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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多虑,我自有主意。”
成怀瑾攥着季颂贤的手笑着安慰她。
“只如今这世道如此,你再如何也不能离了这世道。”季颂贤又哪里放心,叹了口气继续劝道:“总归你再仔细想一想,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成怀瑾也知季颂贤是好意,很领她这份情,点头表示应下。
再看看天色,已快到半夜了,成怀瑾也不便久留,起身翻窗而去。
季颂贤站在窗前许久,一直到冷风吹的她脸上发麻,这才有些失落的关窗睡觉。
约摸是晚上吹了风,第二天季颂贤只觉头疼的紧,竟是起不来了,绕梁来服侍她起床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立时便去跟伍氏还有孙氏讲,伍氏赶紧去瞧季颂贤,孙氏忙着叫人去请大夫。
一时伍氏进来,就见季颂贤本来白白的小脸上通红一片,就那么可怜兮兮的躺在枕头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边,看着那般的可人疼,叫她瞧的这心里就跟一只手紧紧攥住一样,生疼生疼的。
“我的儿。”伍氏几步过去,摸摸季颂贤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越发的大惊失色:“怎就这么烫,随心,快去催催大太太,叫她赶紧请大夫过来。”
随心也是一时着忙,立时出去催促孙氏。
伍氏在床边坐下,叫绕梁拿了湿帕子给季颂贤覆在额头降温,又揉着她的手道:“怎就病了?如今天儿越发的凉了,你自己也得多注意一些,该添衣裳添衣裳,晚上睡觉冷的话叫绕梁多拿床被子,万莫不能亏了自己。”
季颂贤头疼的紧,鼻子也似塞了什么东西呼吸不顺畅,说话时嗓子也很疼,声音就有些嗡声嗡气:“昨儿晚上暖炉烧的太热了,我睡不着就开了会儿窗子,不想竟是吹了冷风。”
“你这孩子。”伍氏拍了季颂贤一掌:“本来热的紧怕是出了汗的。再一吹风可不就着凉了。”
季颂贤虚弱一笑:“我素来身子壮的紧,娘别担心,你叫人弄碗滚烫的姜汤水与我喝了,我蒙了被子出一身汗便好了。”
伍氏只是不依。娘俩个正说话间,孙氏已经叫人请了大夫来。
那大夫姓孙,和孙氏一个姓,他父亲是宫中御医,一辈子在宫中看诊。看惯了后宫纷争,不想叫儿子也卷进去做这提着脑袋的活计,便叫孙大夫在这一片街面上买了铺子开个药铺,也行出诊之事。
孙大夫一直和季家有来往,季家大小主子看病通常也都是找他,倒是个信得过的。
他进门之后见过伍氏便过来给季颂贤诊脉。
诊脉过后只说没有什么大事,喝几帖药便好了,孙氏早已叫人备下笔墨,孙大夫过去开了药方子,倒也不是什么名贵药。多是萝卜、大葱、生姜等物。
照孙大夫的说法,即是普通的东西能治好病的,倒是不需要用那些名贵药材,季家也不是那等世家讲究身份之类的,也觉孙大夫开的药方子好,待送走孙大夫,孙氏立时就叫人去拿了药熬制。
伍氏坐着叫季颂贤莫说话,又叫她闭眼休息,季颂贤笑着应了,果然闭上眼睛。
只是她到底不舒服。总是睡不着觉,一时孙氏亲自端了药过来,季颂贤趁热捏着鼻子喝了,喝过药之后她强忍不适蒙头睡觉。伍氏不放心,就在屋里守着。
没一会儿功夫季颂贤就睡实了,伍氏坐在床边看着她,时不时的摸摸她的手心,一时见她额上冒出许多汗珠子来,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了。大约是药起了作用,季颂贤没多大功夫出了满身大汗,伍氏瞧了倒是放心不少。
等到季颂贤醒来,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她这一觉竟睡了一日功夫。
醒过来之后伍氏又忙叫人端了清粥给她喝了,喝过粥食过一会儿又叫她喝了一碗苦药汁子,此时,季颂贤倒觉得好了不放,头不再那般疼,浑身也轻快了,她躺的骨头都觉咯得慌,索性叫绕梁拿了引枕靠在床头和伍氏说话。
才说了两句话,孙氏妯娌几个都来探望她,一时屋里热闹起来。
等到天渐黑下去,季亿父子回家听说季颂贤病了也都来探望,一时间,季颂贤屋里人来人往不断。
季亿见她精神不错也就放了心,只是叮嘱她要好好休养,又叫伍氏多做些好吃的给季颂贤补一补身子,季纲又说前些日子他才发的禄米里有些碧梗米,原是舍不得吃准备过年拿来待客的,如今倒不必留着,只叫孙氏拿了给季颂贤熬粥喝。
季绛又笑着问季颂贤想吃什么,待他明儿回来的时候买了来。
季缜则取笑季颂贤:“小九如今正写那修仙的故事,怕是晚间写着写着真当自己神仙了,欲要乘风归去,却是高处不胜寒,竟将自己折腾的病了,如此,才知自己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终是做不得神仙,不免伤怀啊。”
季颂贤原还感动于家人的关怀,听季缜这般一说,恨的直咬牙,顺手抄过一个靠枕便扔了过去:“八兄尽会取笑人,只不知前儿是谁说神仙好的?即是八兄瞧不上我,我昨儿才写的书稿八兄还是莫看了。”
说话间,季颂贤又对季纬道:“七兄,麻烦你将我妆台上放着的书稿收起来,莫给八兄瞧,省的他也跟着高处不胜寒。”
季纬点头轻笑:“小九放心,定不会叫他如愿。”
一时间,孙氏几个妯娌也都掩口轻笑,季缜一听立时苦了脸,连连告饶道:“小九饶了为兄吧,再不敢了。”
季颂贤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旁,丁点不看季缜那张苦瓜脸。
最后还是伍氏站起来道:“行了,即是贤儿已然好了许多,你们该干什么就该什么去,别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
说完话,伍氏又对季颂贤道:“今儿晚上娘歇在这里照顾你。”
季颂贤大惊,赶紧道:“不必了,我已经好了,娘又何必这般折腾,您要真照顾我,我又于心何安,说不得反而添了病。”
“呸!”伍氏一听季颂贤说添病的事立时啐了一口:“童言无忌,这话可不许胡说的。”
孙氏笑了笑,扶住伍氏道:“娘年纪大了,晚上睡不好觉可不行,不如我留下来照顾小九吧。”
季颂贤越发的急了:“大嫂,不可。”
伍氏却一拍巴掌:“行,你大嫂心细,她照顾你我放心,就这么定了。”
孙氏笑着看一家子走后,她便起身安排绕梁打了盆温水亲自给季颂贤擦了脸和手脚,又见季颂贤精神还好,想着她睡了一日的觉,这会儿子怕也睡不着,便坐在床边温言细语和季颂贤说话。
不说季颂贤这里如何,却说成怀瑾第二日一早进宫,直接面见庆丰帝。
庆丰帝见着成怀瑾一阵激动,直接坐御坐上下来走到成怀瑾面前问:“不是说再过几日才回么,怎回来的早了?”
成怀瑾板起脸来:“我从巴蜀回来这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回刺杀,其中惊险万分,若不是我警醒,说不得李夫人已经没了,我便想着定是宫中那人安排的,因此来信的时候特特将时间写的晚了些。”
“竟然如此。”庆丰帝一听也是怒了:“她分明说好不会暗中捣鬼,没想着竟然不讲信用,即如此……朕便将晋阳的婚期也改一改。”
“这倒不必了。”成怀瑾也不管庆丰帝如何,自顾自搬了把椅子过来,极自在的坐下,见他发怒,就顺势劝了一句:“你当成国公府是什么好的?晋阳公主早些嫁过去早些受罪才好,若是嫁不到成国公府,说不得对她反而是件好事。”
庆丰帝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便笑了:“倒是,如此,朕便不更改了,朕叫皇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说到此处,庆丰帝又问:“李夫人那里,你,你怎么安排的?她可还好?”
成怀瑾冷眼扫过去:“人安排到锦衣卫了,你可要见上一见?”
才打听到李夫人还活在这世上的时候,庆丰帝无疑是很激动的,恨不得立时将李夫人接来好母子团聚,可是,这会儿子人真的到了眼皮子底下,庆丰帝反而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到临头竟然紧张迟疑起来:“不用这么早,朕,朕还未做好准备,不知道她见了朕会如何?再说,宫中可还有那位在呢,要是那位再使什么坏心朕也怕她招架不住的。”
“出息。”成怀瑾冷笑一声:“连自己亲娘都护不住,你这皇帝当的也真憋屈。”
虽说成怀瑾话中有几分讽刺之意,可说的都是实情,叫庆丰帝发作不得,半晌才憋的长叹一声:“倒是,朕这皇帝当的真憋屈啊。”
“罢。”成怀瑾最看不得他如此,冷着脸起身道:“且先将人留在锦衣卫吧,我好好安排,必不委屈了她。”
“拜托了。”庆丰帝满脸尴尬的对成怀瑾微一拱手。
帝王之礼成怀瑾倒是安心受了,随后对庆丰帝道:“成国公府的人已知我的身世,往后我不定干出什么事来,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骂娘。”
庆丰帝:“……”(未完待续。)