑中只有三四岁之前的记忆,她真的怕是自己搞错了。
“他无从知道两个孩子并非亲生。今日他榻前也没想到滴血之法,可见这件事上不需要再担心了。”
“皇后娘娘,只怕今日皇上传召宸王侍奉,是在安排什么隐秘的后事。”
“本宫确实有这担忧,所以……”声音忽然没有了,越人心望过去,看两人的身影靠的很近,似乎是在贴耳热聊。可越人心此刻心已经通通乱跳。她听到了母后和苏公公搅合在一起,想盼着父皇早点死,因为怕父皇想跟两个孩子滴血认亲,便识破了她们姐弟两人不是父皇亲生的事实。
也就是说,她不是什么长公主,而是一个假冒的野人?而弟弟也不是皇太子……这就算她是穿越她也明白过来,若是被人发现,她和弟弟就是死路一条。
突然间外围传来一声喀拉拉的声音,好似是有人扯断树枝一般。
树丛之中说悄悄话的两人这时也听到了,苏公公尖细又警觉地声音大叫一声:“什么人?”
夜里漆黑,不闻声难判断是什么人,越人心听到里面母后的脚步越来越远,只剩下苏公公朝外面跑去,过一会儿又回来,喊着说:“都给我四周好好搜!”显而易见是早有在外面候着的大量亲随。
她眼看着有人要搜过来,自然是转身要跑。跑出了一大截,忽然间脚被回廊的阶梯一绊,摔倒在地。这一摔的确要命,脚霎那便崴肿了,疼得想再站起来都难,眼看着数十个提着灯笼的禁卫朝这里奔来。
她支撑着回廊的石柱艰难缓慢地挪动,只是走几步都艰辛,她想是免不了被抓的命运了。
正当心里绝望的时候,忽然腰被什么人一揽,继而这突然出现的人又将她身体一个翻转,抱在了怀里。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金牛座的越人心多少反应慢了半拍,再要想叫时,耳边轻轻一声:“是我。”
越人心便知道这是皇叔了。
皇叔过去总当她是个小傻子一样照顾她。此时皇叔的眼力真是好,一片黑黢黢之中竟然找到了躲在回廊的她,这会儿他抱着她往太液池处狂奔一阵,脚步却是轻盈得毫无声息,果然是练武的出身。
太液池边早有小船,越枫琰带着她上船,解了绳索,便向着湖心岛那隐秘处飞速地划去。
直到划进了湖心岛,皇叔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又一话不说地将她再抱起来,上岛走到他在宫中暂住的芳香台。
越枫琰一路将她抱进了芳香台,又不言不语地继续把她抱进了卧房,直到走近了他自己的床边将她放下,目光诡异地望着她。
越人心的脑袋是混沌的。她自己听到自己的身世,已是惊讶得不敢相信,而如今皇叔的突然出现,令她更加感到胆战心惊。
刚才母后和苏公公的话,他是不是也听到了?这是一个未知数,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约是皇叔经过也听到了方才皇后和苏公公的谈话,听到滴血认亲那里,是突然间被气坏了,才碰断了几根树枝。
越人心的脑袋飞速地运转。如果皇叔知道了真相,那么他作为越氏的子孙,就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他会怎么做?
越人心曾听过历史上有这种类似的事情,有大臣将太后和假皇帝一起投河的,恐怖得很。而今自己在黑暗里和皇叔对视,见他眉头紧锁,眼睛更深更沉,她只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在手中,而是操纵在眼前的人和母后的阴谋里,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在这层层阴霾和未知的恐怖中度过了。
“皇叔,求你不要杀我。”她实在是怕极了,低低的怯懦地说出这一句。
越枫琰显然没有听清,问道:“你在说什么?”
越人心定了定神,不敢在说话。
越枫琰半晌不说话,眼珠像是盯着她,却又像是放了空。越人心知道他的内心是在思索,那纠结的神情她从来没见过。
他思了一会儿,又趁着已经点亮的烛光走到窗前去,打开窗棂呆呆立着。又过半晌,他的眉头紧锁,烛火之下,他的目光里有一团火,那火似乎在燃烧着他内心的杀意。
越人心深深的知道,此刻就是他生出杀心的时刻吧。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又将在怎样的暗处,谋划怎样的事情?总之这一次撞破真相,皇叔是不会再沉寂下去了。
她不由得想到今日父皇情急召皇叔入宫,那时候父皇已经口口声声说她与弟弟两个长相不像他,难不成是和皇叔说了什么秘密的话,比如,要将皇位传给皇叔?
越枫琰在窗前的侧影直立,眼神深邃埋在烛光暗处,鼻梁挺立,嘴唇紧抿。
越人心晓得他还当自己是有病的傻子,于是便只能继续装一装傻,大着胆子问:“皇叔,你还是我的皇叔吗?”
越枫琰并不回答,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他此刻的脑中还在翻滚着今天发生的这些变化,将对他的人生造成多么大的选择困难。
本来,他只要闲云野鹤地过着阔绰王爷生活一辈子,吃喝不愁,但太子出生之后,皇帝却给他加派了一些军中的职位,倒是让他觉得吃惊了。皇帝从兄弟的倪墙之祸里面闯出来,杀得就剩下他这么一个弟弟,却在自己有了子嗣之后让自己统领兵马,原先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到现在他应该是全明白了。那么以后的日子,他便必须要顶着造反的名号,夺回先王的皇位,以正血统,正朝纲。
他这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现在能准备好吗?
越枫琰就这么站了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他长叹一口气,关上窗子,回头走到她榻前去,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又将床头案几上的烛台吹灭。这一切都停当,他才在她榻前坐下,说:“你睡吧。”
“皇叔……”
越枫琰的手掌缓缓盖上她的脑袋:“这世上的事,又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管安心睡吧。”
她只好闭上眼睛。可是她知道,过了今夜,注定以后都不再一样了。她是个不知道父母的野种,身处在混乱的朝政之中,她和她弟弟的命运,还有眼前的人,还有背后的皇后,简直便是一团乱麻。到底怎么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面对未知的恐惧竟然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