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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误会了,奴婢之所以有这请求,只是因为奴婢所要言明之事,是同大小姐有关的!”珠儿颤声道。
“今日之事奴婢说了之后,若还让奴婢留在大小姐的身旁,奴婢怕是会……”
她这话一说出,众人心里便大概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自打刘姨娘死后,打小贴身服侍着她的珠儿便去到了纪妃茵的身边,不是打小用惯了的丫头,珠儿也不是多出彩的,主仆情分自然也就没多少。
今日若是珠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等回去后纪妃茵会如何待她,想也知道。
“娘,我看这丫头不像是说假话的,娘便允了吧。左右不过是个丫鬟,放她走了对我们纪府也没什么损失。”
纪夫人沉吟片刻,见纪云豪也示意自己点头,便同珠儿道:“好,我答应你。”
“谢夫人仁善!”珠儿激动地眨眼间便挂了两串泪珠下来。
待情绪稳定一些了,珠儿才有些纠结地开口道:“奴婢可以作证,这两次下毒的事情,都是大小姐做的!”
“珠儿?!你竟联合旁人,一起来污蔑我?!”纪妃茵很是不敢置信。
“大小姐,事到如今,您就认了这个错儿吧!”珠儿涕泪涟涟。
“先前您要毒死夫人,奴婢还只当是您思念亲生母亲,才一时犯了糊涂,可——”
“可二小姐不过就是怀疑了大小姐,同大小姐质问了几句,大小姐怎么就能一怒之下,想要连二小姐也一并害了呢!”
“血口喷人!贱婢!我何时要毒害二妹妹同母亲了!”
“老爷,夫人!奴婢有证据!”珠儿拧过头,似是不忍同纪妃茵对视,“旁人都不知道大小姐将那毒药藏在了哪里,奴婢却记得!”
“当真?珠儿,你可莫要为了出府嫁人,便随意捏造事实来污蔑姐姐才是。”纪芙茵道,“你可有确确实实拿得出的证据?”
“二小姐若是可以派人去奴婢所说的地方搜一搜,找出那毒药来,便可证明奴婢是不是在撒谎了!”
“这……也好,是真是假,搜一搜便知,若搜不出什么的话,这样一来也能够证明姐姐是清白的了。你说是不是,大姐?”
纪芙茵面容关切地看向纪妃茵,眼眸当中却浮起一抹冷笑。
对上她那意味深长目光,纪妃茵胸口重重一沉,一双原本娇美的双眸之中,尽是毒辣。
纪云天起身,“为免大妹妹疑心,这次由我来搜便是,若是搜不出,自是会给大妹妹一个交代,若是当真搜出了什么,也望大妹妹能够认了错。”
纪妃茵轻轻咬了牙,“我本无措,要搜便搜!”
“珠儿,你说那东西藏在了哪里?”
“我亲眼见过,大小姐将那东西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是一只玉白瓷瓶,上头还绘了荷花的模样,先前我并不晓得那是什么,如今看来,应当便是毒药了。”
纪妃茵冷笑一声,毒药是装在了一个细瓷瓶里不错,先前也的确是藏在了枕头下面。
可自从那碗原本应该送去给纪芙茵的药,误打误撞送去了纪夫人那里之后,为除后患,她便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将那药给处理了。
现如今珠儿想要一次来出卖她,大概是不可能得逞的了。
“孰是孰非,等大哥回来便知,到那时,还望爹爹能还女儿一个清白!”
“姐姐还是稍安勿躁吧,大哥尚未回来,你现如今说些什么,都是空口无凭,要爹爹如何相信你呢?”
纪芙茵目光关切,对纪妃茵的关切好似真诚到了极点,只是当她们二人视线碰撞到一处之时,血腥的味道便悄悄弥漫开来。
过了没多久,纪云天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寒着脸,将手中一物摊开到纪妃茵的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纪妃茵瞬间煞白了一张脸。
被纪云天握在手中的,正是珠儿所形容的那样一只小瓷瓶,她应当早就倒干净粉末,将那瓷瓶扔了才是,怎的现在竟又会出现在了眼前?!
“栽赃,这一定是栽赃陷害!”纪妃茵凶神恶煞地瞪着珠儿,“贱婢!说,这东西是不是你偷偷放进去,好来污蔑我的?!”
“妃茵!”纪云天低喝一声,已然有了怒意。
“大哥,先莫要急着盖棺定论,还不确定这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怎可早早儿的便下了决定?”
纪芙茵悄声劝到,拿起那只小瓷瓶,向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过的沅千伊走去。
“还请沅神医瞧一瞧,这里头装的,究竟是不是我与母亲所中之毒?”
沅千伊目光低垂,漠然地接过那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冷声道,“不错,这里面装的,同夫人以及二小姐所中之毒,的确是同一种。”
纪芙茵倒吸一口冷气,目光惊诧,“姐姐,这——”
看见她这十足无辜的模样,沅千伊的唇角颤动了几下,幸好平时总也是冷着一张脸的,不至于一下子便笑了场。
那里面的毒是他一早就配制好了,交到她手上的,现在她居然还能装成如此诧异的模样,若是脸上再抹些油彩,这位纪家二小姐都能直接唱戏去了。
“沅神医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分明就是这珠儿想要出府想疯了,才偷着把那东西塞到了我的房里!”纪妃茵额角冷汗涔涔而出,却仍是咬紧牙关,宁死都不松口。
“老爷夫人明鉴,大小姐的床铺,只有小姐的贴身丫鬟枚儿碰得,我们其他的丫鬟,平日里是连小姐的内室都不能进的,若真是奴婢藏起来的,又怎么会不曾有人察觉到?”
“不必多说了。”纪夫人示意珠儿噤声,轻叹一声,看向纪云豪,“老爷,今日之事,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理?”
虽说也是嫡女,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罚的轻了,怕震慑力不够,罚的重了,又怕纪云豪这个做爹的会有微词。
“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子,不止不配做我纪家的嫡女,就是连庶女也是不配的!”纪云豪气到额角青筋毕露,“往后就恢复了庶女的名头,再去庵堂里面待上半年吧!”
“既然老爷你都这么说了,虽说罚的重了些,不过总比继续将她纵容下去的好。”纪夫人瞥了一眼纪妃茵,“今晚你便回去收拾东西吧。”
“不,不!我不服,我不服!”
纪妃茵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直冰到了脚心,她想不通那已经丢了的毒药究竟是如何重新出现,更想不通自己今夜怎么会像鬼使神差地拿着毒药,将上次投毒的一幕重演!
“我根本就是被冤枉的,爹你为什么不信我?!爹爹你怎可如此糊涂不明,被有心之人耍弄的团团乱转,当真是糊涂……”
“大姐!”纪芙茵面容一僵,一记耳光便挥在了纪妃茵的脸上。
纪妃茵像是被打懵了,尚未说完的话梗在了喉间,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还请姐姐饶恕妹妹冒犯,方才我也是迫不得已。”纪芙茵道,“姐姐怎可说父亲糊涂不明,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岂是为人儿女能说得的?姐姐还是先冷静些吧。”
看见纪芙茵眼底深藏的那抹笑意,纪妃茵胸口一片冰凉,她是在还给她那日的一巴掌!
“我不去庵堂,我不去庵堂,爹,当真不是女儿做的,当真不是啊!”
纪妃茵的哭诉在此刻已经引不起纪云豪的半分疼爱了,大家之中,最是忌讳手足相争,纪妃茵做出了这种事,当真已经是令他失望至极了。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她却仍然不肯认错,这更是令他失望到了极点。
纪云豪冷声道:“若妃茵你再如此胡搅蛮缠下去,往后你便不要自庵堂回来我纪家了!”
“爹,爹——”
看纪妃茵在一瞬间惨白下去的脸色,纪芙茵心中轻笑一声,面上却做出惋惜悲哀神情,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芙儿,你这是做什么?”
“庵堂清冷,姐姐若是去了,那日子怎比的在纪府?”
“她差点要毒死你们母女,你竟还要为她求情?!”
“爹往日不是也教芙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句话么,姐姐想必只是一时糊涂,求爹爹原谅了姐姐吧。”
纪云天眉心一皱,“芙茵,不要为难爹爹,若今日爹爹不重重责罚与她,就那么轻巧便过去了,往后还何来规矩一说?”
“大哥,我并不是让爹爹不责罚,只是……”
“只是现如今,姐姐已经是六皇子的人了,将来身份必定尊荣显赫,爹爹若是执意要将姐姐重新降为庶女,六皇子若是知道了,怕是不会情愿。”
“若是如此,不过就是嫡女庶女的分别,不将也无妨,只是我却不想要再见到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儿,送去庵堂是必定要的!”纪云豪的态度很是斩钉截铁。
纪芙茵叹息一声,“可若是如此,爹爹要如何同祖母解释呢?”
“祖母向来疼惜姐姐,若姐姐就这样被送去了庵堂,祖母心里必定挂念忧思。可倘若将缘由说明白了,祖母现如今年事已高,这种刺激还是不要令她尝到为妙啊。”
纪云豪有些犹豫了,先前他只想着要如何来惩罚纪妃茵,却一时疏忽了,要如何同老夫人解释,老夫人虽说现如今待纪妃茵有些淡淡的,可往日里最疼的却是这个长孙女。
一旦被她知道了,到时候怕是又让老人家心伤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